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 龍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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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氏在公公的帶領下一直往前走着。由於與皇帝作對的關係,她所有的,皇室對她尚且屬於客人般款待的待遇全沒了。

沒有轎子,天寒地凍,畢竟未到春天,徒步在宮裡行走。宮內的道路時刻有人打掃,乾乾淨淨,可是,一樣腳踩着冰冷,那股寒嗖嗖的,彷彿陰曹地府的氣息從腳底上能直接貫徹到心扉。

讓人大口地倒抽了口肺氣。

尤氏哪個時候,曾經有走過這麼長的路。別說小時候,不,是從小到大,她好歹是出生在一個將軍府家裡的唯一的大小姐,在軍營裡學騎個馬叫做賣弄展現,因此,根本上,她從來就是個養尊處優的,沒有受過一絲一毫苦頭的女人。

沒有吃過苦頭,如今走這樣長的冰冷的路,四周寒風肆虐,哪怕是皇帝沒有讓人剝了她身上厚實的棉襖裘衣,換上像囚服一樣簡陋的衫衣,同樣是難以抵禦的寒冷。

尤氏走幾步,喘一口,走幾步,喘一口。

而宮裡人的脾氣,誰都知道,都是喜歡見風使舵的。你好的時候,對你百般討好。當你不好的時候,落井下石,比比皆是。好像不這麼做,都不能叫做宮裡人。

走了不知道多久,總覺得眼前的路好像黑漆漆的,沒有盡頭似的。

帶路的公公看她走的慢了,回頭催促她。催促幾聲,見她猶如烏龜爬樹,老半天進展不了半天。這外面的天氣冷,公公也想早點兒躲進暖和的屋裡找個取暖的地方避寒,暖和身子。結果,尤氏這樣慢吞吞的,不是要人老命嗎?

公公瞪白眼了,衝着尤氏,只差沒有在尤氏屁股上直接踹上一腳,道:“靖王妃,雜家念你是隸王的母親,想這隸王爲天下英豪,腿腳受傷的時候仍然健步如飛讓東胡人聞風喪膽,而你,靖王妃,您這是腿折了,還是怎的?”

說罷,公公對底下的小徒兒使個眼神,走到尤氏前面,蹲下身,彷彿仔細研究尤氏的兩條几乎邁不動的腿。

尤氏的臉頓時像被針扎的一樣,惱羞成怒,這個可惡的老太監,這樣輕浮的眼神是什麼意思,當她是青樓裡的女子了嗎?

她兩隻手來不及被老太監瞅着的裙襬時,突然膝蓋後頭狠狠地被人一踹,尤氏差點兒跌在地上吃了個狗爬式。

尤氏吃驚地看着在背後敢踹她腳的太監。

前面,那老太監悠哉悠哉地說:“看起來,靖王妃這腿也沒有什麼事,山個腳兒都沒有摔倒。”

“你們不要藉着你們主子的勢頭狗仗人勢,本妃告訴你們——”尤氏憤怒的話未完,兩隻膝蓋頭後面又被狠狠地一擊,這會兒她向前撲倒,也沒有人扶她,直接門面接觸到了地面上,磕到她額頭、鼻樑、乃至門牙都要缺了個角兒了。

老太監站在她灰頭喪臉的面前,冷冷地笑一聲:“怎麼?靖王妃要雜家攙扶靖王妃一把嗎?”

這該死的老東西!不過就是個奴才!

可偏偏,現在就是個老奴才,都能把她尤氏蹂躪。

只見對方一隻腳,踩到了她一隻手背上用力地擰。尤氏嘴巴里不由發出一聲痛叫。

“疼嗎?”老太監笑着,“知道疼就好,不知道疼的話,雜家真怕靖王妃一點感覺都沒有,是真被這天氣凍死了。”

尤氏身子猛打寒戰,只見這些人沒完沒了,是嫌棄她身上這些厚重的衣服拖累了她的步伐,直接先扒走了她身上的皮裘。

登時,寒風像鑽骨一樣直接刺進了尤氏的身子裡面。

尤氏這就好比從頭到腳不僅被澆冷水,是整個兒被拋在了冰水裡的感覺。她剎然跳了起來。

“還走不走,靖王妃?”老太監眯着她在寒風裡打哆嗦的兩條腿,“這裡可沒有轎子,也不會有人背靖王妃,靖王妃要真是走不動了,雜家只能用繩子把靖王妃給拖着走了。”

宮裡的路,不是全是平整的,況且不知道他們是要把她帶到哪裡去呢。尤氏只要想到像是一具死屍被他們在地上拖曳着,都不寒而慄。

老太監一點同情她的表情都沒有,只是喉嚨裡沉了一聲:“靖王妃可千萬不要怪雜家,雜家這也不過是奉旨做事。要怪,只能怪這條路是靖王妃自己選的。”

尤氏的臉頓時狠抽。

她這是選了什麼嗎?

不,她不是這樣子說話的,她本來不想這樣子對皇帝說話的。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只要看到皇帝和太后,她不知覺會提起容妃的事,一提起容妃的事兒,她那張嘴巴根本停不下來了,好像大腦不受控制了,只堅持一個理念要見到容妃。

說自己是北燕人,說自己不會背叛自己老公和兒子,這話確實沒有錯。容妃的下場在那裡擺着,她該知道,和皇帝只能說平等交涉,要是真依從皇帝所有的意思,她這就肯定要完蛋了的。

皇帝到時候饒不了她,而護國公一樣饒不了她的。

到底,她也是個深思謀慮的女子,怎麼能輕易被皇帝牽着鼻子走了,總得想着怎麼保住自己的命。

只有當她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的時候,皇帝,纔會把她殺了。在此之前,她必須利用這點,來保住自己的命,同時,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

她從皇帝裡要的東西其實很簡單,她想扶自己的傀儡當護國公府的主子。

只是,萬曆爺會不會答應她呢?恐怕不容易。因爲,她尤氏,可從來沒有想過真的屈服於皇帝。她自己都有勃勃的野心,哪裡顧得上皇帝的野心。

北燕人,沒有錯,她是北燕人,北燕的女主子,爲何要屈服於皇帝?北燕從來就沒有屈服於皇帝的時候。

前面,幾個屋子,在黑暗裡彷彿大風一吹隨時轟然倒塌的頹敗樣子,巍巍顫顫的乾枯的枝條交錯在屋宇上方,讓這個地方與傳說中的鬼屋百分之百的貼合。

風聲鶴唳。

尤氏在走到那扇破爛的大門前的時候,心頭嗖的一陣寒氣又到了腳心兒。

之前總是聽說自己妹妹在宮裡突然間失勢了,萬曆爺完全不念以前與容妃唧唧我我的男女感情,一瞬間,把容妃從高貴的妃座上打進了十八層地獄。消息據說十分可靠,不會有假,但是,終究沒有親眼所見。尤氏對此還是抱了幻想的。

想自己妹子進宮以後,皇帝對容妃是百般討好,怎麼着,這樣的情人愛人,說變就變,太不可思議了。

“請進屋吧,靖王妃。”公公爲她打開那扇破爛的,到處漏風兒的柴門。

尤氏一路走來,兩條腿是要斷了。才幾步路而已,走到她全身好像從水裡撈出來一樣,全是汗。要不是因爲她平常吃的太多的緣故,能量儲存多了,以她今日從來沒有徒步走過的這麼遠的路程,直接能讓她餓暈了。

她今晚和皇帝說完話之後,都沒有吃飯。肚子早就唱起了空腸計。

老太監聽見她肚子咕嚕咕嚕叫的聲音,不知道是調侃她,或是好心幫她指條路,說:“或許,靖王妃在這兒廚房裡能找到點吃的。聽說,這裡的人都病着,胃口不好。”

說的是在這個冷宮裡住着的容妃和靜妃,都病倒了,在屋裡苟且殘存。

尤氏的目光,驚疑地站在院子裡朝四周的屋宇掃上一圈。

老太監在她耳邊又貼了一句:“右邊,是前段日子纔去的人。”

死人?

對了,這個冷宮,可是死過好幾個人的了。不說前朝死的女子貌似有多少個,光是著名傳說中的,在皇宮裡傳的沸沸揚揚的,都有好幾個。

如今,這種傳說繼續往上添上歷史記載了。不知道死去的李華,知道自己將有可能因爲這被載入史冊的時候有何想法。

尤氏感覺,四周的風聲無疑都是陰曹地府裡冤魂女子的哭音。

住在這裡,豈不是隨時隨地變成瘋子的節奏?

尤氏的心頭一陣陣寒戰。腳步卻也沒有停下,往前走,走到左邊點了燈的一個屋子。

裡面,幾陣催人命的咳嗽聲傳出來。

只聽一道蒼老的女聲說:“我快不行了。趁我現在身上還藏了點軟銀,珠兒,你拿着它,去找公公,看能不能出宮,撿條性命。”

“娘娘——”珠兒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尤氏不知哪兒來的力氣,驟然推開了屋門。

冷風灌進屋裡的一刻,屋裡幾個女子,都望向了她。

尤氏沒有想到的是,這屋裡不僅有她妹妹容妃,還有靜妃。

原來,這地方,取暖的木炭根本不夠,只能是,何時何刻,所有人儘可能呆在一塊兒,減少浪費木炭的機會。

容妃的眼珠子,好像不敢相信自己所見的。

珠兒馬上把容妃扶了起來。

容妃向尤氏伸出一隻手。

尤氏走了過去,走到牀邊,握住了容妃的手,一握,彷彿握着塊冰塊。

想她妹妹如花似玉的,從來是個精緻不過的美人,可如今像什麼樣了。頭髮,是,那頭女子爲傲的青絲,以前髮色如烏,美麗如畫,如今兩鬢蒼蒼,凌亂不堪,明明纔不過三四十歲的女子,已經和八九十歲的老太太一樣白髮滿頭。

尤氏的淚珠兒嘩的一下,如珠兒一般落到地上,沒有斷鏈子的。

容妃說:“姐姐,我原先還想着,或許,這輩子我再也不能見到姐姐一面了。”

“我肯定是要來見你的!”尤氏咬着嘴巴說,兩眼中登時發出兩道凌厲的兇光,“他敢這樣對你!他竟然敢這樣對你?!”

尤氏前所未聞的兇惡口氣,是連在在場的靜妃聽着,都不由全身打抖。

“姐姐?”容妃一樣很驚訝。

尤氏收斂下表情,淡淡地說:“怎麼?他這般對待你,恩將仇報,你居然對他一點恨意都沒有?”

容妃在冷宮住了這麼久,可以說是,戰鬥力什麼的,早被這裡的苦日子給折磨光了。剛開始,她也是和尤氏一樣氣憤填膺的,恨不得哪天能翻身。可眼看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了。她舉目所見的,都是些令人不僅失望透底而且灰心喪氣的場面。

被打入冷宮的女子,本來這輩子等於完了。結果,那些人,真的一個個都走不出冷宮,是在冷宮裡悽慘地消磨掉最後一絲的生命。

這,簡直比直接在她胸口上捅一刀更要命。

容妃垂眸道:“姐姐,如果姐姐是隻來探望一下妹妹,那麼,妹妹希望姐姐趕緊離開這個地方。這個地方實在不是久留之地。”

“我還真就被留在這個地方了呢。”尤氏囂張地說。

靜妃在一旁,只瞧她那點側臉的樣子,鄙夷地,好笑地,是把手捂住了嘴巴。

尤氏彷彿聽見了背後的笑聲,回頭一看,見靜妃被自己的丫頭扶着上了炕。靜妃看起來,要比她妹妹要好一些。畢竟,三爺在皇宮裡並沒有徹底失勢。總能找到點法子,給靜妃接濟一下。

“姐姐怎麼會被留在這個地方呢?”容妃緊張地追問,“姐姐不是在北燕嗎?莫非隸兒他因爲我的事兒,遷怒於姐姐了——”

“早就遷怒了。”尤氏嘟着嘴角說,“你不是不知道,隸兒自從娶了媳婦就忘了周遭。只能說我當時瞎了眼,把一隻白眼狼往自己家裡牽了。”

“姐姐是說隸王妃嗎?”

還能有其他人嗎?

尤氏表露出不解。

容妃目光錚錚的:“姐姐,隸兒我欠他,他那樣對我,其實也是我咎由自取,我無話可說。我信錯了良人。但是,姐姐你與隸兒是親母子,慪氣只是對姐姐不利而已。”

“我怕什麼?他這樣對我,就得想到有一天,他自己兒子怎麼對他和他媳婦!”尤氏氣灌丹田。

“我是不信。隸兒真能對姐姐怎樣了。隸兒之前,哪怕把姐姐關起來,不讓姐姐見客,也不過是出於保護姐姐的目的。”

尤氏琢磨容妃這話,說真的,那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再怎麼恨,都恨不上來的。再說她這兩個兒子,她很清楚,都是很孝順的。從小到大很孝順她的。

千錯萬錯,只剩下那個兒媳婦的錯了。

對此,容妃又說:“姐姐要不問問靜妃,隸王妃讓她進了冷宮,靜妃對隸王妃又是如何想的?”

尤氏狐疑地看着妹妹。

靜妃一直在旁邊聽她們兩姐妹說話。這種地方,牆壁都漏風兒的,什麼話兒都瞞不住。要不然,爲什麼本來她和容妃是死對頭,最後,卻在一塊偎依取暖了。

都是天涯淪落人,鬥來鬥去也沒有意思了。

現在聽容妃這話,靜妃很快了解到對方話裡意思,一陣冷笑:“你這是要我,勸她和她兒媳婦和好?我幹嘛做這種賠本的買賣。”

尤氏心頭驚了一下。

“隸王妃那人,很久以前皇后娘娘已經說了,說是,如果是友人,那是天下最可靠的友人。如果是敵人,那是天下最難對付的敵人。與其爲敵,是下下之策。”

自己兒媳婦的能力,尤氏不是沒有見過。

“姐姐。”容妃道,“我算是想明白了,這天下之勢,握在隸王妃手裡。”

“你說什麼?”尤氏訝道。

容妃把她一拽,嘴巴貼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麼。

尤氏越聽,臉色越往下沉。

靜妃悄悄地睨了她們兩人一眼:皇帝絕對可以把這兩人隔開關起來的,爲什麼,把她們放在一起了呢?

常嬪犯錯兒的事兒傳到宮外。八皇子朱濟第一時間趕到了宮裡。

到了常嬪所在的宮門,太后或是皇帝派來的人,守在門口,對他拱手:“八爺請回吧。”

朱濟像是很是焦急的,踮着腳尖,往高牆內探一眼,當然什麼都沒有見到。

只得出了宮,回到自己王府再尋應付的良策。

九爺聽到消息以後,慌慌張張到了他府裡,一看,他佇立在窗戶前,一臉的清漠樣子,是從來沒有見過的。

“八哥。”

聽見九爺喊,朱濟轉過身。

跟隨的常隨走出去時,把屋門合上。

九爺吞吞口水,有些緊張地觀察他臉上的神色,說:“我也是這才接到消息。八哥是進宮去看過了嗎?”

“沒有見到人。”朱濟的嗓音裡,這會兒壓上了一絲難掩的疲憊。

九爺聽見他這個聲音,不由心頭跟着一揪,小聲提議:“要不,我去求求太子——”

“求太子做什麼?”朱濟道,“皇上這哪兒是對付自己的妃子,不過是借妃子之手,對付那些皇上認定的敵人。”

把自己的兒子當敵人。聽這話就揪心頭。

皇子們,不是每一個都能受寵的。畢竟,皇子那麼多,萬曆爺最不缺的是兒子了。那麼多兒子,萬曆爺想做到公平起見,根本不可能。原因很簡單,萬曆爺不僅是個父親,而且是天下的君王,想的更多的,心頭要系掛的是祖業。

大明的江山,這片祖業,不能落到旁人手裡。

爲什麼說,對其他兒子好的話,會變成大明江山落進旁人手裡呢?所謂禍起蕭牆。自己人都打起來的話,不就是給其他人趁虛而入的良機了?

現在,京師是四周虎狼羣起,個個虎視眈眈。

“皇上心裡很急。我原先以爲,還要緩一緩的。沒有想到的是,真的是急了,皇上——”朱濟嘆了口氣。

九爺有些聽不明白他這話,問:“皇上爲什麼心急?”

ωwш▪ TTKΛN▪ ¢Ο “龍潛。我想來想去,只剩下龍潛了。”朱濟道。

“龍潛?”九爺其實,近些天都有聽說,畢竟護國公被稱爲龍潛的事兒,早就在民間傳的沸沸揚揚的了,他不聽見也不可能。但是,龍潛究竟是什麼。他不知道。相信,一般人,也都不知道這個詞意味着什麼特殊的含義。只是衆人皆傳,聽着好奇。

“八哥莫非你知道這其中有什麼故事?”

“這事兒屬於皇家秘密。”朱濟壓低了聲音,眼睛往四周瞄了一圈,纔敢和九爺說。

“皇家的秘密?”九爺嚇了一跳。

他也算是皇家人吧,怎麼沒有聽說過。

“以前,我也是有一次在國子監拜讀太祖的書時,偶然隔着博古架,聽見教太子的太子太傅,和太子議論太祖的時候,可能是不小心說漏了嘴風。”朱濟兩隻眸子微眯着,眸子中間隱射出隱晦的光,“太祖,被當年許多佔卜星象的謀士稱之爲龍潛。所謂的龍潛,聽說是千年纔出現一次的奇人。”

大明太祖,豈不是指開國皇帝?

九爺心頭砰砰砰跳着。如果說護國公的兒子,猶如大明的開國皇帝,這,這?

“大明的國土,其實從建國起,都是四分五裂的。”朱濟說,“只能說大明的太祖當年建國的時候,也是有心無力,想收拾整個亂局,卻沒有那麼多的人力物力。歷經了這麼多年,我們皇上,曾經有心想收拾祖先帝王留下來的殘局,卻也屢經失敗,只能說,生不逢時,沒能掌握到大勢。”

“四分五裂?”九爺數了下手頭的,硬是數不出來怎麼個四分五裂。

朱濟微含一絲複雜的深笑,說:“比如說北燕吧,一直都是在護國公手裡。皇上根本管不住北燕的事務。南蠻,皇上派人攻打那裡的刁民,可是,每次打完,總是舊態復燃,可謂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大明的帝王,從來沒有收穫過南蠻人的心。同理,西蕪這幾年,雖然好像平靜了許多,可是實際上,一直有東胡人的勢力在暗地裡支撐着他們,希望他們起兵叛變京師,和東胡結爲一體。”

九爺想想他這話,不是沒有道理,問:“八哥這麼說,意思是指,隸王的兒子,是要把這些地方,一塊統一了嗎?”

“皇上終究沒有能完成的大業,畢生不能完成的大業,可能是皇上登基的時候已經一心想要完成的大業,到如今,要拱手讓給他人了,甚至是自己的這張龍椅,都要岌岌可危了。偏偏,皇上的年紀大了,而那個被稱爲龍潛的男子,連滿月都不到。”

年齡是硬傷!

九爺可以想象到皇帝的心情,等於是有心無力。

“所以,皇上不得不想,爲什麼,這樣的孩子會成爲龍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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