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下山的通路均被封鎖了。”
陳靖川聽着幾個手下的彙報,不由得扶着額頭,有幾分頭疼,對方還是不死心。
至少目前看來,算是難啃的骨頭。
不過不敢輕舉妄動。
“是不是會有十八路諸侯來討伐我等?”陳靖川自言自語道。
“不過或許也沒有差別了。做反賊總是要有天誅地滅的覺悟罷。”他站起身來,吩咐道:“對方奈何不了我等,不過守在山上,也不至於叫他們知道什麼叫做疼。我們應當動手了,權當替昨夜戰死的兄弟復仇了。”
陳靖川說完這話,衆人臉色複雜。
這裡的人大多都是他們的親朋好友,一個村子的更是沾親帶故,這些人死於戰亂,而後身首異處者爲數不少。
可以說,他們心中都存了復仇之念。
但沒有人敢直接說出來。
因爲他們都害怕。
怕朝廷的報復。
哪怕他們如今都在做殺頭的行當了,但這種思想仍是根深蒂固。
陳靖川笑着說道:“勢必要叫朝廷的人馬,血債血償,如今的天子得位不正,更是鬧得不可開交。
你鬥我,我鬥你,君不見天下災事連連,怨聲載道,像是我等百姓窩在山間,任人魚肉,若不揭竿而起,便是死了,都無人伸張。
如此的昏君,怕他作甚,氣數自是不長,若是我等我不反,自有別人取而代之。
所以,我等三番兩次擊潰朝廷的人馬,你看看我們的人多還是不多?”
“不多。”
陳靖川繼續說道:“那我們是否均是一些莊稼漢?偶爾做做殺人越貨的買賣?”
“是。”
“我們與那些朝廷的士兵比起來,是不是還要差點?他們是否人強馬壯,人數比我們也多?”
“是。”
“那他們爲何還節節敗退?這便是得天之力助啊!”陳靖川大笑了起來。
衆人臉色也逐漸轉好,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心馳嚮往。
自先輩至現在的經歷,讓他們對這件事充滿了不安,那可是與打下這個天下的兵馬作對啊!
這怎麼都不切實際罷!
他們哪怕到現在都覺得幾次戰勝原本看上去不可一世的士兵,真的是天方夜譚一般的奇蹟。
可如今,他們打了勝仗。
尤其是他們給了敵人迎頭痛擊,對手上來進攻,同樣被狠狠打腫了臉。
對於他們而言,這簡直就像是一場奇蹟!
可就是這樣的情況,真真切切地發生在了他們的頭上。
他們雖然偶爾殺人越貨,但本來也只是老實巴交的農民,聽到了這樣的話,不由得怔怔地擡頭看着陳靖川。
身爲老大的他笑了笑。
“也沒有那般困難,只是誰都要往前走上那麼兩步,才知道前面是懸崖峭壁,還是坦途一片,你們現在開始走,來得及,當真來得及,只是若是不小心,便可能喪命,看不到好的那一天。
我也好,你們也罷,都得有這麼一個覺悟,有朝一日,可能真就回不來了。”
陳靖川擺擺手。
“下去準備罷,各村各組織都得出十名精壯,只挑能打的,聽話的,不要別的。”
衆人領命而去。
只餘下陳靖川靜靜站在大廳之內。
他看向遠處,只有一片荒涼的虛無。
手下衆人因爲興奮異常,這行動力也極爲迅捷。
不多時,陳靖川在大廳之內就見到了這些漢子。
說是強壯的,實際上也只比一般的人稍稍好上一些,有幾個面上還帶着菜色。
陳靖川逐一記下了他們的名字。
而後踱步走到他們的面前,笑着說道:“今番,我要帶着你們,去做一件捅破天的事兒來。”
“如今根據探子彙報,後頭猶如癩皮狗似的官兵對我們咬得很緊,他們對我們始終有所提防,且賊心不死,就駐紮在不遠處的山地之中。
我們雖是不懼怕他們,但他們就好似到處亂飛的蒼蠅,不停在你面前飛來飛去,嗡嗡作響,吵個不停,所以該是時候教他們做人的道理了。”
其中有人開口說道:“老大,可他們畢竟是官兵……”
“你殺了多少了?”
“我……”
陳靖川不耐煩地看了他們一眼:“事到如今,也只有你們這些人才真的在意那些士兵的性命,你想想,之前你們殺了多少?
最早的一仗,他們留下了百來具屍體,他們的頭兒的人皮現在還懸在咱們寨子的旗杆上,沒有一個有膽兒來取的,都是孬種。
昨日襲營又如何?雖是我等也死了不少人,他們有討到什麼便宜?還不是老老實實又是丟下幾百具屍體?
如今,你卻和我說,他們是官兵?你殺他們如殺狗的勇氣到哪裡去了?這是條不歸路,上了就別想再回去了。”
陳靖川冷冷地笑道。
“朝廷對這件事的看法,到現在還不明朗,更多的情況,在我看來,應當是不重視,或者有人護犢子,沒有往上通報,”
陳靖川頓了頓,思索了片刻,繼續說道:“死了一個千戶,而後栽了幾百人,對於朝廷來說,不痛不癢,但很可能會馬上涉及到黨爭,如今朝堂之上,一點風吹草動,都能演變成大風大浪。
所以,萬不保有人會拿這件事做文章,只是時機還未成熟,在哪個時候到來之前,我們無論做什麼,對方都不敢輕舉妄動,甚至不會還手。
你們可是懂我的意思?”
“雖然聽不懂,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有人愣愣地說道。
陳靖川搖了搖頭。
“我只是與你們說,如今你們做什麼均是百無禁忌,不要有任何顧慮,朝廷現在自己就有大麻煩,我們在他們眼裡還算不上什麼。”
“那我們應當去做什麼?”
陳靖川看着提出問題的傻大個,忽然覺得,和這些人不必擺什麼道理,只需要和他們說,如何做,有何好便是。
他看着衆人說道:“做你們平日裡,絲毫不敢幹的事情,也要叫天下人知曉你們的厲害,朝廷的士卒又有何用?
在我看來,不過是土雞瓦狗便是了。你們方纔是真正的狼,我們要殺入官兵的陣地,叫他們有去無回,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