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離真相越來越近了

淑妃撿漏了!

當這個消息爆出屋外時,院子裡頓然是一片無聲的譁然。

九爺那杯酒吃了一半,酒水從略顯發呆的嘴角口流下來,再回頭看其他人。太子朱銘握着酒杯的手指頭一陣子哆嗦。朱濟兩條柳葉眉微沉着,稍似沉思。朱琪哎喲一聲,好像腦袋哪裡開花了。

後面那排大臣們,在底下好比沸騰的鍋水,不停翻滾,議論。

如果說淑妃使什麼陰謀詭計,好像王氏那樣想糊弄皇帝太后結果被成事了,可能大家能有幾分信服。可是,這算什麼,只因爲太后想吃什麼做什麼,這樣讓淑妃撿了漏。

怕是,參賽選手沒有一個服氣的。

不過,當大家都知道淑妃沒有像其他娘娘不備肉菜只備素材,是把肉都備到案上以後,各人神情中都略有所變。

“淑妃怎麼知道太后娘娘要吃肉了?太后娘娘不是一直都不沾一點肉嗎?”十爺都覺得奇怪了,抓着七哥的肩頭喃喃自語。

七爺往自己口裡灌酒,那神態猶如一醉方休的模樣。自從五公主死了以後,七爺喝酒的次數明顯多了許多。像是醉醺醺的目光,聽着七爺的話,只是微微閃了閃,又迅速沉了下去。

“不奇怪。”朱琪手執的香妃扇子,打在九爺的膀子,“人家據說多少年在自己宮裡養病,所以兩耳不聞窗外事,早忘了太后不吃肉這個事了。這叫做歪打正着。”

九爺睨了睨朱琪:“你打我做什麼?”

至於朱琪這句話,有多少人能全部相信,反正,九爺都不怎麼相信。淑妃既然都是來參加給太后做壽菜的比賽,之前難道都不瞭解太后喜歡吃什麼不喜歡吃什麼。

對這事兒,帶宮女端着兩碗豬肉麪條進來的淑妃,向太后盈盈福身的時候說:“臣妾一直病在宮中,沒能侍奉太后,心存愧疚。不知道太后喜好,隨意做了這個麪條,也不知道能不能合太后的口味?”

兩碗湯放到太后面前的小桌子上時,見是兩碗清湯掛麪,上面漂浮蔥花、豆芽、蒜苗,幾片切工整齊的豬肉片,不肥不膩,薄薄的,十分討人口感。

太后喉嚨不禁滾了滾,嚥了聲口水。

皇帝右手拿起筷子,夾起湯麪上的那片豬肉,發現這豬肉不是光用湯水燙出來的,之前是經過適當的加工,軟硬適當。

“淑妃費了些心思。”萬曆爺這句稱讚,恰到好處。

底下跪着的靜妃與容妃,外頭等候的常嬪,以及那些被淘汰的嬪妃們,一個個苦笑不已,內心裡憤憤不平的,大有人在。

早知道太后想吃肉了,這裡面,誰能做不出淑妃這個肉。要說,做肉菜肯定比做素材容易多了。

淑妃這簡直是——

尤氏兩道銳利的視線打到了李敏臉上。

莫非自己兒媳婦與淑妃勾結了?否則能這樣巧,剛說完太后的病其實更適合吃肉養生,淑妃馬上做了這個肉上來。誰都沒有想到準備肉,只淑妃一個,怎不叫人猜疑。

別人都能有所猜疑的事兒,太后更不用說了,目視眼前這碗豬肉湯,並不急着碰,看了看皇帝。

萬曆爺觸到太后的眼神,頓然失笑,把筷子歇到碗上,笑道:“怎麼?太后難道是猜疑朕有意私下與淑妃溝通過了?”

可見皇帝不是聾子瞎子,能不知道太后牴觸立貴妃的事兒。

太后被皇帝當面這樣一說,有些拉不下臉,沉沉道:“哀家知道,淑妃病好了的消息,皇上之前都和哀家一樣被瞞在鼓裡。”

“那就對了。”萬曆爺說,“朕都很好奇,淑妃的病何時好的?請的哪個太醫?之前,朕都沒有聽見太醫院彙報。”

懷疑的眼神去到淑妃臉上。淑妃神情恬淡,嘴角勾着那抹微微的梨花小酒窩,一樣傾國傾城,說話的瞬間都能把人的魂勾了進去。只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到這兒後,淑妃微低腦袋說着:“臣妾其實到現在,身子還沒有全好。是細心調養着,沒有請太醫院大夫,不過是自己近來調養着好些。太醫院的太醫們,都知道本宮的身子需要的是調養。非要說是誰的功勞的話,可能還是這個肉。”

“肉?”

“是。臣妾以前不吃肉的,爲了討的皇上的喜歡,保持身材,一直不吃肉的。後來,就那天,臣妾聽說齊常在不幸離世的那天,臣妾想着自己不如和齊常在一塊去了吧,畢竟齊常在是臣妾宮裡的妹妹,與臣妾平常雖然沒有經常見面,但終究是皇上委託給臣妾照顧的妹妹,只是臣妾身子不好,不能照應周全。”說到這兒,淑妃的眸子裡波光流轉,沒有用帕子擦拭眼角,卻更是我見猶憐地動人。

萬曆爺忍不住抽了下鼻子,道:“繼續說——”

八成是一會兒想到齊常在母子死了的事,又想到了以前和淑妃的美好。

淑妃說着:“那天臣妾心如死灰了,臨死之前,讓御膳房給做一頓豐盛些的告別餐,臣妾給皇上的留言都寫好了。結果,御膳房忘了臣妾不吃肉,給臣妾做了肉,臣妾那天也是迷迷糊糊的,萬念俱灰,不知是肉而吃了下去,後來,臣妾沒有死,反而感覺身子好了不少。所以,今日臣妾給太后娘娘備菜時,想到那日臣妾自己的幸運,給太后娘娘備了肉菜,但是臣妾不敢自作主張,還是等太后娘娘開口想吃肉了,纔敢放進去。”

太后聽着這個故事,雖然覺得這個故事不是那樣可信,但是,想到這個故事如果是真的話,那麼,無疑是老天爺想讓她太后長壽,所以,先讓淑妃活了過來,再給她帶來肉菜。

這樣一想,太后心裡不免有些蠢蠢欲動了,拿起那雙筷子,在快夾到肉上面時,兩道打量的視線,看看淑妃,又看看李敏。

“隸王妃認爲哀家需要吃肉嗎?”

“太后娘娘如果心存顧慮,一天嘗試幾片肉,本來老人家也不應該多吃肉,但是,必要的營養需要跟上的,飲食要均衡。吃上幾天,身子感覺如何,可以知道吃肉好不好了。”

太后聽到她這話點了頭,她這話公正,不會說偏私任何人。

皇帝看到太后開始吃飯,很高興的樣子,說:“這不枉朕和皇后費盡心思搞這樣一次比賽了。”

哎?

皇后趕緊垂下頭掩飾自己臉上差點露餡的表情。

太后吃驚,問:“皇上這說的是什麼話?”

“之前,朕一直耳聞,太后近來茶飯不思,飲食不振,朕心裡十分憂慮,又知道太后心思慎密,不喜歡在別人面前坦言自己的病候。與皇后商量之後,皇后向朕提議,搞這樣一場比賽,活躍氣氛,刺激太后的胃口。看來,效果頗豐,可喜可賀。”

聽着萬曆爺這段話,太后什麼表情不說,皇后低着的臉上,絕對是掛了一張不知如何是好的臉。

或許,萬曆爺之前真和她提起過這回事兒,可她提議比賽真正的目的不是這樣。

“立貴妃的事嘛——”萬曆爺像是輕描淡寫地提起。

皇后不做聲。

太后自己心頭明顯有了主張,搶在了皇帝面前說:“皇上,該立的規矩不能改,既然,都之前放過了風聲,誰給哀家做了哀家喜歡的長壽菜,誰,理應立爲貴妃。淑妃這個身子,既然能好來給哀家做菜,也算是老天爺的天意。”

“嗯,就如太后所說的,等會兒朕擬個旨意,把淑妃升爲淑貴妃。”

萬曆爺這話一出,屋裡所有人低了腦袋。淑妃在地上磕了磕腦袋,感謝皇恩浩蕩。

消息出了屋外,看好戲的人,參與好戲的人,也全部都知道結果了。

有些人直呆到說不出話來了。

淑妃這樣撿漏都能後來居上,奪得貴妃的位置,那之前,一個個拼死拼活準備良久的人,都算什麼了。

連十爺都爲八爺不值了。八爺這是討好到魯親王府才找到了這海蔘湯。

不過,這只是開始,六宮裡,立了個女子當貴妃,本也只是皇帝后宮院子裡,大老婆小老婆調整下位置的關係而已。事關朝廷上的,才叫做大事兒。

只見淑貴妃叩恩以後,跪着沒有起身,對太后和皇帝說:“太后娘娘,皇上,臣妾其實還有一事稟告。”

“說吧,淑貴妃。”萬曆爺恩許。

“其實,上回臣妾像是要去見閻羅王之前,不止因爲肉菜得以復生,而且得知了一個消息,讓臣妾以爲自己必須活着,才能見到皇上和太后,把這事稟告給太后和皇上。”

“什麼消息?”萬曆爺眼睛微微地一眯。

“大皇子在京泰山爲仙逝的孝德皇后守陵,守了快十三年了。之前有消息傳來,說是大皇子病重。但是,這個消息沒有能傳到宮裡面,要不是因爲臣妾與孝德皇后有幾面之緣,並且,曾經,皇上在大皇子去守陵時,曾經吩咐過朱公公有空代皇上去看看大皇子。”淑妃斷斷續續地說着。

旁邊的人,只要聽她提到大皇子三個字,都已經面色大變。

孝德皇后是怎麼死的。後來李敏聽公孫良生說了才知道。原來,這個大皇子之所以會被廢了太子之位,全都是因爲之前他母親孝德皇后被人抓住給人下毒。究竟孝德皇后下毒的事是真是假,這個先別說,可以肯定的是,孝德皇后當時的父親,在朝廷上羽毛漸豐,形成了一個堅定的黨派。皇帝當時肯定感覺到皇位被威脅了。所以,沒有意外,皇后孃家被抄了家,大皇子太子之位被廢,接着,被髮送到京泰山守陵去了。

一守,十三年長久,少年郎熬成了白髮。其他弟弟,都能娶妻生子,像是現在的太子二皇子,都是兩個兒子的爹了。大皇子,孤身寡人,守着陵墓,不知哪年哪月纔是盡頭。

太后只要想到這兒都覺悲傷不已。要說當年的錯事,大皇子當年不過才幾歲,有錯也是那些大人的錯,和孩子有什麼關係。

問題是,淑妃剛被立爲貴妃,當着萬曆爺的面,提出萬曆爺心頭的這根刺。淑妃難道是嫌棄自己當貴妃了?不怕被萬曆爺砍頭了?

李敏那一眼掃過去,看到皇帝的臉上倒是不動聲色的,好像有一會兒,萬曆爺都沒有聽明白淑妃說的是什麼。

“淑貴妃說的是大皇子?”

“是。”

“大皇子不在宮裡嗎?”

所有人詫異!

皇帝這不是老糊塗了吧?

“奇了。”萬曆爺摸一下胡茬,問身旁的張公公,“朕記得是,當年送大皇子走時,說過,如果大皇子覺得陪自己母后寂寞了,可以隨時回宮見朕的。”

張公公哪裡記得十三年前皇帝說的話,立馬垂頭答:“是的,奴才當時記得皇上是這樣說的。”

說明,不是萬曆爺要自己大兒子不回宮的,是大兒子和他萬曆爺鬧彆扭不回來。

太后接上了皇帝的話:“既然,大皇子如今身子也不好,京泰陵冬季天寒地凍的。皇上,爲人之父不易,讓大皇子回宮吧。”

萬曆爺欣然點頭:“恩,這事就這樣辦吧。”說完,轉頭對着淑妃,萬曆爺臉上露出一抹笑顏:“朕的淑妃,不,是淑貴妃了,人美,心靈也美。”

“臣妾叩謝皇上。”淑妃磕頭。

之後,皇帝攜了淑妃的手離開。其餘的嬪妃,臣子,依次拜別太后,離開福祿宮。

皇后娘娘是第二個走的。這點,多少有些出乎人意料。倘若平常,皇后娘娘是肯定最後一個人走的,爲了和太后多說點話,多拍點太后的馬屁。

從這裡可以見出,這次的意外,完全出乎了皇后的謀算。阻止皇帝立貴妃不成,竟然把大皇子都給召回來了。

東宮肯定坐不住了。

十二爺朱佑,尾隨三爺朱璃離開太后的屋子時,從那張自信的臉,一下子陷入了一股茫然。只因爲後面的一系列發展,都完全出乎所料了。大皇子?他的大哥?他出生時,貌似大皇子已經走了,他見都沒有見過的人。現在要回來了,怎麼辦?

要繼續唯二哥太子爲首,還是?

“三哥——”朱佑喊一聲。

朱璃回頭,掃到那眼太子急匆匆走出福祿宮的影子,對年幼的弟弟道:“回去自己的地方呆着,哪個叫,都不要去湊合,明白嗎?”

朱佑剛點下頭。朱璃負手離開,是跟在靜妃的後頭。朱佑緊接聽到後面不知什麼時候走上來的朱琪涼涼地說了一句:“三哥的婚事,這下該懸了吧?”

王氏是被關押了起來,皇宮裡的事,要麼按宗人府辦,要麼按大理寺來辦。太后這是讓人把王氏送到了宗人府。

得知消息以後,李華馬上讓杏元潛進宗人府探視王氏。

王氏抓着監獄的闌干,兩隻圓圓的眼珠子盯着杏元:“怎樣?找到那本書沒有?”

杏元搖了搖頭。

“找啊!”王氏怒吼,“是不是被誰調包了?把尚書府裡的人全部抓起來,一個個吊打!肯定是有人私底下爲了巴結二姑娘,把我陷害了!”

“夫人息怒。大小姐叫了三小姐在尚書府裡,把上回給夫人送秘籍的婆子,都給抓起來,私下審問了。可是婆子一口咬定沒有欺瞞夫人。夫人一直也不是很信得過這個婆子嗎?而且,二姑娘走的時候,自己的人都帶走了,府裡並沒有留下任何眼線。那婆子,理應即使不幫夫人,也不敢幫二姑娘,因爲她是尚書府老太太的人。”

“所以?”

“所以,大小姐猜測,是二姑娘故意把秘籍給夫人拿走的。”

即是說,李敏做了本假秘籍,勾引她的人上鉤,讓她拿到手,再接着陷害到靜妃頭上。王氏心裡現在一想,這是完全有可能的。

王氏着急地問:“有沒有告訴靜妃娘娘,我們是被人陷害的,那人,是想離間我們和靜妃娘娘之間的關係。只要澄清了,靜妃娘娘一定會相信我們的,不會怪罪到我們頭上的,我們都是受害者。”

杏元搖了搖頭:“大小姐說了,靜妃娘娘肯定是不見我們的人,會讓太后起疑心的,從此,肯定會劃分界限。”

王氏聽到這話,心頭一沉:“瑩兒的婚事——”

“大小姐說,三小姐的婚事應該會如期舉行。畢竟,這樁婚姻是三爺自己求來的,如果出爾反爾,三爺自己說不過去。但是,三小姐嫁過去後會怎樣,那就懸了——”

王氏緩慢地跪倒在地上,接着,突然仰頭大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好狠毒的女人!比她娘狠毒上幾倍幾十倍!自己和自己婆婆關係不好,所以詛咒自己妹妹嫁過去永遠別想和自己婆婆關係好,讓她妹妹嫁過去當怨婦!是,我是巴不得她在護國公府過的不好,讓她不能在護國公府裡受老公疼愛又受婆婆疼愛,這會遭天譴的!現在,她詛咒她妹妹不好,她自己也別想好!告訴華兒,一定要把她殺了。我怎麼樣沒有關係,這個人必須殺了!因爲她不會放過我們的,不會的,她,就是這樣的人。”

趕盡殺絕。

李敏可以想象到王氏在宗人府的牢獄裡如何竭斯底裡地大喊大叫。其實,即便沒有她李敏做出來的事,王氏對她李敏,何嘗不是趕盡殺絕的念頭。

既然王氏都認爲殺了繼女是天經地義有的事兒,那就別談道義了,勝者爲贏。

蘭燕跟在她身邊,是當時唯一一個知道她拿了一本自己寫的秘籍放在老太太的地窖裡,裝成是徐氏秘籍給婆子拿走的人。

李敏當時,並沒有真正用藥放倒守門口的婆子,只因這個婆子,她也是觀察許久的了,知道這婆子是王氏的人。誰說她在尚書府裡沒有眼線了。眼線是多着,誰讓多的是人想離開尚書府投奔她李敏,因爲她李敏的前途越來越好,比王氏好。

算定了王氏會把秘籍送給靜妃,爲此可以一塊把靜妃拖下水是一回事,另一方面,可以確定了,自己母親的秘籍,不在靜妃手裡。但是,靜妃對王氏進獻的東西信以爲真,說明,靜妃是知道徐氏有這樣一本秘籍的。

現在,問題在,這本秘籍在誰手裡?不在尚書府,不在王氏,不在靜妃,在這個皇宮裡的某個人手裡揣着?

護國公府的馬車,離開了皇宮。

李敏沒有和婆婆同乘一輛馬車。尤氏那臉子氣,都不知道從何說起。尤氏只顧把氣都撒到她頭上,根本沒有看到護國公的臉色。

朱隸離宮的時候,剛好魯仲陽給李華看完病,帶着提藥箱的藥童走出宮門。

見到朱隸在宮門站着,魯仲陽避不過,走過來,拱手:“王爺。”

之後,李敏坐上馬車前,聽到自己丈夫和魯仲陽說:

“請魯大人費點心,宮裡或許有人進了不明來路的藥材。”

她說的話,或許他表面看起來漫不經心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其實都放在心底琢磨過了的。

李敏不知該如何形容這個男人了,說是心計深沉如海,猶如女人心海底針。

魯仲陽果然是乍然聽到這樣的消息時,一愣,接而沉了臉,道:“老臣感謝王爺,回頭馬上讓人去查。”

這個事可大可小。藥材弄錯了,會關係到開藥的大夫被砍頭的。

魯仲陽坐上自己家的轎子時,回頭看到李敏,點了點頭說:“今日老夫又受隸王妃恩情了,改日必登門道謝。”

那是,有她李敏在前頭擋着,這隻老狐狸的腦袋最少保得住沒有落地。

或許是硬要賣個人情給她,魯仲陽告訴她:“華婉儀母子暫時平安。”

李華根本是裝的,連皇帝都心知肚明的事兒。

李敏目送老狐狸走了,回身,走到馬車前,上車後,掀開車簾一看,只見他翻身騎上馬之後,朝另一個方向去了。

伏燕過來向她轉告他的話:“王爺有事要回去下碼頭。”

不是因爲大皇子要回來了嗎?

反正,尤氏心裡認定了,連大皇子回來,都是她李敏的陰謀詭計。

回到家,婆婆把門關上,對着她李敏開始訓斥了:“我知道你性情耿直,但是,不應該不分是非,不分公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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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是認爲兒媳婦私下和淑妃娘娘狼狽爲奸了?”

尤氏擡頭看着她那一臉的平靜,氣不過,質問:“否則,淑妃娘娘怎麼知道太后娘娘今日要吃肉?如果不是你那些話,太后娘娘能想到吃肉嗎?”

“母親多疑了。兒媳婦倘若和淑妃娘娘有勾結,直接讓淑妃娘娘給太后做肉菜,一鳴驚人不是更好?”

這,這倒也是。何必淑妃來問,太后想吃什麼她再做什麼。

可是尤氏心頭的疙瘩沒有除。容妃做不成貴妃爲一回事,但是,淑妃突然把大皇子召回來了,這算是什麼。

李敏道:“母親,兒媳婦有一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你說。”

“憑淑妃之力,哪可能讓大皇子回宮?”

尤氏猛的吃了一驚,隨之沉下眸色,手指緊張地抓緊了扶手。這樣一說,這個貴妃的位置早內定好了。皇帝和淑妃串通的。因爲,皇帝那樣輕易就答應了大皇子回宮,根本沒有猶豫考慮的時間。皇帝突然下這樣重大的決定沒有猶豫,肯定是心裡早想好的了。

讓大皇子回宮的目的,和立貴妃的目的一樣,萬曆爺是下決心了,要動搖下東宮的地位。

“所以,王爺並不驚訝。”李敏再拋出了一顆炸彈。

尤氏傻愣了好一陣。原先只以爲自己兒子偏袒兒媳婦,所以全程默不吭聲,結果不是。

李敏也是後來看到老公按照原計劃去碼頭處理事情,才知道朱隸對這事兒,早有所料了。說起來也是,立貴妃這樣重大的事情,怎麼可能容許放任由比賽出結果這樣的意外。肯定是要內定的。

皇后說起來,是算計沒有贏過皇帝。

“公孫先生說過,江淮兩地知府,瞞報大水死亡人數,流離失所難民人數,這事兒遲早是要東窗事發的。這些,都是太子太傅的人。”

萬曆爺是不能不懲治太子身邊的爪牙了。就像李敏當初被魯爺抓到的時候想的一樣,總有人是要遭殃的了。皇帝不能放任這種事兒不管,因爲眼看民都要造反到皇帝眼皮底下。

尤氏靠回到椅子裡,老半天像是都沒有回過神來,李敏的話,一下子把她思緒打亂了。

她本想狠狠罵一頓兒子兒媳婦,卻是找不到點。連定李敏私通淑妃的罪都定不了。倘若貴妃這個位置是皇帝內定給淑妃了的話。

奇怪,完全看不出來。萬曆爺還在太后面前笑說自己和淑妃勾結。這樣說的話,豈不是,皇帝早知道淑妃病好了。和淑妃串通好的演的一場戲。因爲淑妃是什麼食材都準備好了,等太后說什麼她再做什麼。

萬曆爺簡直是影帝!

不要說尤氏一個這樣想,恐怕等皇帝走後,太后也知道自己上套了。皇后,大概是那個最後悔不已的,因爲自己出的主意是完全中了皇帝的下懷。

皇帝是拿六宮捏着玩。

自己妹妹知道嗎?

尤氏舉棋不定。

李敏讓婆婆自己想着,退了下去。該說的話說了,然後,看婆婆自己造化了。要說婆媳關係,不如說母子關係。要看男人會不會做了。

她老公,貌似,心裡早有選擇了。

一路走回廂房,路上,隨口問了句管家:“二少爺不是在府裡嗎?”

“聽說夫人回來,二少爺出去了,大少爺說是有事給二少爺做。”

她老公真是詭計多端,不讓弟弟留在府裡被母親有機可乘。

李敏有些哭笑不得,他這些動作,真是細微到讓她對他無可指摘。

朱隸倒也不是偏袒她不顧母親,只是,尤氏現在最需要的不是拿人發泄,而是冷靜。

現在,護國公府裡的三餐,由護國公發話,都是由她來決定吃什麼。中午在宮裡幾乎沒有吃到東西,借宮裡這股長壽風,李敏給婆婆主張了一碗清湯掛麪。

尤氏這回沒有發難,想必,兒子兒媳婦說她口味重的話她聽不進去,可是,皇后太后嘲笑她口味重的話,她聽進去了。

吃完中飯,勞累一個上午,李敏躺下去休息會兒。不知道是不是天氣變冷的緣故,近來愛乏困,尤其中午喜歡嗜睡。

睡了一覺醒來,都午後四五點鐘了。宮裡來了人,那人可能看着尤氏不在,纔敢進到她院子裡見她。

“奴才拜見隸王妃。”朱公公跪在李敏面前,恭恭敬敬的。在他身邊,放了個提匣。

李敏打了聲哈欠,接過念夏遞過來的茶,熱呼呼地燙着嘴兒,問:“公公爲什麼事來?”

“奴才主子,讓奴才提了盒點心,來給隸王妃。”說着,朱公公把身邊的提匣子推到了李敏面前,挪開上面的蓋子。

裡面,露出三塊綠豆糕。

“本妃無功不受祿。代本妃謝過你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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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公公像是早料到她這樣說,再跪前一步,從袖管裡抽出了一張紙,雙手捧着送到李敏面前。

“這是什麼?”

朱公公答:“主子有聞,隸王妃在尋找南門的鋪子。這是一張地契,剛好靠着南門,位置奴才去幫主子看過了,絕對不差。”

李敏拿起的茶蓋輕輕合上茶盅的杯口,起身:“告訴你主子,本妃什麼都不要。”說罷,揮手:“送公公出門吧。以後也請公公不要到本妃這裡來。”

朱公公叩頭,又說了一句:“奴才還是代主子,對隸王妃的恩情感激不盡。”道完,再三叩首,再離開。

待朱公公走了,李敏掃到門口站着的人影。方嬤嬤看藏不住,主動從門側站了出來,對她說:“大少奶奶放心,這府裡,沒有人敢把今日之事告訴給夫人。”

不告訴夫人,說明她老公早知道了。

碼頭裡,一袋袋貨品裝上備好的馬車。公孫命令下面的人務必點好數目,保證一袋不露,在接到快馬傳達的消息之後,走到朱隸身邊,說:“王爺,皇上的人出發了,淑妃帶人親自去接大皇子。”

“東宮這下勢必慌了手腳。本來這事兒不關東宮的事,太子、皇后都這麼想的。現在,朝廷上下都在想着,這背後是誰突然插了東宮一刀。”朱隸負手,眺望那一片江面,河面上飄起了濃霧,這個天氣是越來越是不好了。

“有人,早知道淑妃好了。”公孫說。

“這是自然的。”朱隸眯了下眸子。

“八爺府裡沒有任何動靜。常嬪回到長春宮,繼續帶着十九爺。”公孫說到這裡,頓了下,“王妃知道王爺知道她給淑妃治病的事。”

“淑妃來找她時,我們在隔壁,她想都想得到。”朱隸看着河面的眼神裡,忽然漾起了一道柔光。那是提起她時,不由自主的。

“這事兒,王妃真的有插手嗎?”

耳聽公孫都不敢肯定,李敏究竟有沒有幫淑妃一把,讓太后吃肉。朱隸回頭,瞟了眼他,嘴角勾了勾:“她當然不會做的。她要是真的做了,讓淑妃直接燒肉,一鳴驚人。她最多,是幫淑妃治病。所以,淑妃對她肯定是感激的。只能說,她和我們一樣,猜到了貴妃是內定的。因此,皇宮裡的人,哪個能讓她真正信任。眼看,她是看出我們連容妃都不是全然信任的。”

之前,她騎在他馬上,和他說話,她那再三試探他的眼神,他娶的這個王妃,聰明過人,一眼都可以看出他心思。反倒是他母親,不知是真瞎了眼看不出來,還是,如她所想的那樣,尤氏的心,其實本來都不在護國公府。

皇宮裡的人,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早在當年他入宮第一天,這話他父親對他說過了。什麼人都不要信。

三面兩派,出爾反爾,都是皇宮裡的人的本事。再親的人,在皇宮裡都身不由己。

看看尚書府王氏的下場就知道了。關鍵時候,靜妃只能把王氏當棋子。讓人大出意料的,應該是朱璃的態度。

朱隸沉了沉眼神,今天看到朱璃衝出來爲靜妃說話,本來是合情合理,可是,當想到朱璃和王氏那層關係,結果,朱璃把王氏當利用的棋子以後。是的,這事兒,朱璃本來在知道的時候,可以盡全力,包括運用自己的權力去阻止這些人自取滅亡。但是,沒有。朱璃任其發展,用意很顯然,他是要對方得逞,成功離間尚書府和他們三爺府上以及靜妃的關係。

“三爺可能已經知道,某些人說的肯定是謊言,有些人說的話,纔是實話。現在,似乎離真相越來越近了。”公孫良生的聲音,伴隨河面上的風聲吹的有些遠。

幾步開外,傳來的簫聲,寧靜悠遠。仔細聽來,卻與平常略有不同。

感覺自己的主子被簫聲引起了注意,伏燕低聲說:“是師傅吹的送離別。”

公孫良生聽着,微微一笑:“許大俠的簫聲,一直都是引人遐思,觸景傷懷,是不是,王爺?”

朱隸眸子裡像是被勾起了一道光,曼聲道:“聽起來是有些斷腸。”

許飛雲的簫聲,今兒聽起來大有悲愴之意。

聽到朱隸這樣一說,公孫良生仔細一聽,貌似是如此,不由莞爾:“莫非,許大俠這首曲子,是吹給大皇子聽的。”

朱隸回頭看了看他臉,公孫的書生臉一點都沒有變,嘆了口氣。

那頭,吹簫的人,明顯是被公孫這句話嗆到了,連續迎着風吹來了幾句咳嗽聲。

都說書生的嘴巴最毒,這話準沒錯的。

“回府。”眼瞅那個貨裝的差不多了,有些馬車已經出發,朱隸轉身朝自己愛騎走去。伏燕緊跟在他後面。

公孫良生留在碼頭,監督把貨裝好運走了,纔可以走。

簫聲又慢慢地吹了起來,這回吹的是回孃家的小調子,本來是因爲公孫那句話以後,想改成輕快一點的曲子,來離散剛纔那所謂悲愴的氣氛。

結果,這一吹,朱隸回了頭,搖了搖腦袋。果然,公孫良生又冒出了一句:“看來許大俠是對大皇子念念不忘,給大皇子都吹起了回孃家了。”

伏燕拍了下額頭。聽到簫聲一停,對朱隸說:“主子,不如奴才留在這——”

朱隸揮揮手:“讓你師傅先回府裡。”

不然,這個許飛雲肯定要在這裡把公孫良生宰了。

大皇子回宮的消息,傳遍了京師。朝廷上下,很多人開始爲東宮捏把汗了。

從京泰山回來的馬車,由皇帝的錦衣衛護送着,在某日清晨,趁着霧色,緩慢地從東城門進城。

早上,剛好護國公府的二少爺朱理,習慣地從西城門出去遛一圈馬兒,有時候不從西城門回來,從東城門回來。今日,朱理來個改變,從東城門出去,打算從西城門回來。騎着馬兒奔東城門時,正面遇上了入城的馬車隊。

那些早上早起來幹活的百姓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惶惶然地立在街邊。

馬車隊,浩蕩地經過大道,無聲無息。

朱理勒住了馬,靠到邊上,等車隊過了再走。

護衛中間的大馬車,在經過朱理身邊時,蓋到密不透風的車簾,被一隻手輕輕掀開了一角。那隻手,像沒有血色一樣的蒼白。

後來,朱理回到府裡和李敏說起這個事兒:“我聽十一爺說,說那就是大皇子。大皇子在京泰陵病的厲害。”

這話,那天,所有人在福祿宮裡,都聽到淑妃說過了。

“那手全是白的,瘦瘦的,但是,不能說沒有肉,只剩骨頭。”朱理儘可能給李敏提供多一點有關大皇子的信息。

李敏本來想着聽聽也就是算了,後來尋思這是小叔的好意。小叔可能是有聽說大皇子要回來,才故意從東城門出去遛馬,給她先望望風。

她老公,在旁邊也是聽着的,聽着聽着,歇下了手裡舀粥的勺子。

三個人吃着早飯。尤氏說自己想睡晚一點,自己在屋裡吃,所以沒有全家人一起吃。

“母親還是惱着大嫂嗎?”朱理想,是不是該進宮先做做容妃的工作。

容妃不能爭到貴妃的位置,情緒肯定低落。六宮裡,現在的人,都趕着辦結淑貴妃了。連皇后都不怎麼巴結,更何況對容妃。容妃在後宮的日子,必定不太好過。

但是,這事兒,肯定怪不到李敏頭上。立貴妃,本就是萬曆爺內定的。

皇后孫氏在儲秀宮裡,望着長長的紅蠟燭在牆上照射的餘影,沉思半刻,問身邊的姑姑:“現在大皇子的病,是讓誰看的?”。

71 太醫院朱潛軼事二三事壹朱潛軼事二三事拾壹189 不要離開我3 徐氏藥堂人蔘朱潛軼事二三事伍肆朱潛軼事二三事伍壹48 皇親國戚朱潛軼事二三事柒捌51 趕出府邸36 當然不能自賤158 王爺呢211 誰當誰的棋子181 太白寺231 出氣27 宮裡說讓進宮86 生育是個大問題242 總得以防萬一99 神力45 鬼纏身的怪病117 麻煩不麻煩肯定不麻煩朱潛軼事二三事拾陸247 皇帝朱潛軼事二三事肆肆朱潛軼事二三事拾叄74 羊和老虎朱潛軼事二三事肆壹89 夫婦同行大結局87 套中套235 攻城137 一個接一個147 李大夫再顯神通147 李大夫再顯神通82 原來是老公157 李大夫的價值45 鬼纏身的怪病朱潛軼事二三事肆柒226 王妃死了175 惡人先告狀60 這些人簡直不怕死19 賤人就是愛裝20 說是絕配小柴胡湯154 姐妹184 對峙風水師70 真有兩把刷子140 真相大白133 有孩子當然不一樣272 尤氏回京57 自取其辱朱潛軼事二三事叄玖240 親人259 三方匯合230 老爹要和女婿見面117 麻煩不麻煩肯定不麻煩250 兩虎相鬥必有一傷134 爲徐氏正名213 梅花樣的男子273 七叔5 李家人朱潛軼事二三事肆貳38 李大夫收的診金一點都不貴朱潛軼事二三事柒157 李大夫的價值253 皇帝動手165 婆婆出手261 船上263 生兒生女118 是死是活朱潛軼事二三事叄叄25 神醫的把戲116 王妃受傷了240 親人110 各顯神通177 婆婆的宣誓242 生不下來225 雪蓮235 攻城205 任何時候癡心妄想都是妄想213 梅花樣的男子144 收拾叛徒朱潛軼事二三事玖25 神醫的把戲朱潛軼事二三事伍玖207 對質272 尤氏回京朱潛軼事二三事肆壹103 回門261 船上188 選擇184 對峙風水師164 沒有解藥的毒142 往哪裡逃朱潛軼事二三事肆貳164 沒有解藥的毒41 她父親這個正人君子朱潛軼事二三事拾叄246 不可能上當65 迎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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