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港大道與325國道的‘交’匯處,紅燈亮起,吳義緩緩停在停止線前面,等待着綠燈的亮起。
他的目光左右掃視了一圈,最後慢慢落在右手正在由東朝西行駛過去的陸地3600越野車上。那是胡震天的車。
看着胡震天的車從前面駛過,吳義微微地笑了笑,左右看了下後視鏡,一切如常。
此時,綠燈亮起,然而吳義卻沒有掛檔前行,而是打開了雙閃。後面的車狂摁喇叭,罵罵咧咧地拐入邊上的車道繞過去。
和吳義隔着三輛車的張龍冷冷笑了笑,示意開車的特工跟着前面的車繞過去,同時‘操’起送話器,告訴後面的車減緩速度,接替自己的跟蹤位置。
超過吳義的車時,張龍扭頭看過去,都是單透向玻璃窗,誰也看不見誰,但是張龍敢肯定,吳義一定在暗暗觀察着每一輛從他身邊駛過的車輛。
只是,張龍這輛車和普通的民用轎車沒有任何的區別,乾脆利索毫無留戀地左拐駛入了325國道,隨着車流很快就消失在那邊。
大約一分鐘,吳義才關掉雙閃,掛檔前行,駛入325國道。他確信自己並未受到跟蹤,顯然不會想到,遠遠地,有不少於三輛車‘混’在後面的車流裡注視着他。
加速朝前駛出了大約一公里,張龍示意司機拐入前面的路口,然後在樹木的遮擋下快速掉頭,停在那裡,靜等着吳義的經過。
吳義毫無懸念地從前面駛過,並且速度非常的快。看樣子想要追上胡震天。吳義的反偵查經驗非常豐富,追蹤經驗同樣不弱。他的時間算得非常的‘精’準,大約三分鐘後,他就看到了胡震天的車。
而他不知道的是,張龍已經再一次回到了他的後面,正在冷冷地注視着他。
作爲溝通市區和西溪縣的主要道路,這一段十六公里的325國道非常的繁忙,雙向四車道使得車流量很大,加上不時出現的同向行駛摩托車,車速並不能很快。
駛過了前面一個拆除了的收費站後,吳義看到胡震天的車速放慢下來。擡頭一看,吳義看到了前方大約一公里的兩條粗大的煙囪,但它們已經不再冒煙了,往下一看,是高大但是斑駁的廠房。
吳義想起了這是什麼地方——曾經天朝的第一大糖廠,工廠已經被重組並且搬遷,留着這片老廠區和大片的生活區。
難道萬塔就藏身於此?
果然!
吳義看到了胡震天的車子拐入了糖廠那破舊的大‘門’!
他放緩了車速,但是沒有跟着拐進去。謹慎的吳義時時刻刻地都提防着有可能存在的跟蹤者。他繼續朝前行駛,隨即靠邊——他記得前面有一個直接進入作業區的側‘門’。
果然,側‘門’大開着,不時有貨車進出。寬敞的廠房有些被改造成倉庫租了出去。他前後觀察着,緩緩地把車開進去,憑着印象開向主幹道。
剛試過一個路口,便看見胡震天的車沿着一條破破爛爛的道路向生活區深處開去。
條條框框的生活區任何一條路都可以通到任何地方,吳義迅速拐入另外一條平行的道路,跟了上去。
在前方的路口,吳義緩緩停了下來,車頭慢慢地探出路口。扭頭看到胡震天的車停在右側,他快速掛上倒檔倒回來。靠邊停好車,他‘摸’出手槍檢查一下,拉槍機上膛,****快槍套裡,推‘門’下車。
他前後左右打量了一下,中午時分生活區顯得很安靜,遠處樹下有幾個老人家在打牌。他慢慢地沿着道路朝胡震天的車子走去,他確定以及肯定胡震天沒見過他,但是他曾經看過胡震天的照片。
事實上,李路在情報部的幾個心腹手下,誰人不知?
經過胡震天的車,吳義沒有停下腳步,擡頭掃了一眼旁邊的樓房,依稀能夠看到那個快要褪掉顏‘色’的樓號——19號樓。
快速地掃了一眼樓上,他保持着步行的速度走過去,消失在拐角處。
遠處的街角,戴着墨鏡的張龍閃身出來,看着吳義消失在拐角處的背影,輕輕地笑了笑,對着耳麥沉聲說道:“李部長,我是張龍。他剛剛從19號樓走過。”
“很好。接下來你要減少跟蹤規模,確保萬無一失。他一定會馬上和上線取得聯繫,報告位置的。”
張龍答道:“完全明白。”
此時,一名內務局的特工嚼着口香糖靠近吳義的車,看四下無人,取下口香糖,粘住一個小小的跟硬幣差不多的東西,快速地貼在後保險槓下方,隨即閃身離去。
這名特工通過耳麥低聲報告,“張隊,尾巴搞掂。”
“很好。”
張龍返身快步穿過一條道路,鑽進自己的座車,司機迅速掛檔,開到了一邊去。
吳義回到停車的地方,打開車‘門’正要上車,突然頓了一下,仔細地掃視着車輛外表。躲在暗處觀察的那名特工,心臟突然提到了嗓子眼——他發現了什麼?
只見吳義鬆開了車‘門’把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手機大小的東西,打開,開始對車輛進行掃描。
那名特工急忙低聲報告:“他似乎發現了什麼,正在使用手機狀物體對車輛進行掃描,相信是無線信號掃描器。張隊,怎麼辦?”
車裡的張龍眉頭一皺,急劇思考幾秒,果斷下達命令:“別妄動,他什麼都找不到。”
果然,那名特工看到吳義慢慢地掃描到車尾,卻沒有任何異常的反應,而是繼續圍着車輛的另一側掃描。
什麼都沒發現。
這是?
張龍一語道出原因:“我們使用的是專爲內務系統研發的追蹤器,他們情報部的現役掃描儀中沒有可以發現這種信號的。”
恐怕連李路都想不到,避免張龍小隊暴‘露’的,居然是情報部和內務部之間的恩怨——長期的鬥爭以來,這兩個部‘門’尤其是上層,爲了爭奪國家情報領域的領導地位,已經勢如水火,下面基層還好點,省一級往上就非常的嚴重了,以至於研發的技術裝備,都出現了針對‘性’。
像這種軍方情報部沒有合適儀器發現的追蹤器,就是內務部委託紅‘色’防務公司研發出來的新玩意兒。
那名特工悄悄地長出一口氣,一直看着吳義上車離開,這才跑向自己的車。
張龍拿出一個小密碼箱打開,卻是一個手提式終端,追蹤器使用的是北斗衛星信號,這個小密碼箱實際上是多功能終端。敲打幾下,南港地區的實施衛星地圖出來,隨即,張龍敲下啓動鍵,追蹤器被‘激’發,信號發送出來,被衛星捕捉到然後傳遞到終端上,整個過程幾乎可以做到實時。
顯示屏上閃爍着的紅點便是吳義的車。
拿起送話器,張龍下令:“三組跟我走,其他小組留下在廠區布控,在情報部的同志到之前,我要知道廠區進出的每一個蒼蠅是公的還是母的。”
“明白!”
張龍摘下墨鏡,換上自己的近視眼鏡。其實,他並不是近視眼,所謂的近視眼鏡,其實是改變形象用的透鏡。
如果他‘露’出笑容,妥妥的就是一個斯斯文文的寫字樓白領人士,但是他的部下從來沒有見過他們隊長的笑容。任何時候,他們看到的大多是毫無表情的臉部肌‘肉’。
紅點移動的速度非常的快,這一次,是走325國道,飛一般地駛入了市區。
與此同時,糖廠生活區19號樓三樓的房間裡,沒有喝茶聊天的場景,只有幾個男子在不緊不慢地往空彈夾裡壓子彈以及擦拭槍械的場面。
劉小光、裴小山、鄭凱韻以及胡震天,四人圍着騰出來的飯桌動作着。桌子上‘亂’‘亂’地擺滿了長短槍的各種零部件。
胡震天拆開李路送給他的那支大口徑手槍,仔細地上了槍油,然後用乾布擦拭,一邊低聲說道,“老闆託我給諸位帶話,對手職業素質非常高,相信有不少於十個人。我們已經有三個人犧牲,但沒能給對方造成任何傷亡。”
鄭凱韻擡起頭,有些驚訝地看着胡震天。
胡震天看了眼依然低頭擺‘弄’槍械的劉小光和裴小山,接着看着鄭凱韻緩緩點了點頭,“老闆分析,在金三角過去的幾次武裝衝突中,毒蠍子極有可能有意隱藏了真實的實力。所以,我們面對他們,一定要多加小心。”
裴小山拿起一個彈夾,啪嗒地裝上一支81槓戰術改突擊步槍上,拉了兩下槍機,一顆銅製子彈滑落,他伸手接住,揣進口袋裡,這才擡起頭來,看着胡震天,扯了扯嘴角,說道,“我們‘交’過手,在中亞。”
胡震天卻是頗爲意外,看向劉小光。
他對劉小光這個人是早有耳聞,但從未見過。當年的短刀突擊隊成員,除了犧牲的麥光華,其餘幾個都成了李路最爲倚重的海外兵團核心骨幹。劉小光、趙榮軍、龔令輝、黃觀輝、牛二,以劉小光爲首,掌控着龐大的軍刀團。
即便是像胡震天這樣的幾乎可以視爲李路身體一部分的心腹,對軍刀團也是知之甚少。胡震天不知道的是,這個組織架構如何,有多少力量,恐怕劉小光都不能全面地把握,唯有李路一人。
劉小光拿起一支92式9毫米手槍****肋部的快槍套裡。一般情況下,跟過李路的人都不會把快槍套綁在大‘腿’上面,因爲那樣會令大‘腿’血液流通不暢,從而會影響到活動。
這就是直到現在,李路依然在使用老式的手槍套的原因,那纔是真正的經過鮮血驗證的正確攜槍方式。
抓了幾個備用彈夾‘插’到戰術背心上,劉小光看着胡震天,微笑着說,“胡科長,我們活着,萬塔活着。”
一句話既表明了劉小光等人的態度,也透‘露’出了劉小光強大的自信心。
畢竟胡震天不是特種兵出身,他的專業方向不在這方面,雖然他的戰術作戰能力比起一般的特種部隊士兵要強悍,但跟劉小光這些血火裡爬了七八個年頭的人比起來,還是顯得稚嫩了許多。
看了看其中一個房間一眼,劉小光說道,“胡科長,一會兒你就負責看好索爾和丹妮,等大部隊到來。”
胡震天點頭答應,在劉小光這樣的專家面前,他只有服從命令的份。
“小山,去把萬塔叫出來。”劉小光對裴小山說道。
裴小山點點頭,轉身走到另一個房間,推開‘門’,看到萬塔雙手合十,面對西方,雙眼微閉着。在他前面的桌子上,擺着一支81槓戰術改突擊步槍和一把92式9毫米手槍以及幾個備用彈夾。
裴小山站在那裡靜靜地等着,一直到萬塔兩手放下,他才低聲說道:“里歐先生,我們應該準備一下了。”
萬塔拿起槍,看着裴小山,緩緩地點頭,微微笑着說,“裴,佛祖會保佑我們一切順利。”
拍了拍快槍套上的手槍,裴小山扯了扯嘴角,“我只相信這玩意兒。”
萬塔哈哈一笑,走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