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傳來花七的聲音,問我看見什麼了?
我也不好形容,它的舌頭被一些黑血蓋着,只能看見紋身的一小部分。
往前貼近一點,我才發現,這好像是,花瓣?
猛地意識到,這是最開始進入封鬼殿的時候,在那個冰蓋裡凍住的花。
怎麼會在這裡?這個紋身,有什麼意義?惡鬼來自另外那個世界,花家是怎麼得到那朵花的?
我想看得更清楚一些,伸手想去抹掉它嘴裡的血,就在我的手剛要碰到它的嘴邊時,猛地一下,它噴出一口巨大的冷氣。
我條件反射地用手擋住臉,再拿開,面前卻空空如也。
我反應了一秒,才意識到,惡鬼消失了。低頭一看,果然,畫卷上的樑字已經消失。
身後的人湊了過來,白復看我臉色不對,也問我究竟發現了什麼。
我緊緊盯着畫卷,心裡的疑問頓時糾結成亂麻,我搖搖頭,什麼也沒說。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不想說,我隱隱覺得,背上的刀,和這朵花,有奇妙的聯繫。可是我怎麼也找不到,聯繫它們的那個點,到底是什麼。
也沒時間多說,我收好畫卷。跟着他們,轉頭走向那條窄道。
走近了才發覺,這條窄道,真的是出口。這不是普通的山體裂縫,是人造的,是一條筆直,沒有彎曲的道路。
道路兩旁,有柵欄,柵欄很矮,只到我的小腿肚子。
這樣的設計,有時候會出現在宮廷庭院之中,花家是美學和實用的混合主義者,柵欄出現在這裡,不可能毫無理由。
窄道只能讓兩個人並排行走,我走在隊伍的中間,前面是矮子和袁天芷,他們手上,有最後一個手電。
手電筒的電量已經見底,忽明忽暗。
其實我現在已經有些疲倦,眼睛皮都支不開,有幾次,都差點摔倒。
強打起精神,旁邊的囉嗦看出了我的狀態,讓我搭着他的肩。
我不想睡着,就跟囉嗦聊天,問他出去以後,想做什麼。
囉嗦說他就想抽一根雪茄。
我苦笑了一下,道:“我問的是你以後的打算。”
囉嗦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嘆氣說,他也沒想過,他們都是沒着落的人,錢有一些,但是沒地方可以花。他決定先去拜訪一下吳醫生,正英和正雄的親人,把錢分一部分給他們。
說到正英和正雄,囉嗦說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我頓了頓,最後還是沒有把我看見正雄屍體的事,告訴他。
人總是留個念想的好。真相有時候太過於殘酷。
我岔開話題,問他以後想如何爲生。
囉嗦笑了笑,道:“我家有個農場,在我們國家,和你們這裡不一樣,到處都是人,我要到最近的鄰居家,要開40分鐘的車,房子的價格是你們的三分之一。”
我想起了我的鋪子,那地段,徵收的時候要是賣了,我現在就是個神豪。可惜外婆說,樑家祖訓,死都不準變賣。
想到這裡,我突然覺得不對。怎麼就不準變賣?以前清明節的時候,我家掃墓都要走很遠的距離,坐火車再坐小巴,還要走很遠的距離才能到。
這就證明,我們樑家的根兒,根本就不在鋪子所在的地方。
那我們的鋪子,也就不是祖傳下來的房子。爲什麼不準變賣?這怎麼就成了祖訓呢?
這件事我從來沒想過,只知道到了清明節,老媽就會跟學校請假,帶我一起去,我只當是逃學出去玩了,一路上都是抱着旅遊的心態。
一股說不出來的感覺涌上了心裡,外婆對我隱瞞了什麼?老媽知道嗎?爲什麼沒人跟我解釋過?老爸呢!老爸知道嗎?他是個外姓人,怎麼會同意入贅樑家的,樑家的秘密,六門的秘密,他又瞭解多少?
如果我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通靈鬼畫師,爲什麼在我的前20年,樑家所有人,對我都閉口不談六門?
除了我的繪畫技能,其他的,他們從來沒教過我!
不對!不對!畫畫是我自己想學的,如果我當時想學的是別的東西,現在我還會站在這裡嗎?
這些想法一股腦地鑽進了我的頭,我忽然有種從來沒有過的失落感,如果外婆他們是想我置身事外,又怎麼會讓我學畫?他們可以拒絕我!我當時還是個小孩,完全可以用一個遊戲機轉移我的注意力!
難道,我做了什麼事,讓他們判斷出我沒有封鬼的才華,從而放棄了我?
我猛地發覺,我追尋的事情,根本就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進展,而且疑點越來越多,我好像正在陷入一個奇怪的漩渦!
我一直在想這些事情,根本沒有注意到身邊的變化,直到矮子驚叫一聲,我纔回過神來。
看到眼前的景象,我直接愣住了。
我們已經走過了黑暗,從山體中穿了出去,窄道向前延伸,兩旁卻是空的,可以看見,在窄道的底下,也就是我們腳下,是一個巨大的湖。
原來我們腳下的,這並不是一條窄道,而是一座橋。
定睛一看,這裡卻不是室外。是一個巨大的洞穴。洞穴很大很大,我去過一次鳥巢看五月天的演唱會,可以確定的是,這裡比鳥巢大。
洞穴壁也很奇特,有三種不同的質地,冰,凍土層,還有一些黑色的粘稠物,像瀝青一樣的東西。
三種東西混雜在一起,形成複雜的天然花紋,美不勝收。
底下的這一個湖,也不是一般的湖。其實我知道里面的液體不是水,只是我不知道,該怎麼描述這種環境。
湖裡的液體有三種顏色,一種是清澈的水,一種是紅色的類似於岩漿的東西,還有一種,是龍凍子化成的棕色油狀物。
三種液體並沒有互相滲透,而是分成三股,螺旋在一起。好像一杯巨大大花式咖啡。
岩漿投射出紅光,照亮了整個洞穴。壯闊無比。
環顧四周,我看到,液體來源於洞穴的右側頂部,好像上面有一個河道的終點,在這裡遇到斷崖,變成瀑布。
瀑布落下來,形成湖。卻沒發出任何聲音,這裡非常安靜。
我們全都目瞪口呆。
“這就是魔眼”白復看着底下,“另一個世界的入口。”
我驚訝得說不出話來,被這景象徵服,怔怔地向橋邊走去。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發現,在那個瀑布前方,有幾個石筍,從湖裡伸了出來。
吸引我注意力的是,石筍上,好像站着兩個人…
距離不算太遠,我眯起眼睛,仔細望去,幾乎就是瞬間,我全身都涼了。
其中有一個人,他的身影我無比熟悉。他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