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賊聽了之後,他愣了半天這才駐下了,緩緩地走了回來,無可奈何地望着年輕人,哭喪着臉對他說道:“我知道我搶劫是不對,我這不也沒有辦法了嗎?你不知道啊,前些日子下了一場暴雨把我家的房子都給沖壞了,又沒人管。國家發放救濟糧,我們那裡又不發放給我們外地人,我看家裡的幾個孩子都餓得不行了,所以纔出來搶劫的。我都出來整整一天了,要不再搶點錢給孩子買東西,孩子肯定會被活活餓死的。我知錯了,你們不要把我弄到公安局去,否則的話我真是沒有辦法了。”他哀求朱容容和年輕人。
朱容容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年輕人卻對那個賊說道:“你跟我過來。”說着,他就帶着那個賊走到了路燈的下面,朱容容也跟着走了過去。
朱容容擡頭看去,看到那個賊大概有四十多歲的樣子,平頭,人看上去憨厚老實,衣服穿得破破爛爛的,果然他說的應該不是假話。
年輕人從口袋裡面把皮包掏出來,把裡面的錢全都翻了出來,一共大概有兩千多塊的樣子,全都放在了那賊的手裡,對他說道:“拿着吧。” ”“
那個賊頓時愣住了,他嘴脣翕張,過了半天才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年輕人望着他,很誠懇地對他說道:“我只是想幫你,我知道你剛纔說的那些話應該都是真的,你把錢拿回去給孩子買點東西吃吧。”
“可是剛纔我跟你搶劫……你寧死也不肯把錢給我。”那個賊有些奇怪地對年輕人說道。
那個年輕人卻笑了起來,朱容容看到了一張非常年輕的臉,他面容白皙,人看上去非常地文弱,而文弱之中卻又帶着一種書生的意氣。
他說道:“之所以不把錢給你,是不想讓你認爲憑藉暴力就可以得到錢,要是這樣的話,以後說不定你還會再做這種事情。而我現在之所以肯把錢拿給你,是我看到你已經意識到了搶劫是不對的,難道我又眼睜睜地看着你家裡的孩子捱餓而不幫嗎?好了,你趕緊把錢拿回去給孩子買點吃的吧。”
那個賊聽了,呆呆地望了年輕人幾眼,他“啪”地一聲就跪下了,一連給年輕人磕了好幾頭,說道:“謝謝你啊,真是謝謝你啊,你真是活菩薩,真是我的再世父母。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你來搶劫你的錢,你還幫我……”他邊說着,邊對年輕人千恩萬謝。
年輕人卻把他扶了起來,對他說道:“好了,你還是趕緊快回去吧,以後要憑自己的努力一手一腳地掙錢,絕對不能再做這種搶劫的勾當了,一旦你被抓了起來,鋃鐺入獄,你的孩子和你老婆該怎麼辦?”
“我知道了,真是太謝謝你了。”他邊說着,邊千恩萬謝地走了。
等到他走遠了之後,朱容容才細細地打量着這個年輕人。這個年輕人身高大概有一米七八左右,他生得弱質纖纖,絕對稱不上英俊瀟灑,但是也不難看。他穿着一身格子的衣服,加一條米黃色的褲子,人看上去顯得很是精神,手上戴着一塊表。
朱容容看他身上的打扮也不是特別地貴重,可是卻是非常簡樸,而且看上去很乾淨,讓她對這個年輕人莫名其妙地就產生出幾分好看,現在的年輕人中很少有這種人了。
那個年輕人看到朱容容在打量自己,覺得也些不好意思,他就走到朱容容的面前,伸出手來友善地對她說道:“你好,我叫嶽忠誠。”
朱容容也伸出手來,同他握了握手說:“我叫朱容容。”
“真是個好名字,剛纔真是謝謝你了,要不是你的話,我想我還沒有辦法說服剛纔那個大叔改邪歸正呢。”
朱容容聽到他說這番話後,不禁皺起了眉頭。她的聲音輕輕的,卻清晰有力地對他說道:“你不覺得剛纔那種境況之下,你已經身處險境了嗎?如果那個大叔稍微動一點歪念,也許你現在就已經死了,你爲什麼寧願自己受到傷害也不肯把錢拿給他呢?但是現在你卻又肯主動地把錢給他,我真是不明白。”
“其實很簡單。”那個年輕人微微地笑了起來,露出了雪白的牙齒,“我開始不肯把錢給他,這是原則問題,如果我把錢給了他,他有可能會覺得那錢得來很容易,以後還會再繼續去搶劫第二個人、第三個人……而他自己也會走上不歸路。我之所以跟他講道理,就是希望他能夠明白這個想法。我聽到他說他的遭遇後,之所以又把錢拿給他,是因爲我從他的衣着打扮和言行舉止上,看的出來他一定是因爲生計所迫,被迫無奈纔出來搶錢的,我們看到這樣的人在能夠幫的情況下,爲什麼不幫忙呢,你說是不是?”嶽忠誠不禁笑了起來,他粲然一笑的時候,樣子非常的陽光。
朱容容聽了不禁非常的贊同,她連聲感嘆地說道:“你真是一個好人。”
“好人倒是不敢當,只不過剛纔真是太謝謝你了。”他邊說着,目光就在朱容容的身上掃過。
當他的目光掃在朱容容的胸前,看到她胸前那一大團一大團的血跡時不禁怔住了,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片刻,便問她說道:“你怎麼了呀?你沒事吧,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我……”朱容容想起剛纔在岳雲帆家裡發生的事情,覺得實在是不足以爲外人道,所以她才搖了搖頭,勉強地笑着說道:“沒什麼,我在顏料店裡工作,剛纔不小心染到衣服上顏料而已。”
“顏料嗎?”那個年輕人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