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給**打了電話,把自己的猜測說了,**一時也下不了決定,只說:“等你回來,我們再商量下!”
安平卻沒有直接回去,他給蘇蘭打了電話,“恩,在哪呢?”
今天不是週末,時間也還早,咖啡廳裡還沒有客人,蘇蘭把兩個服務員遠遠地支開,坐在窗前等了半個小時,就看到了安平。
安平坐下,衝着蘇蘭笑,蘇蘭的臉冷冷的,“局裡昨天搜到了批槍械,很大一批,跟你有關係不?”
安平遲疑一下,微笑點頭,蘇蘭的臉更冷了,“那麼大一批槍械,你想要來幹什麼,打仗嗎?”
安平沒做聲,兩人相對坐得一陣,蘇蘭的臉色柔和下來,輕聲道:“安平,還是算了吧,這麼做,會死很多人的!”
安平低下了頭,“遲早,總還是要死人的!”
蘇蘭無語,安平接着說道:“如果事情順利,這兩天我就會離開這裡,我希望到時候來得及把李林帶走!”
“順利?怎麼纔算順利?是你順利地殺完人,還是讓人順利地把你殺了?”蘇蘭有些生氣,把頭扭出了一旁。
安平默默地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紙條,攤在桌面上,“最好的打算,是事情辦完,我還能有充足的時間把李林帶上,不過,估計這個可能性不大,她跟着我走,還是太危險了。所以,我希望走了之後,你能安排她到越南來找我!——她什麼都不懂,沒你幫忙,她到不了越南。”
蘇蘭看了那紙條一眼,上面有一個電話號碼,還有一個越南河內的地址,她嘆了口氣,直直地望着安平,問道:“你希望她什麼時候過去?”
安平避開了蘇蘭的目光,輕聲道:“我會給你電話的,如果,沒接到電話,就不用讓她過來了,也別告訴她我回來過……”
“你以爲這樣就瞞得過她嗎?如果你出了事,報紙、新聞都會報導,她一定會知道!到時候,你讓她怎麼辦?”蘇蘭的脾氣突然又上來了。
安平默然。
蘇蘭看了他一眼,語氣再次柔和下來:“安平,你應該現在就帶着她走的!那些事情,不是都過去了嗎?”
安平堅定地搖頭,站起身來,“如果我死了,你幫我多陪着她,別讓她太傷心了!——我該走了。”
蘇蘭一把拽住了他,張口就要罵,卻終於還是無力地鬆開了手指,她從來不相信命運,卻也知道,許多事情,不是人力可以輕易改變的。
“再坐一會吧,我給你煮杯咖啡!”
或許,從此以後,就再沒有見面的機會了,能多見一陣,總還是好的!
安平靜靜地坐着,看着蘇蘭在咖啡機前優雅而舒緩的動作,心裡感慨萬千,自己虧欠這堅強女子的實在太多了,而自己能拿出什麼來回報她呢?
他想不出來!
濃郁的咖啡香氣瀰漫開來,精緻的白瓷杯輕巧落在安平面前,蘇蘭端杯的手卻比那白瓷還要蒼白幾分,安平輕輕喝了一口,原本滾燙的咖啡透過冰涼的奶油層,流入口中,味道越發的醇香濃厚,他看着蘇蘭,衷心地讚歎:“很香,這是我喝過最好的咖啡!”
蘇蘭微微地笑了,側過了臉:“除了我爸爸,還沒有男人喝過我煮的咖啡,你說好,那就是好的吧!”
安平一呆,蘇蘭的眼淚卻已經無聲滑下,她畢竟也只是個女人而已,縱使在堅強,在這一刻,終於也再沒有法子掩藏心內的秘密。
世界上,
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
而是,
我就在你面前,
你卻不知道,
我愛你!
安平從沒見過蘇蘭流眼淚,一瞬間,所有的點滴回憶都隨着她滑落的淚水落在心田,那無所不在、無微不至的關心,那足可以隨時讓她陷入萬劫不復境地的無私援助,那一次次不期望回報的堅定承諾,這,不是友情,這是愛情!
而自己,卻在怎麼樣殘忍地傷害着她的心啊!
安平鼻子一酸,久違的心痛如同電流般瞬間流遍全身,手腳麻痹起來,眼淚也下來了,“對不起,蘇蘭,對不起……”
蘇蘭心中的堤壩倏然崩潰,淚水止不住地滾滾而下,她從來沒想過,那點滴愛意的積累,到最後竟會如此兇猛地吞噬掉自己的心,那太多太多的無奈,竟然會無休止地助長着愛火的蔓延!
然而,除了無奈之外,她又做些什麼呢,又能改變些什麼呢?
透明的落地玻璃上,有天空星光的倒影,有咖啡廳內溫柔燈光的倒影,所有的溫磬與柔情彷彿全部都已經銘刻在其中,卻惟獨對安平蒼白無力的歉疚無動於衷,以近乎呆滯的冷靜迴應着那一聲聲帶着哽咽的“對不起”。
良久,蘇蘭從安平掌中抽回了手,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起來:“你走吧,走了就不要再回來了,一定要給我電話,李林,會很開心的!”
安平無言,站了起來,深深地看了蘇蘭一眼,邁步走向大門。
長街對面的小巷子裡,李林雙手掩面,看着安平的身影,淚如雨下,他真的回來了,可他沒有來找我,他找的是蘇姐姐,——他愛的是蘇姐姐!
安平打開車門,長街上有風掠過,路樹的葉子蕭瑟地在風中脫落、迴旋、飄舞,他覺得心裡一片蒼涼……
回到船上,安平與**徹夜長談,將計劃一再修改,終於下了決定,兩人走出船艙外,點起了捲菸。
安平仰望夜空,星光熠熠,燦爛迷人,在這同一片星空下,有幾人安樂,又有幾人惆悵,有幾人甜蜜酣眠,又有幾人徹夜愁苦?
肖爽滿臉倦意地靠在躺椅上,他終於接到了安平的電話,他們決定了,要動手了,成王敗寇,就在這一回了!
周啓光也還沒有睡,躺在壁爐前的沙發裡,懷裡摟着他弟弟的牌位,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