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究竟可以有多少副面具呢?是不是每一個面具下就是一個不同的角色?
季仲月想起她對鄭曉唯二的初次印象,都是同樣的感覺,靦腆,乾淨。可惜的是,沒有多久就被他自己自動打破了。把那個在她眼裡認爲含蓄害羞的少年形象毀壞的乾乾淨淨!
季仲月想,也許,他本來就是如今的樣子,只不過是她自己想當然的把害羞的面具戴到了鄭曉身上。所以纔會有失望這種情緒吧。
其實,她根本不瞭解鄭曉,又何談失望。季仲月又想到今天下午自己說出的那些話。確實,她特別不理解鄭曉的那種大張旗鼓的行爲模式,好像做什麼都要弄得天下皆知。小學的那一次是這樣,這一次還是沒變。打他一巴掌這件事讓他覺得很光彩嗎?非要弄得全班上下都知道。他難道沒有考慮過對方的感受嗎?季仲月心裡冷哼一聲,他當然沒有!當時沒有,現在依舊沒有。
她已經是第二次向鄭曉道歉了。季仲月對此頗有些哭笑不得。又想到鄭曉下巴上的傷口,她沉默了。再怎麼發泄,也不能真的弄傷他……就算是道歉後的實際賠償吧,季仲月看了看書桌上放着的醫用外傷藥品,決定明天就給他。
好了,閉眼,睡覺。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第二天早上。季仲月到教室的時間比平時早了十分鐘。
李文博看到立馬驚呼道:"姐啊!我就知道你是特地來拯救我的,趕緊把我心愛的作業拿出來吧!"
季仲月聽了這話也不迴應,直接把作業遞給了李文博。
"季仲月,你沒事吧?你不是每天早上我抄你作業的時候都要花式訓我嘛。今天怎麼轉性了?"李文博瞪大了眼睛望着季仲月道。
季仲月平淡的迴應了一句:"說不說的有什麼區別嗎。反正你都是要抄的,給你就是了。"
李文博聽到後就說:"我就知道你肯定得說,嘿嘿。"說完就直接抄作業了。
季仲月面上猶帶着和以前一樣的表情,只是她自己清楚,以後不會再"訓說"李文博了。她不會再做沒有意義的事了。
她望着牆上的鐘表,看了看時間,琢磨着應該差不多了。不多時,鄭曉的身影就出現在教室門口。
鄭曉的表情依舊很冷,好像還沒從昨天的事件中脫離出來。他邁着步子正要往座位方向走,眼睛一望就看到坐在自己位子上的季仲月。
鄭曉明顯的停頓了一下,這才繼續往前走。他低着頭,儘量不去看季仲月。 剛坐到凳子上,季仲月特有的清冷的聲音就響起了。
"鄭曉,早上好。這是我的歉禮。"
說着,不等鄭曉的反應就把準備好的醫用物品放在他的書桌上。
鄭曉猛的擡頭,眼睛緊盯着季仲月,略顯急切地問道:"你這麼早來,是爲了等我?是嗎?"
季仲月看了看他的傷口,發現沒有任何上藥的痕跡,不禁皺了皺眉。
一直關注季仲月的鄭曉發現她皺眉,馬上就說:"你別生氣,我不是,哎,我沒有其他的意思。"
季仲月神情平靜地看着他道:"我沒有生氣。我正準備回答你的問題。我的確是在等你。這是給你準備的。"說着就指了指他桌上的藥品袋。
鄭曉帶着不確定的口吻希冀道:"那麼,這可以說明你原諒我了?"
季仲月聽完淺淺的搖了搖頭說:"我說了,這是歉禮。不存在什麼原諒不原諒的。我的話,昨天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季仲月說完話剛要轉身,頓了頓,看向鄭曉,添了一句:"記得上藥。"然後就轉身回到座位上去了。
鄭曉的心隨着季仲月的言語一上一下的。當聽到她說昨天已經把話說清楚了,和這只是針對他傷口的歉禮時,他的手使勁抓着書包帶,牙齒咬的緊緊,才剋制住不讓自己出聲。他害怕,他會又一次搞砸了,從此季仲月真的再也不會理他了。
鄭曉看着桌子上的醫用藥品袋,心裡想季仲月還是關心他的。他對自己說,沒關係,都等了這麼久,自己有的是耐心。他一定會讓季仲月明白,他喜歡她!
鄭曉的手觸摸着藥品袋,眼神固執又纏綿的盯着季仲月的背影,輕聲說道:"來日方長。"
中午放學,季仲月一個人走路回家。她沒有和同路的同學一起,也沒什麼心情和結伴的她們聊天。她們說的她從來就不關注,而她說的,她們也會覺的無聊,不若各自安好。
季仲月有點迷茫,她一直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問題。就算她身邊的朋友很少很少,尤其是她升了初中以後,她好像和誰都不怎麼親密,和誰都是挺好。而她也不止一次的發現她融入不進去那個團體。她曾經嘗試過,但她們說的她真的完全不感興趣,誰和誰有關係,和她們有任何關係嗎?她不喜歡對別人的私事刨根問底,非要尋求一個結果。季仲月因爲這些,越發的不愛往她們跟前湊了。她們背後總說她故作清高,男生如同李文博那樣戲稱她高冷學霸。真的高冷也好,假的故作清高也罷,她聽得多了,但從來就沒當真過,也不會去計較。
季仲月覺得,現在這樣平平靜靜的,真的很好!她習慣了孤獨,也習慣了安靜,她一直只需要做她需要做的,這樣就夠了。
"季仲月,你等一下!"
季仲月停下腳步,回頭望去。她微微訝異,沒想到喊她的人居然是鄭曉。
"有什麼事嗎?"
季仲月看着鄭曉向她走近,問道。
鄭曉停頓了一下才說:"我想謝謝你準備的醫藥袋,裡面東西很齊全,你想的真周到。"
季仲月似是有些不解,直接問道:"裡面只是單純的外傷醫用藥品,你還有其他事嗎?"
鄭曉被這麼直接又排斥他的季仲月噎了一下。
他猶豫了好一會兒,在季仲月失去耐心之前趕忙道:"你,你能不能幫我上藥。"
說完他就不好意思地把頭低下去,又小心翼翼的擡起頭衝着季仲月笑。
季仲月看到鄭曉這個舉動就想笑,她也直接笑出來了。
她勾起脣角說道:"鄭曉,別再做出這種天真的表情了。我知道,這不是你。不用掩飾,你到底想幹什麼?"
鄭曉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對着季仲月認真道:"我想和你道歉!爲之前所做的一切。我只是想要認識你和你做朋友,沒想到卻用錯了方式。害得你不開心不說,還給你增加了不少麻煩。你能不能看在我真誠和你道歉的份上,原諒我。可以重新和我成爲朋友嗎?"
季仲月完全沒想到是這種場景。她一直認爲鄭曉是因爲她沒認出他的原因捉弄她。況且因爲她當時的反擊,鄭曉可能也是爲了找回自己的面子才針對她。沒想到,他給出的理由居然是他想和她做朋友?!如果不是鄭曉的眼神太認真,她都要當做笑話來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