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安平的友情在旁人看來有點不可思議,一個是賊,一個是兵,而且性格差距甚大,安平柔弱溫和,**堅毅執着,但兩人卻確確實實是肝膽相照的好兄弟。
**跟安平一樣,也是孤兒,剛上初中的時候跟安平是同班同學,他父親很早就去世了,在他初二的時候,母親被安排下崗了,貧病交加之下,不久去世。他悲憤不已,母親說過,廠裡那麼多職工,大多景況要比他們孤兒寡母的好得多了,卻偏偏要她下崗,那些個領導的良心都讓狗吃了。後來廠長和幾個領導拿着紅包來**家裡慰問,**當着他們的面把紅包從窗口扔了出去,廠長罵他不識好歹,被他隨手操起根棍子一下就打了個頭破血流……
那年**只有十四歲,卻還是被派出所帶回去“教育”了一頓,並通報了學校,從此,**便再也無心向學,成績一落千丈。
安平那時候身體瘦弱,性格內向,加上父母早已失蹤,在學校沒少受人欺負。一次在廁所裡,幾個學校裡的不良少年罵他“沒娘生沒爹教”,安平憤怒不已,衝上去跟他們打架,卻被摁倒在尿槽裡。**當時也在場,本來他跟安平沒什麼交情可言,可那幾個小混蛋說的話卻刺激到了他,同病相憐之下不平之心頓起,**拿起拖把就衝了上去,安平爬起來拿了個水桶跟在後面沒頭沒腦的敲,兩人氣勢如虹,大獲全勝。
後來那幾個不良少年不服氣,揚言要找幾個“大哥”來教訓兩人。**聽到後,從家裡帶了把兩把菜刀來,放學後直接把那幾個混蛋約上了樓頂,從書包裡掏出一把菜刀扔在地上,自己手裡又拿了一把,說:“請什麼大哥來啊,用得着麼?不服氣的把刀拿起來,看誰先砍死了誰!”幾個小混蛋沒人敢上前,等到安平拿根棍子喘着氣跑上來的時候,都低着頭認了錯。
從此**就成了學校一霸,卻不在學校裡欺負弱小,只是漸漸開始逃學,跟一幫小流氓整日混跡於街頭巷尾,安平常勸他回學校好好讀書,**不耐煩了,說:“家裡什麼都沒有,每個月就幾十塊錢的救濟金,拿個鳥來讀書啊?”
安平當時什麼也沒說,一個月之後拿着五十塊錢到了**家,說:“資助我上學的叔叔每個月給我一百塊錢,我們一人一半,到了年底,市裡還給我發貧困生資助,夠我們倆交學費的了,回去上學吧!等我們上完大學,有了錢,就沒人敢看不起我們了!”
**當時感動得熱淚盈眶,當日就回到了學校,安平每天幫着他補習,眼看着成績一天比一天好的時候,以前混在一起的小流氓把他叫去幫忙打了場架,結果被派出所抓了,放出來之後,學校把**開除了。
**被開除以後,安平很傷心,**安慰他說:“這不正好麼?你好好讀書,等我出去掙了錢,送你上大學去,那時候我們倆就威風了!”
可等到安平考上大學的時候,**在一幫小流氓裡是很有了點名氣,錢卻掙不到。這時候,安平剛好收到了父親讓律師送來的十萬塊錢,咬咬牙就給**送去了五萬,**從沒見過這麼大一筆錢,知道是安平的爸爸留給他讀書的錢後更是死活不肯要,安平直接把錢撂下就走了,“鳴哥,拿去做點小生意,再這麼下去,你這輩子就得完了!”
**留着那筆錢,一直沒敢動,仍舊整日到處瞎混,直到在一次聚飲中聽到了一個過氣大哥的感嘆:“他媽的,我們做混混的什麼都沒有,就爛命一條,要出頭就得他孃的拼命,不敢拼就別出來混,要混就得做老大!”
**豁然開朗,計劃了一個月以後,把安平留給他的五萬塊拿了出來,拉攏了一幫混混,又弄了兩支獵槍,一舉將盤踞在城南郊區的一幫流氓趕跑了。那幫流氓整日裡欺行霸市,勒索敲詐,那些商家懷恨已久,見此無不拍手相慶,**聚集他們開了個會,只說了幾句話:“有我們在,包管沒有人敢來干擾大家做生意。可是,我們出了力,大家怎麼也得有點表示吧?我的兄弟們也要吃飯!”衆商家有願意的,有不願意的,可沒誰敢不交錢。
從此**就在這一區收起了保護費,他定的標準不高,一衆商家倒也沒多大意見,派出所拿了**的錢,只要沒什麼大事,也不過問。過了不久,這一區改建成了批發市場,商家遽然增了幾倍,**的收入也水漲船高,好幾個流氓團伙看中了這一區的油水,都想過來插一手。但**當時已經人強馬壯,他跟好幾個骨幹又都是打架的高手,因此交鋒幾次,都大獲全勝,從此沒人敢再打他的主意。
第二年過年的時候,**專門租了輛車把在外地讀書的安平接回C市,帶着安平玩了半個多月以後,又租車把安平送了回去。上車前,他把一個十萬塊的存摺塞進了安平的口袋,說:“兄弟,別不要,要沒你,我就沒今天!”
安平當時也沒推辭,只對**說:“鳴哥,你現在的錢來得容易,可別把這路子當長久之計,有了錢,還得有自己的生意!”
**答應了,後來還真的把郊區的地盤交給了一個兄弟,自己拿了筆錢,領着幾個骨幹開起了酒吧,外面賣酒,裡頭就是賭檔。不到一年,全國打黑除惡運動開始,不少出名的混混抓的抓,跑的跑,他把賭檔一關,帶着幾個骨幹出去遊山玩水,幾個月後回來屁事也沒有。運動結束,他開了間夜總會,打通關係之後,更是放開膽子,半公開地開起了賭場,收入用日進斗金來形容也不爲過!
**開始崛起的時候,周啓光已經是C市黑道的老大,初次聽說**,只是把他當成了一個打架厲害的混混,做點收收保護費的小兒科就算混到頭了,當時也沒把他放在心上,卻沒想到他能開成這麼大賭場。眼紅之下,他帶着幾十人到了**的夜總會,開口就要賭檔一半的利潤。
**當時就拿了二十萬給周啓光,說:“這當是我孝敬周哥的,不過我只給一次,如果周哥非要天天來,那就是不給我路走了!我只能答應周哥,做生意只在這一片,外頭的錢有多少全是你周哥的,怎麼樣?”
周啓光揮手叫出了一個渾身肌肉的漢子,說:“我聽說你很能打,要是能贏了他,我以後就不來了!”
**脫掉上衣,衝那漢子招了招手,那漢子是個武師,很囂張地走近,剛想開口,**就摁住了他的頭,抄起桌上海碗大的菸灰缸就砸,沒兩下那漢子就動不了了,**卻沒有停下的意思,仍舊冷着臉一下一下的砸,鮮血四濺到他和周啓光的身上,眼看那漢子就要斷氣,周啓光站起來說:“好,你贏了!”拿起錢就走了。
周啓光從此再沒有來找過**的麻煩,**也遵守諾言從沒有把賭檔開到外頭去,接下來的日子裡,經濟騰飛,黑道的錢更好賺了,於是一時間山頭林立,爭權奪利,血鬥不斷,可從沒有人打過**的主意,敢拼命的人誰都怕。
如今的**經營着兩間夜總會,一個地下賭場,位置就離幾個月前周啓洋殺死個混混的咖啡館不遠,這會正跟幾個老闆在打麻將,手機響了,一看是安平,走出外頭才接了電話。
話筒那頭安平的聲音很平靜,“鳴哥,你知道周啓洋有幾個仇家?最恨他的是誰?”
“他仇家多了,個個都那麼恨他,問這幹嘛?”
“沒什麼,就隨便問問!”安平說完就掛了電話。
**越想越不對勁,打了飛機的手機,飛機很快就聽了電話:
”阿大,什麼事?”
“周啓洋是不是放出來了啊?”
“聽說是今天放了!”
“那你查查他在什麼地方,過去看看他都跟誰在一起!”
“行,找他倒還不難!還有什麼事不?”
**想了想,說:“看到你安哥,給我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