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戴瑞克先生的談話倒也算順利,陌南秧將自己之前各個角度的照片和麪部ct照交給戴瑞克先生後。又和戴瑞克先生詳細討論了許久。照了個現在的面部ct照,準備工作大概做了三天。終於迎來了動刀的時候。
“害怕嗎,陌小姐?”戴瑞克先生倒也風趣,故意轉動了一下手裡的手術刀,鋒利的手術刀折射着手術檯上強烈的光,越發顯得越亮晶晶。
“害怕。”陌南秧很誠實的回答着。絲毫不羞於袒露自己心底的恐懼。
雖然只是小小的整容,可畢竟是要動刀子的。說不害怕,那是騙人的。
陌南秧誠實讓戴瑞克先生脣角勾起的笑意越來越深了。他拍拍陌南秧的肩膀,用純正的英倫腔寬慰她道:“放心,不用太害怕的,打上麻藥。很快就過去了。”
麻藥是個好東西……陌南秧抿了抿脣,眼角帶着令人琢磨不透的笑:只要這麼輕輕的一針,就能幫人免除痛苦。克服恐懼……當然,也會讓人失去意識。任人擺佈。
任人擺佈……想到這四個字,陌南秧不由的捏緊了拳頭,腦子裡下意識的浮現出秦慕澤那張似笑非笑的臉。他脣角勾起的弧度。總會讓她心頭一寒。
這一次……臉被換回來的這一次,她絕不會再讓他當提線木偶般玩弄在手掌心!
“你準備好了嗎?”戴瑞克先生戴好了一次性手套,看向陌南秧的目光,沉靜而和藹:“我們可要開始了。”
陌南秧這纔回過神來,舒展開緊握着的拳,面帶笑意的向戴瑞克先生點了點頭,低聲回答道:“準備好了。”
話音剛落,戴瑞克先生的兩個助理便走了過來,帶陌南秧去做了下準備工作。
一切準備就緒後,陌南秧躺在了手術臺上,頭頂上炙熱的白熾燈刺的她雙眼生疼,讓她有剎那間的恍惚,她下意識的眯了下眼,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一羣戴着口罩的醫生已經把她圍了起來。
她在那羣戴着口罩的醫生中認出了戴瑞克先生,有着一雙蔚藍色眼睛的戴瑞克先生好像對她說了些什麼,可她沒聽清,她只聽到幾句模模糊糊的英語,不知是因爲口罩阻攔還是因爲別的什麼,那英語被拖成了奇怪的腔調,她努力辨認卻始終辨認不出來。
她猜着戴瑞克先生應該是在告訴她他們要給她打麻藥了,因爲她在戴瑞克先生開口以前就感覺到有根針扎進了自己的身體,於是她放鬆了身體,朦朦朧朧的回了戴瑞克先生一個微笑,然後,她的意識就飄遠了。
等她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整容手術已經結束了,她臉上纏着一層柔軟的紗布,面部雖感覺不出哪裡在疼,可就是火辣辣的疼。
也許,是整張臉都在疼吧。
麻藥的效果還沒有徹底的散去,陌南秧只覺得全身無力,腦袋也暈暈乎乎的,一時竟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只覺得臉疼的要命,便下意識的伸手想要去摸摸自己的臉。
右手軟綿綿的擡起,即將碰觸到她剛剛動完手術的臉,卻突然被人抓住了,陌南秧一愣,順着抓住自己胳膊的手向上看去,意外的看到了戴瑞克先生深邃的五官。
“你的臉剛動完刀子,還沒有消腫,不要隨便碰。”戴瑞克先生的聲音很好聽,純正的英倫腔加上他富有磁性的嗓音,總給人一種英國貴族的感覺,甚至說是皇室的腔調,也不爲過。
陌南秧這才意識到整容手術已經結束了,混沌的大腦,也慢慢變得清晰了起來。
“那要多久才能消腫?”沉默了片刻後,陌南秧沙啞着嗓子開口問道。
她還有一場婚禮要趕着參加,臉上纏滿紗布那可不成。
“大概一週吧。”戴瑞克先生語出驚人。
一週?陌南秧瞪大了眼睛,眼底閃過幾絲驚愕:不會吧?當初秦慕澤給她整容的時候,不可能把她麻醉了一週吧?
而且一週的話,這時間也太長了,秦慕澤又是個多疑的性子,再拖上一週,他肯定會發現他們背地裡做的這些小動作的……真到那時候,可就麻煩了。
“不能快一點嗎?”陌南秧掙扎着直起身來,很是誠懇的凝視着戴瑞克先生藍寶石一般的眼睛:“一週實在太長了,我還有急事要處理,等不了那麼長時間。”
聞言,戴瑞克先生的眉頭皺了起來,臉上顯出幾分猶豫來,他垂眸深思了片刻,最後還是滿足了陌南秧的要求:“好吧……那我給你換一套見效快的消炎藥……不過這消炎藥見效雖然快,副作用也大,服用以後可能會導致噁心,厭食,而且傷腎,你考慮考慮,要不要用。”
傷腎?聽到這兩個字,陌南秧心底不由的泛起一抹苦笑:當初爲了找秦慕澤報仇,她連命都可以不要,區區傷腎,何足掛齒?
“醫生,是不是消腫越快,用的消炎藥副作用越大?”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一般,陌南秧壓低了眼眉,深色複雜的看向戴瑞克先生。
似乎沒有料到陌南秧會突然發問,戴瑞克先生微微愣了一下,爾後才點點頭回答道:“按理來說是這樣的,大部分治療效果顯著的藥,毒性也相當大,你們中國不是有句古話,叫以毒攻毒嗎?說的應該就是這個道理吧。”
沒想到戴瑞克先生還懂中文……不過這詞的意思他好像理解錯了。陌南秧眼底的笑意越來越深了,卻也越來越讓人捉摸不透。
“那我若是用了這個傷腎的藥,臉上大概多久能消腫?”陌南秧繼續問着。
“大概三兩天吧,具體要看你的體質了。”戴瑞克先生如實回答。
三兩天……陌南秧的瞳孔輕微的收縮了一下,眼底閃過幾抹悲涼來:三兩天就已經傷及腎臟了,那一天呢?秦慕澤那畜生,到底在她身上用了什麼藥?她的五臟六腑,又被傷成了什麼樣子?
每次想起過去,陌南秧心底的恨意,就會濃烈上幾分,她咬了咬了,勉強擠出一抹笑意來,低聲對戴瑞克先生答謝道:“謝謝您了……再冒昧的問您一句,這已經是最快的了嗎?還有沒有更快的消腫方法?”
聽到陌南秧的要求,戴瑞克先生臉上浮現出幾絲不悅,他雖只是整形醫生,但是見到有人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他心底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舒服的:“陌小姐,這已經是最快的了,再快,就要用違禁的藥了……那些藥可使不得,您不要仗着自己年輕,就胡亂揮霍健康,再要緊的事兒,有您自己的生命要緊嗎?”
違禁品啊……陌南秧的拳頭又握緊了一些:那人渣對自己,還真是狠呢……
“我知道了,我不會亂來的。”陌南秧彎着眼睛,很乖巧的回答道。
戴瑞克先生這才放下心來,又囑咐了她幾句,給她開好了藥,才讓秦暮羽把她接走。
離開醫院以後,陌南秧當即便讓秦暮羽給她買了晚上的機票,準備打道回府。
“這麼快?”彼時的秦暮羽剛剛發動了車子,聽陌南秧說要走,那一腳油門險些踩到底:“不再多玩兒兩天?我還想着讓你給我講一下珊珊以前的經歷呢。”
“珊珊以前的經歷?”陌南秧聽了個一頭霧水,很納悶的問秦暮羽道:“你聽那個幹嘛?”
聞言,秦暮羽沒好氣的白了陌南秧一眼,無奈道:“你昨天不是在場嗎?蘇醫生說要我整理一下珊珊以前的事蹟,好方便她後面催眠什麼的……可她以前的事兒我哪知道啊?我們才認識兩三個月,就被秦慕澤那王八蛋給炸黃了。”
原來是這回事兒啊!陌南秧終於想了起來,脣角不由的勾起了幾分笑:“這還不簡單?我在飛機上就能給你理出來,你去訂票吧,這事兒就交給我了,整理完以後,我給你發個郵件不就得了?”
“那可就這麼說定了!”林語珊的事情得到了解決,秦暮羽總算送了口氣,當即便吩咐手下爲陌南秧訂好了機票。
陌南秧算了算日子,從倫敦飛到北京,大概要飛十幾個小時,飛回去以後再修整一下,再結合一下臉上消腫的時間……把婚禮定在大後天,最適合不過了!
盤算清楚日子以後,陌南秧便給秦澤西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整容的事進行的很順利,順便讓他開始着手籌備婚禮。
“這次我們就別搞訂婚那套虛的了,直接結婚吧。”陌南秧站在秦暮羽家巨大的後花園裡,凝視着花園中的萬紫千紅,說話的語氣,淡漠而漫不經心。
此時的北京已是深夜,可拿着電話的秦澤西卻毫無睏意。
“你這是在跟我求婚嗎?”男人打趣她,低沉性感的聲音裡,摻雜着濃濃的笑意。
聽到這裡,陌南秧笑了。
“算是吧。”她靠到了身後的梧桐樹下,漂亮的眼睛彎成了小月牙:“怎麼,不行啊?”
行,當然行……男人在心底回答着,眼底的笑意,溫柔又落寞。
此生能娶你一次,哪怕是假的,也算如了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