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軻聽到楚東陽開口問他要一萬兩銀子,便瞪大了眼睛,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道:“一萬兩銀子?我們五六個人在你家吃十天,你竟問我要一萬兩銀子?你……你也太坑人了!簡直獅子大開口!”
楚東陽一臉雲淡風輕自若的笑,眸光清冷的看着雷軻,道:“你現在可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最不缺的便是銀子。一萬兩銀子對你來說,算得了什麼?九牛一毛而已!你在我這裡,住的是你沒見過的高樓,吃的是你沒吃過的美食,一萬兩銀子我覺得都少了些。想想你在京都時三天兩頭上酒樓,那些菜餚雖比咱家的豐盛珍貴,可味道卻遠不如咱家的吧?九娘做的那些吃食,你在京都花多少銀子都吃不到的……”
楚東陽垂着眸子淡淡的笑了笑,然後一本正經的道:“物以稀爲貴,你怎麼能說坑人?你若是你願意掏銀子,那也好辦啊,去後山上住着吧,反正也不是沒有住過。”
雷軻一臉複雜的表情盯着楚東陽看,好久才擠出一句話:“東陽,你何時變得這般市儈了?憑咱們倆的交情談錢,是不是太傷感情了?”
楚東陽便無奈的朝雷軻攤手,道:“都是生活所迫啊,怎麼能說是市儈呢?今時不同往日,你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多少人巴結着你,給你送銀子。而我只是個窮苦百姓,每日辛苦勞作,累死累活也賺不了幾個錢,還得養活一大家子人……老雷啊,你得替我想想啊!”
雷軻雙手扶着楚東陽肩膀,雙眼直勾勾的盯着他看,認真的道:“東陽,我發現你真的變了。你變化太大了!以前就是個悶罐子,三棍都打不出一個屁來,現在竟學得這般舌燦蓮花,能說會道……”
雷軻頓了頓,搖頭嘆氣的道:“東陽,你被你媳婦兒給教壞了!”
楚東陽勾着脣角露出一個十分愉悅的笑容,道:“並非是她教壞我的。”
要是讓雷軻知道九娘只讓他問雷軻要五千兩銀子,要價一萬兩銀子完全是楚東陽自己的主意,雷軻是不是就不會說九娘坑人了?
“我沒那麼多銀子!”雷軻瞪了楚東陽一眼,鬱悶的道。
出門在外,誰會帶那麼多銀兩在身上?更何況當時想着是來楚東陽家,吃住都不用愁,便更不會想着帶銀子了。哪裡知道楚東陽會這麼黑心的問他要錢?
楚東陽輕輕挑起了眉毛,道:“那便將你們幾個人身上所有的銀子都交過來,差的便允許你寫個欠條,等我下次去京都時再去問你要。”
雷軻捏着拳在楚東陽的肩膀上打了一拳,道:“你這臭小子,真是欠揍!”
楚東陽拍了拍肩頭雷軻打過的地方,淡淡的道:“儘快將銀子交來,不然晚飯便沒有你們的份了。”
楚東陽說罷,看了雷軻一眼,然後轉身就走了。
“……”雷軻張了張嘴,十分鬱悶的哼了哼,回去叫上小巖和土狗他們幾個,打算上山獵野味。
土狗這會兒正躺在九娘造的搖椅上,閉着眼睛十分悠閒的搖啊搖,聽到雷軻說要他們上山打獵,便驚了一下,當即睜開了眼睛,道:“雷老大,咱們在這裡不是有好吃好喝的,爲何還要自己山上打獵?”
雷軻擡腳踢了土狗一腳,沒好氣的道:“東陽要問我要伙食費,我不想給,他便說晚上沒有我們的份了……我跟你們說,咱們做人要有骨氣!他當真不給我們吃飯,那咱們便不吃,這裡到處是山,山上吃的又多,還怕餓得着咱麼?”
土狗瞥了雷軻一眼,扶着額角頗感頭疼的道:“雷老大,現在不是逞能的時候。上次咱們來杏花村,躲在後山上,聞着廚房飄出來的肉香,一個兩個的哈喇子流了一地,我這回可不想再像上次那樣了。咱又不是沒錢,楚大哥想要多少,你給他便是了。”
雷軻揮手便在土狗的腦袋上甩了一巴掌,道:“你這臭小子,張開嘴巴不知道涼快。你當他問我要十兩八兩啊?他開口便說要一萬兩銀子,我上哪兒有那麼多銀子給他?”
雷軻說罷,一屁股坐到旁邊的椅子上,邊給自己倒水邊道:“他說可以打欠條。不過要先將咱們身上的銀子全給他,差多少再寫欠條。”
“一萬兩?”土狗驚得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他扶着椅子緩了緩,才道:“要是能打欠條,那便先欠着吧!若是這次任務完成得好,皇上肯定會有賞賜的。”
“你真是太天真了。”雷軻冷哼了一聲,道:“現在鬼煞也摻合進來了,咱們若是想順利完成任務,恐怕沒有那麼容易。”
土狗癟癟嘴,道:“鬼煞今日不是被楚大哥打傷了麼?雖然還是讓她僥倖跑掉了,可她受了那麼重的傷,估計得一兩個月都不能出來作怪了。”
“鬼煞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她的武功很厲害,手上又有很多神丹妙藥,那點傷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雷軻表情有些凝重。
“她再厲害也只是個人,又不是神,忌憚她做什麼!”土狗翹着腿道:“況且有你跟楚大哥在,你們的武功都不輸給她,量她也掀不起什麼風浪。所以,雷老大還是給銀子給楚大哥吧!別爲了一萬兩銀子搞壞了整個計劃。若是楚大哥將咱們趕出去,咱們吃住不能在這裡,那皇上交給咱們的任務如何能完成得了?”
雷軻嘴角抽了抽,繞了半天,還是被土狗硬生生的將話題扯了回來。
“這一萬兩銀子不能我一個人出吧?你們五個人每人出二千兩吧,剛好湊個整數。”雷軻坐在椅子上,仰頭朝後靠去,閉着眼睛淡淡的道。
土狗他們五個人便一臉鬱悶的看着雷軻,道:“雷老大,你的最有錢,一萬兩銀子對你來說根本不是事兒,咱們幾個窮得要命,你卻還要咱們平攤,這不公平!”
“既然你們不願意掏銀子,那咱們便到後山住吧!”雷軻雙手枕在腦後,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好,二千兩便二千兩,我出!”土狗咬咬牙,沉聲道。
土狗都答應了,其他幾個人也不再多說,都咬着牙點頭。
不過大家身上都沒帶多少銀子,願意寫欠條,等下次楚東陽去京都時再給他。
雷軻達到目的了,便愉快的從椅子上站起來,笑呵呵的走了。
……
九娘端着蔬菜粥去給惠芬吃,鐵柱守在一旁,十分順手的便接過九娘端過來的碗,道:“嗯,這粥真香啊!媳婦兒,你聞着了沒?是不是突然覺得有胃口了?”
惠芬扯着嘴角笑了笑,道:“九孃的廚藝真的很棒,才一會兒的功夫就能熬出那麼香的粥來。鐵柱,快給我嚐嚐味道怎麼樣!”
鐵柱舀了一勺,吹涼了些才送到惠芬嘴邊,笑着道:“很好吃是不是?”
惠芬點點頭,道:“嗯,有香菇、菌子,還有青菜,味道很鮮美,加了一點點芝麻,特別香!”
“好吃便多吃點。”鐵柱一看自家媳婦兒終於有胃口吃東西了,心裡便稍稍鬆了一口氣,笑眯眯又舀了一勺吹涼送過去。
一直吃了大半碗,惠芬才笑着搖頭,說:“飽了,吃不下了。”
剩下的鐵柱讓兩口就吃完了。
惠芬吃完粥後,臉上的氣色也好一些了,九娘看着也放心了,便沒有多呆,叮囑惠芬好好休息,便轉身出去了。
九娘端着空碗回廚房,看到殷漓從村長家回來了,此時正站在院子裡的一棵果樹下,她客氣的笑了笑,道:“殷神醫辛苦了!方纔那位傷者現在沒大礙了吧?”
殷漓頗感得意的揚了揚眉,道:“我出手,自然是無礙了。”
九娘好笑的瞥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麼,打算端着碗便離開,可還沒走出兩步便被殷漓叫住。他道:“九娘,我發現了你的一些秘密。”
九娘腳步頓了頓,迴轉身子看向殷漓,挑着眉道:“哦?發現我什麼秘密?”
九娘心裡頗爲好奇殷漓口中的秘密到底指的是什麼,難不成他能看出她的靈魂原本不屬於這具身體,簡單的說就是借屍還魂?
殷漓看向九娘,笑了笑,道:“楚東陽他知道嗎?”
九娘皺了皺眉,看向殷漓,道:“殷神醫指的是什麼?不過,我的事情我從不對我相公隱瞞,該知道的他都知道了。”
“是嗎?”殷漓勾着脣笑了笑,道:“他若是知道了,還能對你這麼好,那說明他對你的感情真摯且深沉啊!不過,楚東陽的身份擺在那兒,以後他怕是不能像現在這般對你好了。”
殷漓越是這麼說,九娘便越是好奇他口中的秘密到底指的是什麼。
“殷神醫到底想說什麼?”九娘神色冷了下來,沉聲道。
殷漓估計也知道了楚東陽是善親王家的世子這個身份,那他這番話又是何意?想說楚東陽身份尊貴,她配不上他麼?還是說楚東陽以後要認祖歸宗,成爲世子光明正大的回到善親王府後,他身邊便會有其他女人,不能像現在這樣對她深情專一了?
殷漓勾着脣角,笑容中帶着幾分邪氣,五官本來就長得俊美,翩翩白衣將他的襯得出塵如謫仙,若是再配上這邪氣的笑,便讓人覺得他並非神醫,而是魔王。
他撣了撣衣裳,笑着道:“該說的我都說了,你若是聽不懂,便是在裝傻!好餓啊,我去飯堂找吃的。”
說罷,轉身便朝飯堂走去。
九娘一頭霧水,有些茫然的看着殷漓離開的背影,低喃道:“到底什麼跟什麼啊?真是莫名其妙!”
……
廚房裡熬了一大鍋白粥,雞蛋餅已經攤好了,用兩個大簸箕裝着。
芸娘洗了手,便來找九娘:“九娘,剛剛你熬的那個蔬菜粥是怎麼弄的?你將步驟告訴我,我這便熬一小鍋,咱們一起吃。”
九娘好笑的看向芸娘,道:“嫂子也想喝蔬菜粥嗎?”
“那麼香,光聞着就流口水了,誰不想吃啊?”芸娘還沒有說話,丁氏湊過來插話了。
孟梓嫿和鳳歌也走了過來,一人抱着九孃的一邊手臂,央着她將蔬菜粥的法子告訴她們,道:“以後九娘會做的吃食都要教我們做,這樣咱們好歹能幫你分擔一些,不然大家都央着你做好吃的,卻只有你一個人會做,那便有得你累的。”
九娘笑着點頭,道:“行,你們想做啥,我有空便將步驟都告訴你們。”
午飯後,九娘安排幾名弟兄去鎮上買菜,她則跟楚東陽去了木匠房,一待就是兩個時辰。
傍晚時分,“絕殺”的弟兄剛剛將穀子收好,便開始落雨了。
雨點打在瓦上,發出吧嗒吧嗒的脆響。
“果然下雨了。”九娘站在廊檐下嘆氣,對身邊的楚東陽道:“相公,咱家的穀子雖然沒有曬乾,可吹了兩日,穀子表面的水氣都吹乾了,堆在屋子裡也不會壞了。”
楚東陽點點頭,突然道:“好像三叔家的穀子還沒收完。”
旁邊便傳來了丁氏的聲音,隱隱帶着幾分幸災樂禍的味道,道:“那天三叔還說不相信有雨,現在當真下雨了吧?他家的穀子還沒有收完就下雨了,這下三嬸肯定又要指着天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