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矮子正在摸我店裡的東西,我突然出聲,只見他猛地一縮手,道:“我什麼也沒拿!”
我心說答非所問個毛啊,摔聾了不成?
我接着說:“鬼畫不多見,你這幅,從哪裡得來的?”
矮子咧嘴一笑:“小同志,你問題挺多嘛,有求知慾是好事兒,不過你也知道規矩,貨不問出處,你只要告訴我,這是不是樑家出品?”
我心裡一咯噔,難不成他不知道我是誰,誤打誤撞的把畫帶到了我的面前?
我猶豫了一下,道:“是的,絕對是百分百樑家出品。”
矮子意味深長的一笑,我參透不了。接着他小心翼翼地捲起了畫,放入畫筒中。又問道:“你是不是樑炎?”
我第一個猜測就是錯的,這人必定是知道我的身份纔來的,這個時候撒謊沒有任何用處,便如實回答道:“是,我就是樑炎。”
“這就對了。”矮子接着說:“這幅畫,不是我的,是東家的。現在東家想請你走一趟,說是還有另外的畫,想請你掌眼。”
我心說這是搞什麼飛機,三歲小孩子都沒那麼容易跟陌生人走,更何況,這人的出現,壓根兒就不明不白。
我整個人一下子處於警惕的狀態,道:“東家?什麼東家?我…我不去,要掌眼,爲什麼不能把畫帶過來?”
矮子又笑,笑得十分陰陽怪氣,那樣子像是早已知道我會拒絕,他不慌不忙地說,“我只是拿錢幹事兒,具體的我不知道,你去了,可以問他們。”
我退後幾步,緊盯着眼前的人,手向身後摸去,想摸一個能當武器的東西。
矮子看也沒看我,在我店裡左瞄右瞄,他頓了兩秒,才淡淡說道:“去了,自有你的好處。”
我皺着眉,咬着牙根兒說:“我!不!去!”
矮子嘆了口氣:“小同志,你還是聽勸,會少吃些苦頭。”
我一聽這話,心裡頓時打起鼓來,大聲說:“你威脅我?我要報警。”
這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我事後總結出的結論是,永遠不要跟不明不白的人提報警兩個字。
說着我拿出手機,還沒撥號,餘光瞥見矮子臉色一沉,嘖嘖兩聲,道:“小同志,你不要怪我!”
我心裡大喊不妙,要被滅口,手指直抖,密碼鎖按了兩次都按錯了,矮子已經朝我跑了過來,我大叫着,一邊罵自己的智商真是捉急,一邊朝門口跑去。
我剛跑了幾步,突然就聽見頭頂一陣響動,擡頭一看,我的娘誒,那哪裡是人類能做到的動作。只見矮子在我身後大概一米的位置,四肢都“吸”在了天花板上,頭倒吊下來,正看着我陰笑。
緊接着像蜘蛛一樣迅速爬動,我傻了眼,他一下就越過了我的頭頂,我剛想開門,刷刷兩下,幾根針帶着鋼絲直飛了下來,釘在了我的門口。
我整個人懵了,手上只有一個手機,顧不得心痛,我對着他砸了過去,他一偏頭就躲了過去,手機嘩啦掉在了地上,屏幕碎了一地。
我啊的大叫了一聲,慌不擇路,轉頭就往樓上跑。
“小同志!”矮子的聲音在頭頂傳來。
我大喊:“你大爺!你殺了我要坐一輩子號子!”
我手腳並用地爬上了樓梯,矮子整個就沒落地,他在天花板上爬動,很快又追上了我,針線如雨般紮在我的手上,我兩隻手瞬間就麻木了,擡都擡不起來。
我驚恐地回頭望去,矮子在空中翻了個跟頭,輕鬆落地,我這纔看清,他腳上和手上都有許多極細的針,他看了我一眼,道:“帥吧?”
接着,他腳往後一蹬,那些針像變魔術一樣,消失了。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幾乎被紮成了豪豬,整個人癱坐在地上,拼命往後挪去。
他手上的鋼針和線靈活地繞了幾圈。一翻手,也不見了。
我腦裡心念如電,只想着怎麼活命,而矮子正在跟我講的什麼,我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他慢慢向我靠近,離我只有幾釐米遠的時候,我一下發狠,看準他的腳踝,猛地踢了過去。
如果是一般人,這一腳下去必定摔個狗啃泥,但是這矮子顯然不是一般人,我腳根本沒有碰到他,他輕輕一跳躲了過去,他嘖了一聲,一根針翻出手掌,手繞到我的腦後,我嚇得大喊:“你要幹什麼!”
就在這一瞬間,我只感到後腦一陣酥麻。
“……嗯嗯嗯”我想說話,喉嚨裡卻只能發出悶哼。
“嗯嗯嗯!(你到底幹了什麼?)”
矮子嘆了口氣,他道:“小同志,你怎麼這麼激動呢?非逼我出手。”
我完全不想聽他解釋,只想怎麼才能逃走,我還有兩條腿可以用,我滾了兩圈,順勢站了起來,二樓窗戶還開着,我一下衝了過去,擡腳就要跳窗。
“喂!別做傻事!”身後傳來矮子的叫聲。
我還沒來得及跳,就感到後腦被狠狠砸了一下,接着我眼冒金星,很快,失去了意識。
這種失去意識的過程相當難受,大腦裡像是有什麼東西閃過,迷離,飄飄忽忽,像是過了很長很長的時間。
再次清醒過來,我發現,頭頂上的天花板,是陌生的。
我頭疼得厲害,花了很長時間才緩過來。
我坐起來,發現手上的針已經全部不見了。眼前是一個完全陌生的房間,房間裡就我一個人,也沒有傢俱,只有我躺着的這張牀和一個馬桶。天花板上吊着一個沒有燈罩的燈泡。
我起身,四處看了看,我摸着房間的牆壁,這裡是水泥結構的,沒有窗戶。有一張可供一個人過身的鐵門,鐵門中間有個透氣的小窗口。
我朝着小窗口外面看去。外面有光,是那種白色的日光燈,幽幽發暗,我什麼也看不見,視野裡只有對面的白牆。
我腦子裡出現的第一個念頭:我被綁架了。
這種情節在電影裡看得很多,真是沒想到,會真的出現在自己的身上。
這種感覺很不真實,我並沒有感覺很恐懼,更多的,是憤怒。
我對着那個小窗口大罵道:“你這個矮冬瓜!敢綁架老子!老子出去了!要把你剁碎了喂狗!”
外面響起了迴音。
我又罵了一陣,也發泄完了,我知道不會有人來理我,嘆了一口氣,坐回到牀上去。
我盯着水泥牆,很快,就絕望了。
我失蹤了,也沒人會發現。
就這樣,沒有窗戶沒有手機,我不知道被關了多久,外面是白天還是黑夜。我餓得前胸貼後背,也不見有人來。
我想你們綁架了我的目的難道就是餓死我嗎?還是要觀察我餓死之前有什麼反應?這是一個什麼實驗嗎?
我胡思亂想地走到了門前,雖然不抱希望,還是想看看外面的情況,這段時間裡,我已經反反覆覆地做了很多次這個動作。
就在我把頭靠近小窗口的時候,我突然倒吸了口冷氣。
這一次,外面,不再是白刷刷的牆壁,而是另一雙眼睛,它,正在盯着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