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房間裡,白素娥呆呆地走到沙發上坐下,目光也呆呆地無焦點地看着前面的小吧檯。
李路倒了杯水拿過去,“喝點水吧。”
白素娥這才擡起頭,盯着他看了好一陣子,突然地爆發出“啊!”的尖叫聲,兩手捂着自己的耳朵,兩隻腳在不斷地蹬着。
往後躲了躲,以免被她掃到水杯,李路把水杯放下,走上去抓住白素娥的一隻胳膊。白素娥猛地擡起頭盯着他看,李路揚起手就照着她的臉蛋甩了一巴掌。
頓時,全世界都安靜了。
白素娥捂着臉反應了半天,才從呆滯的狀態恢復過來,眼睛也會動了。
“你幹嘛打我?”
李路跟沒聽到她的話一樣,低頭看了看,就在沙發扶手上坐下,手掌撐着膝蓋,問道:“你是不是一定要參加那個……”
“想唱就唱!”
“嗯,你真要參加?”
白素娥堅定地點頭,“是的,成爲一名歌手,是我的夢想!你沒回答我,你爲什麼打我!”
李路卻是不搭理她的後半句話,沉‘吟’着站起來,慢慢地踱步,思考着。
此時,白素娥腦子裡有一連串的疑問。剛纔在和平酒店裡發生的事情,暴力中充滿着各種疑‘惑’。突然闖入的那幫人看樣子來頭很大,李老師又是怎麼認識他們的呢?連央視的主任都敢打……想到這,她頓時跟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隨即眼眶就紅了起來,怨恨地盯着李路。
她卻是想不起來李剛喊李路做團長這個細節。
許是感受到了白素娥怨恨的目光,李路站住腳步,看着她,想要解釋一下,最後還是微微搖了搖頭,回身走進自己的房間。
不一會兒,李路出來,提了自己的行李包,走過來。
他把手裡的一張紙遞給白素娥,說道:“打這個號碼,你說是李路的學生,他會幫你安排好一切。”
白素娥疑‘惑’地接在手裡,上面寫着一個手機號碼,和一個人名“關振華”,她衝着轉身走的李路問:“這是什麼意思?”
李路反而納悶地回頭看着她。
白素娥‘激’動地說:“我不是要靠關係進決賽的!不是那樣的!我只是,我只是想和,和評委拉深下關係而已……”
笑了笑,李路說道,“你不是很清楚這裡面的內幕麼。”想了想,他還是說道,“你的那個趙叔叔不是什麼好人,以後留點神吧。”
說完,李路就大步離開。
白素娥看着房‘門’關閉,發了一陣子呆,最後目光落在紙條上,輕嘆口氣,不知道在想什麼。
卻說這李路才走出酒店大堂,就看見陶琦站在那裡,看着他笑,然後大步走過來。李路無奈地搖了搖頭,把手裡的旅行袋扔過去,陶琦一把抱住,然後才提在手裡。
“三哥,我知道你會下來的。”陶琦很篤定地說。
李路看了他一眼,“我就不能在上面過夜?那姑娘素質可是不賴。”
陶琦似笑非笑地說:“你不怕小靜姐讓你跪鍵盤的話,我相信。”
李路擡起腳就踹過去。
陶琦輕鬆地躲開,嘿嘿笑着朝外面的陸地越野車跑去。打開車‘門’把旅行袋放在後座,然後打開駕駛座‘門’就坐了進去。李路繞過車尾,上了副駕駛座。
陶琦,西城七劍中的老四,與李路同年,於1988年底進入青幹學院秘密集訓,次年底赴美留學,1993年因爲天朝與美帝關係惡化,提前結束學業回國,在國防部美大司擔任文員,1994年被派往駐美芝加哥總領館擔任秘書。
他的真實身份是情報部對外局(八局)美洲處特工。
陸地車緩緩地駛入主車道,匯入長安街的車流之中。
李路左右看着已經擴建成雙向十二車道的長安街,兩邊是高度受到嚴格控制,風格趨於古香古‘色’的建築物。上面都不滿了各種彩燈,把帝都的夜景點綴着相當的美輪美奐。
這幾年,隨着經濟的高速發展,有‘私’家車的人越來越多的。這裡面跟紅汽公司搞的什麼“汽車生活”系列活動有重大關係。紅汽公司推出了第三代駿捷家用轎車,版本統一售價8。88萬,版本也才10。88萬元,購買1。6的還能獲得國家財政3000元軟民幣節能補貼,如果是農村戶口,還能另外獲得3000元特殊補貼。
打着“國民好轎車”旗號的紅汽,一下子就主導了市場。三代駿捷那大氣低調的外觀和經過了時間考驗的品質,再輔以親民的價格,贏得了良好的口碑。迫使幾大國營汽車製造企業加入了陣營,短短几年之間就把試圖染指天朝汽車市場的外資企業給擠兌到邊緣。
目前,也就是歐洲、美帝的中高檔車勉強打入了天朝市場,又因爲高額的關稅,在價格方面沒有辦法和自主品牌競爭,銷量一直上不去。
回想在國防軍最高大學這三年,李路恍若與世隔絕了三年。每天就是學習、上課、做課題、訓練、zuò愛……第一代宅男或許說的就是他了。
看着夜景絲毫不遜於另一個時空的21世紀帝都,李路也是不得不心中升起絲絲縷縷的自豪。回到這個時代七年過去了,他已經改變了歷史。
收回思緒,李路點起一根菸‘抽’了兩口,問道:“老四,跟我說說吧,怎麼跑回來了。”
陶琦騰出一隻手,摁了一下中控臺上的一個加裝上的摁鍵。李路掃了眼,原來這輛陸地車加裝了電子屏蔽器。
表情變得嚴肅的陶琦,沉聲說道:“三哥,不只是我,美洲處所有在美的人員,都會被召回國。我是第一批,第二批裡,剩下都要回國述職。”
“停車!”
李路的動作頓時停下了,突然說道。
陶琦下意識地踩剎車,靠路邊停了下來。
“怎麼了,三哥?”陶琦不由問道。
李路的腦袋靠在頭枕上,閉起眼睛來。陶琦見狀,馬上閉上嘴巴,不再發出聲音。
此時,李路的腦子裡在瘋狂地翻騰着,相關的記憶碎片不斷地涌出來,組合、分離、再組合、再分離……
歷史上,的確出過美洲特工被大規模召回的事件。分析那幾次的時間,李路發現,沒有能和現在發生的能夠‘吻’合起來的。最接近的一次,是後世2001年的徐俊平叛逃事件,導致情報部不得不把美洲人員悉數召回,繼而使得情報部在美洲的網絡癱瘓,一直到十年之後,也沒能恢復元氣。
往前看,1985年的俞強聲叛逃事件,導致了潛入中情局三十多年的王牌金無怠被捕。這是天朝情報系統迄今爲止遭遇的最大的損失。
但是,時間都對不上。有的已經過去好多年了,有的還沒有發生。
他隨即想起了莊嚴提到的一句話“情報部內部出現了問題”,難道徐俊平事件提前發生了?
很快,他就否定了這個推論。
徐俊平事件和華遠走‘私’案有牽扯,而徐俊平叛逃的直接動因是季德尚事件,所有的這些事前卻又因爲華遠走‘私’案聯繫在一起……
想到華遠案,李路不禁陣陣頭疼,這個註定會讓高層動‘蕩’的蓋子,註定是需要他去勇敢地揭開的。
暫時拋開其他雜念,李路從頭到尾捋了一遍。
他敢在老總面前信誓旦旦地表示,有能力在最短的時間內整頓情報部。那是因爲他擁有天生的後世記憶,他知道情報部的高官中誰有問題誰又是清白的,再加上他掌握的軍刀團境外情報網絡,再沒有比他更加合適的人。
早在紅‘色’計劃泄密事件,他被冷藏的時候,他就向上層提出了要密切注意幾大總部機關的內保工作。因爲他知道,直接導致天朝在明年的海峽對抗中丟盡臉面的劉聯坤,早在1992年就被策反了。
可惜,當時的環境以及他所遭遇的一切,使得他的話再無人相信。即便是老爺子,也沒有辦法僅憑他一句話,就展開實際的動作。
李路無奈長嘆,心灰意冷,離開了帝都赴國防軍最高大學學習,從此不再問軍事。
此時,陶琦說美洲處的所有人員都要分批迴國述職,但是李路知道,那根本不是什麼述職,而是政治審查!
“老四,是不是美洲那邊出了事情?”
良久,李路才終於問出這個問題。
陶琦沒有絲毫的猶豫,即便他不知道李路馬上要走馬上任情報部,也依然是乾脆地回答道:“周武華叛變了。”
沉思一會兒,他說道:“家裡對這件事情很生氣,我估計,述職是假的,審查是真的。”
李路看了陶琦一眼,顯然,他這個四弟也不是什麼都沒有感覺。然而,審查對陶琦來說基本沒有影響,他的爺爺可是從最高保密委員會大老闆的位置上退下來的隱形大佬。
周武華這個人,李路知道。他是美洲處北美站高級特工,掌握着大量重要機密。此時,李路就有些頭疼了。關於這件事情,他沒有任何的後世記憶。也就是說,這件事要麼是他不曾瞭解過的真實歷史,要麼就是這個已經被他改變了許多的時代獨有的事件。
無論是哪一種,對他來說都是難題。
“周武華那條線上的人,全部進行了緊急轉移,沒來得及跑的都被抓了,生死不明。”陶琦說道,“上面很震怒,看來要全面排查美洲處。”
李路沉聲說道:“這麼說,北美站算是癱瘓了。”
無奈地搖着腦袋,陶琦用力砸了一下方向盤,“俞強聲之後,內務系統在北美的網絡整個崩潰,到現在都沒能緩過勁來,全靠我們情報部在撐着。現在又出這樣的事情,咱們在北美的活動能力甚至不如民國時期了。”
再次緩緩閉上眼睛,李路把腦袋靠在頭枕上,慢慢地說道:“此次我回來,是受命整頓情報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