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滿月的第二天,鍾煜就說要回首爾了,這讓蘇臻很是不捨,卻又沒有辦法,因爲他要回去工作。
她想他能多呆幾天,可是多呆幾天又能怎樣,最後還是要走;她亦想帶着子衿跟着他回首爾住,可是想着首爾孤單的日子,她又膽怯了;她想他永遠不走的和自己在此廝守,可是眼下來看,並不太可能。她左右爲難,心裡憂傷不已。
鍾煜臨走的這天早晨,蘇臻抹着眼淚對他說:“爲什麼這麼快就要走了,我真的不捨得你走啊。”
他凝眉望着她,無奈的回答:“沒有辦法,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和孩子。”
她看着他的眼睛,這才發現在他眼裡,她看不到快樂和希望了,他的眼神充滿了憂傷。她微微顫抖着就哽咽了:“那你回去把工作室轉賣掉好不好,以後我們在國內生活,爲了子衿好不好?”
“這……這,不行!”他斷然拒絕,言語間還有些生氣。
“那,我們這樣分居的日子要多久呢?”
“你帶子衿去首爾啊,我們一家人還是在一起啊。”
“可是……”她沒有說出可是,她想說可是當初不是你們都答應我回來的嗎,不是你媽說不給帶孩子的嗎?現在又要我回去,回去後恐怕又是重複從前的日子,那樣的生活我是再不願意去體會了。
鍾煜見她哀哀悽悽的流淚,心一軟,說道:“好了,我爭取以後每個月都回來看你們,然後會盡快把工作室轉手的……“他輕撫着她的臉。
聽他這樣說,她才稍稍安慰,並點頭說好。
鍾煜回首爾後,蘇臻每天夜裡睡覺前都會哭一場,想着別的夫妻都成雙成對,自己卻孤苦伶仃,有老公也和沒有老公一樣,沒有還好,還不會想,卻偏偏有,於是不能不想,一想她就覺得心酸,一心酸就會哭。
每天看着天亮和天黑,看着孩子一天一個樣,她覺得自己的心越來越迷茫和滄桑了。現在孩子也生了,自己也不用太多過問,老公又不在身邊,她有些閒的慌了,不知道以後要怎樣謀生纔好。雖然鍾煜會給她們母女生活費,可不上班日子實在不是那麼好打發。
她尋思着要去做什麼工作纔好,繼續進公司,她不願,她想這輩子都不願再給別人打工了。繼續開店?可是開店其實也是苦差事。總之她覺得做什麼都不好,什麼都不想做,可是閒得慌的感覺也不好受。
若說給子衿做全職保姆,她也不願意,只因累人。孩子太小,不會說話表達,根本照顧不好,萬一病了她都擔心自己不能發現。她是喜愛孩子的,一天也不能離開她,可是和孩子呆了一會兒她又會覺得煩悶無聊,孩子除了睡覺還是睡覺,於是她總是帶一會兒孩子,就又將她丟給媽媽。對孩子她就像對待寵物般,心情好就抱抱,心情煩了見都不想見,不見呢心裡又不安。
她的情緒常常很亂,她想只怕是自己想太多的緣故,因爲沒有和外面的社會接觸,心胸自然狹隘了。她渴望重新回到社會,心中卻又一片迷茫。
時間已經是四月了,春日的陽光似乎比冬日明亮了些,氣溫也跟着開始回升了,沉睡了一個冬天的樹,紛紛長出新綠的樹葉。蘇臻抱着子衿望着窗外的綠色,心想:又是一年春來到,明年這時候子衿或許可以滿地跑了。
孩子在她懷裡睡着了,她輕吻着孩子的臉頰,久久的注視着她。現在她除了愛看孩子之外,別的東西都不愛了,看到小傢伙笑、皺眉、咧嘴、嘟嘴,她都會無意識的跟着做出同樣的表情,有時候就這樣看着孩子就是一天過去了。
她盼着孩子快些長大,因爲她想知道孩子長大後是什麼模樣,又想着孩子別長大,因爲孩子大了,自己又老了。她真想擁有一臺時光機,想去未來看看,如果未來不美好,那麼就永遠停留在現在好了。現在的她還是喜歡做白日夢,愛天馬行空想象的他一點沒有變。只是她想的關於孩子的更多些。
她想着孩子衝着她喊媽媽,對着她撒嬌,對着她說媽媽我要買這買那……很多很多,孩子的每個年齡階段她都會想想看,亦想過自己老了,白髮蒼蒼了,孩子也……想到這,她又會感傷。
每天她就靠想象打發着無聊的時光,她知道孩子現在這麼小正是最好帶的時候,以後等孩子大了,能跑了,一煙溜的就跑了,到時恐怕想見一面都難了。
她想爲何要孩子呢,談愛的時候想要孩子,而現在有了孩子後,就不再有那樣的願望了,若是問她是否還想再生一個,她定會堅定的搖頭。她認爲孩子一個就足夠了,這樣才能把自己所有的母愛都施予給她。
有時她想孩子其實也是個陌生的人,現在她還不會說話不會表達,她覺得孩子對於自己來說太陌生了,可是一想,如果某天孩子說着有悖自己的話時,那又會是怎樣的心情。家人,家人,家人……她反覆唸叨着這個詞,心想是不是在一個家裡一起生活的人就是家人呢,她情不自禁的笑笑,她知道所有的一切不過都是生活罷了。
這天剛把孩子放進搖籃,她收到手機簡訊,她疑惑地拿起手機,心想一定又是廣告吧。一看卻是陳瓊芳發來的,她立刻回電話過去。
“瓊芳,生了嗎?男寶寶?”她驚喜的問。
“嗯。上午生的,孩子很健康,不過我卻累死了,折騰死人了。”陳瓊芳聲音疲憊的說。
“是啊,生孩子確實挺痛苦的,簡直連命都沒有了。你是剖腹的還是自己生的啊?”她說着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傷口基本癒合了,只是結疤的地方很癢。
“我自己生的,折磨四個小時,醫生說算快的了。現在感覺下半身都痛的沒有知覺了,只有頭部是清醒的了。你呢,應該在我前面生的吧。”
“是啊,比你早一個月呢,是個女寶,已經滿月了呢。”
“真好,你家的都滿月了,我家的纔剛剛落地。現在我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孩子生下來簡直太醜了,我看了第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了。現在最痛苦的就是上廁所了,簡直比生孩子還痛苦。你知道嗎,我下面縫了針,結果一上廁所,啪的一聲傷口又崩開了……”
蘇臻聽她說着,心也跟着抽了一下,好像自己也那麼痛過似的,想想都痛,她緊張的大氣不敢出,同情的說:“親愛的,我心疼你,我爲你加油,咱們生孩子的人都是偉大的,你是最棒的。”
“你不知道尿根本排不出來,很痛苦啊,唉,簡直生不如死。剖腹產是肚子上挨刀,小便的時候應該沒有問題吧?”陳瓊芳好奇的問。
“哪裡,一樣的,痛苦,我永遠記得那痛的。剖腹產後起先不能下牀,我插了一天的導尿管,結果第二天根本拉不出尿,一使勁又痛,而且尿不乾淨。醫生說是膀胱功能沒有恢復,等過了兩個月基本就可以恢復了,我現在也恢復了百分之九十了。你放輕鬆,每天注意多休息,會慢慢恢復的,而且順產比剖腹好多了,剖腹很傷元氣,順產以後恢復的好根本看不出生了孩子……”蘇臻極力安慰着她。
“是。聽你說,我心裡舒服多了。你是母乳嗎?”
“不,牛奶,我怕身材變形,哈哈。我不是負責的媽媽。”蘇臻不好意思的笑笑。
“哦,我還是母乳算了,反正也有奶,就餵母乳好了,也可以省了奶粉錢,現在奶粉貴呢……”
蘇臻聽她說着,本想問她孩子爸爸的事情,見她不提,她也就不問了。
和陳瓊芳聊完,她感慨不已,走到搖籃旁看着熟睡的寶寶,輕輕說了一句:你像小惡魔一樣折磨着媽媽,又像天使一樣安慰着媽媽,你真是個奇怪的傢伙。
話說子衿滿月的那天成卓沒有來,所以這天他給蘇臻打來電話,說道:“子衿還好吧,她滿月那天我這個叔叔都沒有去 ,真不好意思。”
“哦,沒事沒事,你給子衿取了名字,我們都還沒有感謝你呢。要不改天來家裡吃頓便飯吧,要不出去吃也行。”蘇臻說請他吃飯,不過是想謝謝他的關心。
其實博士打電話來,正是想約蘇臻吃飯的,聽她這樣說正中下懷,卻口是心非的說:“那你實在太客氣了,我們之間不用這麼客氣啦,再說還不知道子衿長大了會喜歡這個名字不呢。吃晚飯的話,要不今晚吧,今晚正好有空,正好想找個人一起吃晚飯呢,每天一個人吃飯甚是無趣。”
“嗯,好吧。可是……哦,沒什麼。”蘇臻爽快的答道,她遲疑的那一下是想問,可是你沒有戀愛嗎,你和田彩冰沒有交往嗎,但是想着馬上就見面了,不如當面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