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ST*
在大雨中醒來, 薛順心順勢躺倒在水泊裡,寒意刺骨也敵不過心寒。
她不是王者。
王者不死,她會死。
一次又一次穿越, 到底是爲了什麼?
爲了作爲祭品獻給一羣黑不溜秋的惡鳥, 成全背信棄義的黑心奴僕烏連?
薛順心翻了個身, 側身蜷縮在雨中。心上的傷太重了, 一時半會兒難以緩過勁兒來。
反正死來死去, 橫豎是死,不差讓她這樣躺死、凍死、讓大雨砸死,就這麼任性一回, 愛死不死吧。
她得再難過一會兒……
天下啊,萬民之主啊, 圍一圈的男寵啊!沒了, 什麼都沒了。啥也不是!
委屈, 一滴眼淚也沒有,苦水都流進了心裡。
命運, 真是愛折磨人,她再也不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宇宙無敵美少女了,她是人見人嫌、花見自閉全世界最悲催的小可憐。
唉。
她好像已經出現幻覺了。
高牆之上,一個模糊的影子飛了進來,是個人, 還是個男人, 好像長得還不錯的男人, 奔向了她。
這都到什麼時候了, 她怎麼還在想男人?
她閉上眼睛, 集中精神驅趕幻覺。
突然,她感到一絲暖意。
她的身體也跟着這股暖意在動。她睜開眼睛, 發現自己已經跟着幻覺中的男人飛上了天。
他們越過霖王府的高牆,飛檐走壁,瞬息間已到郊外的一處破屋。
“你是誰?這是哪?”薛順心拍了拍自己的臉,沒做夢。
“我叫吳醉。口天吳,喝不醉的醉。”男人脫下外衣,擰水。
薛順心噴嚏三連,“我們?”
“我是你師兄。你忘了?噢,看樣子,你忘了。”吳醉開始生火。
“師兄?”薛順心湊近即將點燃的火堆,“你以前怎麼沒出現?”天上掉下來個師兄……
“廢話少說。我們時間緊,任務重,趕緊把衣服烤乾了,等雨停了,我帶你去找主子。”
主子?堂堂烏靈神女還有主子?不可能!
薛順心不願接受殘酷的現實,她不該是天下霸主嗎?
誰是她主子?誰能當她主子?半路蹦出來個無罪師兄是什麼鬼?
“師兄,不好意思,我這兒壞了,”薛順心指着自己的腦袋,“我,忘了主子是誰了。”
吳醉一臉頹喪,“沒關係。我記得就行。跟着我,帶你飛。”
薛順心又是一堆問號。怎麼有種突然要開掛的感覺?而且這個吳醉,多少有些非此世界的味道。難道也是穿越來的?
“你是穿來的嗎?”
“我是飛來的。”吳醉嫌棄地看了薛順心一眼,“動作快點兒!別耽擱。”
吳醉催命一般,薛順心只好按照他說的做,畢竟人家救她於暴雨之中。
薛順心越看吳醉越好奇,這人一張厭世臉,好像看她特不順眼,可不知怎地讓人討厭不起來。儘管內心裝滿十萬個爲什麼,但還是忍了沒問,先去辦“大事”。
這一回,薛順心成了跟班的,辦什麼大事她也不甚清楚。
她安安靜靜地待在吳醉身旁,也不知道到底要幹什麼,但總覺得好像能成事。
就這樣,他們來到一處僻靜的宅院。從外面看,這處宅院普普通通,一進院裡,才發現別有洞天。環境清幽,器物華貴,宅院的主人當是財力雄厚的貴人。
貴人是一跛腳的年輕男子。
吳醉稱他爲梅王殿下。
梅王,總感覺在哪兒聽過。
啊,是在颯王府,二鳳說梅王和颯王妃是青梅竹馬!
薛順心不敢作聲,默默聽着吳醉與梅王的對話。談論內容與她有關,大概是說她出師不利,不但沒有完全取得霖王的信任,還被弄壞了腦子,傻了。
梅王竟然表現出一絲愧疚。薛順心更看不懂了。但反觀吳醉,他好像很懂的樣子,跟着梅王一起慨嘆。
最終他們商量的結論是,吳醉帶薛順心去烏啼國,先把那邊的事搞定了,再來收拾這一攤。
薛順心完全掉進了糊塗盆,像個掛件一樣被吳醉拎出了梅王的宅院。
至此,她還沒有搞清楚自己到底要幹什麼。
雖然對颯王妃和梅王的八卦很感興趣,但她不敢問。一路上,吳醉總是皺着眉,懶得搭理她。她也不多嘴,就靜靜待着,享受着有人替她開路的無敵之感。
就算不是天下之主了,當個開掛的混子也不錯。
也算是極其卑微的願望了,這一回就這麼混吧,爭取下次努力。薛順心一邊啃着瓜,一邊偷摸看着吳醉,心裡暗暗期盼。
吃得好,睡得好,天天對着帥哥,這日子可算是過得有點兒人樣了。
薛順心一點兒都想不明白事情的原委,就當是真的腦子壞了、傻了吧。這樣也挺好。
直到某天,她突然感受到了“豬怕壯”的意味。
她就像一隻被養肥的豬,吳醉要宰她了!
吳醉對她的身世瞭如指掌。吳醉讓她去找烏連,並向烏連暴露身份,然後舉行那個儀式。
薛順心直搖頭。
“那不是什麼召喚鳥聖的儀式,那是拿我喂鳥。你忍心嗎?”她眨巴眨巴眼睛,委屈巴巴的樣子,多日來她已經練就了厚實的臉皮,時不時調戲吳醉兩句。吳醉不屑迴應,被她鬧煩了頂多白眼伺候。
吳醉總是很趕時間的樣子,着急忙慌地做這做那,實在無處發力的時候,就坐下來像看傻子一樣瞄兩眼薛順心,目光中還總是帶着嫌怨。
薛順心不曉得哪裡得罪他了。
應該是得罪的不輕,不然他怎麼能提議舉行那個喂鳥儀式呢?
吳醉解釋說這是將計就計,剛要細說又拿出一副懶得講的樣子,嚷嚷着到時候他會救薛順心,保證絕對不會出事。
薛順心當即飛過一記白眼,“上次也沒見你出現,我就那麼被咬死了!”
吳醉並沒有對“上次”產生疑問。
薛順心越來越相信,吳醉跟她一樣是穿越來的。但她不明白爲什麼吳醉好像什麼都知道,而她像個傻子。
想來想去,她終於想通了,很可能她穿越的時候沒充錢……
最終,薛順心接受了吳醉的提議,他們一起找到了烏連。
烏連得知薛順心的真實身份後,對她像上一次一樣恭敬,但對突然冒出來的吳醉表現出了一些敵意。
烏連多番勸說薛順心除掉吳醉,因爲吳醉並非烏靈族人,不可相信。
薛順心內心呵呵一笑,心中有數的感覺真是太棒了。
生日那天,深林之中,祭臺之上,召喚鳥聖的儀式再次上演。
當萬鳥盤旋、遮天蔽日之時,吳醉突然出現,不知拋出了什麼“毒氣彈”,在一片煙霧中,烏靈族人盡數倒下。吳醉趁機救走薛順心,烏連緊追不捨。
“他很厲害的樣子,甩不掉,怎麼辦?”薛順心慌亂地掛在吳醉身上,趴在他耳側叨叨。
吳醉皺了皺眉,也是很煩的樣子,“要不,殺了?”
“哎呀,我的手指還在流血。”薛順心顧左右而言他。
吳醉嫌棄地瞪了她一眼,將她從身上扒拉下來,反手就空中一劃,一把寶劍從無化有,緊接着與烏連打鬥起來。
沒過幾招,烏連就死在了劍下。
薛順心百感交集,使勁兒嚥了口唾沫,喉嚨一陣幹痛。吳醉很帥,烏連死得挺慘。這從天而降的守護神師兄還是個危險人物哩!
他不會突然倒戈吧?薛順心害怕了。
吳醉挑起一抹訕笑。這是薛順心第一次看到他笑。他道:“放心吧,我不會傷你。你死了,我也得死。”
薛順心沒敢問爲什麼她死了吳醉也會死,她回以輕輕的一聲冷笑,“在這裡殺人,回去會不會被抓起來?”
吳醉白眼一翻,搖了搖頭。
前提是你得有本事殺人。
薛順心秒懂,剛剛這個問題,她還沒資格擔心。
看上去吳醉也不在乎會不會被抓,他能徒手化劍,怕是也沒人抓得住他。所以,他到底是不是與她同一個世界的人?
如果不是,那她可真是給自己的世界丟臉了。
如果是,那她可真是不瞭解自己的世界。
吳醉又是輕蔑一笑,“別想了,你要是能想得明白,也不至於走到今天這步。”
倒是實話,薛順心無言以對。
之後一些時日,薛順心繼續享受着躺贏的快感。也不知吳醉動用了什麼神奇的力量,邏歷篡位沒多久就掛了,緊接着烏啼國就垮了。
對,沒錯,烏啼滅國了。
月落成爲最大贏家。而這一切功勞最終歸到了梅王身上。
這倒是薛順心萬萬沒想到的。
後來她作爲梅王黨的一份子,又回到了月落都城。
這時,月落已經到了兩股勢力暗中較勁的時刻,皇帝黨和梅王黨。傳言先皇本意傳位於梅王,雙胞胎屬於篡位。
霖王始終是他雙胞胎皇帝的忠實守護者,颯王立場不明,其他勢力有的傾向皇帝,有的竭力支持梅王。
據薛順心猜測,颯王應當屬於皇帝黨。因爲颯王妃跟梅王曾經關係不一般,所以,颯王不能向着自己的情敵。
梅王黨要想取得勝利,必須……
薛順心解不了這道題。直到吳醉讓她去挑撥雙胞胎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