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檬輕輕的拉了拉陸青橙的衣裳袖子,臉上稍微有些不自在,壓低聲音道:“青橙!”
陸青橙不耐煩的甩了甩手,道:“姐姐,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這裡忸忸怩怩的!若不是你說你真心喜歡他,我大清早的也不會陪你找來客棧。”
陸青檬張了張嘴,目光觸到九娘微涼的眼神,便立刻低下頭來,不敢與九娘對視。她也能察覺周圍的人均用或嘲諷或冷漠的眼神看着她,心裡有些羞愧,覺得此時她自己就像一個小丑一般,任人看笑話,連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
陸青橙看到周圍站了幾個高壯的男子,一個個表情冷漠,都沒有搭理她們,陸青橙心裡惱火得不行,想要叱責他們,可又害怕被他們丟出去,便故意冷哼着對陸青檬道:“那個什麼青山的,一沒錢二沒權,又沒本事,給人當手下使喚,真不知道姐姐你是不是哪根筋搭錯了,怎麼會看上這種人!論家世、論人品、論相貌,覃家二公子都甩他幾條街吧?姐姐爲何不肯聽大伯得話,乖乖嫁到覃家去?覃家可是正兒八經的名門大戶,多少女子做夢都想嫁進覃家,姐姐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即便只是覃家的二少奶奶,可也是嫡出,只要有手段,討得了覃夫人的喜歡,還是有機會掌家的!”
陸青檬咬了咬脣,掐了一下陸青橙的手臂,低聲道:“青橙,我現在聽不進這些話,你別廢口舌了。青山……他是個好人,是個鐵骨錚錚的男子漢,在我心裡,他是英雄,沒有人能跟他相比,覃家二公子也不能跟他比!”
“姐姐你……”陸青橙氣得只瞪眼,最後咬咬牙,道:“好吧!既然咱們都來了,那今兒便讓那個青山出來說句話,讓他給你一個交待,若是他肯帶你走,便趁着大伯還不知道,你們能走多遠便走多遠,別讓大伯找到。不過……怕只怕你的付出人家未必懂得珍惜!”
陸青檬心裡一陣苦澀,她勉強的扯着嘴角笑了笑,道:“他是個好人,即便不是真心的喜歡我,看在我爲他付出這麼多,落到這般可憐的境地,他定然也會收留我的。只要他肯留我在身邊,爹爹便沒辦法再讓我去嫁人了。”
陸青橙看了陸青檬一眼,道:“姐姐,你真傻!你說他到底有什麼好,竟然你爲他瘋魔成這樣?寧肯捨棄榮華富貴去跟他一個窮小子,到時候還得去鄉下種田……姐姐,你怎麼能過那種日子?”
陸青檬低着頭,眼底閃過一抹淺淺的笑,若是青山真的肯將她留在身邊,她什麼苦頭都願意吃,即便下地種田也覺得幸福,比在京都過錦衣玉食的日子還要幸福。
“青橙,我願意,我心甘情願跟着他吃苦。”陸青檬咬着脣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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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青橙看了陸青檬一眼,用力的跺了跺腳,道:“真是搞不懂你!”
說罷,擡眼看到九娘跟沒事兒人似的幾乎在用着早飯,便氣不打一處來,上前一步,指着九娘道:“我問你,青山人呢?讓他出來!我姐姐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說。若是他再不出來,可別後悔!”
九娘喝了大半碗粥,慢條斯理放下手上的碗,端了一杯溫水漱口,等夥計將桌上的碗收走後,九娘才淡淡的瞥了陸青橙一眼,輕笑了一聲,道:“大清早的怎麼就有瘋狗吠?”
她們兩姐妹說話時雖然刻意壓低了聲音,可距離這麼近,在場的所有人都將她們兩人的談話內容聽得一清二楚。
九娘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呵呵,這位陸小姐也真是太天真了,覺得青山是好人,就會將她留下,娶她當媳婦兒?
那位鳳歌姑娘不但被青山親過了,兩人還過了一夜呢!若是青山將陸青檬留下來,那鳳歌怎麼辦?要娶兩個媳婦兒麼?
陸青橙聽到九娘這話,便氣得臉色發黑,指着九娘,怒道:“你敢罵人?”
九娘朝陸青橙眨眨眼,一臉無辜的道:“我有罵人了麼?我罵的的分明是狗啊!”
九娘說罷,便扶着桌子起身,目光掃了一眼陸青檬,冷笑了一聲,轉身要離開。
“封九娘,你——”陸青橙氣得恨不得將牙齒都咬碎,她憤憤的跺了跺腳,瞪着九孃的背影,道:“你這惡婦!”
陸青檬看到九娘要走,心裡一急,便追了上去,道:“嫂子,你等等!”
只是她還沒有靠近九娘,就已經被“絕殺”的弟兄攔了下來,她奮力掙扎着朝九娘那邊去,嘴裡大聲喊道:“嫂子!嫂子我拜託你,你幫幫我吧!我是真的喜歡青山,我不在乎榮華富貴、錦衣玉食,只要能跟着他,回杏花村種田我也願意。”
九娘沒有理會陸青檬,可擡眼卻看到青山追着鳳歌出來了。
九娘心裡咯噔了一下,立刻笑着迎過去,道:“鳳歌姑娘,早啊!昨晚誤會了,說了那些嚇人的話,還請你別放在心上。”
鳳歌看了九娘一眼,沒有說話,擡腳便繼續往前跑。
“嫂子。”青山神色尷尬的朝九娘點頭問好,然後又追了上去。
“青山?”陸青檬眼底閃過一絲驚愕,一臉不可置信的叫住他:“那位姑娘是誰?”
青山看了陸青檬一眼,沒有停下來,而是繼續追鳳歌。
“青山,等等!”陸青檬一咬牙,豁出去般喊道:“我喜歡你!”
跑在前面的鳳歌猛然停了下來,回頭來又驚又怒又恨的盯着青山看,握緊手上的劍,恨不得一劍殺了他!
“你這淫賊!流氓!禽獸!別再追過來了,否則我便一刀斷了你的命根,讓你一輩子都娶不了媳婦兒!”鳳歌恨聲道。
青山眸色一沉,冷冷的盯着鳳歌看,沉聲道:“你若是再敢跑一步試試?我現在便將你扛回牀上綁着,你若是不聽話,一輩子都別想下牀!”
九娘眼角狠狠的抽了一下,忍不住朝青山豎起大拇指。小子,威武霸氣!
陸青檬卻臉色一白,身子搖晃了一下,險些沒摔倒。
鳳歌狠狠的瞪了青山一眼,冷哼一聲,道:“瘋子!”
在此之前,還沒有人敢這般霸道又無禮的對鳳歌說話,大約之前在南邊,大家都知道她是鳳閣的妹妹,不敢動她。可現在到了京都,遇到青山,將哥哥鳳閣的大名搬出來也嚇不到他,打架又打不過他,只有被欺負的份兒了。
而鳳歌也知道,青山不光是嘴上說說而已,他是說得出做得到的,就像剛纔在房間裡那樣……
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他這般肆無忌憚的說出來,只讓她覺得無地自容,恨不得撕爛他的嘴。
“你又不是我什麼人,我憑什麼要聽你的?”鳳歌握緊手上的劍,看了站在不遠處一身小廝打扮的人一眼,依稀能看出她五官秀麗,身姿婀娜,若是穿着女子的服飾,定然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
鳳歌收回目光,表情便更加冷了,她抿了抿脣,聲音冰涼的道:“你若是再來纏着我不放,我便去告官!”
說罷,便轉身要走。
啪——
鳳歌剛剛轉頭過來,一點防備都沒有,迎面便被人打了一耳光,打得她整個人都有些懵,耳邊還聽到一個刻薄的聲音在罵:“臭不要臉的狐狸精,敢勾引我姐姐的男人——”
鳳歌又惱又怒,她從小到大還沒有被人這般打罵過,簡直太羞辱人了!
接二連三的事情將她逼得快要崩潰了,若是再不爆發的話,她便要瘋了!
鳳歌忍無可忍,正想拔劍之時,便看到同樣是小廝打扮的一名少女被人一把抓住了頭髮,粗暴的拖拽着往門口走去。
“啊啊啊啊放開我!好痛啊,放開——”陸青橙拼命的掙扎,可是越掙扎越痛得厲害,覺得頭皮都被扯下來了。
陸青檬紅着眼看着青山將陸青橙拖拽到門口,然後將人扔到路上,她嚇得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心也一節一節的涼下去,突然腿上一軟,一屁股坐到地上,雙手捂住臉“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在陸青檬眼中,青山既善良真誠,又光明磊落,雖然平時話不多,表面看着也稍顯冷漠,可陸青檬知道,青山是個好人,是個可靠的漢子!
可她如何都想不到,青山竟然有喜歡的女子,還能爲了那名女子,對青橙動手,如此粗暴的將青橙拖拽着丟到街上去……
青山拍了拍手,大步走了回來,在鳳歌面前停下來,深深的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道:“我說過,昨晚之事,我會對你負責的。所以,別想跟我劃清關係,也別再說‘你又不是我什麼人”之類的話來氣我,否則我也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除了哭得更加大聲的陸青檬外,在場的所有人都朝青山豎起大拇指,挑高了眉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九娘更是忍不住在心裡暗贊,青山這氣勢,簡直像現代言情小說裡的霸道總裁啊,太讚了!
鳳歌站定不動,咬緊了脣,將頭垂得很低,她將手上的劍握得緊緊的,沉默了好久,才澀澀的開口:“你憑什麼……憑什麼這樣欺負人,我與你無冤無仇,我也沒有招你惹你,你,憑什麼……”
說到最後,喉嚨哽住,眼淚大滴大滴的掉下來。
鳳歌現在後悔拉着白殤出來了,若是在南邊,有哥哥鳳閣在,她依舊可以瀟灑恣意的當女俠,那些人連正眼都不敢瞧她一眼,更別說敢這般狂妄的跟她說話了。
她隻身一人在京都,被青山這般欺負了,她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說不出的委屈和無助。
青山一看到鳳歌哭了,當即變了臉色,慌了手腳,無措的撓着頭,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哪裡還有半點霸道的氣勢?
九娘看了覺得好笑,她朝鳳歌走去,經過陸青檬身邊時,腳步頓了頓,低聲道:“陸小姐,你也看到了,青山有喜歡的姑娘,你在這裡哭鬧,不過是讓旁人看笑話罷了。起來回家去吧,趁着現在還早,沒有外人看到……若是再鬧下去,看熱鬧的人多了,傳了出去,不但壞了你的名聲,連陸大人也被人指指點點、說三道四,到那時,恐怕就不太好收場了!”
陸青檬一想到自家爹爹,左邊臉頰依舊火辣辣的疼,她身子顫了顫,擡起頭來,眼神怨毒的瞪了九娘一眼,咬着脣爬了起來,朝外面跑去。
此時尚早,外面街道上行人不多,且她們兩人都穿着小廝的衣裳,不是熟悉的人根本認不出她們來。
“青橙,你沒事吧?”陸青檬擦了擦眼淚,看到陸青橙躲在角落裡一邊哭一邊疏離頭髮,便朝她走過去。
陸青橙平時都是丫鬟幫她梳頭,她自己哪裡會梳啊?用手隨便扒拉的幾下,不但沒有將頭髮理順,還扯得頭皮發疼。
她氣急敗壞的躲着腳,瞪着陸青檬,道:“姐姐,你看,都怪你!大清早便跑來這裡找羞辱,害得我頭髮都被撤掉好幾把,嗚嗚嗚……”
陸青檬紅着眼睛去拉陸青橙的手,道:“對!都怪我!都是姐姐的錯,不該對他抱有幻想,不該喜歡他這樣的人,自己被羞辱了還不算,連累妹妹也被羞辱了,都是姐姐該死……”
“行啦行啦,別說了!快回府吧!若是被發現就糟了!”陸青橙看到街上的行人漸漸多了,便不由分說的拉着陸青檬的手,小聲道:“我爹孃我還能應付過去,可是大伯就有點麻煩了!聽說昨日姐姐被大伯打了,等會兒回家可千萬要小心些,不能被發現。”
……
九娘走到鳳歌面前,笑着去拉她的手,道:“青山是塊木頭疙瘩,表面雖然糙了些,嘴巴不會說甜言蜜語哄姑娘,可他對鳳歌姑娘是真心實意的。鳳歌姑娘若是不高興便捶他幾下,捶得高興了再停手。快別哭了啊!這麼水靈的人,我看着都心疼,咱們青山就更不用說了。”
鳳歌吸了吸鼻子,用力抹了抹眼睛,強忍着沒有再掉眼淚,可還是低着頭,沒有說話。
九娘便拉着鳳歌的手,溫柔的笑道:“走,我帶你去洗把臉。你還沒有用早飯吧?洗了臉過來先用早飯,等會兒跟蘇姐姐一塊去逛街。”
鳳歌倔強的站着不動。
九娘無奈的嘆了嘆,道:“聽說你是嚴三爺好友的妹妹,他亦將你當成親妹妹般看待。這家客棧便是嚴三爺的,我們不過是借住幾日罷了。我方纔說的蘇姐姐,便是嚴夫人,鳳歌姑娘應該認識她的吧?我們昨日便約好了,今日去逛街,正好你也在,那便一起去吧!她應該等會兒就過來了,洗了臉,正好邊用早飯邊等她。”
鳳歌猛然擡頭看向九娘,遲疑的問道:“這家客棧是嚴三哥開的?”
九娘笑着點點頭,道:“對!”
鳳歌若有所思的蹙了蹙眉,她回頭看了青山一眼,低着頭跟着九娘回房去洗臉了。
“絕殺”的幾名弟兄寸步不離的跟在九娘身後。
青山抿了抿脣,也跟了上去。
九娘拉着鳳歌的手,笑吟吟的道:“我叫封九娘,你可以叫我九娘,也可以跟青山一樣叫我嫂子。我以後就叫你鳳歌吧,這樣叫着順口又好聽,加了‘姑娘’二字,倒是顯得生分了。”
鳳歌比九娘稍大幾歲,別說她現在跟青山不是那種關係,就算是有關係,讓她叫九娘作嫂子,她也覺得叫不出口。
她跟着九娘進了天字號房間,九娘打了一盆熱水,拿了一塊乾淨的帕子給她,道:“這帕子是新的,沒用過的,你拿來用吧!”
鳳歌接過帕子,低聲說了句:“謝謝!”
九娘擺擺手,道:“不用這般客氣。對了,你這衣裳有些皺,要不要換一件?我這裡還有一套新衣裳,也是一次都沒有穿過的。唔,我看你個子跟我差不多,穿着應該合適。當然,不是什麼錦衣華服,若是你不嫌棄,我現在便去找過來給你。”
鳳歌身上穿着這套正是昨晚纔買的,可青山幫她洗淨烘乾,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就弄成這般皺皺巴巴的了,早上她醒過來看到這件衣裳被扔在被褥上,她便忍不住皺眉,只是沒有其他衣裳了,她便只得穿這件了。
她現在這個模樣,着實有些狼狽,實在不好去見嚴三哥和他的妻子,若是九娘能有衣裳給她換,那再好不過了。
鳳歌便輕輕的點頭,道:“麻煩九娘了。”
九娘笑着道:“都說了,不用跟我這般客氣。”
反正也快要成爲一家人了,九娘在心裡加了這麼一句。
她笑吟吟的從包袱裡翻出那套新衣裳,又拿了一把梳子,一併遞給鳳歌,道:“順便將頭髮梳理一下吧!”
鳳歌在家裡時,都是丫鬟給她梳頭,多繁瑣複雜的髮髻都能梳出來,可鳳歌自己卻不會梳,所以她一般都是扎個馬尾辮,簡單又方便。
可九娘這衣裳跟她平素穿得衣裳款式不同,這種衣裳陪髮髻好看,扎馬尾辮便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了。她剛剛紮好馬尾辮,從梳妝檯上的琉璃鏡中看到自己的模樣,便忍不住眼角抽了抽,自己的覺得看不下去。
九娘一直站在一旁,便笑着道:“我也不太會梳頭,你要不然像我這樣扎一個簡單的髮髻吧,這個不難的,我教你怎麼弄……”
九娘剛剛穿越過來時,也是不會梳髮髻,開始那幾天都是扎馬尾辮,後來還是跟芸娘學的,慢慢的便會梳簡單的髮髻了。
她手把手的教鳳歌怎麼梳,最後還將昨晚新買的一直髮簪給她戴上:“這支髮簪是昨晚逛街時,在攤子上買的,很便宜,才八文錢,不過挺好看的。”
鳳歌戴上髮簪,又對着鏡子照了照,嘴角輕輕彎了一下,滿意的點點頭,淺笑着道:“等會兒上街我買一支還給你。”
“不用還,我有髮簪。”九娘說着,偏過頭來讓鳳歌看看自己頭上戴着的那支髮簪,笑着道:“這是我家相公親手做來送給我的,我戴習慣這支了。你帶着的那支是因爲看着不錯,價錢又便宜,買着好玩罷了。你拿去戴便是,不用另買來還我的。”
鳳歌仔細的看了一眼九娘頭上的白玉髮簪,眼底劃過一抹異樣之色,不過很快便又恢復了淡淡的神色,道:“九娘這髮簪挺好看的。”
九娘朝鳳歌眨眨眼,道:“你若是喜歡,改日找一塊玉石來,讓青山也給你做一支。”
鳳歌雙頰爬上兩團淡淡的紅暈,她左右四顧,佯裝沒有聽到,目光定在牆上掛着的一把弓弩上,形狀與她以往看過的不太一樣,她眼睛一亮,邊朝弓弩走過去邊道:“好奇怪的弓弩!我能拿下來看看嗎?”
九娘點點頭,道:“可以。”
當鳳歌伸手要去取弓弩時,幾名“絕殺”的弟兄們立即往九娘身邊靠近。
鳳歌之前被青山輕薄過,之後又被“絕殺”的人強行擄了過來,心裡定然是有氣的。楚東陽就是擔心鳳歌萬一她拿九娘來報復,所以特意祝囑咐“絕殺”的弟兄寸步不離的保護九娘,不能讓九娘有一絲一毫的危險。
所以“絕殺”的弟兄在看到鳳歌要去拿弓弩時,他們便心一凜,當即提高警備,站到九娘身邊去。
這把弓弩有多厲害,別人不知道,他們“絕殺”的人卻是清楚的。
鳳歌離九娘最多十步,若是在這般近的距離放箭,就連他們都沒有把握能躲過,更別說是九娘了。
鳳歌背對着他們伸手去取弓弩,所以根本沒有看到他們突然靠近九娘,也沒有發現衆人正一臉防備的盯着她,她剛剛將弓弩拿下來時,手上一沉,弓弩差點脫手掉到地上:“哇,好沉啊!比一般的弓弩要重好幾倍。”
她說着,便咬了咬牙,提了一股力氣將弓弩拿起來,做出一副瞄準的姿勢。
青山臉色一沉,立即閃身到鳳歌身邊,冷聲道:“放下來!”
身邊突然多了一個人,聲音還這麼冷,鳳歌被嚇了一跳,瞪了他一眼,將弓弩扔進他懷裡:“那你拿着!”
青山本能的接住弓弩,看到鳳歌湊到他面前仔細打量他手上的弓弩,越看越興奮,他有些愣愣的反應不過來。
“這把弓弩是在哪裡買的?九娘可否告訴我,我也去買一把。”鳳歌臉上終於露出真誠的笑,看向九娘道:“我家裡有一個藏器閣,哥哥收藏了許多兵器,各式各樣的弓弩都有,可我從來沒見過像這樣的。”
“市面上買不到的。”九娘搖搖頭,隨即挑着眉看向鳳歌,道:“你很想要?”
鳳歌聽到九娘前半句話時,很是失望,可聽到後半句,又燃起了希望。
她重重的點頭,眼睛亮亮的,道:“若是有弓弩,遇到壞人時,隔着一段距離就能發箭了。”
青山眼角突然抽了抽,想到她昨晚在街上朝他扔筷子的行爲,便皺了一下眉,低聲咕噥道:“幸好昨晚你手上沒有這把弓弩,不然……”
不然就糟了!
若是一般的弓弩,他擡手便能輕鬆將箭截下來,可這把弓弩,放箭的速度和威力都很厲害,躲開都不易,更別說徒手將箭截下來了。
“有機會我送給你。”九娘笑着道。
之前做的那幾把弓弩都送人了,至還有這一把,九娘要留給自己用的。若是要送給鳳歌,那便只能等以後做新的了。
鳳歌眼睛一亮,激動的道:“真的嗎?那真是太謝謝你了!最好是有兩把,我能送一把給哥哥,他看了肯定很喜歡。”
九娘挑了一下眉,點點頭,道:“沒問題。”
鳳歌一陣高興之後,又突然疑惑的看向九娘,道:“你不是說市面上沒有賣麼?那你是上哪兒找來送給我?”
九娘言簡意賅的道:“自己做。”
鳳歌眼睛便睜得圓圓的,驚詫不已:“你,你是說……你會做?”
九娘微笑着點頭。
鳳歌一臉難以置信,她將九娘從頭到腳打量一遍,道:“你不騙我?”
九娘攤攤手,一臉無辜:“騙你能有銀子拿?”
鳳歌覺得自己被震驚到了,她用看怪物的眼神盯着九娘看了好久,喃喃的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凡人!性別女,已婚,有孕!還想知道什麼,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了解。”九娘有些好笑的對鳳歌道:“走吧,先去用早飯,說不定嚴夫人這會兒已經到門口了。”
鳳歌從震驚中回神時,她已經被九娘牽着手走到大堂了。
鳳歌正拿着勺子準備喝粥時,蘇蕾便到了。
“九娘!我家裡有點事兒,耽誤了。你等很久了吧?”蘇蕾眼底的暗影十分明顯,面上亦有幾分疲倦之色,想來是昨晚沒有休息好。
“我也才用過早飯,沒有久等。蘇姐姐,還要等一會兒才能去逛街,鳳歌還沒有用早飯的。”九娘笑着迎過去,拉着蘇蕾的手,打量了一下蘇蕾的臉色,便關心的道:“蘇姐姐臉色不太好,是昨晚沒有休息好麼?”
“九娘,你方纔說誰還沒有用早飯?”蘇蕾連忙問。
鳳歌認出來人是蘇蕾,便放下勺子,起身走過來見禮:“鳳歌見過嫂子!”
蘇蕾愣了一愣,回頭認真的打量了鳳歌一會兒,便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立刻握住鳳歌的手,道:“總算找到你了!唉,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啊!你三哥派人四處找你,找了整整一晚上,恨不得將整個京都找遍了,都沒找到,擔心得他一晚上都沒有睡,沒想到你竟然在這裡!”
鳳歌臉上的笑僵了一僵,滿是歉意的道:“都怪我不懂事,離開酒樓的時候沒有跟三哥說一聲,讓三哥和嫂子操心了。”
蘇蕾笑着拍拍鳳歌的手背,道:“你人沒事兒就好。你還沒用早飯?吃完咱們一起去逛街。”
蘇蕾便立刻吩咐夥計回府給嚴子焱報信。
趁着鳳歌吃早飯時,蘇蕾便拉着九娘低聲問:“鳳歌怎麼會跟你們在一起了?昨晚我家相公回去還跟我說,說你在酒樓的走道里看到鳳歌,覺得很有緣、很親切,想認識認識,相公還叮囑我,若是找到鳳歌了便帶回來介紹給你認識……你怎麼還沒等我介紹,便先跟她認識了?”
九娘笑着道:“所以我說我跟鳳歌有緣分嘛!是緣分讓我跟她認識的。”
蘇蕾嗔了九娘一眼,然後嘆了口氣,道:“昨晚可讓我們擔心死了,一晚上都沒睡好。你說她一個姑娘家,隻身一人來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這京都又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若是有個萬一,可怎麼辦啊?”
九娘一本正經的笑道:“知道她沒事兒,你現在可以放心了吧?昨晚我們從酒樓吃了飯出來,在逛街的時候遇到她的,後來就一起回了客棧,沒有遇到壞人。”
蘇蕾拍了拍胸口,舒了一口氣,道:“如此,我便真的放心了,我家相公也能放心。”
九娘說一半藏一半。
當然不能告訴蘇蕾,鳳歌是被他們強行擄來客棧的,也不能讓她知道鳳歌昨晚跟青山宿在一個房間裡……
她們兩人是在旁邊壓低聲音說的,鳳歌正在吃着早飯沒聽到,可“絕殺”的弟兄卻是聽到了,一個個臉上的表情都有些複雜。
吃過早飯後,三人便一起去逛街了。
明日便是中秋了,今天街上十分熱鬧,街道兩旁都擺賣着中秋所需的貨物,各種香燭、燈籠、月餅……
“前面有一家首飾鋪子,聽說今日會有出新品,我們去那兒逛逛!”蘇蕾一邊手拉着一個,笑吟吟的道。
三個人走在熱鬧的街道上,看着兩旁擺着琳琅滿目的物品,興致十分高。
三十名“絕殺”的弟兄分散的跟在九娘身邊,一邊注意着周圍有沒有可疑的人,一邊還得注意着九娘身邊有沒有人會撞到她,如此一來,街道便顯得更加擁擠了。
正在這時,前面一名身穿白衣的少年騎着一匹高大的駿馬朝人羣跑了過來,嘴上喊着:“快讓開!否則被馬踏傷了概不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