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江見到徐科是一肚子反胃,他想到了自己剛參加工作時徐科給他穿過的各種小鞋。以前剛參加工作不明白,還覺得徐科是在考驗自己,現在都他媽的在基層混了一年多了,什麼事情不明白。
其實他以前就覺得這小子是故意在整自己,但是也不好說,總不能和領導說有人欺負你吧。一切就的靠自己解決,還不能是武力解決,那時候他是乾着急沒辦法啊。
看到徐科一臉賠笑的樣子,王明江啥話也沒有說,轉身給他留了一個背影。
冷冷地問:“你怎麼來了?”
徐科笑着說:“來看看你啊,都是老同事了,聽說你混的不錯,我很高興,這是我們二十處的光榮啊,我們二十處的人不管走到哪裡都是好樣的,明江你是我敬佩的人。”
王明江沒有被他的話忽悠住,轉而一想,他也不能和徐科一樣小肚雞腸的挑別人的毛病吧,過去的事情就算過去了,徐科這個人他算是認識清楚就是了,以後和他打交道就是適可而止,保持距離,他沒有必要和徐科這個小人物過不去,自己的路還很長,以後遇到各種噁心的人都有,徐科這樣的保不齊過幾天他的辦公室就多一位呢。
這麼一想,王明江給自己心裡鬆了綁,反而舒服多了。
他臉上保持着笑容,連連擺手:“哪裡哪裡,徐科,你就是會說話,我怎麼能成爲二十處的代表呢,我只是在哪裡上過幾個月的班而已。”
他招呼徐科坐到沙發上,親自給他泡茶,兩人就像久違的老朋友似的。
徐科有些陌生的看着王明江,心裡想,“我過去整的他差點丟了工作,聽說那會兒王明江要死的心都有,現在這小子竟然能不見前嫌,這麼熱情的對待我,到是別有一番胸懷啊!”心裡不禁對王明江高看了幾眼。
反正他自己是辦不到的,現在他想起初中時候欺負過他的人都生氣的要炸了,恨不得找到那個人打他個半死。王明江能忍下來對他的痛恨,這一點就讓他高看。
王明江陪着他一邊喝茶,抽菸,一邊問:“美繁,沐蘭她們都好吧?”
徐科說:“美繁姐現在升到副處了,不過還是單身呢,人長的漂亮就是要求高,我看她的個人大事要耽誤了,沐蘭辭職了,聽說去了一個房地產公司做銷售,每天辛苦的很,起早貪黑的,我看早晚還的回來上班。”
徐科說的這些老同事的動向王明江都知道。
他想起了袁美繁,想到了自己剛裝修不久的房子,是啊,這段時間掃黃掃的他連個休息時間都沒有,很久都沒有回去看看房子裝修成什麼樣子了,好在鑰匙給袁美繁留了一把,她是自己的鄰居,肯定會幫他照應的。
半年前他在南城買了一套房子,結果意想不到的是和袁美繁做了鄰居。自從那以後見面,再就是老同事聚會見過一次,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袁美繁了。
那位漂亮的大姐,他事業上第一個用真誠幫助他度過難關的女人,一說起來,真的想立刻就見到她呢。
見到王明江陷入了沉思,徐科抽着煙,不好打擾他,他響亮的喝了幾口茶,然後說:“明江,大家都是聰明人,我想你知道我是爲誰來的。”
王明江說:“你是來帶你們處長回去的吧?”
徐科說:“不管怎麼說,張處也曾經是你的直接領導人,也算是老領導了,你看能不能放過老領導一馬?”
王明江說:“我放了一馬了。拿單位證明來領人,交罰款,走人,這事我絕對不和紀檢委的人叨叨,你放心好了。”
徐科眉頭一皺,說:“老哥知道你已經做到仁至義盡了,但還是有個問題,你讓交一萬塊的罰款,這是不是太多了,別人都是兩三千的。”
王明江說:“關鍵是他*的次數多啊,我是爲了給老領導一個提醒,以後繼續嫖下去可能是傾家蕩產,你不知道,不給他一個很深的痛處,他出來了還是要去嫖的,這玩意和毒癮差不多,家花不如野花香,就是這個道理,野花都是帶有誘惑力的,相當於毒品了。”
徐科聽了他的解釋,有些哭笑不得,罰了重款還是爲了老領導好,簡直就是強詞奪理嘛,但又說的天衣無縫,這個王明江真不愧是名牌大學畢業,二十處培養出來的文字高手。搞起理論一套一套的。
徐科直接說:“現在老哥就是被這一萬塊卡住了,我給你分析分析啊,這事兒把不能讓張處的老婆知道,也就是他不能拿家裡的錢,那麼要贖人就得我另想辦法了,我一個機關公務員,每個月工資四百塊,你讓我去那搞一萬,如果搞不到一萬,就沒法贖人,得罪領導,明江,你給我想個辦法,你說我怎麼辦纔好。”徐科說的是一籌莫展。
王明江問:“你的單位領人的公章帶來了沒有?”
徐科說:“我帶了二十處的公章。”
王明江繼續說:“錢這事你也挺爲難的,老哥,你是我的老領導了,我爲難你,別人怎麼想,還以爲我這個人不識擡舉,睚眥必報,所以這件事我必須幫你。”
徐科聽罷很是感動,重重地點了點頭,說:“明江,別說別人,就是我來找你的時候,我也是很擔心的,過去我確實有很多對不起你的地方,所以我就擔心你給我臉色看,給我難堪讓我辦不成事,沒想到你這麼豁達,既往不咎,你這樣的胸懷,以後當個警察廳廳長都沒問題,領導嘛都是被各種委屈給撐大的。”
王明江說:“這樣吧,你讓張處寫個欠款單,簽上他的名字,你也簽上擔保名字,出去後讓張處籌錢,限時給我們送過來,這事就算結束了。”
徐科眼睛發亮:“真的。”
王明江說:“當然,不過罰款數目一分不少,你不要和我討價還價了。”
徐科點了點頭,“你這個辦法不錯,就按你的辦法辦吧。”
王明江說:“我打個電話通知一下,你趕緊去撈人去吧,去晚了說不定都給送到拘留所了。”
徐科站起來,緊緊地握着他的手:“明江,沒說的,這事我記住了,以後有機會在謝你啊。”
王明江笑着說:“謝什麼謝,都是自己人。”
看着徐科走出去的背影,王明江忽然意識到,在仕途上混,得罪一個人就是堵自己一條路,就像徐科這樣的人他採取豁然的態度,有多了一條路可走,人生的路就是靠豁達和理解走出來的啊。
這算是一個領悟吧。
他打開筆記本,看到了代小婉塞給他的紙條。
紙條上寫着:“王明江,我愛上你了。”
他會心的一笑,心道,小婉這孩子太可愛了。
其實我也挺喜歡你的。
他忽然想到了葦彤,那個逝去的年輕生命,就是因爲愛上了他,結果丟了一條命,幹警察這一行風險極大,尤其是刑警,到處得罪人,說不定很多人都希望他死了,他要是和代小婉熱烈的談起了戀愛,他擔心心愛的小婉就是歹徒們的下一個目標。
不行,他不能讓自己心愛的人一個個替他去送死。
他把筆記本合上,不敢再看那幾個娟秀的字體,充滿溫情的愛意讓他的心臟受不了。
葦彤的死猶如一把刺刀,紮在了他的內心深處,只要他一動感情,那把刺刀就提醒他過往慘痛的教訓。
從王明江辦公室出來,徐科精神了許多。
路上遇到了聶青。
聶青問:“怎麼樣,王明江給你小鞋穿了?”
徐科搖搖頭:“我才發現明江的前途不可限量。”
聶青嫉妒的說:“爲啥?”他不想王明江好,那樣他追代小婉可就難了。
徐科說:“過去我都對他那樣了,簡直嫌棄他嫌棄的傻子都能看得出來,我本來以爲今天他肯定會爲難我,你猜怎麼樣?”
聶青說:“怎麼樣?他打了你幾耳光吧。”在他印象裡,王明江可喜歡抽人嘴巴了。那些犯罪分子見了王明江都老老實實的,背後都有人喊他王閻王了。
自從王明江來分局工作,他幾乎天天抓人,地痞流氓,大小混社會的,*的,收保護費,做鴇母的,那個沒捱過他幾個巴掌,幾腳踹的。
這段時間來,王明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燒的很旺,也得罪了不少的人,據說有的混混都開始打探他的家庭住址和家裡人的行蹤了,打算對他的家人下手,報復他了。
徐科說:“他不但沒有整我,還給我端茶倒水的,像久違的老友,熱情的很,我提出自己的難處,他都是給我想辦法,排憂解難,這不辦法就是我們兩個想出來的。”
聶青聽了,有點不大相信,王明江是那種喜歡替人排憂解難的人嗎?
他跟着徐科一起走,看看王明江到底怎麼幫徐科了。說不定這裡面暗藏玄機,王明江收了什麼好處,到時候把柄就落在了他聶青手裡,哼哼,那時候,我就去紀檢委告你貪污腐敗,壓榨嫌疑人的錢財,你就等着好果子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