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司菲斯?你……”我四下掃視着,周圍除了他什麼人也沒有,懷疑這會又是一個圈套。
“不用找了,沒有伏兵的。”魯司菲斯輕描淡寫地說:“我的大部隊都還在很遠的地方呢。不過,以他們的速度恐怕日落之前,就會趕到的吧。所以……”
魯司菲斯直盯着我,他的眼中透着的神采讓人不覺中感到縷縷寒意:“要打倒我,可就只剩這最後一個機會了。”
“爲什麼你一個人先到了這裡?”我問。
“我的主力部隊已經攻陷了這個大陸西面的所有城池,只要再打下東邊的這一半,我就可以君臨天下了。不過,要集結這些四散的主力,似乎還要花一些時間。能馬上出動的,就只有就近的這點部隊和臨時徵調的雜牌軍而已。好在這個城的城主,是個無用的膽小鬼,爲人又是貪婪,除了給自己的衛隊裝備以外,其他的守城軍隊只有破銅爛鐵而已。恐怕連我的雜牌軍,都傷不了幾個吧。”魯司菲斯得意地笑着。
“被封印了那麼久,魔族終於等到了他理應得到的東西!”魯司菲斯的表情顯得有些激動了,但是他很快定了定神,重新亮出他泰山崩於前而不動的樣子:“這樣的等待實在是讓我無聊,所以,我先來這裡看看熱鬧。”
“如果按計劃的話,現在我的前鋒部隊就應該把這座城攻下來,並且開城門迎接我了。但是,居然到現在還沒有城裡居民的慘叫聲傳出來,看來是遇到阻礙了吧。”
“老天還真是照顧我,哈哈哈哈……”魯司菲斯仰天大笑:“終於給我機會,親手報你的一劍之仇了!”
“主人小心,他很危險。”在旁的狻猊感覺到了魯司菲斯的氣勢。
“哦?狻猊,”魯司菲斯轉眼注意到了狻猊:“你居然背叛我?”
“哼!我只聽命於饕餮大人,根本不算什麼背叛。”狻猊冷冷地說。
“那麼說,饕餮也投敵了?四凶魔獸裡,除了混沌和杌還聽我調配外,窮奇不辭而別,饕餮居然還臨陣投敵。也罷,自己的事到底還是要自己做……”魯司菲斯拔出刀來:“來吧!”
“拉齊婭,我想一個人去,”我回頭爭得拉齊婭的同意:“可以麼?”
“嗯……”拉齊婭點了點頭,雖然看得出她還很猶豫。
魯司菲斯的殺氣仍然讓人窒息,但是現在的我,已經不會再受那股殺氣影響了。兩次與他交手,雖然不算多,但是也已足夠讓我抓到他的節奏。我們手中的兵刃如在大洋中穿梭的海豚一樣,順着空氣的紋路割划着。在快得幾乎無法用肉眼看到的動作下,我們搜尋着對方可能露出的宛如針尖般大小的破綻,再毫不留情地施以猛攻。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我居然開始習慣這種實力程度的對決了,這一點連我自己都感到驚訝。
刀和劍的抗衡和碰撞綻放出光芒,讓彼此的血液開始沸騰。但是,我感覺自己的心卻出奇地平靜,無論狂風暴雨,它仍然泛不起一點漣漪。
“差不多該做完熱身了吧?”魯司菲斯說這話時仍舊自信滿滿,我有種感覺,他還留了什麼絕招沒有使出來。 шωш t t k a n c○
“爲什麼要一個人來,如果等大部隊來的話,我應該是勝算極微的。”我質問道。
“因爲我想證實一些事。”魯司菲斯衝過來,我迅速用劍架住他迎面砍來的刀,魯司菲斯的臉離我只有不到半尺的距離:“和你的兩次交手,第一次是我壓倒性地勝利,但是第二次見面你就對我造成了這麼大的威脅。雖然現在的我仍然有自信打敗你,但是,誰知道下一次的交手,你會變成什麼樣子。”
他一使勁,硬是將我的劍架開,隨即照着我的胸口就是一刀。那招的氣勁非同小可,雖然我巧妙地閃身躲過,但還是清楚地感覺到了那鋒利的刀鋒擦着我的後背砍下。
“現在我擁有邪武鎧甲,而你偏偏擁有可以和我匹敵的聖武鎧甲。從來沒有被人打傷過的我,居然被你那樣地按在地上。”魯司菲斯的力量越來越大:“我是無敵的!不管是人、 神、任何什麼都無法和我匹敵!我的偉大、我毋庸置疑的至高地位、所有人對我的畏懼,這些都建立在我的無敵之上,只有我的力量纔是我的存在。但是你!居然膽敢一度讓我的這一信念一再動搖。所以,只有親手打敗你,我才能真正地證明我的存在!”
魯司菲斯的刀勁已經大到我無法出手招架的地步,那股力量讓我連連退了好幾步才站穩。
“不過要感謝你,我才能變得像今天這麼強。”魯司菲斯說:“另外,除了表示謝意以外,我還想確定一件事,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魯司菲斯的笑容讓人感到一種透骨的涼意,他身上的鎧甲變得像鮮血一樣紅:“這感覺還真不錯呢,多虧你給了我啓發。”
魯司菲斯干脆放下手中的刀,速度一下子快到我根本無及反應的地步,我腹部重重吃了一拳,整個人只知往後退,幾乎無法站穩。如果不是有鎧甲的話,後果恐怕難說了。魯司菲斯的拳隨即像雨點一樣的砸下來,而我則像一個沙袋被他打得到處亂晃。直到他的組合拳打完後,我纔像從高樓上掉下來的鋼琴一樣重重砸在地面上。
“我還不能倒在這裡。”我告訴自己,想象着身後拉齊婭注視着的樣子,我支撐着站了起來。
“這只是挑戰書,來吧。”魯司菲斯的眼裡充滿一種病態的期待:“再讓我看看吧,你身着那紅色鎧甲時的樣子。”
“我……咳……”大概是傷到內臟了吧,我講話的時候有點吃力,喉嚨口一陣鹹腥,感覺想要吐血,但是我臉上還是掛着頑固的笑容:“我不會用那個鎧甲的!”
魯司菲斯臉上明顯表現出期望落空的神情,那是一種敗興的失落,很快,這種失落又轉變成惱怒。他抓狂一樣地衝向我,速度和力量好像又提高了一個層次。他繼續瘋狂地擊打着毫無還手之力的我,他大叫着:“爲什麼?爲什麼!”
“不要裝好人了,你和我一樣吧。”魯司菲斯用一種看穿我的眼神注視着我。
“一定是的。你在憎恨,憎恨那些奪取你一切的人吧。他們是那麼地平庸,那麼地弱小,在你的力量面前他們只是不值一提的螞蟻!爲什麼他們有資格擁有你沒有擁有的東西,這個世界難道不是實力說了算的麼?曾經穿上那紅色鎧甲的你一定能理解這感覺吧——那麼渺小、愚蠢的人竟有資格質疑我們的意志?!”魯司菲斯全力的一記勾拳打在了我的臉上。
“我以爲你能理解,不……你一定會理解的,”魯司菲斯的面容已經告訴我,他的精神錯亂了:“你和我一樣的,只是你被那些愚蠢的人編造出來的理論給矇住雙眼。來吧,穿上你紅色的鎧甲,站到我這邊,一起毀滅這個充滿無聊而自以爲是的生物的世界吧!”
“別開玩笑了,”被打翻在地的我再度站了起來,猛一起身,我感覺自己的頭一陣眩暈:“沒想到我還能夠站起來,看來你的拳也不是很重麼。相比之下,還是以前的你,拳頭比較重呢。”
“什麼?!”看來現在魯司菲斯的情緒變得出乎尋常地不穩定,僅僅這樣的話語就讓他情緒波動了。但是他眼球一轉,忽然又笑了出來:“哈哈哈哈……你一定是想讓我放棄這種力量,這樣你纔有機會贏是吧?休想,下一拳我會盡全力的,你有最後一次機會選擇,是站在我這邊,還是死在這裡。”
魯司菲斯的右拳正在聚集着前所未有的強大斗氣,給人的感覺就像一顆即將引爆的***。如果捱上這麼一拳的話,即使穿着鎧甲,我想那股穿透力也足以致我於死地了。
“你選那一邊呢?”魯司菲斯的拳揮向了我,我放棄了閃躲,因爲我明白以我現在的身體狀況要閃躲也是無濟於事的樂。於是我直面那向我奔來的拳頭,心情平靜虛無,但是這次,他的拳路卻在我眼中映得一清二楚。
“結束了麼?”我自問,露出一絲淺笑。
此時,我身後竄出一道電光擊中了魯司菲斯的右手,致使拳勁的軌道偏開了。那一拳的威力砸在我面前不遠的地面上。只聽“轟”的一聲巨響,地面像被炸開了一樣,衝擊波的威力把我震開好遠。煙塵散開後,我發現魯司菲斯的目光已經轉移到了我身後的拉齊婭身上。
拉齊婭則毫不後退,坦然地面對着魯司菲斯的眼睛,在她的臉上,完全看不出任何畏懼的神色。
“就是她……就是她矇住了你的眼睛吧!”魯司菲斯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我。
我意識到了他的企圖,魯司菲斯再一次舉拳的目標——是拉齊婭!
“不要!”我大叫着,眼看着魯司菲斯衝向拉齊婭,而拉齊婭卻寸步不移。不知什麼力量支撐着我衝了出去,居然比魯司菲斯還快一步趕到,我用身體擋在拉齊婭面前。而剩下的時間,只夠我看清楚魯司菲斯的拳是怎樣打上我的身體了。
我幾乎準備好了接受死亡,但是,理應感到被重擊的劇痛的胸口,卻遲遲沒有任何的感覺。
“怎……怎麼回事。”比我先說這句話的,居然是魯司菲斯!
他也許太專注於那一拳所以沒有發現,他的右手被一隻樣子像虎爪從側面擒住了。擁有那對虎爪的怪物長得羊頭人身,兩腋各有一隻眼睛。
“饕餮!”我叫着它的名字。
“不好意思,剛剛吃太飽了所以變不了戰鬥形態,來得有點慢。”饕餮很輕鬆地解釋着。
“有沒有搞錯啊,給人打成這樣,做小弟的我會很沒面子的。”饕餮好像才注意到我,邊說着一推手把魯司菲斯甩了出去,一邊擺出一副很無奈的樣子。
“就是說麼,你這傢伙怎麼老是讓人擔心的啊,”其他人也出現在我身後,菲度笑了笑:“相比之下,這那傢伙倒讓我放心多了。哎呀,以後你這當老大的面子怎麼擺啊……”
魯司菲斯見自己被這樣無視,更爲惱怒了,他的聲音甚至都開始走樣:“饕餮!你這個傢伙,居然一再忽視我的存在。我要你死!”
魯司菲斯的力量再一次的爆發了,他的鬥氣充斥得都讓他周圍的空氣模糊了。
“哇,這麼大的火氣,要爆炸啊?”饕餮說話還是那麼輕鬆,但是隨即它的眼神忽而一冷:“但我可是不會那麼簡單就會被你殺死的。”
饕餮變成戰鬥形態,一下子衝到魯司菲斯面前,它的爪高高舉起:“你的命,就由我收下了。”
但是,饕餮的爪卻被另一隻爪子給擋住了,擋住它的怪獸頭有點像獅子,身體像牛,它的尾又粗又長,不停地甩動着,像鞭子一樣。
“魯司菲斯大人的事不容你插手,你的對手是我。”那個怪物說。
“原來是杌?”饕餮笑道:“剛好吃完飯要運動一下,你倒是個不錯的對手。”
“太過輕敵可是會失敗的,我怎麼說也同是四凶之一啊。”杌回敬道。
看過它們對戰,才知道它們會被稱爲四凶的理由,它們的實力會讓神魔兩族所忌憚並不令人感到意外。它們撕斗的那股氣勢,足以讓在場所有人完全愣住。那樣的戰鬥,即使是僅僅旁觀者,也會切實感覺到自己和死神只有一步之遙。
“你還有心情看別人打架麼?格蘭。”魯司菲斯的聲音打斷了所有人的注視。
我站起身來,勉強自己的身體笑了笑,至少也要充充氣勢:“那麼就來吧。”
此時,菲度伸出手臂將我攔住:“誰說打架就只是你們兩個的事?這回魯司菲斯的對手是我!”
“席翁,趕快替格蘭療傷。”菲度小聲囑咐席翁:“大概還要多久?”
“傷得很重,完全醫好至少要半天時間。”席翁說。
“半天?哎呀呀……真是麻煩啊,”菲度無奈地說:“我最不喜歡打持久戰了。”
“你放心,”魯司菲斯說道:“用不了太久的。”
“那就看吧。”菲度擺出他標誌的微笑,與魯司菲斯兩人面面相覷。
而我,只能半跪在一旁,由席翁強迫着接受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