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警官帶領警方到達的時候,是十五分鐘後。
我站在水池邊,盯着池子裡的屍體被打撈上來。
這一次,我完全沒有因爲恐懼而失神。
這具沒有頭的屍體,身份是馬戲團的團長,也就是大鬍子馴獸師。
屍體被擡下來蓋上白布之前,張警官去看了一眼,回過來告訴我,這人的頭,是被鈍器割下來的,切割面不平整。
“人死了之後才割的?”我問道。
張警官眉頭皺成一團,“這個要等具體的屍檢出來後,纔可以得知。”
我看了一眼池子,疑惑地指着問:“這池子裡全部都是血?”
張警官愣了一下,看他的表情,他立刻意識到我是什麼意思了。
海洋館的水池,起碼比一個正規籃球場都要大,一個成年人,就算血液全都放光了,也不可能會把池子染得這麼紅。
他讓化驗人員去取水樣,我嘆了口氣,對他道:“估計什麼也查不出來。”
“爲什麼這麼說?”
“我進來的時候,聞見了巨大的消毒劑的味道,應該是消毒池子的,我估計,兇手就是爲了不讓你查出是誰的血而進行的干擾。”我低聲說道。
張警官說:“你真的越來越像個偵探了,要不要我跟局裡推薦,你去考一個警官學校,讀幾年,來我們部門工作?公務員待遇。”
我盯着自己手指上的疤,苦笑了一下,道:“公務員比高考還難,我還是藝術生,估計沒可能!”
接着,張警官說你這次是發現者之一,要回去錄口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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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和張警官走出海洋館的時候,迎面我就看見,居魂站在門口。
我想裝作不認識,直接走過去,沒想到,他一把扣住我的肩膀。
“你怎麼還在這裡?”居魂聲音異常冰冷。
我說你誰啊你?我在哪裡,關你什麼事?
“你再查下去,很危險。”
我看着自己的腳,喃喃道:“我怎麼樣,也跟你們沒關係,跟六門的人沒關係,只不過單純爲了我自己,和白復。”
說完,我扭頭就走,沒再看居魂。
跟着張警官到警察局,我才發現,原來這種單位,也有條件的好壞。
這裡的條件,明顯要比我家那邊的局子,好太多了。
空調吹着,有咖啡和警花姐姐來問我,是吃三明治還是漢堡包。我其實吃不慣這洋玩意兒,很想說,有沒有大餛飩,但是又不好意思。
我現在發現,關係真的很重要,張警官可能屬於全國各地重案要案他都可以參與的那種特警,所以我做爲他帶回來的人,纔有特殊待遇。
但是錄口供,還得這裡的警察來錄,他們普通話實在太差,問的話我有一半兒聽不懂,雞同鴨講了大半天,整個口供錄完,出門一看,已經晚上了。
張警官主動提出要送我,我看了一眼外面,幾輛摩托飛馳而過,我有點怕飛車黨剁手,雖然我沒有金器首飾。
在車上,我搖開車窗,夜風吹來,非常舒服。
我要張警將電臺歌聲關小,看着外面的路燈道:“之前沒說完的,這個馬戲團的人,都來自同一個地方,是哪裡?”
張警官點了一根菸,遞給我一根,狠狠抽了一口,“他們都來自一個叫黑溝子的小鎮,戶口上是這麼寫的。”
“但是我去查了一下,黑溝子那個地方,有一個孤兒院,他們都是從孤兒院裡出來的。”張警官頓了頓,故作神秘,“有一件事,我猜,你肯定想不到。”
我深吸一口煙,心說你是想改行當小說家?還是懸疑網紅?接着催促道:“別賣關子了,老大。”
“孤兒院的資助者,就是這個陸老闆。”
這我真沒想到,驚訝不已,“還真和陸老闆有關係?”
張警官點點頭,繼續說:“還有另外一件事,你也會吃驚的。”
“在這個遊樂園正在施工的時候,也就是七年以前,出了一件怪事。”張警官看了我一眼,突然壓低聲音:“他們在挖掘的時候,挖出了一個棺材。”
“棺材?底下是古墓?”我心說這一代屬於我國最南邊了,應該不會有古墓葬羣纔對,除了兩廣總督之類的官,其他的應該不會葬在這裡。
張警官道:“當時確實說是一個古墓,但是這個墓有古怪,裡面竟然沒有陪葬品,墓穴也不大,據說挖出來的時候,請了文物保護單位過來察看。不過不知道爲什麼,專家看過之後,說這是個童棺,沒有多大的文物價值,最好還是放回土中去。”
“你確定這是文物考古學家說的話?”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來說,不是挖出來就要送進博物館嗎?沒有陪葬品這一點,讓我心裡咯噔一下,難道,是養靈穴?
張警官點了第二根菸,“這個專家年齡比較大,所以有點…你懂的,迷信。”
“之後,陸老闆倒是照做了,之後也沒發生什麼,直到今年,纔開始有兒童失蹤,他們失蹤前,我才查到,他們都來過遊樂園。”
張警官停了一下,“說到底,這也是我的猜測,之間究竟是沒有聯繫,我也不知道。”
聽了張警官的話,我就越發糊塗,事情好像越來越複雜,走陰童和那個棺材,又有什麼聯繫呢?
想到這裡,我問道:“裡面葬的是什麼人,你沒問問那個專家?”
張警官搖搖頭,“專家一年前就去世了。”
這下子,所有的事情,又轉回了原點,除了多死了兩個人,我們其實什麼也沒有查到。
我心裡暗罵矮子和居魂,這兩個挨千刀的,知道的肯定比我們多得多!
到了遊樂園,已經很晚,我困得眼皮打架,張警官卻像打了雞血,說他還要去看看案發現場。
我心說你到底拿了多少工資,能不能留着命多活幾年,我勸他:“這黑燈瞎火的,你也知道,這不乾淨的東西,專挑晚上出來,它們在暗,我們在明,單挑或者雙挑起來,這等於生吃王、八,硬吞一鱉!”
我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再看張警官的表情,眼睛投射出光來,心裡一沉,就知道這人的直男病已經犯了,非幹不可。
張警官摸了摸後腰的槍,“管他牛鬼蛇神,都得挨槍子兒。再說了,不是還有你嗎?”
我不想對他承認,我現在就一普通青年,任何孤魂野鬼,都能輕鬆搞定我。
兩人快步走向海洋館,整個園區一到了晚上,寂靜得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形態各異的遊樂設施,感覺下一秒,就會動起來,恐怖無比。
我和張警官路過摩天輪的時候,他掏出煙,也給了我一根,自己點上,接着轉頭,把打火機對準我的煙。
就在這個時候,不知道從哪裡吹來一陣陰風,一下子把我的煙,吹掉了。
我皺了皺眉,彎腰去撿。
還沒直起身來,突然地,只感覺眼前一亮,幾乎同時,就聽見歡快的音樂響起,一擡頭,摩天輪,竟然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