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老大明顯想不到安平會來訪,安平走進茶館的時候,他臉上驚訝的神色還沒有完全退去。
安平在他面前坐下,“海老大,您好!”
海老大哈哈的笑着,給安平倒茶,“吉祥啊,好久沒見過你了,也沒來過找我老頭喝茶啊!”
兩人寒暄幾句,安平微笑道:“我這次來拜會海叔,倒還真有點事想跟你說。”
海老大看了他一眼,意會過來,揮手讓身後幾個男子離開。
安平看到衆人離開,才一副躊躇滿志的樣子說起想請海老大代爲管理碼頭的事情,海老大一副淡漠的樣子,微微地笑着,眼裡卻分明閃爍着光芒。
等到安平說完,海老大淡淡微笑道:“這可不是簡單的事情,你來找我,是一鳴的意思?”
安平笑道:“正確來說,是我的意思。”
“哦!”海老大頗有些意外,看見安平眼中的略顯自得的熱切神色,心裡卻不禁一動。
“一鳴畢竟讀得書少,他根本不知道這世界的發展進步,只知道固步自封。”安平坐正身子,挑着眉毛說道,“現在什麼都講專業化,講分工合作,哪能什麼都摟在懷裡一手包辦啊?他這人缺乏管理才能,跟他講這些他根本就不懂,我出去兩年,公司管理一塌糊塗不說,生意做大了,賺的錢反倒少了,淨把錢養着一大幫沒用的閒人,人多有什麼用,還不是直接讓人欺負到頭上了?”
海老大微笑道:“倒也不能這麼說,一鳴這兩年的進步還是很大的,這次聽說出了點小麻煩,那也不是什麼大事,他應該能解決的,呵呵。”
“解決什麼啊?他的思路根本就是不正確的,動不動就想着跟人家打打殺殺,時代進步了,辦公司就得有個公司的樣子,幾個小流氓來鬧事,怎麼能就喊打喊殺呢?我的意思是,只要海叔您能來幫忙,憑你的威望,碼頭的事情根本就不用煩心,一心一意做好生意纔是正道,公司也用不着養着那麼多閒人,大家合作,共同進步,這纔是道理!”安平說着,居然有些激動起來。
海老大笑道:“你看得起我,肯給我這老頭好處,我當然高興,只怕一鳴不會輕易答應啊。”
安平歪着嘴角笑:“這還輪不到他不願意了,公司我也有一半,而且當年許文強許哥是欠我的情,不是欠他的,現在許哥肯這麼關照公司的生意,是因爲我當年跟他共過生死。”
海老大呵呵笑了兩聲,“先等你們商量好吧,我也考慮一下。”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安平站了起來,“過兩天我給你消息,那,海叔,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海老大起身相送,走到門口,安平突然又回頭說道:“海叔,您過來之後,希望知道,您是跟我合作,只是我!”
海老大打了個哈哈,跟安平握手告別。
安平上車離去,茶館的屏風後,一個四十來歲的彪悍男子轉了出來,對海老大說道:“老大,這董吉祥在玩什麼花樣?他真想白白把錢往我們口袋裡送?”
海老大冷笑道:“目前還不清楚,不過,我看他是打算把我當槍使,然後再來個過河拆橋?”
彪悍男子一愣:“老大,我不明白!”
“李一鳴這兩年掙下的錢可不少,董吉祥不會無端端回來,肯定是想要分一份,他剛纔說的可能是真的,所以他纔有分一份的資格。”海老大喝了口茶,把茶杯輕輕放在桌子上,“就我猜測,李一鳴不是不肯分給他,只不過分的那一份讓董吉祥覺得不夠,所以,他自然得另外想主意。他沒有根基,跟李一鳴鬥不起,纔會來找我,利用我對抗李一鳴。”
“這人倒奸猾,那老大可得小心了,不要輕易答應他,小心他得了便宜之後,就把您給賣了。”彪悍男子說道。
海老大微微一笑,“爲什麼不答應他?過兩天我就答應他!”
彪悍男子一呆,海老大笑道:“我們到碼頭去,地盤照佔,錢照拿,他們鬥得越熱鬧,我們的機會就越大,有百利而無一害,爲什麼不答應他?”
“對,有句老話叫什麼來着,是什麼相爭,漁翁得利吧?老大,我們是該做這漁翁去,等着撿便宜纔對,呵呵!”
“也不能這麼樂觀,要是他們兩個真的是在鬥倒沒關係,最怕就是他們明裡鬥氣,暗裡卻是和和氣氣,那讓我去碼頭,就是把我往槍口上引了,這纔是要小心的!”海老大冷冷說道。
一旁的彪悍漢子一臉不解,海老大也不跟他解釋,只靜靜思索着。
……
**公司中,安平跟**在會議室中像在爭執些什麼,最後居然摔起了椅子,一幫手下在外頭面面相覷,幾個說得上話的骨幹連忙跟在飛機和阿牛身後進去勸架。
片刻之後,安平摔門而出,一路罵聲不絕……
再過得兩天,衆華人老大先後收到消息,洪家總管許文強居然親自到了越南,一衆老大先後都去拜訪,許文強一一接見,卻沒有透露到越南來所爲何事。
但自從他來了之後,安平開始頻頻在碼頭出現,參與各項貨物進出事務,原來一直跟在**身後的洪天明也變成了他的貼身護衛,道上衆人紛紛猜測,這次許文強到越南來,最重要的目的就是爲了給這“董吉祥”撐腰,看來這昔日的兩兄弟如今是鬥得如火如荼,這一點在越來越少露面,並且臉色越來越是鐵青的“李一鳴”身上,也得到了證明。
許文強兩日後離開,一個更出人意料的消息傳播開來,“李一鳴”舊日收下的門徒,居然有一半以上收拾包袱離開了他的公司,原因無他,只爲了“董吉祥”要搞公司改革,有人不止一次聽他在公共場合說過:“公司不能老養着一幫光吃飯不幹活的閒人。”
話雖如此,但大家分析,這個舉動的更重要的意義,怕應該是要削弱“李一鳴”在公司的勢力。
事情越演越烈,終於在河內著名的國際餐廳內,“董吉祥”與“李一鳴”當衆起了衝突,雖然兩人只是輕聲對罵了三句不到,便各自散場走人,但已經足夠衆人看出端倪……
再過一日,最具震撼性的新消息是——河內由“李一鳴”和**合資興建的新碼頭來了新的日常事務管理人,海老大。
一時間,江湖是是非非的傳說漫天沸沸揚揚。
……
郊外別墅內,**悠閒地躺在花園草地上,耳邊掛着耳機,“你小子行,居然把許哥都搬出來騙人。”
安平的笑聲傳來,“演戲就得演全套啊,再說,許哥願意幫這個忙!”
“恩,你看那幫傢伙這次該信了幾成了?”**笑道。
碼頭上,安平迎着海風微笑,“就算沒有十足,也總應該有七八成了,今天已經有兩個老大給我打過電話,說了海老大的不是,建議我不要把碼頭交給他,還想請我吃飯!”
**笑出聲來,“好,你答應了沒?”
“還沒,讓他們多着急一下,才顯得像真的啊,再說,海老大這會正幫我們一心一意地對付着刀魚那些來搗亂的混蛋呢,我們不能一下給他老人家添這麼多麻煩啊,是吧?”
海風吹拂,衣衫亂舞,安平終於也忍不住跟**一起哈哈笑了起來。
……
意大利,鄉村,山坡後,趴在草地上的餘魚放下手中的望遠鏡,衝身邊的杜峰笑道:“那老傢伙還真是老當益壯,天天進城不說,每天帶回來的姑娘就沒有同樣面孔的!”
杜峰微笑不答,餘魚又問:“你確定安平會來?”
“我估計用不了幾天,他就算不來這裡,也該打電話給皮爾斯了。”杜峰淡淡答道。
“好那就多等他兩天,還不來老子直接找上門去。”餘魚嘟囔着。
杜峰笑道:“你知道他在哪裡?”
“除了越南,他還能到哪去?”餘魚吐出了口中的草根,笑嘻嘻地說道。
山腳下不遠,是一座別緻的小莊園,瓊斯沒有說謊,那“老豺狼”還真的就躲在這裡。
杜峰知道自己不會猜錯,安平一定不會放棄報仇的,在這些日子裡,聽餘魚說起過安平的故事後,他更是堅定了心裡的想法。
這樣的男人,做事肯定不會虎頭蛇尾。
皮爾斯告訴餘魚,獵殺已經對他們展開了追殺,他們一旦開始,就不會輕易善罷甘休,那樣的話,與其去做讓人追殺的獵物,倒不如自己先一步成爲獵人,再說,餘魚也說得對,師父的心願,是應該去完成的。
杜峰這麼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