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着眼睛的陌南秧,看不到秦慕澤此刻的表情。恍惚中。她似乎聽到男人輕笑了一下,然後。接踵而至的,是男人分外疲憊的聲音:“你和她其實,一點兒也不像。”
言罷,他轉身出去了。
後來,陌南秧一直在細細的品味着秦慕澤的這句話。一共十一個字,翻來覆去。拆開又組合,可始終無法猜透這其中的含義。
這是在說他喜歡她。並非是因爲她長得像南沐珂嗎?畢竟,若是她們一點兒都不相像的話,她這個替身,又有何意義?
可是自始至終。男人並未對她說出“喜歡”二字,這又讓她不敢妄下結論。
夜色越來越深,陌南秧有些疲憊的癱倒在浴室裡。雙目空洞的盯着遠方,看了許久許久。未曾動彈。之後,陌南秧和秦慕澤便陷入了冷戰,兩人雖然表面上沒有什麼。還是照常吃飯。上班,工作,但是從那晚以後,秦慕澤再也沒有踏進陌南秧的房間裡半步。
以往,深夜裡,即便秦慕澤不做什麼“壞事”,也是一定要抱着陌南秧入睡的,可如今,白天或者晚上都很少能見到那個男人的影子,恍惚之中,陌南秧甚至有種回到了過去的感覺,以前還是陸明翰的正牌太太的時候,就是這樣,自己的名義上的那個老公,從來不給自己一個笑臉,總是匆匆的來,然後在匆匆的離開,留她一個人孤枕難眠。
現在,他也要這麼冷落她了嗎?就像古時候後宮失寵的妃子一樣,自此門前冷落鞍馬稀,日日思君不見君。
她忽然有些後悔,責怪於自己怎麼就這麼的不懂事?非要和一個已經死了的人爭風吃醋,現在鬧成這個樣子,要如何收場?
無可奈何,陌南秧只能把自己搞得很忙,每天工作到深夜,遲遲不肯回家,爲的就是希望回家的時候,不要一個人對着空蕩蕩的屋子滿心失落。
可是不知是因爲秦慕澤最近真的很忙,還是因爲他和她一樣,也選擇了用工作麻痹自己的神經,這幾日,她回去的晚,他回來的更晚,常常到深夜一兩點,才聽到他小心翼翼開門的聲音。
不過,好在男人每晚無論多晚都還是會回家的,這讓陌南秧多少有些安慰,儘管那個男人回來後也不會過來擁抱她,但是能聽到他開門的聲音,她已經很滿足了。
今日上班的時候,門突然被推開了,陌南秧下意識的擡起頭,一張甜美羞澀的側臉映入眼簾。
進來的是一個瘦瘦小小的女孩子,一雙漂亮的眸子,妖異中,又帶着幾分清純,陌南秧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才終於認出她來:這不是那天從孫五爺那兒帶出來的那個小姑娘嗎?叫什麼來着,好像是叫小百合?
小百合如今滿身的淤青和傷痕已經消下去了,原本清秀靚麗的容顏,終於毫無保留的顯露來出來,若不是那雙眸子實在是太有特點,陌南秧還真是沒認出來她就是當時那個滿身是血,身上臉上都是淤青和傷痕的女子。
“小百合?”再次見到小百合,陌南秧心裡還是有些高興的,尤其是見到小百合現在過的似乎還不錯,她心裡就更高興了。
“是你嗎?”陌南秧站起身來,親切的握住了小百合的手,笑道:“你這一打扮,漂亮的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小百合白皙的臉上顯過幾分羞澀,她低了下頭,低道:“南姐,您叫我佰儷就好了。”
原來她的真名叫佰儷的嗎?陌南秧稍稍有些詫異,不過還是笑着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其實,陌南秧不知道,小百合的真名並不叫佰儷,只是後來秦慕澤覺得小百合這個名字風塵味太濃,所以隨口給她起了一個名字,叫佰儷。
“南姐,慕少把我救出來後,見我沒地方可以去,心生同情,就讓我留了下來,這幾天,我跟着羅副主編學了許多東西,但是羅副主編說他身邊不缺人,倒是南姐這裡卻一個助理……助理需要做的工作,我都已經學會了,所以我想……您看您能不能試用我一下,我會很努力工作的!”進來以後,佰儷低着頭說明了來意。
難怪她今日穿着雜誌社的工作裝,原來,是想要面試她的助理。
說實話,陌南秧最近也正爲缺個助理而分外頭疼,上次當衆頂撞她的那個小助理被她開除後,她一直也沒時間去找新的助理,現在佰儷想要過來填補這個空缺,她心裡自然是很歡迎的。
“沒問題的。”陌南秧當即便答應了下來:“你一來,我也省得再去招人了。”
聞言,佰儷難以掩飾心底的幸福,一雙澄澈的眸子,亮晶晶的:“真的?太好了!謝謝南姐!”
不知爲何,看到佰儷那雙澄澈的眸子,陌南秧腦海裡突然閃現過照片上南沐珂不含任何雜質的眼眸,整個人,一陣恍惚。
——比起自己,似乎小佰儷的外貌,和照片上那不食人間煙火的美人兒更爲相似。
同樣澄澈的眼眸,白皙的皮膚,像是誤入人間的天使一樣不染凡塵的氣場。
這樣一對比,其實陌南秧和南沐珂並不是很相像,兩人只是看起來都比較乖巧罷了,但實際上,照片上南沐珂的皮膚,是陶瓷娃娃一樣的白皙,而陌南秧的皮膚,則是一種很不健康的蒼白,就好像多年不見陽光的吸血鬼一樣,手背上青色的血管,都顯得很明顯。
而且,比起南沐珂的不食人間煙火,陌南秧多少還是有點兒煙火味兒的,若是說相似,眼前的這位“小百合”才應該是替身整整該有的樣子。
“你和她其實,一點兒也不像。”
秦慕澤的這句話,再次在耳邊響起,讓陌南秧心裡兀自一痛:這一次,會不會真的是自己無理取鬧,誤會了他,其實他對她的好,根本和那個所謂的初戀沒有任何的關係?
陌南秧垂下了眼眸,心裡一直之間亂糟糟的,什麼都看不下去,於是索性也不看了,合上了文件,到旁邊的咖啡店去坐了一會兒。
點了一杯咖啡,陌南秧坐在窗前,神色裡頗有幾分失落,回想起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她覺得自己糟糕透了。
就在她愁眉苦臉之際,鼻子出突然一陣瘙癢,陌南秧忍不住皺了皺鼻子,回神一看,突然發現一根白色的小羽毛映入眼簾,正在自己的鼻尖肆意挑|逗。順着那根小羽毛看過去,對面驚現秦二爺一張潦倒衆生的俊臉。
陌南秧這才發現自己對面坐了個人,一時間被嚇的睜大了眼睛,滿目不可置信的凝着對面的秦二爺,又長又密的睫毛,眨了又眨:“秦……秦二爺……您,您怎麼會在這裡?”
秦二爺手裡把玩着剛剛逗陌南秧用的羽毛筆,一臉委屈的看着陌南秧,撇嘴道:“唉,我早就過來了,都盯着南秧看了好久了,結果南秧一直盯着窗外,也不知道在看哪位帥哥兒,就是對我這個救命恩人不理不睬……”
一句話,把陌南秧說的滿臉通紅,陌南秧頗爲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小聲解釋道:“不,不是的……我就是在想事情……”
秦二爺單手執着下巴,笑得風流倜儻:“想什麼呢?這麼入神,莫不是在想我?”
這人的嘴巴,簡直要比秦慕澤還沒個正經的。
陌南秧苦笑了兩下,搖了搖頭,道:“沒什麼。”
這一句敷衍了事的“沒什麼”,讓秦二爺頗感惱火,秦二爺直起身子,靠到了沙發背墊上,頗有種坐擁江山的氣概,挑眉道:“心事都寫在了臉上,還說沒什麼,南陽你就是這麼忽悠自己救命恩人的?”
對方到底救過自己一次,加上上次在糜色帶自己進地下場找姚婷婷,自己相當於欠他兩個人情,一直這麼敷衍他,陌南秧心裡也有些過意不去,再加上事到如今,她也確實沒有其他人可以傾訴,於是她斟酌再三,最後開口問秦二爺道:“二爺,如果說你做了一件特別特別不好的事情,惹你的朋友生氣了,你要怎麼做,才能挽回?”
本來是想讓秦二爺給自己點兒有效的建議,誰知道這貨居然來了一句:“我怎麼可能有錯?要錯也肯定是他錯了,等着他過來負荊請罪,不就好了嗎?”
這任性妄爲的回答,讓陌南秧目瞪口呆,根本無力接話。
“哈。”最後,陌南秧搖頭無奈的笑了:也是,對於太子爺一樣的秦二爺來說,哪有他認錯的時候?哪怕是他的錯,最後跪下來的,也是別人。
到底不是一個世界裡的人。
“你這副表情,怎麼,莫不是因爲慕四訂婚的事情,在和慕四鬧彆扭?”陌南秧正起身欲走,坐在沙發上的秦二爺,突然幽幽然的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陌南秧一下子癱在沙發上,瞳孔不自覺的放大,滿目震驚的盯着秦澤西:“你……你……你剛剛說什麼?”
秦慕澤,訂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