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魏東河當着兩大女人的面,實在不敢吐出那句“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只得手忙腳亂定下計劃,已是領着兩女還有臨時喊來的謝敬組成考察團,先後去了幾個地界,最終繞去了私塾。
這處私塾當真不大,相比於在濠鏡的其他地段,這裡的私塾不僅僅是偏小,而且學生也少得可憐,據說這裡的學生因爲都是土人,土人不怎麼看重學習,覺得與其在這裡浪費時間,不如早點回去幹農活來得妥當。
於是乎,這裡的學習均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送孩子來,純屬是看濠鏡衆多領袖的面子罷了。不過顯然,魏東河的面子不大頂用。
這裡的孩子所剩下來的,還在好好讀書的約莫有七八個,有幾個身子骨羸弱,想必也是先天條件不算優異,想要通過另一條路給自己尋求生路。
這些都不會是格外蠢笨之人,所以魏東河微微點了點頭。
陳閒所謂的“幽冥”並不單純指的是暗影之中的暴力機關,自然還包含了權力架構,還有軍隊的上層構築。
軍師,嚮導,參謀,乃至於行軍打仗的將軍,都是其中必須計較的範疇。
魏東河一點就通,自然是想得明白其中的梗概。
他到了私塾,看了一會兒教學。
濠鏡的私塾和其他的私塾不同。
這裡的私塾首先教授的便是識字。但識字並不是看千字文,而是看一本陳閒自己編制的啓蒙讀物,其中的字,都是日常生活之中最爲常用到的。
而其中更是有一部分是海盜乃至於海上貿易常用的俗語。
陳閒將字和字相結合,組成一個個短語進行直接的傳授,這讓學習的速度大大加快。
而除卻了識字之外,還有別的科目,其中最爲重要的反而是一門叫做算術的課程。
原本魏東河還不慎明白,只是在日後逐漸遞交上來的衆多數據的折磨下,他終於知道這玩意兒究竟有多重要。
重要到陳閒要把這個放在第二位進行廣泛的普及。
但相比之下,算術比識字可就麻煩多了。很多學生並不喜歡這個,而且很多學士雖然自己懂得這種算法,可要是拿去教別人可就是困難重重了。
所以普及率不高。
陳閒很快叫停了這種做法,但算術仍舊作爲保留,科目很多,並且出現了課後作業,即便如此,但還是收效甚微。
但其中涌現的不少天才,這些人順理成章,成爲了審計部門的後備力量。
除了這兩門本事之外,還有天文地理,還有一門被稱之爲科學的科目,這些五花八門的東西,可謂是涵蓋了大部分人能夠接觸到的方面。
簡直就是一個大雜燴。
但魏東河雖然不理解,但也不能否認,這些東西只要學到了,在生活過程之中,早晚有一天都會用到。
但魏東河也覺得,陳閒的考慮同樣有欠缺妥當的地方。
“少東家畢竟還是人。”
“有些東西還是要實地見過才行。”玉娘也喃喃道。
一旁的謝敬說道:“說到底,少東家考慮的事情相當直接,學習了之後,便可以用到,但他也忽略了有些人本身是衝着聖賢書去的,他們求的是一個揚名立萬的機會,
這樣的人在土人之中也是有的,畢竟誰都有一個衣錦還鄉的夢,做個夢當然是要做的,現在看到這些在私塾裡,恐怕也很是失望。”
“因材施教,有教無類,倒是說的輕巧。”小邵也嘆了口氣,他是最是深知人間疾苦的了。
所謂窮文富武,在這個時代,卻是要改成人人皆文,無論是大富大貴之家,還是寒門子弟,都希冀於一招金榜題名,一飛沖天,畢竟誰都知道,在大明,學武永無出頭之日,你是一個武狀元出身,照樣要去苦寒之地受苦,
看盡監軍太監的白眼,還得背不懂兵法的文官指指點點,按叫一個憋屈。
之後便是功勞全是他們的,而你只能喝一口稀湯,可能連湯都合不上,還得替他們背黑鍋。
這便是當朝武將的命運。
學什麼武啊。
就魏東河所知,這簡直就不是人過的日子。
學文的人越發多,自然會有人有樣學樣,土人也是人自然也會羨慕,也會豔羨,知道這種好事,既然要拼,自然要拼這一槍最好的。
不得不說,這些孩子真的很想獲得成就。
“我要試圖去說服這些孩子。”
“那麼師父你用什麼籌碼?”
“有能者而居之,或者給他們一個足夠大的誘惑。”魏東河沉吟了片刻。
玉娘說道:“你必須能夠兌現你的承諾,不然必然有反噬存在,少東家很早便說過,誠信是立身之本。”
“他有什麼資格這麼說嗎?巧舌如簧的貨色。”小邵頗爲不屑地說道。
衆人一聽不由得都笑了起來。
畢竟就陳閒所作的事情,更像是一個高明的欺詐者,是一個表演者,他給人驚豔的演出,同樣讓人咋舌到不知所措。
甚至沒有人知道他什麼是真什麼是假,連敵人都幾乎無法相信濠鏡的存在。
但他確確實實屹立於此處。
謝敬說道:“你自己小心說話,事情究竟辦得如何,就看你的了。”
魏東河看了謝敬一眼,知道他知道難得說的那麼多,也是對這件事的看重,他重重的點了點頭,在一節課結束之後,走入了教室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