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 抵達

217 抵達

這回帶不帶流月走時,李敏是內心裡經歷過一番掙扎的。說實在話,這是老公送她的愛馬,上回差點兒被敵人殺了以後,她是真捨不得讓這匹愛馬再冒一次險。可朱隸執意讓她帶上。

“紫葉,你過來。”聽見小丫鬟嚼的舌根,李敏叫道。

紫葉和春梅一起走了過來。

“流月現在是誰照顧的?”

“王德勝。但是孟旗主聽說以後,今早上也去看了。”紫葉回答說。

那是主子的愛馬,生死非同小可,孟浩明對此非常清楚,肯定是要去看怎麼回事的。

找人來問八成問不出什麼東西。要是能知道怎麼回事,兩個丫鬟不會在這裡嚼舌根了。李敏站了起來。紫葉和春梅知道她是要去看流月,忙給她那皮裘,拿傘。

馬廄安置在驛站後面,走出驛站之後,外面下的雪壓根沒有停止的跡象。紫葉給李敏撐着竹傘,春梅在前面提着燈籠。這冬天的天色,都沒有全亮。

走到馬廄的時候,見好幾個人圍着的地方,紫葉喊了一聲:“少奶奶來了。”

圍聚的幾個人馬上散開。只剩下王德勝蹲在馬兒身邊。而孟浩明走了上來,迎向李敏時說:“問題應該不重,可能是昨日的路程較爲辛苦。它畢竟不是戰馬,而且之前主要生活在京師裡,相對氣候比較溫暖潮溼。這邊的路不僅難走,氣候也是與京師裡大相徑庭。”

冷、乾燥、路況不好,都是種種理由。按這個道理來說,流月根本不適合這趟遠行。可是之前,老公可是一個勁兒地打保票,說流月父母本身都是北方的戰馬,在部隊裡都立過戰功。兒子老公更不用說,更是一等一的戰馬。流月遺傳基因這麼好,不會說因爲在京師裡稍微養尊處優一蹶不振。更何況,之前這馬可是一路跟過她逃亡到燕都的。

“什麼時候開始的?”李敏問,不嫌這小驛站的馬廄髒成什麼樣,走到了馬廄前。

“據王德勝說,昨晚上,它有喝點水。”孟浩明跟在她後面。

聽見她聲音的王德勝,從流月身邊爬了起來。流月站着,還沒有倒下去。可李大夫一看她這匹愛馬的眼神,明顯不對。

無神,疲倦。

“沒有吃東西,大便呢?”

聽李敏這樣問,大家都很詫異。平常哪戶人家的小姐貴婦會懂得養馬的。可是,她一問,問的問題,都是針鋒相對,一聽讓人感覺很懂馬。

對於李大夫而言,人都能治,何況馬。在農村,很多地方沒有專門的獸醫,牲畜有什麼病,還不是找治人病的大夫想辦法。李敏曾經就在農村給母馬接生過小馬。

當然,獸醫作爲一門專科,有專科的研究範疇。她李大夫最多,能看點常見的毛病。但是,這足以先判斷出了什麼事。

可見得,大家都沒有想到她可能醫馬。

王德勝當然是最信任自家小姐了,張口就答:“大便有,今早上我一看,拉的稀的。”

“讓我看看它喝過的水。”李敏道。

水有問題?

孟浩明的表情先嚴重了。

不要小瞧馬喝的水有問題。他是部隊的指揮官,深知馬出問題的話,下一步人要出問題了。因爲,動物總是比人,先一步察覺危險。要是敵方對正方作戰的話,一般也會先選擇對對方的馬下手。

冬天天氣冷,在這個天寒地凍的自然環境下,一般大自然的流水都結了冰。驛站用的水,都是拿冰融化了的冰水,煮熟了給人喝。驛站後院打的那口井水在冬天都是乾涸的。

馬的話,喝的就只是冰水而已,哪有人奢侈。但是,喝的是和人一樣的水源地,按理說,也不該有什麼問題。

流月喝水用的馬槽,放在了李敏面前。這是一塊木製的馬槽,看起來與普通馬槽沒有什麼兩樣。

李敏拿起一根瓷勺子,仔細颳了下馬槽的內部,刮下來是些木屑,上面有部分凝結的霜。有可能是馬吃完的水留下來的水分,也有可能是下雪時誤入馬槽裡的雪凝結而成。不管怎麼說,她把這部分霜放進了春梅端的小碗裡。

讓王德勝繼續照顧流月,並且暫時不給流月任何吃喝的東西以後,李敏回到了自己客房。

到了客房以後,拿了只油燈,仔細觀察,分析,李敏問跟着她看的兩個丫鬟:“看出什麼沒有?”

紫葉和春梅都搖了搖頭。

“沒覺得有些黃嗎?”

黃?真是需要很仔細地看了。畢竟那個燈是黃的,照下去,如果看見是黃的,會誤以爲是燈照的,必須和周邊的白色做對比。所以,李敏纔拿了一個非常潔白的碗,來裝這個東西。

拿支尖利的小竹籤慢慢地挑,是能從白霜中挑出一些黃色的顆粒出來。李敏接着,再把這些粉末放到油燈的火上燒。

只聽啪一聲響,竟然燃燒的冰霜沒有化成水,是發出像鬼火一樣的藍色火焰。兩個小丫鬟被嚇的夠嗆,差點沒有尖叫出聲。而剛好進屋來幫着收拾屋子的李嬤嬤,啊一聲尖叫過後打着哆嗦抱着腦袋蹲在了地上,閉着眼睛不敢看。

鬼?這是鬧鬼了嗎?

“拿點水來。”李敏其實大概已經知道這是什麼了,可是爲了百分百確定,要從各方面做實驗來佐證。

春梅轉身,從靠牆的條案上拎起只茶壺,在一個杯子裡倒滿了開水。

李敏把碗裡餘下從馬槽裡刮出來的東西,全部倒進水裡。

不會兒,衆人看着,水杯表面露出了些漂浮的木屑,把這些木屑挑出來以後,在水裡融化掉的肯定是同樣是水分子的冰霜,剩下的,是一些黃色的顆粒沉澱在水底。

沒有錯的了,是硫磺。

“硫磺?”

不要以爲硫磺只是一個礦物名,硫磺在中藥裡面,是主要用來治療皮膚病,對殺蟲卓有療效的一味中藥。

有人在馬槽裡放了硫磺,混合在水裡面。由於冬天馬槽的水一樣很容易結冰,喝水的馬一不留心,把不會溶於水的硫磺當成了冰,一塊用舌頭舔進嘴裡,到了一定的積量以後,硫磺在馬肚子裡引起了腹瀉的副作用。

可爲什麼要這麼做?想讓馬拉肚子,用番瀉葉不是來的更快嗎?況且,爲什麼對李敏的愛馬下手?因爲對李敏下手比較難,所以改對李敏的愛馬下手,妒忌李敏,想針對李敏?

大家感覺腦子都快不夠用了,因爲對方所使用的下毒手段,可以說不夠高超,按照李敏的說法,這個下毒方法不僅緩慢,而且難以奏效,馬服用量不多的話,硫磺還可以給馬殺殺毒。而且針對李敏愛馬使用這種小手段,讓人感覺,對李敏的恨也不像大到對李敏恨之入骨一樣。

“大概,是想試一下本妃的醫術吧。沒有傷到任何人,而且,像開玩笑一樣不痛不癢,哪怕被抓住,也不算什麼大罪,可以一笑而過。”李敏說到這兒都不由一笑,“真難得這個下毒的人,如此費盡心機,怕是想了好久纔想出來的主意。”

孟浩明和王德勝得知流月真是被人下毒所以引起了腹瀉,兩個人臉色頓變。王德勝,現在是連給流月喝水,都要一對一盯着,絕對不再讓壞人有機可乘。可就是如此,兩個人都在猜,是誰下的毒。

“王德勝,之前,你來馬廄照顧馬看馬的次數最多,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嗎?”孟浩明問。

王德勝搖搖腦袋:“孟旗主,你不問,我都在想這個問題。可是,真沒有。我原先想,有沒有可能是三爺的人做的。可是三爺的人給少奶奶的馬下毒做什麼?三爺的人,應該知道少奶奶的醫術精湛,這點小伎倆根本糊弄不了我們少奶奶。他們做個事,什麼目的都達不到。三爺又不是那種無聊到會幹這種蠢事的人。”

孟浩明一抹下巴:“除了三爺,能是誰?”

除了三爺,能是誰。不說李敏和李敏的人都心知肚明瞭,就是朱璃清早聽說了這件事之後,同樣一怔。

這樣的事肯定不是他做的。對於李敏的醫術到哪兒去,他能不清楚嗎?李敏可是把他母親那矇騙了皇帝多少年的騙局都能揭穿了的人。

馬維站在他面前抽了抽鼻子。

外面天冷,他剛出去溜達了一圈,看看,有沒有可能是外面不明來歷的人昨晚經過驛站對李敏的馬下手。結果這一圈溜達下來以後,發現外部人員作案的可能性不大。

基本可以斷定是內部熟悉的人作案,纔會在一羣馬裡頭挑中了流月下手。畢竟流月也不算是什麼特別的出色的好馬。要說出衆的馬,在隊伍裡,首先要算是朱璃騎的寶馬。高卑國使臣騎的寶馬也不賴。流月憑啥成了唯一的目標?只能說,這個作案人員,和李敏有不大不小,尤爲微妙的仇。

“主子,不是我們做的,很有可能是高卑人做的?”馬維說。

“現在,隸王妃都破解了對方給流月下的什麼藥。對隸王妃來說,這叫做輕而易舉,對於對方來說,這叫做想破了腦袋結果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之前,本王還不得不佩服那個高卑國的使臣掩飾的很好,裝的很好。”朱璃眯着眼睛,搖了搖頭,拿起杯茶要喝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心有餘悸,往杯子裡多看了幾眼。

聽說這個硫磺不溶於水的,可是,能微溶於開水。說不定,在人的水裡面混進一點,都不是很難的事情。

馬維打開茶壺蓋仔細觀察,感覺自己和主子被這麼一嚇,都跟着有些草木皆兵了。是沒有想到高卑人下毒也是別具一格,人家給人拉肚子都是用番瀉葉,高卑人另類地搞出個硫磺。是一般人都想不到的毒藥,也只有李敏能第一時間不費吹灰之力破解。

“這下,對方只能輸得心服口服了。”朱璃到底沒有把拿着的茶杯裡的水喝了,說,“但是,是不是如此輕易棄械投降,倒也難說。”

只能說從這個事兒可以看出,高卑人之前,在燕都,在大明皇帝面前說的那些富麗堂皇的話,全都是在扯淡。一把人接走,狐狸尾巴立馬是都忍不住要冒出來了。

說到底,認親這個事兒,要是隨便能認,隨便什麼人都可以做高卑國的公主郡主,那豈不是天下全亂了。

想想這個,李敏,也可以理解對方煞費苦心要試她的念頭。可是,試她醫術可以明着來,找她的愛馬下手,說只是讓她的愛馬拉了肚子,可李大夫是做大夫的,怎麼不知道拉肚子對於一匹馬也是很痛苦的事兒。李大夫決定反擊。

在早上,順武把早飯端到盧毓善的屋子時,說:“主子交代的事兒,昨晚奴才做了。”

“如何?她是不是拉肚子了?”盧毓善挽着袖口坐在八仙桌臺邊興致勃勃的,正準備吃大餐,“說她自己是個大夫呢,這樣就中招了,說出去真讓人笑話。”

順武道:“奴才是想來想去,到底想着,她屋子裡人多,下手的話恐怕不容易得手,聽說她吃的每樣東西包括喝的水,都有人先嚴格把關,替她吃過喝過。”

“正因爲這樣,我纔給了你的是硫磺。要是番瀉葉,馬上就讓人拉肚子了,不得很快露餡。這個發作很慢。她的丫鬟替她吃替她喝,一時半會兒,也別想試出來。”盧毓善說到這裡突然想起,仰頭看了下身邊人那張緘默的臉,問,“你剛說你下手了,究竟怎樣了?她和她的屋子裡的人都中招了嗎?”

“三皇子。”順武的話略顯得低沉下來,“她發現了。”

“什麼?發現什麼了?你沒有下手她已經發現了?還是說,她拉完肚子終於知道怎麼回事了?”盧毓善焦急地催問他一次性把話說完。

“奴才到底是不敢對貴客下手,所以,挑選了貴客的那匹愛馬。聽說貴客對這匹愛馬十分疼惜,猶如自己的性命一般愛護。奴才把硫磺放進了馬槽裡。她的馬今早上得病了。然後她去看過了,奴才以爲,她已經看出是奴才在她愛馬的馬槽裡放進了硫磺。因爲照顧她馬的人,現在是人不離馬。外面也都在傳,有人在馬槽裡放入了硫磺。”

盧毓善聽他的話一點一點地說完以後,臉色逐漸改變,最後砰一下碰掉了桌臺跳起來,衝他頭頂劈頭蓋臉地罵:“我讓你下手,你倒好!挑了她的馬!你對她的馬下手有屁用?”

“主子。”順武低着腦袋,像是承受重壓,可是這個平常沉默的男人,越是這樣規矩的姿態是,越是猶如一座大山一樣牢不可摧,“奴才主要是知道主子讓奴才下手的目的,爲的是試探她的醫術是否猶如傳聞中那樣,有無欺騙我們的可能。奴才念及她的身份,爲如今北燕地王隸王的妃子,倘若主子給她下毒,如今我們尚在隸王的領地中,四周都有隸王的部隊,怕是得不償失。”

“一點硫磺又不會讓她死——”盧毓善支吾着。

“既然主子不是要拿她的命,只拿她的馬下手,並無區別,只要目的達到了就好。況且隸王妃身子有孕,一旦用點藥不太適宜,都可能出現不可挽救的結果。現在可以看出,她是猶如傳言中那樣的本事的,是有醫術的。”

盧毓善扭着嘴角瞅了他兩下:你分明知道我是要給她一點下馬威。不給一點下馬威,免得她到了高卑以後尾巴翹上了天。

順武一臉像是寫了張默的字。

“現在她知道了?她知道什麼了?小小硫磺而已,哪怕她能看出來,該費了多少勁兒,能叫做神醫嗎?”盧毓善一條腿踩在凳子上,沒有那麼快服氣。

順武張開口,剛想說什麼。

屋門砰砰,傳來兩聲敲門。

“誰?”盧毓善沉了聲音問。

“給客官送靴子來的。”

在這樣惡劣的天氣下,靴子的保養保護成了重中之重的東西。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晚上休息這個靴子脫下來,定是要用火給烤暖了烤掉那個溼氣,才能繼續保護雙腳。

盧毓善的靴子,是交給了順武處理的。順武拿到驛站有烤火的廚房裡,架起來烤了一夜。現在那廚房的人知道他們肯定要用,獻殷勤給親自送來了。

順武打開門,從外面的人手裡接過了盧毓善的靴子,放到主子們面前,親自蹲下身給主子穿靴子。

盧毓善吃起了早飯,反正,哪怕人家知道是他做的又怎麼樣,不過是一匹馬中招,馬能和人相比嗎?馬更不能和他這個使臣的面子相比。一般人,都不會計較這點小事,吃了個癟虧。

這樣想的話,其實順武這麼安排也好。

吃完早飯,隊伍準備啓程了。各路人馬從各自休息的客房下來。護衛隊,昨晚是在驛站附近自己紮營,早上凌晨的時候,已經都在收拾東西了。

等幾個主子下樓的時候,隊伍都準備好了,整裝待發。

一看,就都知道是很訓練有素的部隊出身,護國公是派了最精銳的士兵來保護自己的老婆。

李敏下樓的時候,只見朱璃和馬維那對主僕在門口站着了,而盧毓善尚不見人影。

“使臣還未退房?”朱璃問高卑國的人。

高卑國的人似乎也不太清楚自己主子的情況。

“馬維,你上樓去問問使臣什麼情況。”朱璃吩咐。

馬維持着刀向樓上去,到了半路,遇到了從樓上下來的盧毓善。

盧毓善下來了,好像面帶微笑,與昨日沒有任何不同,只有一些細微的彆扭的動作,讓人似乎看出有些異樣。

“高卑人走路都一扭一扭的嗎?是一條腿長一條腿短嗎?”李嬤嬤在後面小聲問誰。

春梅抿着嘴角。紫葉噗一下,趕緊拿手捂住嘴巴。

這哪裡是什麼腿短腿長,分明是腳癢。

盧毓善走到了李敏和朱璃面前,道:“本官來遲了,先給三爺和隸王妃道個歉兒。”

“時辰並不晚,是不是,隸王妃?”朱璃轉頭對李敏說。

李敏道:“使臣如果身子不適,希望隊伍遲一點開拔,是可以理解的理由。”

盧毓善說:“沒有什麼身子不適,只是本官昨晚睡的好,因此起來遲了。兩位睡的可好?”

“好。”朱璃說這話的時候,是認真地看起了他的腿,問,“莫非盧大人的靴子是溼的,所以重了,難以行走?”

“沒有。靴子的話,早讓底下的人,幫本官用火烤乾了。烤了一晚上,能不幹嗎?”盧毓善說,邊嘴角銜起一絲弧度反問他們,“你們兩位,難道不知道靴子該烤乾了,纔好走路嗎,尤其是雪路。”

“本妃是不知道高卑國人是怎麼做的。但是在我們北燕,因爲這個地,不僅僅是下雪浸了靴子讓靴子溼了而已,而且,如果走過的地方,剛好是一些冬天沒有凋零的草地的話,雜草多,攜帶的病源也多,所以,習慣是烤完靴子以後必然要在靴子裡面再灑上一層硫磺殺蟲。難道,高卑國人不知道這個道理?這聽說高卑國比北燕這地方更冷更凍,偶爾時節替換,這種預防腳病的措施應該有的。”

一聽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兒。盧毓善原本兩隻狡猾的圓溜溜的眼珠子一瞪,縮得一絲圓。見着李敏說完這話上馬車去了,朱璃走開去準備自己的馬。盧毓善對着身後的順武低吼:“怎麼回事?!”

順武皺着眉頭。

不會兒,有人來報,不止盧毓善一人的靴子出了問題。

要說是在靴子裡下了什麼藥草的話,說是能讓人癢癢的花粉之類的話,他們應該在穿靴子之前能看得出來。就此可以看出,是沒有人給他們靴子裡下毒。可李敏說的話卻也是真的。可能北燕的氣候與高卑的冬天,還有略有些不同,主要是地方不同。

李敏本來是好意,想自己人遵從她囑咐在靴子裡上一層硫磺消毒的時候,同時告訴三爺和使臣的人。畢竟是同路行走的人,這一路去到高卑,目的地相同,沒有理由存在暗害彼此的必要。算得上都是同伴,相互照應是應該的。

沒有想到這個高卑國使臣不知好歹,要試她醫術,拿她愛馬作祟,也就怪不得她不把這事兒告訴他們高卑人了。

後來,順武瞭解了情況過後,由於盧毓善這個情況是沒有辦法騎馬了,只能坐進了馬車。順武在馬車裡和盧毓善說:“聽說是,隸王妃底下的人,昨晚有人進驛站以後,感覺到了腳癢。由於是隸王妃帶隊。隸王妃對這種事管理很是嚴格。無論是人或是牲畜,身子有半點的不適,都被要求及時彙報。隸王妃聽說以後,下令不僅把靴子烤乾,而且要在靴子裡灑上一層硫磺殺蟲。”

盧毓善悻悻然地把脫下來的襪子放在車內的暖爐上烤,在想着用不用隸王妃教的法子拿硫磺消毒時,眉頭擰的又擰。

“主子。”順武道,“隸王妃真的有些本事——”

“我知道,可是,有什麼用?我看她,得瑟不了幾天。一點小醫術傍身,仗着隸王的寵,聽說和她自己婆家的人孃家的人,都相處不和睦,人緣差,說白了,紅顏禍水罷了。”

順武對他這話,是想:李敏算得上是紅顏禍水嗎?看李敏也不是長得一張妖言惑衆的狐狸臉。

“按照原有計劃去做吧。到前面第一個岔口,告訴他們要往右邊走,我們高卑的隊伍,在國境那邊等着迎接他們。”

隊伍這樣,接下來行進了大概三天時間。一路上,隊伍裡倒也沒有再出什麼事了。盧毓善和盧毓善的人,腳不癢了。李敏的愛馬流月,在王德勝的悉心照顧下恢復了精神。

在這樣平安順利的情況下,隊伍是勢必要走出北燕,抵達高卑了。說到北燕和高卑的邊境線,挺長的一條邊界,因此,如果在全部邊境線上步軍,肯定是不切實際。軍隊把守的邊境線,一般設置在險要的地方。於是,在走到這些地方之前,要經過的路,要越過的高山,肯定是越來越不好走,越來越險峻。

險峻的路況,如果再遭遇上難得一見的惡劣氣候,結果可想而知。不僅僅是對於北燕而已,對於高卑一樣。

只見那日隊伍終於抵達了北燕開放於高卑的邊境口岸,汝陽城。在城裡短暫休整了一夜過後,隔日繼續開啓,出了北燕。

那天,隊伍裡的大明人,情緒都稍顯低落,這是正式離開大明和北燕的國土,進入陌生國度的國土了。

與此同時,護國公特意增加的那上千人護送他們的部隊,只能留在大明的國土內,不能出城。

可他們出了汝陽城之後,由於兩國簽署的條例,兩國設防的邊境線之間有個緩衝的地帶。要經過這個緩衝地帶,抵達高卑所設的邊境城市,才能見到高卑國迎接他們的隊伍。

對此按照盧毓善的說法,高卑國內的氣候比大明更惡劣,因此,迎接他們的隊伍啓程比較慢,和他們相遇的地方比較遠一些。但是,高卑國絕對是按照兩國之間的慣例,會在邊境口岸前面,派隊伍過來親自迎接和護送他們的到來。

隊伍只能照常向前行走着。沒想到那天到了午後,天色驟然變黑,烏雲雲集,偏偏,隊伍走到了一個岔口上。對這裡的路,仔細對照了下地圖上繪製的地形,孟浩明等人搖了搖頭。

地圖的繪製,不是說每年都有的。在古代,地圖繪製,更是一項非常艱苦的工作,要歷經數十年,才能繪製出一張比較詳細的地形。有時候,繪製地圖的時間,趕不上大自然的變化的話,會發現地圖和大自然對不上號。

孟浩明收起已經沒有什麼用的地圖,和李敏說:“這裡距離我們軍隊的邊境口岸,有數百里遠了,應該說,這裡是隸屬於高卑國的地方了。我們對於敵國國土內的地形,並不是很清楚。”

這樣的情形下,唯有問高卑人了。

可盧毓善在他們大明人面前,撓起了眉頭:“這裡本官來時,並沒有見到有岔口。”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盧大人,你是指,我們迷路了嗎?”見這種情況,平常很是穩重的三爺都不禁聲色嚴厲,犯起了急。

“迷路應該沒有,方向是對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出現成兩條路。”盧毓善邊說,邊與自己隊伍裡的人商量的樣子,“以前,本官和本官的人都未曾見過。可能是前段時間災害特別厲害,導致一條路變成兩條路,也有這個可能。”

紫葉掀開車帳,鑽進馬車內,和李敏說:“孟旗主說了,說盧大人建議派出兩支尖兵,分別查看前面兩條路的情況。可是三爺不同意。三爺決定按照大方向走,認爲應該大部隊都往一個方向走。”

原因很簡單,這個道路都不明確,有可能一條路是死路的情況下,派出去探路的人,都有可能會死。朱璃絕不想在這裡浪費一兵一卒。

好好的隊伍,由高卑國人自己親自帶路,怎麼會不知道路了。

協商不成的情況之下,在這樣一個岔口上,合起來只有五六百人的隊伍,突然遭遇到了風暴。

風暴來的快,一如李敏上次逃亡北燕的路途中遇到的那次,不,比那次更厲害。只聽大冬天的,居然雲層裡打起了雷。衆人一聽這個雷聲,立馬響起了冰雹的噩耗。四處開始找地方躲。

可是,在聽到打雷聲的時候,風暴已經席捲到他們身邊了。瀰漫的黑色風沙,猶如將一切掩蓋的洪水,向人馬車急速淹來。

有上次的經驗以後,這回李敏和孟浩明反應的要比朱璃那邊的人快得多,召集所有人馬上就近找到掩蔽物藏躲。另一方面,李敏找到孟浩明:“高卑國人一定在打什麼主意。你讓人,緊盯着那個高卑國的使臣不要放走了。不過,我看他,也不會走。”

孟浩明愣了一下,還不懂她這話什麼意思時,盧毓善那邊果然派人過來,說找到了一個比較合適的掩蔽場所。

李敏他們跟着盧毓善的人,看到了一個山洞。山洞裡面,盧毓善本人是坐在下面人搭設好的火堆旁邊,脫下靴子在烤雙腳了。看起來也不是那樣驚慌失措。看得出來,對於高卑人來說,這種突發的惡劣天氣應該很常見,導致他們都習以爲常了,並不難以應付。

“隸王妃,坐。來人,給隸王妃放條羊毛毯子,這地上溼,隸王妃身子金貴,小心些侍候。”盧毓善一邊仰臉衝她笑着,一邊吩咐其他人。

李敏走了過去,沒有坐下,站在盧毓善的面前,問:“三爺呢?”

“三爺?隸王妃是在關心三爺嗎?對——”盧毓善嘴角邊彎起一抹弧度,“聽說,隸王妃在嫁給隸王之前,是三爺的未婚妻。”

“本妃問的是,如今三爺人呢?你作爲高卑國的使臣,有義務帶我們大明的使者安全抵達高卑的國都覲見皇帝。怎麼,現在三爺人都不見了,你在這裡倒是談笑風生,是什麼意思?”

盧毓善攤攤手:“隸王妃關心三爺的心情,本官可以理解。舊情難忘嘛。但是,如今這樣惡劣的天氣,你叫本官上哪兒去找三爺?本官的人也是人。不然,隸王妃讓自己的人去找三爺不是更合適嗎?都是大明人。”

說時遲那時快,李敏伸出去的手忽然拎起了這個小不點使臣的交衽。速度之快,連盧毓善和她自己身邊的人都愣住了,只瞪着眼睛說不出話。等到順武反應過來時,見自己主子是被李敏伸手這一拽,給拽到了地上。

盧毓善那張自得的笑顏早已沒了得瑟勁兒,臉色漲得通紅鐵青,兩隻手意圖抓住李敏抓她衣服的手,把她反掀在地上,但是,沒能成功不說,這人,是自從被李敏掀翻在地上以後,想爬起來都沒有辦法爬起來。只見李敏一條腿踩在他肚子上,踩的穴位剛好,讓他周身乏力,沒有辦法一個鯉魚打挺起來。

高卑人早是都目瞪口呆了。從來沒有聽說隸王妃會武啊。

順武剛要拿刀,身前閃來孟浩明和蘭燕兩個人。孟浩明對他道:“放鬆點,我們主子只是想勸盧大人幾句話。盧大人的脾氣你知道的,吃硬不吃軟。”

盧毓善聽到這句話,張口大罵:“堂堂護國公的妃子,竟然欺負起了高卑國的使臣,是什麼德行?!”

“你好意思說你是高卑國的使臣,簡直一個小孩子的脾氣和小孩子的氣量。怎麼,看不慣本妃,所以,使勁兒找茬給本妃,結果,卻也知道動本妃不得,把主意打到三爺身上了。三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本妃因爲同在一個隊伍中,有同謀的嫌疑,就此,大明的皇上可以藉口此事,向護國公興師問罪。”

盧毓善的臉上瞬間變了臉色,儼然沒有想到她猜的那麼準。本來,已經聽說她和朱璃是勢不兩立的人了,要是平常小雞肚眼的女人,早就對他的所作所爲拍手稱快,最少可以裝作不知道。沒有想到她李敏,居然在這個時候力挺起朱璃的安危來。

眼睛,在她的素容上掃了兩下。

李敏冷冷一聲笑:“怎麼,承認本妃的氣量比你大的多了?”

“你,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小孩子鬧彆扭的時候,就會冒出這樣的話,你敢說你不是個小孩子?想必,你們太后派你出馬,也就知道哪怕你心裡存了算計,也成不了氣候,誤不了大事。”

“你——”

“趕緊去把三爺找來。本妃也不想和你多廢話。三爺出了什麼事兒的話,本妃不用去高卑了,直接回國,把這事揭了。你說到時候,你們高卑主要是想讓本妃去給誰治病,本妃這一回去,而且本妃向來是個寧死不屈的,寧願死也不會給自己不想治病的病人治的人。你的主要任務,也不是想把三爺怎麼了吧,你自己想着怎麼回去交代其他人吧,三皇子。”

盧毓善對她最後那句三皇子猛然抽了口涼氣。順武走過來,扶着他起來,在他耳邊說:“算了吧,主子,都到這份上了。她說的也沒有錯,如果三爺真出了什麼事兒的話,我們怕也抽不開身。”

李敏據此轉身,再給這對主僕放一句狠的:“聽說狼來了的故事嗎?告訴你們,不要以爲自己是小孩子,未成年,可以爲所欲爲,玩笑一次兩次,到第三次,已經不叫不傷大雅,你身負的是高卑,本妃和三爺身負的是大明,爲一個孩子的玩笑兩國之前爭戰的話,牽涉多少無辜百姓,本妃看你這個千古罪人也坐定了。”

盧毓善紅着一張臉,對她這話卻也反駁不了。

“來了,來了!”山洞口,突然跑來一個人,大聲激動地喊道。

山洞裡所有人聞聲望過去,只見盧毓善和順武等高卑人,在接到消息的一刻,一樣的臉上充分顯現出吃驚的神情。可見這事兒他們完全事前不知道。

李敏走到洞口,只見襲擊他們的暴風雪,並沒有完全過去。在如此惡劣的風暴中,有一支隊伍,卻沒有受到任何阻礙一樣,一直對準他們這個方向行進着。

身後,盧毓善的聲音聽起來是既沮喪又憤慨的:“他跑來這裡做什麼?不是說好,由閔將軍來接我們嗎?而且,你不是通知了他,讓他慢點啓程嗎?”

“三皇子,看來,大皇子是回國之後,見過太后了。”

“胡扯!他什麼時候啓程的,能這麼快見過了太后率兵來接我們?莫非,他是提早——”盧毓善的聲音裡忍不住一陣驚懼的打抖。

順武對他點了點頭,好像同意了他懼怕的想法。

伴隨那隊伍在風暴中越來越清晰的身影,站在李敏身前當護衛的蘭燕,第一個臉色驟變,把手按在刀柄上,手指尖不忍泛過一道哆嗦。

來的人,不就是屠少嗎?

273 七叔12 麥冬22 第一次見面47 百花宴263 生兒生女200 聖旨245 回來了174 拿老公狐假虎威朱潛軼事二三事伍拾111 辯論真假254 王爺在哪裡180 誰誣陷誰205 任何時候癡心妄想都是妄想63 病癆鬼變寶貝104 黃雀在後朱潛軼事二三事叄伍231 出氣108 拉幫結派180 誰誣陷誰208 各自爲營274 倉皇堡朱潛軼事二三事貳陸148 變動80 對薄公堂32 第二次見面72 皇上來了96 母憑子貴91 謎底揭曉216 說認就認64 嫁衣203 冬至宴42 不拿白不拿137 一個接一個176 老公好大方42 不拿白不拿87 套中套259 三方匯合55 二姑娘轉運誰都要了174 拿老公狐假虎威185 浩浩蕩蕩地進山了朱潛軼事二三事拾玖97 太后的懿旨朱潛軼事二三事陸壹朱潛軼事二三事陸柒113 離真相越來越近了朱潛軼事二三事貳叄204 納妾21 貴人朱潛軼事二三事伍伍258 表明的心意247 皇帝朱潛軼事二三事柒陸114 大皇子72 皇上來了41 她父親這個正人君子231 出氣3 徐氏藥堂人蔘朱潛軼事二三事伍玖48 皇親國戚31 砸了神醫的招牌朱潛軼事二三事陸捌朱潛軼事二三事肆202 爺來了69 算盤打盡128 有人坐不住了37 裝神弄鬼誰不會163 孩子在191 皇帝的新衣朱潛軼事二三事陸259 三方匯合230 老爹要和女婿見面87 套中套123 李大夫被抓起來了84 夫婦一塊入宮248 回到護國公府朱潛軼事二三事肆壹179 誰能預測未來朱潛軼事二三事肆柒推薦一個朋友的文277 收拾李瑩151 有奸細256 套中套朱潛軼事二三事伍貳46 帝王綠朱潛軼事二三事肆拾朱潛軼事二三事柒陸25519 賤人就是愛裝198 目的是什麼248 回到護國公府1 想醫死她大黃39 賴在她這兒了196 混亂朱潛軼事二三事貳陸256 套中套210 還回來孩子124 王爺救駕278 下場淒涼85 人生最重要的事傳宗接代
273 七叔12 麥冬22 第一次見面47 百花宴263 生兒生女200 聖旨245 回來了174 拿老公狐假虎威朱潛軼事二三事伍拾111 辯論真假254 王爺在哪裡180 誰誣陷誰205 任何時候癡心妄想都是妄想63 病癆鬼變寶貝104 黃雀在後朱潛軼事二三事叄伍231 出氣108 拉幫結派180 誰誣陷誰208 各自爲營274 倉皇堡朱潛軼事二三事貳陸148 變動80 對薄公堂32 第二次見面72 皇上來了96 母憑子貴91 謎底揭曉216 說認就認64 嫁衣203 冬至宴42 不拿白不拿137 一個接一個176 老公好大方42 不拿白不拿87 套中套259 三方匯合55 二姑娘轉運誰都要了174 拿老公狐假虎威185 浩浩蕩蕩地進山了朱潛軼事二三事拾玖97 太后的懿旨朱潛軼事二三事陸壹朱潛軼事二三事陸柒113 離真相越來越近了朱潛軼事二三事貳叄204 納妾21 貴人朱潛軼事二三事伍伍258 表明的心意247 皇帝朱潛軼事二三事柒陸114 大皇子72 皇上來了41 她父親這個正人君子231 出氣3 徐氏藥堂人蔘朱潛軼事二三事伍玖48 皇親國戚31 砸了神醫的招牌朱潛軼事二三事陸捌朱潛軼事二三事肆202 爺來了69 算盤打盡128 有人坐不住了37 裝神弄鬼誰不會163 孩子在191 皇帝的新衣朱潛軼事二三事陸259 三方匯合230 老爹要和女婿見面87 套中套123 李大夫被抓起來了84 夫婦一塊入宮248 回到護國公府朱潛軼事二三事肆壹179 誰能預測未來朱潛軼事二三事肆柒推薦一個朋友的文277 收拾李瑩151 有奸細256 套中套朱潛軼事二三事伍貳46 帝王綠朱潛軼事二三事肆拾朱潛軼事二三事柒陸25519 賤人就是愛裝198 目的是什麼248 回到護國公府1 想醫死她大黃39 賴在她這兒了196 混亂朱潛軼事二三事貳陸256 套中套210 還回來孩子124 王爺救駕278 下場淒涼85 人生最重要的事傳宗接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