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宇森一把捉住秦暖不安分的小手,裹在自己炙熱的大掌裡,“不乖的女人勢必要接受懲罰。”說着便含住秦暖的嘴脣,輾轉,廝磨……
良久,他纔將她放開,就連秦暖都已經臉頰緋紅,眼中染上了鈹。
牧宇森邪魅的笑着,在她耳邊噴灑着熱氣輕聲說道,“接下來我們是不是要到房間裡試一下你買的枕頭……枇”
秦暖登時臉頰紅豔欲滴,瞧着牧宇森,半晌卻說不出一句話,雙腳懸空,那女子軟弱的身體已經被他打橫抱起。
牧宇森帶着秦暖上樓,秦暖慌張無措,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說道:“枕頭,枕頭還落在茶几上……”
……
褚家客廳裡,褚夢蝶深深地將自己埋在沙發裡,頭枕在沙發的靠背上,眼神空洞,手裡捏着醫院的化驗報告單。
胃癌中期!
當初只是胃底出血,多年來卻一直惡化,已經嚴重到稱爲“癌”的地步了。
褚夢蝶陷入沉思,思慮起過往的事情,依舊會渾身顫抖。
“牧白……”誰的呢喃如此滄桑,就連夜空都禁不住那份悲涼,藏了月,隱了星,不帶半點光芒。
多年前,褚夢蝶一聲不吭的裡牧白而去,說是去海外留學,不如說是被人=流放,那段日子裡,孤獨,寂寞,罪惡,時刻籠罩着她。沒有愛人的陪伴,那種悽愴,或許只有她自己才能明白。
漸漸地,原本不染脂粉的人學會了化妝,學會了掩藏,的那個別人問起爲何終日不在素面朝天而是妖嬈紅妝,她只回答:“女人就應該足夠美才可以。”其實,她只是單純的想要掩飾內心的彷徨。
那時,接觸過她的朋友都知道褚夢蝶爲了保持身材極少吃飯,甚至一度換上厭食症,吃了就吐,看見飯就噁心的發慌。別人以爲那都是這個倨傲冷豔的女子故意而爲,可是她的確非本意,那種與愛人隔海遙望的日子寥落的讓人心慌,不思茶飯,久而久之便是看到飯就會噁心。
“夢蝶,是你回來了嗎?”褚老爺子下樓來,見客廳裡亮着燈便如此問道。
褚夢蝶連忙將化驗單收拾起來,抹了把眼角的而淚水,回頭笑道:“是我,爺爺。”
“嗯,吃飯了嗎?”褚老爺子問道,淡淡笑着,坐到沙發上。
“吃過了。”
祖孫兩個人就這樣面對面坐着,卻是誰也不看誰,偶爾相視一眼,也都是彼此微笑,氣氛隱隱有些尷尬。
“夢蝶啊……”褚老爺子有些猶疑,似是不好意思開口。
“爺爺,你說,我聽真呢。”褚夢蝶說道,回過神來看着褚老爺子,她倒是覺得自從姐姐離家出走之後,這老爺子便更少說話了,也更少笑了。
“落夕她……”褚老爺子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問,“她和你聯繫了沒?”
“哦,前幾日通了電話,說是在朋友家住着,叫我好好照顧您,不用爲她擔心。”褚夢蝶說道。
“唉……”褚老爺子長嘆一口氣,神色落寞,“落夕那個傻丫頭,什麼時候才能學會多爲自己着想?”
“爺爺你也不必過多掛懷,姐姐她也是大人了,她會照顧好自己的。”褚夢蝶寬慰到。
“你不懂。”褚老爺子頹然的說道,“落夕那丫頭,心思重,爲人又老實,出了什麼事,受了什麼委屈還總是先替別人着想,我實在是放心不下啊。”
褚夢蝶淡淡一笑,“那不如就派人把姐姐接回來,我倒是也想她了,這個房子裡沒有她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算了,總該讓她出去歷練一下,她和你不同,那孩子沒有心機只有心事,這麼多年來如果沒有我的幫襯,恐怕會走的更艱難,如今我也老了,不能事事都替你們做主,所以就讓落夕暫時現在外面吧,等火候差不多了,再叫她回來。”說完褚老爺子又是一聲長長的嘆息,深深地陷進沙發裡,一身的寥落,更顯滄桑遲暮。
“對了,夢蝶,你和牧白的事情……”褚老爺子突然問道。
“爺爺,我的事情你就不必操心了,我有我的想法,天色已晚,您還是早點休息吧。“說着褚夢蝶便率先起身,向二樓走去,那身影有點倉皇。
褚老爺子暗自搖頭,褚家的這兩個孫女,說白了,誰也不必誰強,在感情上更是一個生過一個的淒涼。
“造孽啊。”偌大的客廳裡,老爺子的慨嘆在不住的迴響。
褚夢蝶跑回自己的房間裡,面色蒼白,捂着胸口慌張四顧,看到放在牆角的瓷罐的時候,一個箭步衝過去,蹲下身,又是一場痛苦的嘔吐……
天越來越涼了,而褚夢蝶每每到這個時節都會穿的比別人穿的更多一些,本就有着胃寒的毛病,偏偏入了秋之後她那身體便更是不中用,每天都要將自己包裹的嚴實的方纔能出門。今日,褚落夕穿了一件紅色的長款寬鬆大衣,裡面是白色的蕾=絲小衫,下面一條純黑色的九分小腳褲,不似平時的繁雜華麗,卻是一樣的惹眼高調。
酒店門口那抹紅色高挑的身影格外引人注意,王溪婷老遠就認出那抹靚麗的倩影,遂向她招手。
“夢蝶!”王溪婷喚道。
褚夢蝶聞聲擡眼一笑,亦對着來人招手。
“怎麼在門口等着,不是怕冷嗎?”王溪婷關心的說道,挽着褚夢蝶的胳膊推門走進去。
白天的新唐會所裡雖然依舊是燈光昏黃,但卻少了頹靡,冷冷清清的,叫人只消是坐着都會打心底裡生起一股寒意。
褚夢蝶坐在吧檯前面,王溪婷照樣是將酒保推出去,她自己在吧檯裡面獨領風。
褚夢蝶笑笑,“這麼長時間不見,你那霸道的小性子還是沒有改。”
“呵呵……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嘛,而且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的。”王溪婷笑着說道,直接無視外面酒保小弟幽怨的眼神。
“那個酒保倒是長的還蠻帥的嘛?”褚夢蝶說道,“我看他看你的時候眼神有點……”
“得了,你打住吧。”王溪婷說着俯身在褚夢蝶的耳邊,悄聲說着什麼。
只見褚落夕嘴角的笑容僵硬,而後是一臉的驚訝,偷偷地看了一眼那邊無所事事的酒保小弟,“你說的是真的?”
王溪婷挑眉笑笑,“我拿我的項上人頭作擔保,千真萬確,再說了我能虎你嗎?”她一邊擦酒杯一邊說道。
“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不過你哥倒是蠻重口味的嘛。”褚夢蝶打趣的說道,“對了,據說你們店裡的鎮店之寶是當家的親手釀的,拿出來嚐嚐。”
王溪婷狐疑的看了一眼褚夢蝶,說道:“就憑你這小身板我看還是算了吧,說是葡萄酒,整整六十度啊,一般人都受不了那勁,更何況……”
“沒關係,這副身體反正也就這樣了,多喝一杯少喝一杯也不會改變最後的結局。”褚夢蝶說道,低下眼皮,擺弄着自己手指上帶着的鑽石戒指。
王溪婷無奈的搖搖頭,“夢蝶,別人不知道你,但是我自認爲我是最瞭解你的。”溪婷說道,“每個人背後都有故事,而我在見到你第一眼的時候我就知道,你的內心和你的外表並不一樣。”
褚夢蝶抿脣一笑,“是是是,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嘛。”
“呵呵……”王溪婷笑笑,將一杯牛奶推到褚夢蝶面前,“你喝這個吧,溫的,暖胃。”
褚夢蝶一怔,而後微微一笑,多久沒有人這麼關心過自己了,追溯起來似乎還只有在那時,他孩還在自己身邊的時候,會寵着自己,會把她的事當事。
不知不覺間,天色已晚,新唐會所裡的客人也越來越多,王溪婷忙的不可開交,卻不允許那個小酒保插手。褚夢蝶無奈的搖搖頭,自己找了個昏暗的角落坐下,將自己隱藏,手心裡握着那杯恩熱的牛奶,嘴角旋起溫和一笑。
……
“丫頭,給我一杯酒。”來人漫不經心地說道,王溪婷聞聲回頭,全額對上牧白戲謔含笑的眸子。
王溪婷皺了眉,“又是你?”
牧白挑眉,“不歡迎?”
“怎麼會?”王溪婷眼中閃過狡黠的神色,“你是大手筆的人,有的是錢,所以我巴不得多一些像你這樣的客人。”
“識時務者爲俊傑。”牧白說道,上下打量了王婷一眼,“我倒是覺得你今天有些不同了。”木阿比說着邊皺起了眉頭。
王溪婷一怔,“有什麼不同,不還是一個鼻子兩隻眼睛。”
牧白聽了“噗嗤”一笑,“你這丫頭到還蠻有趣的。”
王溪婷抿脣微笑不語,轉過身時臉頰不自覺的爬上兩抹粉霞,用眼角的餘光偷偷地大量坐在吧檯前的牧白,慵懶倦怠,一身白衣不染纖塵,落落生輝,連帶那俊逸乾淨的眉眼都比一般人好看上許多倍。
坐在昏暗角落裡的褚夢蝶靜靜地注視着不遠處的那對有說有笑的男女,只覺得心口處被什麼驟然間被什麼狠狠地敲擊過一般,呼吸困難,疼痛萬分,卻是依舊坐在原處,靠在沙發裡,眉眼淡漠。
“來,嚐嚐這個!”王溪婷將一杯就推到牧白麪前。
牧白看了王溪婷一眼,那女子環抱雙臂,正一臉得意地瞧着牧白。牧白挑眉一笑,端起酒湊近鼻尖問了問,立時有一股嗆鼻的味道鑽進鼻孔。
“這酒純度很高。”牧白笑道,“倒不是什麼知名的酒,但是聞起來又是奇香無比,應該是別有一番滋味。”
王溪婷一愣,“看不出來,你還算個行家呀。”
牧白笑而不語,仰頭一口便將酒灌進喉嚨,只覺得胸口火熱,像是有一團火焰在燃燒,果然濃醇猛烈。
王溪婷愣住了,“由你真麼喝酒的嗎?”她一把奪過牧白手裡空空如也的酒杯,似是有些懊惱,擰着眉毛,嘟着嘴,一臉的不滿意。
“這酒這麼珍貴,就被你這樣給糟蹋了,早知道我就不端給你了。”王溪婷幽怨的說到,“這常人喝杯普通紅酒還要慢慢的品,而你……哎呀……”
牧白玩味一笑,“什麼酒不也就是酒,我是來喝酒的,我慢慢喝是喝,一口喝下去還是喝,但是無論我選擇哪種方式那都得看我的心情。”
王溪婷怔愣的看着牧白,覺得他說的倒是有點道理,而後又像是意識到什麼似的,直盯着牧白大量。
“怎麼?”牧白有些不解。
“這麼一杯酒喝下去,你居然沒事人一樣,真是絕了。”王溪婷說道,但又想到那日他似乎喝的比這還要多,依舊是大搖大擺清醒無比的從這裡走出去,想到此她倒是對牧白開始有些佩服。
“你可能不知道,我可是人稱千杯不醉。”牧白說道,眼神忽而變得落寞起來,“所以,我會比常人活的更加清醒些。”
王溪婷溫和了眸子,淡淡微笑,“所以也會比常人更加痛苦是嗎?”一顆芳心漸漸地柔軟起來,並且在不知不覺間開始向眼前這個只有兩面之緣的陌生男人。
在無人注意的角落裡,褚夢蝶的面前已經堆放了數個杯子,杯杯濃烈,卻依舊頭腦清醒,並且能清晰地感覺到心痛。
“牧白……嗚嗚……”最後一滴酒也滑進了喉嚨裡,她在忍不住隨即趴在桌子上,呢喃着,嚶嚶的哭泣。
……
“姑娘!”一個人終於注意到了角落裡單瘦的人影,或者說他早就盯上了這一抹眼紅的妖嬈,只是一直在靜待時機而已,只等她醉了,他方纔過來。
褚夢蝶感覺到有人環住了她的腰肢,遂擡起頭來,卻對上一雙陌生的眸子,那人的眼神炙熱迷離,褚夢蝶嘴角一扯。
“你認錯人了吧。”她慢吞吞地吐出這幾個字,一臉的不屑。
“姑娘,於千萬人中遇見你,我便知道你是我今生要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裡,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那也沒有別的話可說,唯有輕輕問一句:‘哦,你也在這裡麼?”男人矯情的說道,面帶笑意。
褚夢蝶冷冷一笑,捋了捋自己耳邊的落髮,“大哥,不作死就不會死這句話你難道沒有聽過嗎?”
男人冷了臉,笑容僵硬在臉上,“姑娘,你知不知道有一種女人是不討人歡喜的,就是你這種敬酒不吃吃罰酒的女人。”
褚夢蝶冷哼,“我管你什麼討喜不討喜,本姑娘現在就想剁了你的手。”說着褚夢蝶邊抓起鄰桌的一個啤酒瓶子,“啪”地一聲碎響之後,男人驚恐地看見褚夢蝶正在用減退的玻璃片抵着他的脖子。
“姑娘,你冷靜一點,你聽我說女人要像水一樣溫柔細膩,像你這樣是不會有人對你死心塌地的。”男人驚慌着,卻依舊作死地拽着他那一套理論。
褚夢蝶也不說話,只是冷滅的笑着,將低在男人脖頸上的玻璃向前推了半分。
“啊……”男人淒厲的叫喊,身子被逼退的抵在桌邊上。
周邊人都驚慌了,沒想到一個姑娘竟然真的敢拿着碎玻璃往別人的身上扎。
“夢蝶,你幹什麼?”王溪婷注意到這邊的混亂,跑到近前才發現是褚夢蝶,“你快把那東西放下,一會事情鬧大了可就不好收拾了。”
王溪婷一把將褚落夕手裡的碎玻璃奪下,褚落夕冷冷一笑,對那男人說到:“你知不知道又一種男人最不討人歡喜,就是你這種本來就是一文盲還裝知識青年的人,你知道別人管你這叫什麼嗎?”
男人捂着自己脖子上的傷口驚恐地看着褚夢蝶,支支吾吾的搖頭。
“叫2b青年啊!”說完褚夢蝶自顧自地笑,看着那男人在旁人的鬨笑中頭也不回的狼狽逃竄。
“夢蝶你沒事吧?”王溪婷皺眉問道,檢查着褚夢蝶的手,“幸好沒事!以後可別再做這麼危險的事了。”
“放心,我有分寸的,我只是想嚇嚇他。”褚夢蝶重新坐回座位裡,其實她也只是發泄一下自己心中的苦悶,要怪就怪那個冤大頭,偏偏裝腔作勢到褚夢蝶身上來。
擡眸間,褚夢蝶正對上牧白探究的雙眼。
“牧白……”她微怔,想笑卻又不敢笑,“你……”
牧白低眸溫和一笑,說道:“你沒事吧!”
只簡單的一句話而已,褚夢蝶聽了卻是感動的幾欲哭出來,牙齒咬着嘴脣,拼命地搖頭。
“丫頭,我走了。”牧白對王溪婷說道,王溪婷還在怔愣間,等晃過神來的時候,牧白已經走遠。
王溪婷不可思議的看着褚夢蝶,“他就是牧白?”
褚夢蝶吸了吸鼻子,重重的點頭。
王溪婷恍然大悟般,腳下卻是一個不穩,踉蹌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