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未曾說話的南君燁,此時淡淡開口:“父皇,既然此事已經置於朝堂之上,您應當也將那聯名之人說出來,也好讓兒臣徹底弄清此事。”
皇上眼神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沉吟一聲。
“既然如此,朕便告訴你們。”
聯名的一共有五人,皆是朝中重臣,其中有兩人爲皇后母族中人。
當年皇后能成爲皇后皆是因爲她是太后的外甥女,皇后父親身爲皇上舅舅是開國元老,其背景雄厚不是一般妃子能比擬的。
而如今南君紀身後便是這些舅老爺坐鎮,無論是軍事還是朝政之上,都有支持他的人。
南君燁若想與之抗衡,必定是心力交瘁。即便是繼承大統後,也難以逃脫被逼宮的命運。
這也是南君燁這邊所顧忌的。
所以若想扳倒南君紀,就要先斬除他的後方實力,否則根本沒有用。
但顯然這一次很棘手,若是處理不好,南君燁可能就會在太后和南君紀這一次的陰謀中,跌下儲位。
“依老臣之見,太子殿下位於儲君,應當注意同沙卡陛下的來往。”那彈劾之一的老臣道。
言下之意便是指昨天的事了。
在這宮中,身爲太子,有無數雙眼睛在盯着他的一舉一動,沙卡前去東宮一事,恐怕已經在大臣中傳的沸沸揚揚。
南君燁卻是冷冷一哂,不甚在意:“沙卡陛下身爲靖陽的丈夫,前去本宮宮中帶禮會見,本宮豈有不見之理?”
“那依左使大人之言,晉王身爲沙卡陛下皇兄,難道也有私下結盟的嫌疑?”
南君紀臉色微慍,抖了抖袖子,“還望太子慎言。”
“不過是做個比喻,晉王不必介懷。”南君燁彎起脣角,卻是並未看他一眼。
皇上皺眉看着朝中幾人,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
大臣之間的顧戴衛,微擡眼皮在衆人間掃了一圈。
他以前一直保持中立,但眼看二位皇子之間的關係,日益清晰,便知無論如何都要選擇一個。
但從某個方面來說,朝中幾乎無人敢斷定,兩位皇子到底誰能走到最後。
這也是顧
戴衛同其他大臣,一直遊弋不定的原因。
但自從顧琅月同太子訂婚後,而顧琅澤又同李岑前去西戎邊界,便已經說明了丞相府的立場。
此時顧戴衛心中權衡一番,終於決定下注了。
“老臣認爲,太子殿下位於儲君,是該多加註意自己的一舉一動。”顧戴衛沉聲道。
顧琅月眉頭微蹙,朝顧戴衛看去。
顧戴衛不卑不亢,繼續道:“但老臣也以爲,太子殿下身份特殊,難免因爲某些舉止遭人注意,產生流言,被那心懷不軌之人大肆造謠。”
聯名彈劾的老臣頓時不悅:“如此,顧丞相是說我等上書彈劾,是在造謠了?”
“不敢。”顧戴衛微微擡頭,面上正氣凜然,語氣鏗鏘有力,“但倘若沒有確鑿證據,那同造謠又有何區別?”
顧琅月鬆了口氣,情不自禁彎起了嘴角。
皇上點點頭認可道:“顧丞相所言不假,此事要拿出證據纔是,而太子又該如何證明自己的清白。”
“臣有話要說。”顧琅月上前開口。
皇上看向她。
顧琅月道:“臣覺得,此事是太子殿下在不知情的狀況下被人彈劾,若那彈劾之人拿不出證據,便代表此事子虛烏有,太子又爲何要因爲子虛烏有的事,大費周章證明自己的清白。”
“難道太子難以證明,就意味了這子虛烏有的事成立嗎?非也,這只不過是讓某些心懷不軌之人有機可趁罷了。”
此番話將衆人繞的都有些暈乎乎的,仔細一辨,竟還有幾分道理,令人難以反駁。
而不少同顧戴衛交好的大臣也紛紛附和:“不錯,顧官所言有理。”
“若是沒有證據,豈不是平白冤枉了太子殿下。”
那些紛紛附和的聲音聽在耳中,南君紀不以爲然,甚至冷冷一笑,眼底掠過一絲算計。
“好了,不要吵了。”皇上揮了揮手,不悅皺眉。
他擡眼看去,大殿外的陽光灑進殿內,空氣中有些細小的灰塵在漂浮,底下是一排排站着的大臣。
這些大臣有的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有的是心腹所提拔,還有一部分則是先皇留
下的老臣。
其實他今年不大,還未到五十,但沒辦法,身在帝位,一旦子嗣長大,便就要有退位的覺悟。
他不算什麼流芳百世的明君,但也希望國家的百姓最起碼可以繁榮昌盛,保溫不愁。
今日之事必須要有個解決,無論在他心底到底有沒有認清現實,認清他的兒子們在覬覦這個皇位的現實。
“你們幾人,可有證據?”皇上擡眼掃過,落在那聯名的幾個大臣身上,“倘若沒有證據,朕便治你們一個造謠之罪!到時候你們就告老還鄉去吧。”
顧琅月眼睛暗了暗,皇帝老東西這是在做決定了。
一旦沒有證據,那幾個老臣被罰,便相當於斬了南君紀的得力之臂,而南君燁則無後顧之憂。
同樣的,若是真有什麼可靠證據,反之便是南君燁離開儲君,南君紀從此再無敵手。
顧琅月心神不寧,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那幾個老臣互相看看,顯然面露猶豫和緊張。
皇上冷哼一聲:“你們幾個膽大妄爲!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下,竟敢污衊太子!”
“來人啊!”皇上大喝。
“兒臣有話要說。”南君紀打斷皇上的話,似是深思熟慮般,皺眉又鬆開:“父皇還請明察,兒臣有一事要稟報。”
“你說。”皇上冷眼看着他。
南君紀擡眼看了南君燁一眼,收回目光,道:“此事涉及太子,兒臣本不便多說,但眼看這幾位大臣要受無妄之災,兒臣實在於心不忍。”
南君燁猜到南君紀不會如此善罷甘休。
此時他終於知道哪裡不對,那幾個大臣確實並無證據,但不過是要在這朝堂之上引出他身後的人。
而南君紀接下來必定會拿出一份有力的證據,到時候將他的人一網打盡。
南君燁不緊不慢,道:“晉王有話直說便是,若是真有的事我自然無話可說,但沒有事,我必定也不會善罷甘休。”
他站在那裡沒有動,眼前在他跟前的就是皇上和那座龍椅。
南君燁的眼神古井無波,裡頭卻似乎蘊藏着一場驚天波濤,頃刻間便掀起巨浪將人淹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