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有把柄在我手裡,其實我本來可以吃個一輩子,畢竟你們奉養一個人並不難罷?”於子明看着衆人閃爍的眼光。
彷彿頗爲快意。
他繼續說道:“但如今一切倒是被那個小子攪黃了,什麼都沒了。”
他的臉變得猙獰了起來,像是一隻擇人而噬的野獸,發出震天動地的咆哮聲。
“他想造反!想要當皇帝!和我有什麼關係,你們這些蠢貨,現在才後悔,來得及?來得及?!”他看着衆人躲閃的眼光,彷彿歇斯底里之後,頃刻間又變得冷靜了下來。
他微微駝着背說道:“不過,我後來想了想,既然他可以當皇帝,那我爲什麼不可以?”他掃視着衆人的眼底。
低垂的眼眸,露出些許眼白,他抱着雙臂,而後說道:“既然如此,你們供養不起我,那我便讓這個天下所有人來供養我,我來做這個皇帝不就得了?”
衆人驚駭地看着這個瘋子。
他彷彿平復了下來,心平氣和地坐在衆人跟前。
“來,和我說說你們的計劃,或許我能夠幫得上忙。”
……
陳靖川聽完報告,看着前方悄然行軍的村人,揮了揮手說道:“無妨。”
而後領着衆人已是到了一處山巔。
這裡下方能夠依稀看到幾人正在吃什麼。
點了篝火。
陳靖川記得這種野外露營,明火極爲容易暴露目標,只是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陳靖川帶着大部分人在山外繞了很久,而後回到了目的地。
他既要掩人耳目,同樣也在迷惑自己山寨之中的人。
他知道自己面對的山寨多的是不服自己的人。
雖然這些人能力不行,但自有蠱惑人心的手段。
而且他們在當地經營許久,醒過味兒來,自然會對他不利。
他出此下策也是爲此敲山震虎。
他自然對於權力無眷戀,到時候,將手頭的事情交給別人便是。
甚至他更樂意看到他們內鬥。
這種讓自己培養的勢力自毀,弄得驚天動地不可開交,異常不錯。
不過,先解決眼下罷。
眼下才是大麻煩,畢竟萬事開頭難。
他合上眼,靜靜潛伏在原地。
不知道爲何,下起了雨來。
這個時候的雨,冷的刺骨,他看到身後已是有人體力不支,東倒西歪了起來,但同樣有人咬着牙堅持。
不過好在所有人都沒有鬼哭神嚎引起別人的注意。
但看到這般場景。
他不由得想起一個詞。
“根性”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根性,決定這一切的只能是自己,能夠堅持下去的,自有活出自己一片天的機會。
如果沒有,那麼便連機會都沒有。
你選擇邁出了其中一步,僅僅是代表你選擇了抓住機會的一隻手。
但這隻手能否如你所願。
這誰也說不準。
陳靖川腦海裡不斷閃過少年時代自己在走廊裡奔跑,見到的各色人羣,還有怯懦的夥伴,膽大的孩子,還有壯志未酬,到此看望孩子的孤單父親。
所有人都在這裡,而真正抓住的機會的人,寥寥無幾。
甚至都不是他。
每一個成功的人都不是他。
他選擇的路平凡到沒有色彩,但別人的世界卻已經開出了花。
這就是他寥寥草草的一生。
自己現在究竟是伸出手了,想要抓住那一半的光芒?
還是又在世界背後觀看潮生潮漲?賣弄自己可笑的把戲?
陳靖川也不懂。
他總以爲自己可以運籌帷幄,但實際上彷彿一舉一動暗含機巧。
但這一切又能如何呢?
畢竟這個世界並非圍繞着陳閒,圍繞着陳靖川所轉動。
他已經對世界上的人不公,給了他第二次機會。
那麼他相信在一些地方,上蒼不偏不倚會收回他曾有的東西。
但在此之前,他給出了足夠的機會與時間。
他尚未與衆人交手過,他鬥過猛虎,也見過珍寶出世,這些都是機緣巧合,那麼到了現在,對於他而言,這上天的饋贈已經超出了預期。
是時候,經歷艱難險阻了。
陳閒不由得睜開眼,彷彿看到了在千里之外的陳靖川。
這是一具繼承自少年人的軀殼。
他的體內有足夠的殺意與毅力,這是陳閒從不具備的東西。
如今,他潛移默化地影響着已經入主這具肉身的陳閒分魂。
誕生出了另一個陳閒。
陳靖川。
阿飛究竟是誰,可能在若干年後,纔會有所定論。
但少年意志,白馬西風,斬刀樓上,卻是不負少年之意。
陳閒從未如此。
憋屈,陰謀,詭計,全數集中在他身上,猶如一張密集的大網,覆蓋在了他的身上。
直到如今,都鮮血淋漓。
“就讓我繼承你的意志便是了。”他用溼漉漉的繃帶將寶刀覆蓋在自己的半張手掌上,一如秋水的刀身劃過雨幕,而後身形如大鵬展翅,從天而降。
鮮血自他刀鋒之下,劈裂開去。
慘叫,哀嚎,與衝陣嘶吼,咆哮在偌大的山谷之中。
……
陳閒合上眼,他的車馬在陸上奔馳,幾個冥人輪流駕車。
陳閒始終在思考這個世界,尤其是與圖書館相連的世界究竟藏着什麼秘密。
顯然這個圖書館絕非只有那麼一兩個使用者。
那麼剩下的人到底去了哪裡?
爲何他控制的阿飛,會逐漸影響他的靈魂?
如今尚且是他切斷了與陳靖川的聯絡,不然他也會漸漸被影響,成爲一個更像是阿飛而不是陳閒的性格。
這就像是一種污染一種融合。
陳閒忽然想起那個自稱“姑射”的組織來。
他和陳閒一樣,都在用一種極爲隱秘的方式逐漸改變這個世界。
“他們會不會是我的同伴?”陳閒不由得有了一個難以揣度的猜測。
“還是他們將是我宿命裡的仇敵?”
陳閒想了想,阿飛應當不是來自異世或者穿越的來客,應當只是土生土長的大明人,只是被某種機緣選中,獲得了圖書館的能力。
那麼是不是說明,有些人同樣和阿飛一樣成爲了覺醒者。
得到了這把鑰匙。
而陳閒也是其中之一,只不過,他比他們來說,多了另一重身份,那就是他是後來者。
他是一個來自未來,通曉這個世界上的變化。
一個穿越者,與衆多覺醒者的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