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 病因大博弈

223 病因大博弈

消息是從太子府裡的侍衛往李敏住的付親王府送物品以後傳出來的。興州里那麼多人都知道了這事兒,皇太后宮裡怎麼能不知道。

高卓走回去,走到那堆起的雪人的草坪上,一腳橫踢過去,把剛堆好的幾個雪人全部踩成了稀巴泥。

幾個熟知他的太監知道他這是故意做給熹妃看,全站到了一旁不吱聲。

熹妃是見到以後益發生氣,脫口就罵:“你發脾氣發本宮宮裡做什麼?有本事直接到太子府去發!”

高卓卻是轉回身跟在她身後,嘻嘻哈哈地說:“娘娘明知道我沒有這個本事。”

“你簡直是,簡直是快氣死本宮了!”

“可我是娘娘生的。”

高卓進了屋,接着,兩個太監宮女把門關上了,屋裡只剩下他們母子。

“本宮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那晚上你叫的人?”熹妃兩隻眼睛瞪着他。

說的是那晚上他生病,突然高燒,因爲在太后院子裡跪了一天的結果,這其實也說得過去。不過,他知道她如果有事不在宮裡的話,肯定是去了哪裡。照理不應該趕緊派人去叫她。要不是因爲他叫了她,她也不會說從國王的宮殿裡撤了出來,給人有機可乘。

“他的命重要,還是我的命重要?”高卓抽抽鼻子。

“總不能讓她見上國王的面。你看看,現在好了,連皇太子都打算站她那邊了。”熹妃臉色陰沉沉地說。

高卓坐在她旁邊的椅子,像是安慰她:“你不是出了國王宮殿以後,想過這可能是調虎離山之計,馬上派人去皇太后宮殿裡通知。最後,他們也被皇太后逮了個正着。”

“但是終究是讓她見到了國王,虧了!”熹妃生氣地說,“你不知道,今晚上,本宮在皇太后宮殿裡坐着。皇太后沒有怎麼說話,只一雙眼珠烏溜溜地看着本宮。本宮渾身冒冷汗。”

“皇太后責怪娘娘了?”

“當然。如果本宮不是急於顧着你,跑回來,給了他們見國王的機會。”

“只是見一面有什麼所謂,再說,他們遲早是會見面的,不是父女——”

“哎!”熹妃一聲激烈地打斷他這話以後,一邊焦急,一邊憤怒地站起來,拿手裡的帕子直接打到他頭頂上。可以說,之前他被太后罰跪,害的大明使臣差點死的時候,她都沒有發這麼大的脾氣。

“本宮告訴你,什麼話都可以說,唯獨這一句!”

高卓捱了她這像鞭抽一樣的帕子,只是嘴角彎了彎,道:“這話我早就和順伍說過,她想認就認?哪有那麼容易。”

“你知道這點就好。”熹妃說,“但是,她這人也夠狡猾的了。知道有人肯定不認她,卻不一定有人能經過她遊說以後把她認了。她娘明明和虞家也算情敵。和兩個皇子的關係與你差不多。可真是走邪門了。之前是聽說過皇太子有意要把她殺了的,怎麼突然回心轉意了?她究竟給兩個皇子和虞世子都灌了什麼迷魂藥?說是神醫真是神醫,把男的都迷得神魂顛倒的!”

什麼迷魂藥?這個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那個女人,幾乎什麼藥都懂。高卓心裡想,感覺兩隻腳底一陣癢癢。現在他靴子裡都天天早上灑硫磺,不灑的話就感覺全身發癢。順武都害怕他這是中魔了。

“不管怎麼樣,明天皇太后上早朝,肯定會有人提出——”熹妃愁道。

“意思是,想認她爲國王的女兒嗎?皇太后能不同意嗎?”高卓嘴角又勾了勾,這是顯而易見的事。

“皇太后要說同意或是不同意都好,都必須有讓所有人心服口服的理由,更何況現在皇太子的陣營已經佔了朝野半邊天。”熹妃眸子裡微光迴旋着,像是有一絲費解,“這皇太子究竟突然懷了什麼心思?”

其他人或許不知道,他們母子倆卻是一清二楚的。皇太后最終會下定決心把李敏接回來,都是因爲聽說了高治對李敏下手。既然這兩人感情都不好了,皇太后理所當然想着李敏會聽她的話,站在她這邊對付高治。哪裡知道這個李敏居然是個不喜歡阿諛奉承的,誰的馬屁都不算拍的,更沒有選邊站的一個人。李敏只做自己認定的事。

皇太后在見到李敏之後才知道自己徹底失算了,計劃就此落空。只是也沒有想到那個皇太子,會驟然一夜之間改變主意了。

說起來,高治去殺李敏,是誰都會想,高治殺李敏是因爲國王。李敏堪稱神醫,李敏一死,國王得救的機會消失,不就是等於殺國王。皇太后原先還想拿着這事向皇太子和皇太子的陣營發起進攻。結果呢?

“皇太后如今,如果不承認她,不讓她給國王治病,都可能成爲皇太子攻擊皇太后的藉口。”熹妃說。

“可是認了她,她要是把國王的病治好了——”

“你認爲她能把國王的病治好嗎?那麼多天下有名的大夫都看不好國王的病。”

如果是以前,在沒有和李敏較量過之前,或許高治和熹妃是一樣的想法,可是,現在不一定是了。

“娘娘,如果娘娘要問兒臣的意見的話,兒臣對娘娘和皇太后只能奉勸一句,她不是個簡單的大夫。”

熹妃是沒有親身碰過李敏,因爲從來沒有見過的人,別人怎麼說,心裡總有疑問和不確定。李敏在別人口裡怎麼厲害都好,她都沒有親眼見到。

“再看看吧。”熹妃煩惱地揮了下帕子。

高卓起身,向她行過禮之後,退出她廂房。

屋子外頭,順武站在雪地裡被風颳得尖銳的下巴沾滿了雪粒。見到高卓出來,他踏前一步。

高卓是回頭往熹妃的屋子又望了下,嘴角帶諷刺,說:“她們想坐以待斃,我可不想。”

到了第二天早上。敬賢皇太后上朝。

文武百官跪在皇太后垂幕的珠簾前,叩拜:“太后吉祥,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敬賢皇太后模糊的聲音傳出珠簾:“都平身吧。”

一羣文武百官站了起來,一如既往,左邊站着左丞相領導的文官,右邊站着右丞相領導的武官。

百官排列兩隊,垂手肅立。中間夾道里,高治走了出來。

皇太后的眼睛,在皇太子的身上端詳一眼的樣子,接着說:“皇太子今日有空上朝來了,有何事要向哀家和國王呈稟的嗎?”

高治一隻膝蓋跪到地上,對皇太后說:“臣弟前夜裡回到皇宮了。本宮想,是否該爲二皇子舉行晚宴,迎接二皇子回宮。”

話聲剛落地,殿堂裡百官之間發出一陣陣細細碎碎的議論聲。

敬賢皇太后儼然也沒有想到皇太子會說出這樣的話,有短暫的一怔,過後,垂眉像是沉思。

聞良輔向前進言:“太后,宮裡早在國王生病以後有過共識,宮內不再設宴席。”

這是理所當然的,國王都病了,國家的一家之主都病了,怎麼能在皇宮裡載歌載舞。有什麼喜事都好,都必須等國王病好了再說。

“二皇子從小就是個心腸特別仁慈的人,慷慨之人,而且掛心國王的病纔回宮的,應該不會想着他人設宴招待自己,一切以國王爲重。因此,臣以爲皇太子的建言有失偏頗,不合當下的時勢。”

皇太后點着頭:“聞臣所言有理。二皇子能回宮,是件喜事沒有錯。哀家與百官都很高興,但是,現在在宮裡設宴實在不妥,因此,等國王病好了,國王親自設宴迎接二皇子歸來,更好。”

文武百官紛紛點頭贊成。

唯獨跪在中間的皇太子高治,一臉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說的是:“太后沒有聽明白孫臣的話。”

敬賢皇太后微微挑眉:“皇太子此話何意?”

“孫臣意思是,我們皇家是不是可以自己吃頓團圓飯了。”

皇太后像是對他這話一驚。

朝野上衆多大臣突然間一樣都沒了聲氣。高治明着是說,二皇子回宮,哪怕國王病着,但是,自己家吃頓飯招待回來的家人,那是應該的,在合情合理的範圍內。問題在於,誰不知道,皇家回來的人,不止二皇子。

敬賢皇太后忽然微笑了下:“皇太子能憐惜這個弟弟,哀家甚感欣慰。這是好事。皇家裡團結一致,在國王病的時候,互相輔佐,二皇子此次歸來能助哀家以及皇太子一臂之力,幫助生病的國王打理朝政,對我們高卑全國上下,都是一件好事。這事既然是好事,哀家準了。遵哀家旨令,在哀家的太清宮,今晚舉行家宴。朝野裡與皇家有親緣的文武大臣,都可以赴宴。”

命令馬上傳遍了皇宮上下。

說是家宴,並不招待外人,高卑國皇室裡的成員並不多,所以,參加宴席的人,應該寥寥可數。除了皇太后與三個皇子以外,作爲三皇子的母親熹妃和熹妃的孃家人,以及大皇子二皇子死去的母后孃家虞家,都要派代表參加。由於國王除了皇后以外,在宮裡只後來寵幸過熹妃,那些被皇太后召來在宮裡形同擺設的其她後宮女子,並沒有資格參加宴席。

李敏這才知道,她這個爹,其實挺潔身自好的。當初立皇后時,高貞是六宮裡唯獨皇后一人。皇后死了以後,下大明遇到她娘,那會兒高貞後宮裡有皇太后給安排了不少女子,可是高貞連一個名分都不給這些人,更別說與這些女子發生任何親密關係了。後來她娘死了以後,高貞被迫才迎娶了現今的熹妃。

話說這個熹妃是何許人?

熹妃的孃家確實挺有來勢的,否則高貞作爲皇帝也不會被迫娶這人爲妃。想皇太后沒有把武狀元收納,原因也在於此。因爲熹妃的孃家不允許皇太后自己擴充陣營。熹妃的孃家由此可見,是武官。

右丞相聞良輔,是熹妃的大伯。

虞世南和蓮生,帶着她,在皇宮裡偶遇到熹妃時的那種驚慌,絕對不是因爲驚怕熹妃的妃子身份,而是畏懼熹妃後面的聞家作亂。

入夜以後,大清宮裡太后在自己屋裡的花廳,擺上了豐盛的家宴,一共三桌。皇太后自己一桌,一桌大皇子二皇子以及虞家人,一桌是熹妃三皇子和聞家。皇太后這般佈置安排,可謂是費盡心機了,想討好左右兩位朝中元老。

由於國王病着,不能在宮裡張燈結綵,只好在屋子裡靜心佈置下,擺上了幾盆冬天不凋零的花。在迎接客人的走廊裡,懸掛上了一排走馬燈。

走馬燈來自大明工匠的巧妙設計,深受敬賢皇太后的喜愛。可以說,敬賢皇太后一樣是個大明崇拜者。

二皇子三皇子都是住在皇宮裡,到了一定時辰以後,從自己宮中出發。

蓮生在要坐上轎子前,仰頭朝向不遠處國王的塔樓放眼望過去。服侍他的宮女太監,都不知道他那張像是冷漠的臉上在想了些什麼。

大皇子是坐着馬車抵達宮門,給大皇子馬車做侍衛的是虞家的世子爺虞世南。宮廷的守衛只見他們一行到來的時候,連攔都沒攔,直接敞開大門讓他們經過。

左丞相虞允文和自己母親虞老夫人,坐着一輛馬車緊跟其後。

聞家的人,只來了聞良輔和自己的夫人。同樣坐着馬車,提前一炷香的時間到達大清宮。

聽說賓客都到席了,皇太后打扮的乾乾淨淨的,頭上特意換上了一支珠釵,據說這支釵子還是當年自己兒子送她的節日賀禮。

皇太后繞過屏風出現在衆人面前時,衆人起身垂手行禮。皇太后微笑道:“今晚是給二皇子接風洗塵的,大家都不要拘束。衆位,與哀家都是一家子。這是家宴,不是什麼國宴,更不是什麼鴻門宴。”

衆人聽完她這話,像是都不由面帶微笑,狀似輕鬆地坐了下來。

在這樣美好的宴席上,必定是要佳餚配美酒。宮女抱着美玉製作的酒壺出來,給賓客們的酒杯裡都斟滿了酒。

知道二皇子是出家人,不吃酒不吃肉菜的,虞世南在宮女拿酒壺給蓮生倒酒時,用手捂住了杯口。

皇太后見狀,笑道:“哀家都做夢了,做夢以爲二皇子還俗了。”

蓮生雙手合十,搖頭以對:“貧僧已經是佛祖的人了。”

“哀家知道,二皇子是因爲國王生病而出家的,一心想在寺廟裡爲國王的病祈福。國王的病倘若好了的話,二皇子應該是可以真正回宮了——”

對於皇太后似乎是一廂情願的話,蓮生一聲不語。

皇太后嘆息。

虞家人也是一句話都不敢說的樣子。只有聞家人,聞良輔接上太后的話說:“國王的病一日不見好,都是大家心頭的病痛。衆臣與太后一樣,都是十分心繫着國王安危。”

聽見這話,高治的眉頭輕輕地挑了一下。眼角瞥過身邊的親生弟弟那張淡漠的出家人表情,鼻孔裡幾乎要哼出一聲。

是,睜眼說瞎話,是皇家人的本性。誰都知道,其實聞家人才是真正恨不得國王和他們早點死的人。只有他們早點死了,聞家人或許可以代替高家成爲今後高卑國的主子,因爲高卓就是個蠢貨,一個扶不起的阿斗,遲早要被聞家坑的。

皇太后像是傾身聽聞家人說話,表情顯得幾許滿意的時候,忽然聽左邊砰的一聲,詫異之間,不由眉頭挑了起來,與聞家人轉頭看過去,見到了像是幾杯酒入肚後儼然已經顯得有些臉紅的皇太子。

高治站起身的時候,不止皇太后和聞家人吃驚,虞家人一樣吃驚的表情顯露在臉上。

這是怎麼回事?

皇太后去摸扶手的手,略顯一絲遲疑。

高治是衝她雙手舉杯,道:“太后娘娘,孫臣今夜高興,很是高興,因爲沒有想到白天上朝時,太后娘娘竟然答應了孫臣的請求。之前孫臣請求過太后娘娘的事兒,太后娘娘要麼說需要考慮,要麼說孫臣年紀還小不懂事。”

聽見他這話,皇太后臉上固然是掠過一絲不太滿意的表情,說:“皇太子這莫非是幾杯酒已經醉了?”

“孫臣這不是喝醉了酒,是不借助這個酒的話,有些話吐不出來。只要想想。我們皇家一家子吃這樣一頓飯,孫臣的臣弟那是不知道出宮多久了,根本沒有這個機會給孫臣。這回臣弟能回來,有個人功不可沒,而且,孫臣以爲,倘若有她在的話,這個家宴會更加美滿。”

“看來皇太子真是喝醉酒都盡說起了胡話!”

高治究竟有沒有喝醉酒,對面的聞家人,乃至虞家人好像都看不明白了。因爲只見高治滿臉通紅,一些髮絲甚至從羽冠上掉了下來,顯得凌亂不堪的樣子。可以說高治這樣一幅形態,是他們都前所未見的。再有高治的酒量究竟到了哪個地步,或許只有虞世南一個人清楚。可虞世南的表情似乎一樣的驚詫。

聞家人完全看不明白了。這高治是藉助酒勁耍賴嗎?

仔細想的話,這個可能性是絕對有的。想他們昨晚聽聞消息以後,一度都還擔心高治會把李敏的事兒直接擺到文武百官面前說。朝野上,不是上下一條心的。到時候,恐怕整個朝野都會亂的。但是,剛好,趁亂之際,皇太后可以說這事兒更需要仔細想清楚了再下決定,豈不是可以一拖再拖。

要是高治早想通了這一層,乾脆藉助家宴來出手。

想到自己有可能被這個大孫子給設計了,皇太后心焦如焚,同時是憤怒不已,無論如何都要阻止高治說下去。

幾個太監奉命上去要扶高治下去休息時,一聲清亮的聲音忽然在旁邊出聲道:“他哪怕醉了,在這裡都有人照顧他。因爲這是家宴。”

衆人聞聲望過去,見到是已變成出家人的二皇子蓮生髮出的聲音。

皇太后眼看同樣是一怔,是沒有想到這對許久不見的兄弟竟然是變成一條心了,眉頭皺緊了,剛要開口。

那頭高治搶話,對着她:“難道太后娘娘是擔心她能把國王的病治好的緣故嗎?所以攔着孫臣不讓孫臣說話。”

皇太后臉色一變,黑道:“你這是什麼話!大逆不道!哀家比誰都掛心國王的病,比誰都希望國王的病好。你們是國王的兒子,哀家是國王的親母!天下有誰比親孃更疼兒子的?”

“那就對了。皇太后如果承認了她是國王的女兒,讓她給國王治病,想必,朝野裡想反對的聲音可能就沒有了。”

聞家人聽到這樣說以後,聞良輔吸了一口氣,喝起了酒。

皇太后是左右觀色,說:“她是不是國王的女兒,和給國王治病有什麼關係?”

“是,太后娘娘這樣說,好像是有些道理的。哪怕是皇家,是親人,都不一定會謀害自己的家人,皇太后是不是一直這樣想的?”

“你——”皇太后猛地身子一凜,只見眼前孫子的那雙丹鳳眼,猶如雙妖孽的黑洞,讓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兒子和丈夫了。他們當年懷疑她的時候,質疑她的時候,通通是這樣的眼神,像是一把揪住她心裡的黑洞。

“太后娘娘,今晚孫臣說了,是借酒壯這個酒膽,孫臣只想太后娘娘明明白白告訴孫臣一句話,太后娘娘是不是之前心裡一直存有顧慮,懷疑孫臣想謀害自己的親生父親?”

皇太后臉頰像是漲成豬肝色一樣之後,突然之間,手裡捏的帕子捂住了眉角處,低下頭,緊隨之,幾聲啜泣隱隱綽綽地溢出脣間:“這是生在皇家的不幸。哀家比皇太子在皇家裡,不知道呆多了多少年,看盡的風雨,只會比皇太子多,不會比皇太子少。哀家知道,在皇家裡,挑弄是非的人多着,這些人,都是想讓皇家自己人殘害自己人。哀家怎會輕易上了人家挑撥離間的當?皇太子當不該聽信小人之言,懷疑哀家,要知道,如今高卑,西有諸強,南有東胡大明,是宛如受到狼豺虎豹圍堵的獵物。皇太子如果不和哀家聯手保護這個國家,國王怎能病好呢?”

高治面色一改酒瘋的吊兒郎當,肅色道:“孫臣就等皇太后這句話。”

敬賢皇太后掩蓋在袖帕下的臉微變,啜泣聲隱隱約約繼續飛出來,說:“皇太子能明白哀家的一片苦衷,哀家就無憾了。”

“既然,皇家人都希望國王能早日病好。太后相信孫臣絕對無謀害國王之心。那麼,孫臣希望太后與孫臣能下一場賭。”

下賭?

“是,孫臣想與皇太后一賭,讓隸王妃給國王治病。如果隸王妃把國王的病治壞了,孫臣願意與隸王妃一塊接受罪罰。從此,皇太后可以掌控高卑的政權。因爲孫臣到時候已是罪臣了,不能繼承皇位,二皇子爲出家人,皇位理應由三皇子繼承。三皇子未行冠禮,理當是皇太后聽政,聞良臣做監國大臣攝政王爺。”

這席話,直接讓那個啜泣的皇太后停止了聲音。聞家人的臉上明顯露出了一絲像是天下掉下了餡餅的表情。

虞家人都垂着頭,像是認命的狀態。

不得不說,這個賭注實在是,太,太誘人了!讓人根本沒有辦法去抵制。

皇太后和聞家人到底心裡面都在興奮之餘,保留了始終的疑心戒心。皇太子怎麼突然捨得了?完全沒有道理。這相當於自己棄械投降。莫非是個套?

“哀家聽不懂皇太子這話的含義。如果隸王妃治好了國王的病——”

“隸王妃治好了國王的病的話,當然是,國王繼續是我們高卑的九五之尊,難道大家對此有異議嗎?”高治嘴角微揚起的一絲笑意,讓聞家人和皇太后頓時像吃屎了一樣。

那是自然的。高貞病好了,他本來就是國王,國王當政,無可非議。他們都在想什麼了?問這話簡直變成了此地無銀三百兩了,會變成他們根本不想國王病好。

皇太后趕緊咳嗽兩聲,軟聲軟語說:“哀家想說的是,這個隸王妃來歷不明不白的,哀家根本不知道她可靠在哪裡,怎可把國王的性命交付於她?這與哀家聽政不聽政,聞家是不是當攝政王都毫無關係,哀家與聞家只關心國王的安康。國王的病能不能治好,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冒不起這個險。”

聞良輔緊隨太后其聲,起身表態:“臣永遠是高氏的臣子,國王的奴才。”

虞老夫人聽對方這話,都忍不住把杯裡的酒一口飲盡:這裝什麼裝!

聞家要不是趕着篡權,怎會勾結皇太后安置了熹妃。

眼看這話兒進行到了僵局,兩邊都沒有得利。皇太后和聞家人心裡其實挺可惜剛纔那個豪賭,可總得防着對方使詐。高治忽然間把杯子在桌上再一敲,讓對方人馬再次聞聲望向他,皺起了眉頭。

高治嘴角略帶嘲諷:“你們口口聲聲都說爲國王好,希望國王安康。但是,你們想想,國王躺在牀上不能動有多久了。國王本身的痛苦你們能體會嗎?孫臣只知道,每次看着國王躺在那兒,不能動,不能說話,猶如死人一樣,不,是生不如死!你們可以想象一個臨刑的犯人手腳被縛等待並接受凌遲的樣子,可以想象一隻逐漸流血直到死了不能動變成乾屍的兔子,國王如今和他們有什麼區別嗎?”

屋裡的話聲,尤其這番話,伴隨疾風,吹進了屋外的林子時,李敏站在那兒,彷彿透過窗戶望到了那個冷酷的背影。

他想殺她,原來是這個原因嗎?

生不如死,是真的生不如死。這種病人她李大夫不是沒有見過,不是不知道。有些真的心疼病人的家屬,比起病人本身更心疼,心疼到情願放下罪行來幫助病人解脫這種痛苦。

李敏的眸子裡幽幽地轉着光。她身後的蘭燕,在聽見屋裡傳出來的這番話時,滿臉詫色是說不出話來了。

皇太后的屋裡,像是死寂一樣。許久,都沒有聲音。

高治跪了下來,兩個膝蓋撲通跪到了地上:“孫臣懇請太后娘娘,此事絕對不能再猶豫了。隸王妃乃天下神醫,而且何其有幸,是孫臣的胞妹,是國王的親生女兒,勢必爲國王的病盡力。爲此孫臣願意傾自身所有,只希望能治好國王的病。”

皇太后俯瞰他的老臉,一陣陣的抽搐。

蓮生起身以後,在高治身邊,同樣扶起袍角跪了下來,雖然一句話都沒有說,態度儼然是一樣的。

看到這對落跪要求李敏給國王治病的兄弟,熹妃母子倆兩雙眼珠瞪到猶如銅鈴大。

皇太后像是怒到了極致:“你們,你們這是想怎樣,想恫嚇你們的皇奶奶嗎?”

“皇太后息怒。”

當那聲音從屋外傳進來時,所有席上坐着的人身體都一抖,緊接聞家人率先站了起來。

幾個侍衛剛要蜂擁而上時,虞世南眼疾手快衝過去,橫身護在了李敏面前,對着一幫侍衛太監低喝:“都退下去!不知道這是何人嗎?”

再怎麼說都好,這是高卑國的貴客,友邦隸王的妃子。

皇太后怒意十分:“是誰放她進來的?”

“孫臣帶她入宮的。”高治擡起頭。

“胡鬧!她怎麼可以到大清宮來?!”

“本妃怎麼不可以來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不要忘了,太后娘娘的初衷,就是把本妃請過來給國王治病的。本妃如今在屋外聽了老半天,越聽越是奇怪,怎麼,高卑國的人都喜歡出爾反爾嗎?”

“你?!”皇太后一聲痰液就此彷彿哽在了喉管裡,臉蛋漲的紫紅。

熹妃趕緊衝上去,和姑姑一起給皇太后拍背順氣,一邊對李敏氣急敗壞地說:“隸王妃,這裡是高卑國,不是大明國,不是你家。隸王妃身爲隸王的妃子,作爲我國的訪客,連基本的禮數禮節都不懂嗎?你有什麼資格進入我們高卑的王宮和大清宮?”

“就憑本妃,的的確確是貴國國王的女兒。”

此話落地,不出其然,先引得聞家人一串大笑:“你說你是國王的女兒就是國王的女兒,那麼,大街上什麼人都可以做我們國王的女兒了嗎?”

“本妃是有確鑿的證據可以證實本妃是國王的女兒。”

李敏道出證據兩個字的時候,快要咳出那口痰的皇太后突然再次哽塞。只因爲,在她聽說昨晚消息以後突覺不妙,下令去抓國王身邊跟過國王下大明的公公時,結果貌似被人捷足先登了。

“國王身邊,與國王同下過大明的人,都能認出本妃的容貌,與徐娘子的容貌酷似。而徐娘子,爲國王以前下大明的戀人,據說國王曾經想立徐娘子爲後。”

是,高貞潔身自好,女人只有那麼幾個,大家都心知肚明。是都聽說高貞寵幸過徐娘子,讓其有個私生女。不過,後來徐晴嫁給了李大同,這個傳言似乎不攻自破。

“你不是大明王朝李大同的女兒嗎?怎麼會變成我們國王的女兒?”

“大明國內,近期關於本妃是不是李大人的女兒一事,有過很多傳聞,本妃的妹子都不認爲本妃是李大人的女兒,並且有李大人的親筆信。要說這種證人,況且有許多。包括本妃身邊的兩個奴才,都是當年貴國國王給本妃安排的。不過,你們都可以說,這些都可以假冒的,這些人都是因爲受到本妃慫恿而胡言亂語。”

眼看,李敏是他們的話都說了。聞家人和皇太后都一陣無話。

皇太后咳出那口痰,歇口氣,道:“隸王妃是個聰明之人,既然都知道這些人說的話都可能是無稽之談,爲何還來哀家這兒闡明呢?哀家都不信的事兒。”

“那是因爲本妃是個大夫。本妃知道怎樣能證實自己是不是國王的女兒。”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屋裡所有人都變了臉色。無疑,這是連帶她入宮的高治,和與她關係向來良好的蓮生,都不知道的事。

她怎麼能證明呢?既然她都說了,證人的話都可以不信,那麼怎麼證明自己?

蘭燕看着屋裡這些人的表情都快搖頭了,只能說,這些人對她女主子的瞭解,遠遠的不夠。

李敏冷靜素淡帶着現代科學家公正的口吻說:“其實,本妃在親眼見到貴國國王之前,都是不敢下結論的。因爲,沒有確鑿可信的證據的話,別說皇太后信了,本妃也不信。”

此話堵到敬賢皇太后差點要嘔血,指着她:“你——”

“皇家是個什麼樣的地方,本妃在大明國內看的還不夠嗎?大明皇宮裡的密事,恐怕只比高卑的皇室更精彩。畢竟,高卑只有三個皇子,大明皇宮裡的皇子公主動則十幾二十個,娘娘更是無數。貴國的皇太后不是不知道,大明的皇太后到如今都躺在牀上不知死活。如此一個聲名狼藉的地方,你說本妃豈會留戀?”

敬賢皇太后對此更是無話可說。屋裡衆人只覺得聽她一席話,全身都像是冰水澆淋一樣。

是,這樣的地方,充滿殺戮的地方,充滿世上最噁心的地方,表明光彩而已,實際上隨時可能被殺,要不是因爲生在帝王家的命運,誰願意。

“既然是命,本妃只能認了。”李敏道。

“你說你有證據,說你是國王的女兒?”皇太后肯定是不相信的,絕對不相信的。她能有什麼證據,她有的話,何必拖到現在。

“本妃剛纔說了,見了國王,纔有了這個證據。”李敏於是,對着屋裡所有人環視一圈。屋子裡的人,只要對上她那雙烏亮猶如鋒芒的眼珠,都不由自主地心裡有種被看透的生畏。

“什麼證據?”

“你們貴國的國王,你們知道是得了什麼病嗎?”

“太醫說了——”

“太醫說的話,你們要是能信,國王能至今服了多少太醫開的藥,都不能醒嗎?”

事實勝於雄辯。事實證明,普通人,是辯論不過大夫的,尤其在醫理方面。大家在這方面都只能是靜靜聽大夫說的話。

皇太后和聞家人心裡再焦急,也無濟於事。

只聽李敏繼續說:“國王身上的病,是家族遺傳病,恰好,本妃身上有和國王一樣的病。本妃的生母,據本妃從生母的孃家人所知,並沒有這個病,也就是說,本妃這個病,是遺傳自貴國的國王。”

“遺傳?”

“對,兒女的身體,每根頭髮,身上的所有,都是來自於父母。沒有父母哪有孩子?這個道理,皇太后不能說不是吧?”

敬賢皇太后和聞家人對此說不出一句不是。

“正因爲如此,像三個皇子的眼睛,都像國王一樣是丹鳳眼。像本妃的眼睛,遺傳的是母親的眼睛大眼。再看本妃的鼻子耳朵,尤其耳垂處的飽滿,這是國王的體徵,大皇子二皇子也有,三皇子卻沒有,不過三皇子的鼻樑,遺傳了國王的鼻子骨架。”

大家聽她一番話,看了看國王的幾個孩子以後,還真發現她所說的那些相似之處。

“可是,你說什麼病來着?”

“國王的心,天生有部分血管是畸形的。這種畸形,遺傳到了本妃和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通通都有,屬於Y染色體父系遺傳。母系沒有。”

屋裡的人,在努力消化她這番科學言論時,皇太后第一個蹦了起來,罵:“胡扯!你說國王的孩子都有病?三個皇子都有國王的病嗎?三個皇子健健康康——”

“三個皇子都並不健康。”李敏嚴正其色,“本妃的話都沒有全部說完。皇太后並不是大夫,不要輕言插話,這是不尊重醫學,纔是真正的胡扯。”

敬賢皇太后只差沒有因她這句話背過氣。聞家人一個個的驚色寫滿了臉上。

虞家人和幾個皇子,用是看天外來客的目光望着她。或許他們之前自認對她很熟悉,實際上好像是熟悉的一塌糊塗。

她,究竟是何方神聖?這個叫李敏的人!

------題外話------

關於這個病例,是從現實病例裡面拿來的,在此解釋一下。

朱潛軼事二三事拾叄220 厲害180 誰誣陷誰27 宮裡說讓進宮54 假神醫真神醫151 有奸細46 帝王綠45 鬼纏身的怪病朱潛軼事二三事貳拾64 嫁衣91 謎底揭曉172 都督府281 剃胎髮135 靜妃落馬50 李瑩的算盤225 雪蓮朱潛軼事二三事拾玖朱潛軼事二三事陸柒279 龍潛275 處理餘孽251 救不救是個大問題220 厲害朱潛軼事二三事陸拾264 燕都裡的動靜50 李瑩的算盤115 冷宮136 下一個輪到誰朱潛軼事二三事肆叄126 送梅子78 二孫女現在很厲害了推薦一個朋友的文129 餞行27 宮裡說讓進宮82 原來是老公189 不要離開我215 前往高卑朱潛軼事二三事貳拾朱潛軼事二三事伍柒1 想醫死她大黃197 熟悉和不熟悉的人270 皇帝動手89 夫婦同行134 爲徐氏正名133 有孩子當然不一樣281 剃胎髮227 宮變137 一個接一個234 平安符26 初次出手3 徐氏藥堂人蔘朱潛軼事二三事柒陸133 有孩子當然不一樣190 參拜祖廟180 誰誣陷誰136 下一個輪到誰113 離真相越來越近了81 一定要她死219 父女見面75 真的太遲了朱潛軼事二三事叄肆207 對質65 迎親176 老公好大方14 白芨160 沒死朱潛軼事二三事柒叄11 玉斷情了160 沒死35 非娶不可270 皇帝動手73 久病纏身的主子朱潛軼事二三事肆貳183 夜裡驚動朱潛軼事二三事伍叄66 婚後第一日230 老爹要和女婿見面218 所謂的親人32 第二次見面朱潛軼事二三事肆肆158 王爺呢朱潛軼事二三事叄叄朱潛軼事二三事拾肆195 相見142 往哪裡逃268 兒子是治癒系的129 餞行76 太后動心36 當然不能自賤46 帝王綠104 黃雀在後165 婆婆出手92 最毒女人心260 一家2 惡毒的繼母烏梅168 各有各的算盤大結局朱潛軼事二三事伍玖朱潛軼事二三事肆陸226 王妃死了32 第二次見面
朱潛軼事二三事拾叄220 厲害180 誰誣陷誰27 宮裡說讓進宮54 假神醫真神醫151 有奸細46 帝王綠45 鬼纏身的怪病朱潛軼事二三事貳拾64 嫁衣91 謎底揭曉172 都督府281 剃胎髮135 靜妃落馬50 李瑩的算盤225 雪蓮朱潛軼事二三事拾玖朱潛軼事二三事陸柒279 龍潛275 處理餘孽251 救不救是個大問題220 厲害朱潛軼事二三事陸拾264 燕都裡的動靜50 李瑩的算盤115 冷宮136 下一個輪到誰朱潛軼事二三事肆叄126 送梅子78 二孫女現在很厲害了推薦一個朋友的文129 餞行27 宮裡說讓進宮82 原來是老公189 不要離開我215 前往高卑朱潛軼事二三事貳拾朱潛軼事二三事伍柒1 想醫死她大黃197 熟悉和不熟悉的人270 皇帝動手89 夫婦同行134 爲徐氏正名133 有孩子當然不一樣281 剃胎髮227 宮變137 一個接一個234 平安符26 初次出手3 徐氏藥堂人蔘朱潛軼事二三事柒陸133 有孩子當然不一樣190 參拜祖廟180 誰誣陷誰136 下一個輪到誰113 離真相越來越近了81 一定要她死219 父女見面75 真的太遲了朱潛軼事二三事叄肆207 對質65 迎親176 老公好大方14 白芨160 沒死朱潛軼事二三事柒叄11 玉斷情了160 沒死35 非娶不可270 皇帝動手73 久病纏身的主子朱潛軼事二三事肆貳183 夜裡驚動朱潛軼事二三事伍叄66 婚後第一日230 老爹要和女婿見面218 所謂的親人32 第二次見面朱潛軼事二三事肆肆158 王爺呢朱潛軼事二三事叄叄朱潛軼事二三事拾肆195 相見142 往哪裡逃268 兒子是治癒系的129 餞行76 太后動心36 當然不能自賤46 帝王綠104 黃雀在後165 婆婆出手92 最毒女人心260 一家2 惡毒的繼母烏梅168 各有各的算盤大結局朱潛軼事二三事伍玖朱潛軼事二三事肆陸226 王妃死了32 第二次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