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聲漸漸平息下來,可能是劫匪已沒有炸藥了,不過槍聲卻沒有絲毫停息的意思。
沒有人知道,到底有多少土匪闖進了鎮子,更沒有人知道小鎮還有多少人。
每一個倖存者都只知道對準靠近的人開槍。
此刻能夠倖存下來的,都是和赫爾一樣,各自管各自,找一個隱蔽的地方進行防禦。
這絕對是一場混戰,打到這種程度,已沒有幾個人知道接下來應該做什麼了,是繼續守還是突圍出去。
不過這裡面並不包括赫爾。
因爲一開始就佔據了有利的地形,這邊的工事可以算是最堅固的,而且在混戰之中,他早已趁別人不注意,將魔絲放了出去。
魔絲唯一需要做的就只有守住圍牆的外側,赫爾可不希望看到一顆冒着火星的雷管,從圍牆外面扔進來。
此刻他們的面前已躺了一地的屍體,因爲用不着擔心背後,前面又有工事阻擋,所以圈子裡的人可以安心地射擊,命中率自然越來越高,再加上這邊沒有火光,但是外面卻火光熊熊,只要有人靠近,就顯得越發明顯。
赫爾這羣人裡總共有十二個男的,槍的數量比人還多,打到最後,只要一有人影,立刻一陣槍聲響起,十二支槍同時發射,怎麼也有一、兩槍命中。
掀翻的馬車前面,屍體堆積得越來越多,戰鬥到現在這個時候,被擊斃的肯定全部是匪徒。
和其他人不同,赫爾並非侷限於這個小小的角落,他始終關注着遠處小鎮裡面的情況。
風中傳來陣陣呼救的聲音,聲音傳來的方向是小鎮裡,顯然小鎮已被攻破。
雖然到現在仍舊對土匪的情況一無所知,不過赫爾大致已猜到發生了什麼。
想要從外面神不知鬼不覺摸進小鎮,應該不容易,那個瞭望哨被炸掉,十有八九是因爲有土匪混在人羣之中。
既然是這樣的話,土匪肯定計劃了很久,土匪們的目標既然是小鎮,暫時還顧不上這邊。不過這並不表示自己這邊很安全,只要土匪把小鎮洗劫一空,很可能轉過頭來對付他們。
“我要出去看看到底情況怎樣了。”赫爾說道。
約定好回來時的暗號之後,赫爾悄悄地沿着圍牆潛了出去,貼着牆走最不容易遭到襲擊,因爲牆邊光線黯淡。
沿着牆根摸到一個沒有人看得見的角落,他迅速打開空間戒指,取出一件護甲換上。有了這東西,至少用不着擔心槍彈。
把四周稍微清理了一下,赫爾從空間戒指裡面把可以用得上的武器,一件件掏出來。
他用得最得心應手的自然是炸雷,空間戒指裡有的是炸雷,這東西每一個成本只有十個芬尼,製造工藝和做罐頭差不了多少,只是罐頭裡面裝的不是魚、肉、蔬菜,而是火藥和鋼珠。
如果是白天,這些炸雷需要埋到地下,但是現在是夜晚,隨便往地上一扔,根本沒有人能夠看得出來。
扔當然要扔在主要通道附近,紅松鎮就只有一條通道。
赫爾擁有六十米盲感,就算是在黑暗之中也可以看清目標,他隨手拋擲將一枚枚炸雷,扔得空地上到處都是。
把主要通道和大門口布滿了炸雷之後,赫爾背靠着內側的圍牆,將剩下的炸雷往裡面扔。裡面是小鎮,此刻小鎮火光沖天殺聲四起,稍微靠外面一些卻始終沒有什麼聲息,土匪們正忙於搶劫,所以全都涌進了鎮裡。
扔了一百多顆炸雷,赫爾藏身的這邊已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雷陣。
躲在牆角,他小心翼翼地探頭往裡面張望。
小鎮到處都是晃動的人影,這些人漫無目的的朝着四面八方開槍,看上去更多像是在發泄而不是有目標的射擊。
也有激烈的槍戰,看來小鎮還沒有徹底被佔領。不過對小鎮上的人來說,局勢絕對不妙,因爲那些土匪有備而來,不但有內應,還有炸藥這種重武器。
只是匆匆一瞥,赫爾看到的土匪數量就有幾十個。
從小鎮槍聲的密集程度,以及那些竄來竄去不停放火和搶劫的人影看來,土匪的人數應該更多。
這絕對是一撥大隊土匪,他記得單單被他們打死的就至少有十幾個,幾個數字加起來,土匪的數量肯定過百。
幸好地形可以爲他所利用,身後的這道圍牆,原本是小鎮上的人爲了防止被壓榨的旅行者們而建造的。
匪徒用內應炸開了大門之後,把外面的圍牆炸塌了好幾段,但是對內側的這道圍牆並沒有摧毀。
這是匪徒們最大的失誤,有這道圍牆,匪徒們騎馬的優勢就失去了,只要守住那條唯一的通道,就可以關門打狗,當然前提是他擁有足夠的火力。
赫爾別的沒有,空間戒指裡面的彈藥,要多少有多少。
從空間戒指取出了十幾個大號的霰彈雷,這玩意兒不是那些堵路的炸雷可比,一個霞彈雷就有十多公斤,這玩意兒像一個大號的馬靴,裡面裝着千餘顆鋼珠,一旦炸響,半徑三十米範圍之內就像是下雨一樣,偏偏每滴“雨珠”都是致命的。
赫爾轉過身背靠着牆壁,這種沉重的武器必須用雙手才能夠扔出去。
拉開保險,他計算了一下導火索的燃燒時間,然後猛地用力往後甩出。
只聽到轟的一聲爆響,霰彈雷在二十幾米外的地方爆炸了,飛散的鋼珠頃刻間就把稍微靠近小鎮邊緣的那些土匪打成了篩子,受到波及的還有最靠邊上的一幢房子,這邊的窗戶全都給打碎了,房頂都被掀起了一角。
爆炸聲把土匪和鎮上的人全都嚇了一跳,不過接下來的攻擊,更是弄得兩邊的人雞飛狗跳。
赫爾把掌上型短炮從空間戒指裡掏了出來,他一手握着一把手持式短炮,朝着小鎮就是一陣無差別轟擊。
雖然是無差別轟擊,挨炸的一大半還是那些土匪,因爲此刻小鎮裡全都是土匪,就算還有鎮民在抵抗,那些人也肯定躲在房子裡,炸到他們的機會遠比炸到土匪少。
一開始,那些土匪並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不同,爆炸的聲音都差不多,而這些土匪帶着不少雷管,很多人都以爲是自己人下的手。
不過接二連三的炸彈在馬羣之中炸開,把相當數量的土匪炸得暈頭轉向之後,土匪們也知道情況有些不對了。
一開始土匪們還以爲是小鎮上的人在頑固抵抗,但是看到小鎮上繼續抵抗的人,有的時候也挨炸,土匪們終於醒悟過來。
被激怒的土匪一窩蜂地衝出小鎮,他們朝着赫爾瘋狂射擊,雨點般的子彈一下子將赫爾壓制了下去。
不過當土匪們衝向圍牆,他們的苦難終於到了,圍牆邊上早已成了一片密集的雷區,那裡早就佈設了一堆炸雷。
一連串的爆炸,讓激怒的土匪們立刻沒了火氣,劇烈的爆炸,使得一段土牆都坍塌了,衝在最前面的土匪更是不可能倖存。
小鎮裡的土匪有點慌亂起來,他們感到大事不妙,不過怎麼也想不出到底哪裡出現了差錯。
剛剛死了那麼多人,面前倒着一地的屍體,所以沒有土匪再敢靠近圍牆。
有那膽小的駕着馬躍過土牆奪路而逃,不過那道內側圍牆也有一人多高,此刻又是晚上,只有馬術絕好的騎手,才能夠安然無恙地跳過去。
所以接二連三好幾個人摔落馬下之後,其他的土匪也放棄了這種嘗試。
“把人質押出來!”
“躲在暗中的傢伙出來,我們手裡有人質!”
“……”
遠處傳來嘈雜的喊叫聲。
“快出來,我喊到三,如果不出來的話,我就殺死一個人質,一——二——”
赫爾聽着小鎮土匪報數的聲音,他微微有點猶豫,不過很快理智就佔據了上風,小鎮裡絕對不止一個人質,應該還有很多人,他不可能每一個都救,更別說要用自己的生命作爲代價去交換。
隨着一聲槍響,赫爾知道人質沒命了,這同樣也讓他下定了決心。
不過還沒有等到他出手,突然間小鎮裡傳來一陣爆炸聲,那並不是炸藥爆炸,更像是一桶火油爆燃。
緊隨其後的果然是沖天的火光。
沒有人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是土匪徹底瘋狂的證明,還是小鎮上的倖存者同歸於盡的決心,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大火對於這個完全用松木建造的小鎮絕對是致命的。
大火,瘋狂燃燒迅速蔓延的大火,迅速吞噬了四周的一切,這種規模的火根本就無法撲滅,身處在大火之中的人,肯定會被燒死。
剛剛還在爲了即將到手的財富而瘋狂的土匪們,爭先恐後地逃出火魔肆虐的小鎮,這一次沒有人再在意外面的那堆屍體。
赫爾佈設的炸雷很多,那些拼命逃亡的土匪們幾乎是在用屍體掃出一條通道。
爆炸聲此起彼伏,時而還有一兩聲異常響亮的轟鳴,那是赫爾投擲出去的霰彈雷的爆炸聲。
霞彈雷一炸就是一大片,更別說赫爾事先扔在空地上的炸雷,一路上直炸到小鎮門門,那些土匪也不知道拋下了多少具屍體。
槍聲漸漸平息,用不着赫爾回去報信,那邊的人也肯定已感覺到些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從鎮裡走出一個人,赫爾看了一眼就知道不是匪徒,因爲那身影非常熟悉,走出來的人是鎮口旅店的老闆,是小鎮上那幫吸血鬼裡最心狠手辣的一個。
只見他站在圍牆上高聲叫喊:“土匪已被擊退了,大家平安無事了。”
夜深人靜,老頭的叫喊聲顯得格外清晰,仍舊守護着各自陣地的人們,在聽到十幾遍呼喊之後,漸漸有人溜了出來。
等到確認四周確實沒有土匪之後,從角落出來的人變得越來越多。
劫後餘生雖然令人喜悅,不過小鎮已變成了一片廢墟,到處都是殘骸,鎮上的那場大火還熊熊燃燒着,沒有絲毫熄滅的跡象。最糟糕的是門戶大開。
不知道是哪個聰明人想到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讓人拉了幾輛馬車將炸開的破口暫時堵上。
把門給堵上之後,衆人再回過頭來整理四周。
車隊損失很大,大部分人在第一波攻擊就喪了命,不過活下來的人,比赫爾想像的要多。
陸續有人從各種各樣的掩體後面走出來,更有不少人從馬車底下鑽了出來。
或許是因爲剛剛經歷過生死浩劫,這些人互相之間顯得有些警惕,對於其他團體很不信任。
赫爾暗自數了一下,車隊這邊死了約六、七成,不過剩下的那三、四成也有將近兩百人。這些人全都是買了車票滯留在這裡的旅行者,車行的人和車行僱傭的保鏢全都住在小鎮上,而小鎮偏偏是匪徒攻擊的重點,所以他們差不多全都死了。
小鎮的居民也有一些倖存下來的,不過人數要少得多,只有三十幾個。
匪徒被打退了,但是一個新的問題立刻從大家的腦子裡跳出來,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赫爾很快就感覺到了,那些遭受壓榨的倖存者們,對小鎮倖存者的敵意,不過因爲他們互相也並不信任,所以暫時還沒有人站出來發難。
人家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不知道是誰先發起了救助傷員和歸攏屍體的行動,這使得衝突的時間往後拖延。
在這場混亂之中,死亡的人肯定比倖存下來的人多得多,單單躺在當中那條主要通道上的屍體就有一百多具,那大多是匪徒,盜匪團的規模遠遠超出赫爾當初的預料。
所有的屍體被排成了三排,一排是土匪,一排是鎮上的居民,一排是旅行者。
有些人在被發現的時候還有一口氣,但是隻要被證明是土匪,就會有人再補一槍,讓傷員變成屍體。這座小鎮不需要俘虜。
那些傷員,如果是小鎮上的人自然沒有話說,立刻會得到醫治,但是屬於車隊的傷員就有些麻煩了。
這些離鄉背井的旅行者們互相之間並不熟識,有親友的還好說,沒有親友的傷員就麻煩了,大家都不想搭手。
赫爾暗自嘆息了一聲,今天讓他感到愧疚的事情不在少數,在黑暗中被他誤殺的人恐怕不下於十個,讓死人復活的事情,他做不到,收下這些傷員,或許能夠讓他心中的內疚減少一些。
“誰是醫生?”赫爾朝着車隊的倖存者們喊道。
喊了好幾聲之後,一個方臉戴眼鏡的中年人走了出來:“我是醫生,需要什麼幫助嗎?”
“幫下忙,這些人如果得不到救治的話,活不了多久。”赫爾說道。
“就算暫時救了他們又怎麼樣?難道你打算收留他們?”那個醫生所在的隊伍裡一個人說道,他的口氣帶着一絲挑釁的味道。
“我收留他們,這下子沒有問題了吧。”赫爾看了那個人,一樣淡然地說道。
“呵呵,真是一位仁慈的先生。”對面那個人用輕佻而又油滑的腔調說道:“向你致敬,先生。”
那個醫生或許是職業天性,或許是感念赫爾的仁慈,朝着那位不討人喜歡的同伴看了一眼,跑到了赫爾這邊。
傷員有一百多人,只有赫爾和那個醫生兩個人當然忙不過來,又要動手術,又要替輕傷員包紮,幸好這一路上,赫爾至少在身邊的那些人裡建立起了威信,他們紛紛過來幫忙。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不認識卻性情平和善良的人,也一起來幫忙,一百多個傷員終於得到了救治。
正忙着,有人跑了過來。
來的總共是三個人,其中的一個就是剛纔怪聲怪氣的傢伙,但是現在他卻一臉誠懇。
先是寒暄了兩句,爲首的那個人對於赫爾的仁慈表示讚賞,客套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閣下是否想到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麼辦?繼續前進嗎?就憑我們這些人是否還能夠翻越峽口?
“或者我們應該立刻回頭前往堪美城,但是我們哪裡來的車錢?我們所有的財產全部被那些吸血鬼搶走了,而且就算我們能夠找到另外一個車隊,誰能夠保證不會再一次上當?”
“你的看法呢?”赫爾並不打算髮表意見。
“這一次的事件,所有的責任都應該由紅松鎮和那幫串通一起的車行負責,他們應該給予補償,我們可以拿着這些補償,自己組建一支車隊,並且聘用一些保鏢。”那個剛纔陰陽怪氣的傢伙說出了他們的目的。
“他們會答應嗎?”赫爾指了指小鎮的方向問道。
他當然能夠猜到眼前這些人爲什麼如此提議,現在鎮上的人和這邊的人,人數是一比二,兩方面都有武器,鎮上的人現在連一點優勢都沒有,雖然還有一道圍牆,不過也保護不了他們。
“那就由不得他們不答應了。”那個陰陽怪氣的傢伙齜着牙,滿臉兇相地說道:“我們已聯絡好了其他人,除了你們之外,其他人全都願意跟着我們幹。
“我們現在來只是詢問一下你的意見,因爲你在我們之中頗有威信,肯收留那些受傷的人,可不是誰都能夠做到的,不過就算沒有你們,我們也可以和鎮上的人談判。”
這傢伙的口氣,讓赫爾有一股衝動想要一槍打爆他的腦袋,不過赫爾表面上卻裝出一副心動的樣子。
看到赫爾已心動,最先開口的那個人立刻說道:“以你的威望,我們這些人肯定會考慮推你爲我們的領袖。”
赫爾當然不會相信這種話,他只是淡淡地說道:“讓我想想。”
那幾個人看了赫爾一眼,約定了答覆的時間就走開了。
他們走後不到半個小時,鎮上也有人悄悄摸了過來,來的人正是那個吸血鬼老頭。
這個令人憎惡的傢伙一上來,同樣也一通誇讚,不過他很快話鋒一轉說道:“我知道這裡有人對我們以往高昂的收費不滿,甚至有人打算趁亂學那些土匪一樣打劫。”
老頭偷眼看到赫爾無動於衷,加重了語氣說道:“搶劫這種事情,一旦上癮就無法收手,我擔心他們搶劫我們之後,會把主意打到你們頭上。”
這番威脅仍舊沒有讓赫爾有所觸動,老頭不得不變威脅爲收買:“以你的能力和威望,那些人應該以你爲首,但是現在情況卻並非如此,知道爲什麼嗎?因爲他們有私心。反倒是我們這邊的人也非常佩服你,只要你出面,什麼事情都容易解決。”
“讓我考慮考慮。”赫爾不動聲色,用同樣一句話將這個老吸血鬼打發走。
對於兩邊的人打什麼主意,赫爾知道得一清二楚。
小鎮上的人絕對不是好東西,居然設下這個陷阱借時局斂財,另外那些人同樣也不是善類,不過至少情有可原,畢竟是小鎮上的人理虧在先,而且這些人也確實需要考慮自己的活路。
正當赫爾思考着,怎麼應對那兩方面的時候,賈洛克溜了進來。
只見這個易雷色人湊到赫爾耳邊輕聲問道:“兩邊都有人來拉攏你吧?我現在終於明白你要那些傷員的用心。你實在是太高明,現在同情牌、威望牌全部掌握在你的手裡,而且這邊有那麼多傷員,不管怎麼安排,最大的一份肯定都是我們的。”
這個易雷色人鬼鬼祟祟地朝左右張望了兩眼,確定沒有人之後低聲問道:“你到底怎麼打算?我們站在哪一邊?”
“依你看來,哪邊的力量強?”赫爾微笑着問道。
“那當然是旅行者一邊,這還用說嗎?人數多嘛。”賈洛克隨口說道。
“小鎮上的人會願意把吃進嘴裡的肥肉吐出來嗎?”赫爾仍舊微笑着,他看上去是那樣高深莫測。
“誰都不會肯。不過強勢之下,也不得不從。”賈洛克說道。
“那邊人會要多少?”赫爾繼續問道。
“這可說不準,有這樣的機會肯定會大咬一口。兩邊看來有得談了,甚至還會打起來,那邊的人血洗小鎮,也不是沒有可能。”賈洛克有點幸災樂禍,對紅松鎮他充滿了怨氣,如果有人要血洗小鎮,他肯定第一個迴應。
“我們能夠左右兩邊人的動向嗎?”赫爾問道。
“沒有試試怎麼知道?”賈洛克有點躍躍欲試的意思。
赫爾看到易雷色人如此興奮,不得不潑一下水:“好吧,讓我們換一個角度,假如小鎮上的人妥協了,假如紅松鎮拿出了一大筆補償,那些人會把大部分分給我們嗎?”
這話一說,賈洛克頓時語塞了。
“再問你一句,就算我們這裡每一個人都能夠得到幾千馬克的賠償,夠幹什麼?幾千馬克能夠讓你在雷蒙東山再起嗎?
“再說每一個人手裡都有了幾千馬克,我們這些人還會這樣團結嗎?還有這些傷員怎麼辦?爲他們也爭取一份?爭取多少?爭取來之後,你會給他們嗎?”
賈洛克的嘴張了張,卻說不出話來。
赫爾知道,現在應該適時的拋出胡蘿蔔安撫一下易雷色人:“如果我找來投資,你一年能夠賺多少?其他那些人呢?恐怕遠遠不止幾千馬克吧。
“與其在這裡爲了幾千馬克的眼前利益,捲入這種紛爭,而且最終可能導致互相殺戮,還不如保住性命和現在團結的氣氛,先到達目的地,憑藉這股人氣和我們的團結,想要東山再起並不困難。”
赫爾的話讓質洛克恍然大悟:“你肯定已想好了對策。”他叫了起來。
連忙捂住易雷色人的嘴巴,赫爾低聲說道:“對,我們要談判,不過我們不和任何人聯手,我們只代表自己。
“我們提出的條件是,只拿回自己的東西,當然順便也要捎帶一些利息,畢竟我們需要爲那麼多傷員考慮,利息就是馬車與馬匹,那些都是無主之物。
“那邊的人現在還一心盯着鎮上人的賠償,一時半會兒還不會想到這些無主之物,我們先要它們過來,我們有很好的藉口,那麼多傷員需要運走,總不可能讓傷員睡地板吧。
“我相信那邊肯定也有不少人不想繼續紛爭下去,肯定會有人願意跟我們走。這些人是真正值得信賴的,而且不在乎那點小利的,往往都是能夠賺到大錢的人,把他們拖進我們的聯盟,對人家都有好處。”
“那麼那些傷員呢?”賈洛克仍舊在算帳。
赫爾爲賈洛克的死腦筋而感到頭痛,他很奇怪這個無比精明的傢伙,怎麼有的時候會想不明白:“我相信我的行爲足以稱得上仁愛,而我們前往的正是最爲注重仁愛的教廷,教廷應該會對此有所嘉獎吧。
“我們只需要他們稍微給我們一些幫助,比如救濟或者免稅,你想要哪個?”
賈洛克想都沒有想立刻說道:“免稅。”
赫爾知道他會這樣說,他也相當滿意這樣的回答,因爲選擇免稅,說明眼前這個人有信心將事業做大。
“我會設法爭取免稅,在此之前我們得訂立一個嚴密的合同,願意跟我走的人必須保證,在那些傷員痊癒之前,能夠賺錢的人必須供養他們,只顧自己的自私鬼,我可不要。”
賈洛克立刻明白了赫爾的意思,赫爾的這番話無疑將所有的人全都捆綁在了這份合同上面,每一個人都能夠從合同之中獲益,不過在賈洛克看來,獲益最多的便是赫爾本人。
雖然明知道這些,賈洛克也沒有辦法,雖然在久遠的將來,這份合同將會令他喪失很大一筆財富,但是眼前卻是讓他能夠出人頭地的捷徑。
“你能夠肯定你不是一個易雷色人?”賈洛克問道,赫爾的精明讓他產生了懷疑。
“我對此非常肯定。”赫爾說道。
“那麼你真的只是一個裁縫?”賈洛克又加了一句。
“要我替你剪裁一件衣服作爲證明嗎?”赫爾說道。
“以你的高明,實在不應該像現在這樣落魄,你早就該出人頭地。”賈洛克由衷地嘆道。
赫爾愣住了,他沒有想到表現得太過出色,居然會露出馬腳。
“我是最近纔想通的。”赫爾只能這樣回答,不過這並非謊言,他確實是最近這一年,有了徹頭徹尾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