接着陸抗又令陳輿、孫鑠、馬鹹三將各統兵馬,和孫歆、孫楷分別攻打洛陽的東西南北四面。
陳輿,陳騫子也,孫鑠,石苞的部將,馬鹹,馬隆之子也,雖然關東三王此時俱在營中,但其地位尊崇,如何能親自統兵上陣,所以三王各派其子或部將統兵,指揮陣前戰鬥。
雖然關東軍和吳軍之間並不相互隸屬,但此次攻打洛陽,他們的利益卻是休慼相關的,如果相互掣肘甚至隙怨重重相互猜忌的話,這仗也就不用再打了,光是內耗就足以讓他們崩潰了。
陸抗是吳國最後一位名將,陳騫、石苞、馬隆也都是久經仕場的老江湖了,他們對大局都有着清醒的認識,所以在這個關鍵時刻,雙方都還能維持一個精誠團結一致對外的局面,陳騫、石苞、馬隆給陳輿、孫鑠、馬鹹下的命令就是一切聽從陸抗的指揮,同心協力拿下洛陽。
衆將各自領命,回營準備出發。
唯有朱琬卻是悶悶不樂,跟隨着諸將垂頭喪氣地往外走。
陸抗將他留了下來:“朱將軍留步。”
朱琬愣了一下,心道,這攻打洛陽東西南北四面的人馬都已經分配妥當了,洛陽之戰註定沒有他什麼事了,陸抗此時叫他,還能有什麼事?朱琬心中早已是一片悲涼,不過他也無話可說,畢竟在攻打虎牢關的時候陸抗給過他機會,而他卻沒有好好地把握,如今陸抗棄用他也在情理之中,朱琬心裡發堵卻無可奈何,悶頭往外走,卻不料陸抗叫住了了,回過頭去,一臉懵逼地看着陸抗。
陸抗含笑道:“朱將軍,這次攻城作戰未派你前往,並非是本督不信任於你,而是另有一件緊要事需你去辦,而且此事幹系重大,關係到我軍的生死存亡。”
朱琬聞言立刻是精神大振,拱手道:“末將聽憑大司馬差遣。”
陸抗道:“滎陽糧草被焚燬,軍中存糧僅剩十日之用,一旦糧盡,後果可想而知。現在本督有一要務委任於你,在洛陽周圍募集糧草,不管用什麼手段,只要能獲得糧草食物,皆可採用。”
吳軍糧草緊缺,朱琬當然也是知曉的,軍無糧則亂,沒有糧草,根本就無法打仗,陸抗將募糧的重任交給了他,朱琬自然也明白這任務的重要性,而且陸抗已經明確指出,不管用什麼手段,只要能獲得糧草即可,也就是放權給朱琬,讓他任意行事。
洛陽周邊是蜀國的控制區域,吳軍到此根本無法通過徵收賦稅的方式來獲取糧草補給,只有通過搶劫掠奪的方式來暴力征糧,儘管此舉很可能會引得百姓怨恨,民心大失,但現在陸抗已經沒法再考慮這個問題了,糧草匱乏的問題必須要得到妥善解決,否則怎麼來支撐如此龐大的戰役。
朱琬心領神會,拱手而退。
做爲先鋒,孫歆和孫楷第一個完成了隊伍的集結,並很快地離開了大營,向洛陽城殺去。
孫歆和孫楷選擇攻擊的目標是洛陽的東面,與一般的城池擁有東南西北四個城門不同,洛陽城可是擁有着十二座城門,僅洛陽的東面,就有上東門、中東門和秏門三座城門。
城門多,那就意味着城牆長,洛陽城南北長九里一百步,東西長六裡十一步,謂之“九六城”,也許在後世這樣的城市規模不值一提,但是在當時,洛陽城堪稱是天下最爲恢宏最爲雄偉的城池,無論是長度高度還是厚度,都是首屈一指,無可比擬的。
這麼大的城池,也就意味着防守壓力極大。
原本駐防在洛陽城中的四萬禁軍經過開陽門之變,損失過半,戰鬥力也大爲銳減,原來禁軍之中的中堅主力羽林軍更是幾乎消耗殆盡,現在只剩下虎賁軍和虎衛軍勉強地可以保護皇宮內外的安全,至於洛陽城的防禦,完全是愛莫能助了。
此時擔任洛陽城防禦任務的軍隊,只有從虎牢關退下來的中軍團三個軍虎騎軍、虎步軍、永安軍和左軍團的兩個軍無當飛軍、陽安軍。
經過虎牢關大戰,這五個軍也損失了不少的人馬,現在戰況緊張,根本就來不及補充,劉胤現在所能調動的軍隊,再加上緊急從小平津關調入洛陽的白帝軍,只有七萬多人。
左軍團下屬的隴西軍和關中軍,目前分別駐守在幷州和冀州,短時間內是無法調回到洛陽的。
也就是說,現在洛陽城內,最多隻有九萬人的部隊,其中兩萬禁軍還得負責守衛皇宮,真正能投入一線作戰的,只有七萬人。
吳軍二十萬大軍來勢洶洶,洛陽城的形勢陡然地變得嚴峻起來。
原本劉胤放棄虎牢關,誘敵深入,一舉端掉吳軍屯集糧草的滎陽城堪稱是奇招妙招,旨在逼迫無糧的吳軍退兵,但劉胤沒有想到陸抗竟然不按常理出牌,不顧糧盡之危,不退反進,率軍直逼洛陽城下,擺開了一付決死一戰的模樣。
雖然雙方兵力對比懸殊,但劉胤卻絲毫不懼吳軍的攻勢,在他看來,陸抗這完全是孤注一擲的打法,任何一個明智而有理性的將領,都不會選擇這種自殺性的攻擊方式。
吳軍的糧草有限,斷然支撐不過十幾天的時間,憑着十幾天的時間,就想拿下防守嚴密,堅如磐石的洛陽城,那不是扯淡嗎?
現在的形勢,天時、地利、人和三者陸抗缺三,可以說沒有任何一個有利條件來支撐他這次的進攻,陸抗唯一的倚仗,估計也只有兵力上的優勢了,如果單對單,也確實是陸抗的兵力佔據優勢。
但陸抗似乎忽略了在洛陽的周圍,漢軍可是擁有着近三十萬的軍隊,羅憲右軍團七萬騎兵,那是足以抵得過二十萬步兵的存在,洛陽之南,姜維和鍾會的舊部十三萬人馬枕戈待旦,劉胤不知道處於包圍圈之中的陸抗究竟從那兒來的那麼大的自信和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