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撥打的號碼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電話那端傳來客服小姐機械式的聲音。秦慕澤焦躁的把手機扔到了一邊兒。滿目愁容。
從度假村回來已經大半個月了,她還是不肯接他的電話。
真的就這樣結束了嗎?秦慕澤用手背擋住了自己的眼睛。窗外陽光明媚,他的心頭,卻籠着一片陰雲。
怎麼就走到這一步了呢?他無聲的質問着自己:事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失控的呢?
也許是從他喝下那杯“毒酒”的時候開始的吧,謹慎如他。竟也會中這種雕蟲小技……說出去,恐怕都沒人敢相信吧?即便如願見到了南秧。把真相一字不落的解釋給南秧聽,小南秧估計也會覺得他是故意中計的……
可天殺的。他真的沒想到那酒居然被人動了手腳!他該想到的,可喜悅衝昏了他的頭腦,讓敏銳的他,失了警惕
又或者是在她盛裝嫁給秦澤西的那一刻。她終於成了別人的新娘,萬劍穿心中,他赫然發現。原來他愛她……
也可能更早,也許早在他狠心把她推開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經不再受他的控制了,他早該看清這一點兒的……
“老闆。”失神中,門外傳來一個冷冽的男音。秦慕澤稍微驚了一下。隨後便坐直了身子。
“進來吧。”將凌亂的思緒收起後,秦慕澤冷聲吩咐道。
話音落地,虛掩着的門張開一角,片刻後,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恭恭敬敬的走了進來。
“老闆,倪家派人送來了一份兒邀請函。”西裝男站在門口,頭微低着,身子四十五度斜向上前傾,低聲向秦慕澤彙報道。
倪家?秦慕澤的心猛的揪了一下:難不成……是南秧?
也許真的是思她成疾了吧,明知不可能,卻還是忍不住期許:或許這麼多的電話,這麼多條短信,終於感動了她,讓她願意見自己一面,聽一聽自己的解釋。
“拿過來!”秦慕澤冷聲吩咐道,說話的語氣倒還算鎮定。
聞言,站在門口的西裝男畢恭畢敬的向前走了兩步,然後猶如古代使者向皇帝進貢一般,雙手舉着請帖,將請帖遞到了秦慕澤的面前。
請帖是封口的,如歐洲中世紀貴族通信時所採用的“蠟封”一般,封口處印着一朵精緻的玫瑰。
玫瑰?看到蠟封處印着的玫瑰圖案時,秦慕澤的心不由的軟了一下:紅玫瑰,代表愛情。
遲疑片刻後,秦慕澤脣角勾了一抹笑,然後小心翼翼的將蠟封刮開一角,在保證玫瑰圖案不受破壞的同時,動作輕盈的打開了請帖。
這一打開,他卻愣住了。
——邀請他的人不是陌南秧,而是秦澤西。
白色滾金的請貼上,除了時間和地點以外,還印着三個格外引人注目的大字:洛克斯。
他這是什麼意思?凝着請貼上這三個觸目驚心卻又莫名其妙的大字,秦慕澤不由的鎖緊了眉。
秦澤西邀他出去已經夠匪夷所思的了,邀他出去的理由,居然還跟洛克斯家族有關……這大少爺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
“除了請帖以外,倪家人還說什麼了嗎?”思慮片刻後,秦慕澤不動聲色的合上了請帖,擡眸看向站在自己正前方的手下,沉聲問道。
“那送請帖的小廝說二爺有要事相商,請您一定要來。”西裝男如實彙報道。
要事?這兩個字讓秦慕澤的眉越皺越深了:事關洛克斯家族,確實是相當重要的事……可是,無緣無故的,秦澤西找他商量什麼要事,他們可是敵人好不好?他的那雙腿,還是自己弄斷的呢!
這場邀請,只怕是場“鴻門宴”吧?
“行了,我知道了。”秦慕澤將請帖放到了桌子上,漫不經心的朝西裝男揮了揮手:“你下去吧。”
“是!”西裝男彎了下腰,正欲低着頭退出去,秦慕澤突然又叫住了他。
“等一下。”秦慕澤扭過頭來,沉眸看向西裝男,蹙眉問道:“a組那邊兒有什麼消息沒?”
所謂的a組,是秦慕澤派去監視倪家的小組,大概有十幾個人,喬裝埋伏在倪家附近,隨時向秦慕澤彙報倪家的動態。
當然,他們也只能打探些皮毛出來,內aa部消息是得不到的,不過足夠了,此時的秦慕澤,只是想知道陌南秧最近在做些什麼而已。
其餘的機密信息,他暫時也沒興趣知道。
“回老闆。”西裝男站直了身子,畢恭畢敬的彙報道:“a組上午傳來消息,說昨天上午,陌小姐的朋友,林語珊痊癒了。”
“痊癒了?”秦慕澤一驚,猛然擡起了頭,滿目驚愕的看向自己的手下:“你……你的意思是說……林語珊她醒了?”
這消息太過驚人,以至於讓一向冷靜的秦慕澤都有些愕然——他以爲,他這輩子造的孽,永遠也彌補不回來了呢……
“是的,林語珊小姐醒了。”見自家老闆似乎對這件事兒很感興趣,西裝男便不動聲色的補充道:“據說秦三爺在英國尋到了一名神經科的專家,治療了好幾個月,情況一直在好轉……那專家姓蘇,是位年輕的女醫生。”
“哦……”稍作震驚後,秦慕澤又恢復了以往波瀾不驚的模樣,淡漠的垂下了眼簾,從嗓子裡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輕嘆。
現在的醫學已經發展到這種水平了嗎?秦慕澤在心底驚歎了一聲:連植物人都能治好了……那秦澤西的腿,應該也有救了吧?聽說他的腿也是神經出了問題這纔不能動彈的……
平心而論,除了“情敵見面分外眼紅”這一點兒,秦慕澤並不討厭秦澤西,他和秦澤西之間沒什麼恩怨,當初毀他雙腿,也是迫不得已,如今他若能把雙腿治好,秦慕澤反倒鬆了一口氣。
“另外……”正深思着,手下低沉的聲音再次穿來,說話的時候,帶着幾分猶豫:“另外……昨天陌小姐外出,見了杜小姐一面。”
杜小姐?聞言,秦慕澤岑黑的眼眸裡,又閃出幾分驚訝來:杜嵐鳳?
南秧跑去見杜嵐鳳做什麼?疑點越來越大,即便是秦慕澤,此刻竟也有了霧裡看花的迷茫感:杜嵐鳳最近正忙着給自己贖身,贖身之餘,又去找了趟小南秧……
她們到底在玩兒什麼花樣?總不能是許久未見,一起出來吃頓飯敘箇舊吧?記憶裡,她們兩個人的交情似乎也沒那麼深。
“還有嗎?”已知的信息實在太少,線索沒辦法串聯在一起,毫無頭緒的秦慕澤只能繼續追問西裝男,以便獲得更多,更精準的信息。
“回老闆,沒有了,a組彙報的信息只有這些。”西裝男給出的答案卻讓秦慕澤大失所望。
“那杜嵐鳳那裡呢?”秦慕澤不動聲色的問道:“有查到些什麼嗎?”
聞言,西裝男動作幅度很小的挺了一下背,沉聲回答道:“回老闆,查到了,據說杜小姐贖身的錢,是謝子琛提供的……”
謝子琛!秦慕澤的瞳孔,驟然放大了:居然是他!
謝子琛,謝家七剎之一,主要勢力集中在華北一代,以活剝人皮著稱……
好啊……杜嵐鳳這小丫頭片子倒是挺能鬧騰的啊,招惹誰不好,居然招惹這麼個心狠手辣的人……這下,裴御可有得玩兒了!秦慕澤咬牙。
“據說,杜小姐是在半年前認識謝子琛的。”西裝男有條不紊的聲音傳來,打斷了秦慕澤的思緒:“那時,謝子琛便已經想要花高價把杜小姐從糜色買走了,但是裴先生沒有同意,據說兩人當時鬧得挺僵的,差點兒捅到謝三爺那兒去。”
還有這回事兒?秦慕澤挑了下眉:裴御這小子,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跟謝家的二把手槓上了,還敢瞞着他!
“畢竟是因爲女人,傳出去不太好聽,所以謝子琛也沒敢把事兒捅到謝三爺那兒,所以他臨時收了手,沒有繼續鬧下去。”見秦慕澤臉色不太好,西裝男便暗有所知的補充了一句。
他這話,其實是在爲裴御求情——謝子琛嫌丟臉,不敢讓謝三爺知道這事兒,同理的,裴御要護自己的女人,自然也不能找秦慕澤給他出面。
“算了,這事兒,還是讓裴御自己擺平吧!”秦慕澤長嘆了一口氣,眼眉之間,染上了幾分無奈。
他自己的感情生活還是一團亂麻呢,又怎有資格去指點裴御?
“派人盯緊了杜嵐鳳……查一查她贖身的事兒,是謝子琛逼她的,還是她自願的。”沉思片刻後,秦慕澤低聲吩咐道。
“是!”西裝男的聲音,依舊清冷而恭敬。
另一邊兒,跟林語珊膩歪了一天一夜的陌南秧終於有空去關心秦澤西的“病情”了。
“現在珊珊好了,下一個可就是你了!”陌南秧彎下腰來,伸手點了下秦澤西挺直的鼻樑,彎着的眼睛,笑意盈盈:“怎麼樣,期不期待?”
她的笑讓秦澤西的心莫名的一酸,可無論心裡有多酸澀,秦澤西都不能把它表現出來。
“期待啊。”他也跟着笑了,伸手捏着心上人小巧精緻的鼻尖,嗓音沙啞:“我都已經……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