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8日,SQ730航班失聯第二天,天朝外交部宣佈,該國救援船隊成功救起全部181名乘客,對出事航班的搜救工作,成功完成。發言人詳細地介紹了搜救的過程以及動用的搜救力量。
其中重點提到,爲了尋找SQ730航班,天朝動用了十顆衛星進行變軌機動,成功地找到了飛機的蛛絲馬跡。
隨即,天朝方面對打撈上來的飛機機體進行了調查研究,得出的初步結果是,波音747客機存在着嚴重的缺陷,正是因爲這些缺陷,導致飛機偏離航線,最終不得不在爪哇海進行迫降。
對於從失聯海域到珀斯東北部印度洋空域,再到爪哇海兩次折返,以及飛機上發生的事情,報告中隻字未提。
同時,天朝方面對於印尼海軍的不施救行爲表示了極大的憤慨,稱這違背了人類道德,並聲稱保留做出進一步行動的權利。
白宮稱,對天朝全力救援的舉動表示讚賞,對印尼海軍的不施救行爲表示譴責。
僅此而已。
在輿論上,一切都平平靜靜地結束了。人們只知道,有一架從新加坡飛往天朝南港的客機偏離了航線,飛機發生故障,迫不得已在爪哇海海面迫降。然後印尼猴子沒有救援遇難的乘客,及時趕到的天朝救援船隊救起了所有人。
至於其他,人們不得而知,媒體也不得而知。
摩拳擦掌的媒體正要好好地表現一回,卻發現沒有了目標。猛然回首,再一次想起了新航公司沒有在飛機出事的第一時間發佈公告,於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刻意引導,境內外媒體的矛頭對準了這一點開火。
新航公司陷入了信任危機,客流量劇降。
這一天,李路隨救援船隊返回了南港,胡震天開車到碼頭接了他,朝海濱賓館的緊急狀況指揮部去。這個臨時機構還沒有接到解散的命令。
對於SQ730航班上的乘客來說,一切都結束了。相關部門會幫着他們向新航公司討要賠償款,他們也被有關部門約談,簽訂了一定數量的保密條約,一切都結束了。
但對於李路來說,一切都只是剛開始。
正如他所預料的那般,當他回到海濱賓館,走進3號樓院子,尚未進入一樓的指揮中心的時候,唐巍巍站在門口處等着他,還有四名情報部內保局的人。
“李路,我有充分的證據證明,你和SQ730航班失聯事件存在一些說不清楚的問題。根據內保條例,我要控制你的行動。”
唐巍巍兩手背在身後,站在臺階上,俯視着走過來的李路。
李路站定腳步,胡震天站在他的左側,二人都沒有說話。
一羣軍官走出來,看着眼前發生的這一幕,誰也不知道這是爲什麼。方鈴抱着一個文件夾,踩着高跟鞋走下樓梯,一直走到李路的右側稍後位置站定,轉過身去,同樣面無表情地看唐巍巍。
又有一羣人走出來,是地方上的人,他們遠遠地圍觀着。北斗衛星管理中心主任馮克寧躲在人羣后面,看着這一幕,不由提起了一顆心。
掃了一眼,李路卻是微微一笑,問道:“唐副部長,你確定你要這麼做嗎?”
看見李路死到臨頭還嘴硬的模樣,唐巍巍不由心頭一陣不爽,冷冷地說道:“我監控了你的通話,你的所有通話內容都在我手裡。需要我展示出來?”
回頭看見這麼多人在圍觀,他冷然道:“這是我們內部的事情,閒雜人等請回避,如果不想秦城走一趟的話!”
他話音剛落,衆人低下頭紛紛散去,連同那些海軍軍官、情報部軍官都散了開去。一上來就拿秦城威脅人,哪個不怕。
“跟我總部走一趟,把問題說清楚。”
回過頭來,唐巍巍看着李路說道。
緩緩地搖了搖頭,李路淡淡地說,“我不會跟你回總部,我也建議你不要揪着我的通話內容不放,這對你沒好處。”
唐巍巍失聲笑了,來回踱了幾步,跟看外星人一樣看着李路,“你知道你犯了什麼事嗎?在救援過程中,你分別和新加坡、西澳通過電話。我已經查過了,你聯繫的分別是新加坡軍方和西澳珀斯政府。”
他壓着聲音,陰陰沉沉地說:“SQ730的失聯,我懷疑跟你有關係。也許飛機上有一些你不想讓他曝光的人,因爲他掌握着你的秘密。”
李路絲毫沒有意外的神色,只是緩緩地搖着頭,帶着一絲苦笑。他在想,應該怎麼對待唐巍巍。
情報部幾個部領導裡,唐巍巍跟季德尚走得比較近,算是同一陣營的人。而且唐巍巍的來歷也不簡單,今年剛滿四十歲,樣貌身材在幾個部領導裡都算是出衆的他,是唐老爺子最小的兒子。
曾經的帝都有二唐,說起這個二唐,圈子裡的人都知道指的是哪兩家,現如今只剩下唐巍巍這一家了。另一個唐家的消失和李路有着莫大的關係。當年因爲一件小事,路三哥把唐百旺弄了,隨即動用資源把唐百旺他父親,原任帝都市委書記給調查了一遍,滿滿的貪腐腐敗案件。也讓圈子裡的人看到,路三哥報復起來實在是太狠了,爲人強出頭也整這麼大動靜,整個一大家子連根拔起。
唐巍巍這個唐家卻是有些不一樣,他父親是建國時期走過來的領導,算是有根有基的家族,雖然並不算豪門,但也是不容小覷的存在。
李路知道自己復出讓很多人受驚,也清楚自己出任情報部第一副部長動了很多人的奶酪,也必將會動更多人的奶酪。負責整頓,這本身就是不招人待見的工作。
所以他對唐巍巍在暗中調查監聽自己的電話,絲毫不意外。之所以對此不管不問,甚至沒有阻止唐巍巍的艦艇,是因爲他同樣清楚,即便讓唐巍巍掌握到那些在他眼裡所謂的證據,他也不能拿自己怎麼樣。
正如他剛剛所說的,這麼做,對唐巍巍他自己沒有好處。
因爲唐巍巍根本不知道萬塔的存在,更不知道萬塔計劃的存在,自然也就完全不知道,李路得到老總親自批准的計劃。
但是,李路也需要藉此機會看一看,部裡到底哪些是敵人,哪些是朋友,哪些是可以爭取的人,哪些又是不可以爭取的人。
且讓爾等蹦躂起來。
想到這,李路說道:“我不會回帝都,但我可以配合你的調查。你是分管內保的副部長,依情依理我都應該配合你的工作。”
唐巍巍盯着李路,也在想,也不能把李路逼得太狠,畢竟他是老總欽點的副部長,新官上任各方大佬的目光都盯在他身上,而且自己手裡掌握的通話內容也僅僅能證明李路和境外進行過聯繫。藉此他有理由懷疑李路,但卻不能因此斷定李路私通外國。
作爲情報部的副部長,和境外有聯繫一點也不奇怪——也許李路聯繫的是潛伏在外面的暗線呢?
自己也需要時間去查清楚和李路通話的人的確實身份。
想到着,唐巍巍招了招手,說道:“把李副部長請到地下會議室去。”
那幾個內保部門的人走過去,猶豫了一下,站在李路面前,恭恭敬敬地做出請的手勢,“首長,請這邊走。”
唐巍巍一看鼻子都要氣歪了,還真他媽的是請啊!
李路微微一笑,舉步走進去,胡震天和方鈴兩側緊跟着。這倒不像是被人控制,倒是比較像前來視察的首長。
做了一個深呼吸,唐巍巍轉身快步走上了二樓。他要等待總部的回覆——他已經去電部裡,查閱新、澳兩地的暗線資料。只要排除了李路是跟暗線聯絡的可能,那麼基本上就坐實了李路的嫌疑。
但是,他實際上沒有很大的把握,因爲但凡重要一些的內線資料,都不是他一個人能夠隨便查閱的。那需要得到部長的批准,即便他貴爲副部長也不能例外。
莊嚴那關他很難過。
地下室裡,李路舒舒服服地坐在軟軟的沙發上,對方鈴說,“去弄點吃的來。”
方鈴看了胡震天一眼,轉身走出去。
在船上,李路跟管海天吃了一頓海軍勤務早餐,現在十一點多了,頓時感覺到了飢餓。
胡震天想了想,低聲說道:“頭兒,你走之後,唐副部長就帶人闖進了這裡,把我們的人都帶走了。”
李路點了點頭,問:“人在哪?”
“在三樓。”
“嗯。”李路沒再說話,閉上眼睛養起精神來。
胡震天雖然沒表現出來,但是他這心裡不知道急成什麼樣了。
別人不知道,他可是很清楚的。
李路聯繫的是大本營設在新加坡的軍刀團和正在西澳的傑克,這兩方不管是誰,都不是屬於情報部編制的,根本就是李路他自己的私人力量。胡震天不擔心老首長會出什麼事情,上面有一衆大佬撐腰,當前這種時期,誰也不會拿着點雞毛蒜皮的事情找老首長麻煩。
隨着身上李路系烙印的越來越深,最終變成與李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鐵桿心腹,胡震天擔心的是,軍刀團和傑克暴露在更多人的視線中。
這顯然不是一件好事情。
說到底,李路不正是因爲手裡掌握着軍刀團和傑克這個隱藏在美帝的大殺器,才得以在三年前的泄密事件中僅受到雪藏的對待,並且在當前這種時刻成爲一衆大佬不得不有所依賴的人嗎?
這些是李路的根本,不容有失。
可是老首長爲什麼不擔心呢?
胡震天想不明白,看到老首長穩坐釣魚臺的樣子,他也就是寬心了不少。
天,塌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