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寧所有的注意力,只是被她後面這個光環所吸引,卻偏偏忽視了她賴以成名的根本。
在下水道那種複雜環境內,陸寧與豐田秀敏堆砌,那就好比一個在陸地武力值還算可以的勇士,在大海里與鯊魚搏鬥那樣,獲勝的希望是渺茫又渺茫。
更何況,豐田秀敏可是個絕對的兩棲高手,無論是在哪種環境下,都夠陸寧喝一壺的。
“怎麼,陸寧,你是不是怕了?”
看到陸寧右手舉着香菸,半眯着雙眼久久沒有動一下,沒說一句話後,山原百代眉梢眼角閃過一抹很淡的譏諷,擡手在他臉頰上輕輕撫摸起來:“如果是怕了,那就不要去了。我想,只要我竭盡全力,差不多能說服她以後不要找你麻煩。”
她的語氣還像那樣溫柔,只是稱呼卻從‘陸君’,變成了‘陸寧’。
這就表明陸寧的地位,在她心中下降了很多,只是礙於東洋女人要‘以男人爲天、萬萬不可冒犯’的祖訓,山原百代纔沒有像國內很多恨鐵不成鋼的小潑婦那樣,點着自己男人鼻子罵:你真特麼的廢物,就眼睜睜看着那流氓擰我屁股,卻屁都不放一個啊?
就像沒聽出、沒看出她心裡是怎麼想的那樣,陸寧推開她的手,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向門口,淡淡的說:“時候不早了,我們走吧。”
山原百代沒吭聲,卻乖巧的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的。
蹲坐在樓梯門口等候貴客召喚的小飯館老闆,聽到腳步聲傳來後,回頭看了眼連忙站起來,滿臉都是諂媚的笑:“先生,您這是--”
“吃飽了,得走了。”
陸寧走下來,拍了拍老闆的肩膀:“哥們,廚藝不錯,希望還能有機會來照顧你。”
“多謝先生您的誇獎!”
陸寧許下的空頭支票,讓老闆受寵若驚,立即拍着胸脯的發誓,說等貴客下次再來時,一定讓他品嚐下自己最拿手的、的佛跳牆。
據說,佛跳牆在整個中華美食中,都佔據相當重要的地位,超高的知名度,可不是醋溜白菜等家常菜能比的。
對小飯館老闆的話,陸寧自然不置可否,不過還是微笑着點頭答應,纔在老闆兩口子恭送中,上車點火一溜煙的去了。
車子來到前幾天破門而出的公路隧道口前的一路上,陸寧倆人都沒說話,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直到有個年輕人到揹着雙手,阿哥風度十足的從山坡上走下來後,車子才慢慢停在了路邊。
一般來說,豬有豬的風度,阿哥有阿哥的風度,這是在不同環境內長時間的潛移默化才形成的,風度這玩意僅僅靠裝比,是裝不出來的。
“他是來勸你,最好不要去下水道內的。”
坐在副駕駛上的山原百代,看着站在車前不遠處的張翼阿哥,低聲說道。
“錯了,他要試圖說服我,換他去,或者跟我一起去。他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能斬殺豐田秀敏,爲衆多同胞報仇雪恨的機會。”
陸寧淡淡的說着,開門下了車。
山原百代沒下車,黛眉微微皺了下,右手手肘擱在了車窗上,側臉隨意看向路邊,貌似在欣賞風景的樣子,其實耳朵卻已經豎了起來。
她的眼角餘光看到,陸寧走到張
翼面前後,沒有說話,拿出香菸遞給他一顆,兩個男人就站在路邊望着隧道內,深情的凝視着。
看來,他們都在爲開口後就試圖說服對方,準備最後的措辭。
山原百代微微笑了下,目光流轉間落在了路邊山坡半截處,然後就看到了一條蛇。
一條渾身赤紅色的小蛇,比筷子粗不了多少,也就是三十釐米左右,就趴在一叢野草中,蛇身所躺之處的草葉,都已經枯萎發白。
這是一條死蛇,至於怎麼死的,山原百代不知道,也不知道這種蛇叫什麼名字,卻能看出它是一條毒蛇,要不然屍身下的野草,也不會有枯萎現象發生,更不會在看上去死了好幾天,屍身還沒有被螞蟻之類的小昆蟲給吃掉。
身懷劇毒的蛇兒,死後的屍體也讓那些昆蟲、動物啥的忌憚不已。
嘩啦啦的一聲輕響,從山坡上方滾落下來的兩塊小土坷垃,把山原百代的目光,從毒蛇屍體上引開,下意識的擡頭看去。
一個身穿廉價暗紅色褂叉、黑色褲子的白髮老太婆,左手拎着個竹籃,右手拄着根柺杖,從山坡最高處蹣跚走過,佝僂着身子,低着頭瞅着地下,絲毫不留意下面停了一輛車,車裡還坐着個美女,車前還有倆帥哥。
就彷彿,這三個紅男綠女加起來,也比不上她竹籃內的一顆野菜重要。
山原百代看到老太婆時,陸寧來人也看到了她,倆人都梗着脖子向高處看了一眼,接着就低下了頭。
這個隧道地處安陽近郊,附近羣山連綿稀有村莊,神態環境保護的還算不錯,每年開春時候,城裡人就像趕集那樣跑這兒來,四十多歲的老孃們也老黃瓜刷綠漆扮成採蘑菇的小姑娘,挖野菜。
野菜這東東,從來都是大自然爲混不上吃喝的貧下中農準備的儲備糧,但隨着華夏物質生活的顯著提高,它反倒是搖身一變,成爲人們‘憶苦思甜’時的主食了。
現在雖說是盛夏季節,已經不再是開春了,像那些逃過大衆毒手的薺菜等野菜,也早就搖曳起了花兒,爲繁衍後代而準備了。
老太婆這時候挎着竹籃來這兒,好像不會有太大的收穫,但這只是那些不懂大自然的人的想法,其實盛夏季節的很多野菜的根莖,同樣是純天然的美餐,說不定還會收穫一兩個野蘑菇,能讓她回想到數十年前,她的情哥哥牽着她的小手兒,在春風中咯咯嬌笑着的幸福。
一個老太婆的出現,註定就像她沒幾年好活的謝世那樣,實在引不起別人的注意,最起碼陸寧三人的只是看了她一眼,連她長什麼樣子都不屑再看,就再次看向了隧道。
又不是不穿衣服的美女帥哥,有必要去關注嗎?
鑽山隧道不是太長,也不算很短,大概有七八百米左右吧,從這邊遠遠的看過去,能看到一面小鏡子似的亮點,那就是隧道出口了。
隧道的頂端以及兩側,都有橘紅色的照明燈。
至於絕大多數隧道中的照明燈,爲什麼都是橘紅色的,而不是別的顏色這個問題,陸寧此時是不屑去考慮的,吸了口煙問道:“你以後,打算是哪個部門工作?”
“回軍隊。”
張翼抿了下嘴角,淡淡笑了下:“除了回軍隊之外,我都不知道該去哪兒了。就好像,我來這個世界上,就是當一名和平時期的職業軍人。如果非
得像七八年前去別的行業闖一闖,最終收穫的只會是失望,像被打敗了的狗那樣,夾着尾巴灰溜溜的跑回軍隊裡。”
“你沒必要埋汰你自己。相比起我來說,你對組織的貢獻要大了許多。”
陸寧側臉看着他,說:“而且你最大的長處,是遇事足夠冷靜,聰明,很快就能決定取捨。僅僅是這份魄力,就不是我能比得。”
“陸寧,你什麼時候也學會拍馬了?”
張翼皺起了眉頭,不滿的問:“是不是覺得,你上嘴脣碰下嘴脣的的波的波,我就聽從了你的意見,主動上交辭呈申請滾蛋,這讓你覺得對不起我?”
不等陸寧說什麼,張翼阿哥又冷笑道:“嘿嘿,我告訴你,我之所以上交辭呈,那是因爲我自己不稀罕留在這部門了。如果我不想走,別說是你了,就算我老子來了點着我鼻子大罵要砸斷我的腿子,也休想讓我屈服。”
“我明白,你誰啊,堂堂的張翼張阿哥嘛。”
陸寧笑了,也不在意自己穿着的衣服好像是名牌,就倚在了山坡上。
“特麼的,阿哥這個外號,還是你小子給我起的吧?”
張翼也學着他的樣子,倚在山坡上,翻了個白眼罵道:“草,誰家的阿哥,能像我這麼窩囊啊?在別人不希望看到我時,我得灰溜溜夾着尾巴滾蛋。”
陸寧吸了口煙,臉上的笑容收斂,淡淡的說:“不管是你,還是鐵遼他們,都不如郭易秦坐在那把椅子上更合適。我相信龍頭的眼光,他既然這樣安排,那肯定是仔細綜合考慮過了的。”
“唉。”
張阿哥有些沮喪的嘆了口氣,說:“昂,你說得不錯,我們跟郭易秦都有着不小的差距。最起碼,我們不會像他那樣心狠手辣,必要時可以連最親近的人也犧牲--說實話,剛聽說是他接替龍頭後,張爺我還是不服氣的。不過現在我想清楚了,你說的那些屁話很對。要想對付那些邪魔鬼祟的,沒有一定的冷血、狠辣,是玩不轉的。”
“你能這樣想就行。”
陸寧臉上浮上了欣慰的神色。
張翼阿哥還了他個‘草’的鄙夷表情,接着吸了下鼻子,正色道:“以後有機會去京華,要是遇到不開眼的招惹你,報張爺我的字號。”
“靠。你這是準備當少爺兵了?”
陸寧罵道。
所謂的少爺兵,就是檔案資料都在部隊,該發的‘津貼福利’啥的一點也不缺,卻不會去部隊露面,而是在十丈軟紅中當個小紈絝,享受讓陸寧羨慕的幸福生活。
“羨慕不?”
張翼笑嘻嘻的坦然承認:“如果羨慕的話,那就跟我回京華。”
“你自己去吧,我沒有你那麼好的命。”
陸寧站了起來,伸出右手:“哥們,祝你的紈絝生活精彩紛呈。”
張翼沒與陸寧握手,只是斜着眼的望着他不說話。
“你不能去。”
陸寧依舊伸着手,淡淡的說。
“你能擋得住我?”
張翼反問道。
“擋不住。”
陸寧搖了搖頭,說:“你非得去的話,我擋不住也得擋。”
張翼臉色陰沉了下來,右手一抖,一道雪白的刀光閃過,語氣陰森的說道:“那你就擋擋試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