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久瀾和絃月剛離開,方纔那羣跪在地上的灰衣人起身,向着原來的方向有序的離開,頃刻間消失不見。
沒有向周惠王請安,看都沒看寧雲煙一眼,他們的動作機械卻又迅速,從身邊經過,像是黑夜的烏雲瀰漫,無聲無息,若是在夜裡,根本就無法察覺到他們的存在,再或不在,好像根本就沒什麼差別。
“各位公子可不要辜負了父皇的一番美意。”
因爲弦月等人的離開,整個貴賓席空了許多,寧雲煙站在周惠王的身邊,淺笑依舊,端莊雍容,堪比盛開的牡丹,大度的讓人詫異心折。
她笑,眼睛幾不可見的眯起,華美的宮裝,置身於人羣正中,任由衆人審視着,不卑不亢。
隔着重重的人羣,她看着正對邊站成一排的君品玉,軒轅昊還有蘭裔軒,君品玉與軒轅昊兩人挨的很近,這兩個人,都是周朝的人中龍鳳,她喜歡君品玉的溫和俊逸,她想要的太多太多,可爲了那些她不能捨棄的,她註定要放棄心中所愛。
饒是心底的壓抑憎恨翻江倒海,逆流成河,儘管掌心在不經意間已經被自己劃開一道道的傷痕,生生的痛,但她依舊得笑着,身爲周朝的公主,她維繫着的是整個周王朝的顏面,她有她的自尊和驕傲,不容許任何人侵犯,無論何時何地,她都不能有絲毫的失態。
“三皇兄。”
寧雲煙蹲在地上,拍了拍週三皇子的肩膀,輕輕的叫了聲,對一旁的太監道:“找最好御醫爲他診治,一定要將皇兄的手醫治好。”
這些,原該是身爲人父和人君的周惠王說的,可他沒說,寧雲煙替她說了。
“蘭公子。”
白戰楓走到蘭裔軒的跟前,他神采飛揚,眉宇間暈染着輕鬆釋懷:“走吧。”
他看着被幾個太監搬上擔架擡出去的週三皇子,視線直直的落在蘭裔軒身上。
雖說是楚國第一大家族的嫡子長孫,可這樣的宮宴會,他並無好感。
那三皇子受了傷,卻逼得鳳久瀾宣佈弦月的身上,解開了他心裡的結,他心情大快才願意給這個面子,再者,念小魚的事情,今日終於解決,心裡的大石放下,他着實想好好慶祝一番的。
不過呢,他有些不放心蘭裔軒。在他看來,蘭裔軒就是他的情敵,他追求弦月道路上最大的絆腳石。
上次在燕京,他將自己騙回別院,自己去找弦月,這次,他絕對不能給他這樣的機會。
“白兄不送送念姑娘嗎?”
蘭裔軒手指着念小魚消失的方向,垂眸,嘆了口氣:“你這般冷漠,想必會讓弦月心寒的。”
面對蘭裔軒的好心提醒,白戰楓只是冷哼了一聲,每次都是這樣,一副好人姿態,善意的建議,可到頭來,吃虧懊惱的總是自己。
“她是我的女人,我當然會好好待她了,像你這樣的人,弦月那麼聰明,一定不會選擇你的。
她的身子一點點,小心的向牀的內側移動,鳳久瀾躺在牀上,她抽出身子,從牀上小心翼翼的坐了起來,貓手貓腳的下了地,在房間找了圈,也沒看到毯子之類可以蓋的東西,便將方纔自己蓋過的那牀被子披在鳳久瀾的肩上,坐在牀榻旁,看着那深陷進去的烏青眼眸,蒼白的臉,打消了將他送回牀上的想法。
這些年,哥哥他和自己一樣,沒睡過幾個好覺吧。
方纔一番動作,弦月的睏意消失,整個人清醒了不少,看着敞開的窗戶,月光皎皎,一地的銀華,今晚的月色很好。
她提這鞋,躡手躡腳的走到窗邊,將窗戶合上,轉身看了鳳久瀾一眼,小心的開了門,將鞋放在地上,剛穿好,便瞧見朝着這邊走來的雲輕痕。
“公主。”
弦月指着屋內,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輕點,哥哥在睡覺。”
雲輕痕一喜,點了點頭。
“雲統領,哥哥他這些年過得好嗎?”
弦月擡頭,看着天上的月亮,雲輕痕看着弦月的側臉,沐浴在柔和的月光下,越發的柔和,神聖不可褻瀆,他緊抿着脣,低頭,不語。
怎麼可能過的好?這樣的話,叫他如何說?
“我知道,他過的不好。”
弦月的聲音,悠悠的,隨風飄進雲輕痕的耳畔,擡頭,弦月的臉上已經是一貫的笑容,動了動手腳:“我出去走走。”
雲輕痕追了上去,叫了聲:“公主。”
弦月轉過身,雲輕痕動了動脣,張口語言,到最後,只說了句:“公主不要走得太遠了。”
殿下醒來找不到,又該着急了,只是後邊這句話,他沒有說出口。
公主那般聰慧,殿下他應該不希望公主知道這些吧。
和其他的樓院不同,海棠苑並不是很大,鳳國的開國國主是個英姿颯爽的女子,十分喜歡海棠花,海棠苑也因此得名,她不喜歡熱鬧,所以這海棠苑纔會建在這樣偏僻的地方。
十一月了,海棠花早就謝了,樹上也是光禿禿的,破敗的一片,沒有巡邏的羽林軍,只有隱在暗處的影衛,整個海棠苑空落落的,安靜的嚇人。
磐城的天本就冷,尤其是夜裡,那風吹在臉上,生生的刮人,若非有深厚的內力,弦月怕早就冷的瑟瑟發抖。
弦月穿過海棠閣,周圍全是越過牆頭的枝幹,她無聊的撥開頭頂的的樹枝,看着靠在拱形小門上的紫色身影,驀然瞪大了眼睛,眨了眨眼睛,那紫色的身影還在,不是幻覺。
因爲是背對着自己,弦月不敢肯定,不過那種感覺,絕對錯不了。
“蘭公子,難道這海棠別院的月亮比蘭宣院的圓?”
弦月走到蘭裔軒身邊,順着他的視線,越過高高的圍牆,看着懸掛在夜空的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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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好吧,不能忽視了蘭裔軒,必須給他表現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