羣山環抱之中,數十座宮殿孤零零地聳立在那裡,所有的一切都和遠在雷蒙的教廷中心一模一樣。沒有人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一千多年以來,這始終都是無法解開的謎團。
甚至包括這裡的人,也只知道用傳送魔法能夠到達這裡,卻從來沒有人知道,這裡到底是哪裡,離雷蒙到底有多遠。
也曾經有人試圖翻越羣山飛到外面去,但是這些人再也沒有回來。
這裡的人非常少,偌大一塊地方,只有幾十個人。
大多數時間,這些人都各自佔據一座宮殿,但是此刻,他們之中的重要人物全部聚攏在正中央的宮殿之中。
這座宮殿是雷蒙唯一沒有的一幢建築物,雷蒙的中心區同樣也有一幢這裡沒有的宮殿,那就是教皇宮。
這座教廷沒有的宮殿,是整個宮殿區的中心,雖然沒有教皇宮的精緻和典雅,但在氣勢上卻遠不是教皇宮所能夠比擬。
在宮殿圓形的大廳裡,一羣身穿金色長袍的人正忙碌着。
大廳的正中央聳立着一座祭壇,這座祭壇從鳥瞰下去,是個非常繁複的十七角星模樣,十七個頂角各聳立着一塊兩米高的方碑。
這些方碑看上去什麼都沒有,但是時不時地會浮現出幾個文字。
祭壇的上方正對着金色的玻璃穹頂,穹頂時隱時現。
在祭壇和穹頂之間,翻卷着金色的光雲,繚繞的雲霧不停地變幻着,雲團的表面時而泛起一些繁複的魔紋和奇怪的符號。
幾個非常年邁的老人正盤腿坐在祭壇的周邊,他們每個人佔據一角,面對着方碑,好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冥想。
在更外面的地方,其他的人跪在地上,他們雙手抱攏,無比虔誠地低着頭。
大廳裡面靜悄悄的,聽不到一絲聲息。
過了好一會兒,一陣腳步聲打破了這裡的寧靜,幽深的宮殿使得腳步聲顯得異常的清晰和沉重。
來的人身披着金袍,頭上戴着高聳的皇冠,手裡捏着一根頂端站着六翼天使的長手杖,他正是教皇保羅三世。
“那位甦醒了?”教皇遠遠地問道,空曠的宮殿迴盪着他的聲音。
“你也感覺到了能量的異常波動?”正對着教皇的是一個白髮老者,他微微睜開了眼睛說道。
“這裡和雷蒙是相通的,你們能夠感覺到,我自然也可以,已讀出消息了嗎?”教皇問道。
“非常奇怪,這一次的消息相當凌亂,好像傳遞消息的時候受到了某種力量的干擾似的。”白髮老者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說道,他的臉看上去異常疲憊。
“完全讀出需要多少時間?”教皇皺若眉頭問道。
“這很難說。”白髮老頭並不敢肯定:“你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對於老頭的問題,保羅三世並不打算回答,因爲那是他的煩惱,更是他必須處理的麻煩。
魔鬼山脈之中的那位派來的特使被人暗殺了。而且還是在他的面前被殺死,雖然他試圖援救,並且擋下了那道解離光線,但是仍舊遲了一步。
他能夠做的就只有把這起暗殺案件調查清楚。
那幾個曾經出手的人,被他當場拿獲。可惜剛剛開始調查他們的身份,就引來了麻煩,這些人大多是裁判所的成員。
在教廷實在沒有比裁判所更加令人感到頭痛的機構了,裁判所的地位非常微妙,雖然這個機構名義上是在紅衣會之下,更受到他這個教皇的一手控制,但是實際上裁判所一向擁有自己的一套體系。
在教廷的諸多派系之中,裁判所是名副其實的國中之國。
保羅三世對裁判所也沒有什麼辦法,身爲教皇的他並不能夠爲所欲爲,他能夠做的就只有讓人抽取那幾個人的記憶。
不過這樣做的用處不大,被派來執行這種任務的人,不可能知道太多秘密,所有的殺手都只是幕後人物手裡的刀罷了。
就算知道這些殺手是哪個人派來的,但稍微調查一下就會發現,那個人也不過是個專門負責訓練格鬥的教練修士;這個人肯定也只是小人物,但是就連這樣一個人,保羅三世也沒有辦法繼續調查。
甚至裁判所還把那幾個殺手給要了回去,理由非常充分,魔鬼山脈裡面的那位派來的特使是個死靈魔法師,對於死靈魔法師的邪惡追殺令,迄今爲止仍舊有效。
到了這個地步,他就算想要公開徹查這起刺殺案件也做不到了。想要查就必須撤銷邪惡追殺令,但這個法令在教廷已持續了一千三百年之久,想要撤銷它,絕對是一件大事。
這起刺殺案只能夠私底下慢慢地加以調查。
除了徹查刺殺案,另一個讓他煩惱的事情是,被刺殺的對象究竟到哪裡去了?
雖然解離術可以把屍體銷蝕得一點不剩,是毀屍滅跡的最好手段,不過按照地上那個坑的大小,不可能連一點東西都沒有留下,至少也應該留下半片腦袋或者一兩隻腳什麼的。
難道那個人逃跑了?
保羅三世只能夠這樣期望。
教皇最終也沒有選擇離開,刺殺案已讓手下的人去調查了,負責這個案件的是當初和那個特使接頭的紅衣主教安傑羅,他插不上什麼手。
這一等就是好幾天。
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那些金袍長老們根本沒有合過眼,所有人都在推演那邊傳來的消息。
這些資訊有的是幾個字元,有的是幾行文字,不過更多的卻是魔法陣的一部分,所有資訊都通過記憶實體化的方式,被複制了下來。
接下來需要做的就是拼圖遊戲。
“這是一個魔法陣。”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這張拼圖終於露出了一角。
僅僅只是一角,卻是以讓這裡的所有人歎爲觀止。
“好複雜的魔法陣啊!讓我來推算一下,這個魔法陣是派什麼用場的。”一位長老信手招來一羣助手,這些助手有的複製魔法陣,有的迅速準備儀式。
對某個法陣的作用進行推演,是預言系魔法的能力,這種推演並不能夠得到非常準確的結果,不過大致的方向不會有錯。
預言系魔法的特徵就是施展起來既麻煩又緩慢。
“推演”並不是施放就可以完成的魔法,整個推演的過程是一個極爲繁複的儀式,在儀式的過程之中,不停地有那個魔法陣新的已被確認的部分添加進去,隨着魔法陣的越來越完整,推演的速度也變得越來越快。
推演是從晌午時分開始,一直到了晚上十點多鐘,驗算的結果才終於出現,當這些金袍長老們看到推演結果的時候,所有人都感到震驚,與此同時又帶着一絲狂喜。
“難道是大預言術?”教皇保羅三世喃喃自語着。
沒有人敢回答,但每一個人都希望這是真的。
“大預言術”是傳說之中的魔法,和魔力爐、生命傳送一樣,同爲魔法師的六大終極夢想之一。
能夠準確地預知一切事物,能夠準確地知道過去未來可能發生的事情,能夠準確知道事物推演變化的詳細過程,這是任何一個預言系魔法師夢寐以求的事。
和看待其他魔法不同,教廷對於預言系魔法一向都極爲看重,教廷的魔法師半數以上專精於預言系魔法的研究。
在教廷看來,再強大的力量也比不過能夠直接知道未來。
最早提出這個觀點的就是“神之讚歌”凱斯度。
凱斯度本人就是預言系魔法的達人。
和他同時代的四位頂級魔法師之中,他的力量並不是最強,但最終只有他活下來,其他人不是被他借勢剿滅就是爲他陰謀暗算,就連當時公認最強的高德也神秘失蹤。
正因爲如此,世人傳說凱斯度本人就能夠運用“大預言術”,只是他沒有把大預言術流傳下來。
不過也有人對此感到懷疑,因爲凱斯度如果能夠運用大預言術的話,就應該是無所不知。但事實證明有很多事情凱斯度並不知道,特別是到了晚年,凱斯度還犯過一連串的錯誤。
“這個魔法陣的效果到底怎麼樣?預知度是多少。”保羅三世急切地問道。
“不知道,用魔法推演不出來。”負責推演的老頭木訥地回答道,他滿頭大汗,看得出已盡了全力。
“但願真的是大預言術,可是那位怎麼會突然間研究起大預言術來?他的研究方向從來不是這個啊。”爲首的那個白髮老頭苦思冥想也得不出答案,他輕輕的撫摸着那個疑似大預言術的魔法陣:“這座魔法陣的完成度是多少?”
“至少有百分之九十。”推演的老頭肯定地說道。
“如果真的是大預言術,怎麼可能一下子就達到百分之九十的完成度?當初的魔力爐完成度只有百分之二十三,花費了一千多年時間,纔好不容易提升到百分之六十七。”白髮老頭躊躇地說道:“除非這根本就不是大預言術。”
“還有一種可能。”保羅三世突然間想起了一件事情。
“或許那邊得到了某樣和‘大預言術’有關的東西。別忘了,六大終極課題都不是憑空而來,每一個都有原型,魔力爐是神魔的力量源泉,生命傳送來自格里特島的遺址,而‘大預言術’傳說和一頂王冠有關。”
正說話間,那金色的雲霧劇烈地翻騰起來,彷彿就要颳起一陣風暴一般。
在那完全黑暗的空間裡,赫爾感到有一股無形的吸引力正拉扯着他,他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同事。
正當他感到疑惑和彷徨的時候,耳邊又響起那位滄桑老者的聲音:“年輕人,何必急着離開?別把我這個寂寞的老頭一個人留在這裡。”
但是那聲音立刻被另外一個人說話的聲音所打斷:“別藏頭露尾地在那裡騙人,閣下到底是哪一位?”
赫爾立刻興奮起來,他對之後說話那個人的聲音實在太熟悉了,那是不死之王。
既然不死之王的意志能夠到達這裡,就證明這裡並非像老頭所說的那樣,不能夠出去。
“沒有想到居然把你給引來了,你的實力比我想像的更爲強大。”冥冥之中蒼老的聲音說道。
“你知道我的存在?那麼你肯定也知道我是誰,你不是通過他在暗中觀察我很久了嗎?”不死之王說道,他的語氣之中有那麼一絲質問的味道。
“可以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嗎?”此刻最爲茫然的就是赫爾。
“是你說還是我來解釋?”不死之王問道。
“你解釋吧,我負責補充。”那蒼老的聲音回答道。
“你結識的這位新朋友,是一個和我差不多的人,他的實力絕對不會比我差,而且他也已不能夠算是人了,只是我還不敢肯定,此刻的他算是什麼樣的狀態,應該不是像我一樣變成不死之王。”不死之王對赫爾解釋道。
震驚,極度震驚!赫爾一下子驚呆了,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個被他當作是哲學家的“亡靈”,居然是和不死之王一樣強大的存在。
“還記得我給你那件用來和我聯絡的魔導器嗎?他就是通過那東西窺探我的秘密。他的實力很強,窺探了那麼久都沒有被我發現,直到二十幾天前,我偶然間感覺到一絲精神波動,才察覺這件事情。”
“二十幾天前?”赫爾感到異常困惑。
“確實是這樣,魔法之中有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他用的是高級預言系魔法‘追溯時光’,這個魔法能夠看到不久之前曾經發生的事情,不過必須藉助媒介,而你就是媒介。
“因爲你和我有密切的關係,更因爲我給了你那枚能夠和我直接聯繫的魔導器,所以給了他機會。
“對你來說,這件事可能只是發生在幾分鐘之前,但是對我來說,被觀察的是幾個月一直到二十幾天前的很長一段時間。二十幾天前,我突然間發現有人窺探,我立刻遮罩了視線,只是我沒有想到,那個人會是你。
“直到剛纔你那兩個女僕告訴我,你出事了,我通過你我之間存在的特殊感知,查找你的所在,發現了這個非常奇怪的地方,這才聯想起二十幾天前發生的那件事情。”不死之王說道。
話音剛落,就聽到一聲響指,漆黑的空間之中立刻跳出一點亮光。
亮光迅速蔓延,眨眼間就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光明取代了黑暗,感覺一下子舒服了許多。
還沒有等赫爾反應過來,他突然感覺到自己找回了上下的感覺,他連忙調整自己的身體,讓自己頭朝上腳朝下站直,剛剛站穩,他的腳尖就碰到了一塊堅硬的東兩,那是地面。
很快地平線出現了,赫爾感覺到自己彷彿站立在海面上,在他原來的世界,只有大海能夠看到這樣的景象。
這種無邊無際的空曠感,和無盡的黑暗給人的感覺正好相反,讓人感到空虛和孤寂。
就在這個時候,十米之外冒出兩個人來。
其中的一個自然是不死之王,他始終是那副紳士的打扮。
另外一個是白鬍子白頭髮的老頭,頭髮和鬍子都很長。老頭的臉看上去非常蒼老,他的眼窩深陷,襯托得額頭更加高聳。
老頭的身上披着一件白袍,他的裝束和一身灰黑的不死之王恰好形成鮮明的對比。
“這,這是你的真實面目嗎?”赫爾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白鬍子老者,老者的樣子倒是非常符合實力超絕的魔法師形象,至少比不死之王那整身紳士打扮要像得多。
“什麼是真實,什麼又是虛假?”老者並沒有回答,而是說出一串讓人莫名其妙的話。
“這個空間非常奇妙,這裡的一切都能夠無中生有,但又不是幻覺那樣簡單,可以說是一種真實的幻覺。”不死之王隨手招出一團泥土,泥土落到地上轉瞬間變成了一棵樹,樹上綴滿了紅色、拳頭大小的果子,不死之王掰下一顆果子扔了過來。
赫爾茫然地接過果子。
“嚐嚐看,你會感覺到一切都是那樣的真實,這枚果子有水分,有甘甜的味道,甚至還有清脆的口感,和真實世界的水果沒有兩樣。這個世界可以憑空想像出任何東西,不僅對想像出的人有效,對於同樣身處於這個空間的人來說,同樣有效。”
赫爾輕輕咬了一口,果子的口感和味道,有點像蘋果,卻比蘋果更加甜,咬起來也更脆。
“這裡到底是什麼空間,我又怎麼會進入到這裡?”赫爾問道,這一次他詢問的是那個白鬍子老頭。
“天堂,你可以把這裡當作是天堂。”老頭隨口說道,只見他隨手一揮,四周的一切立刻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腳下是飄浮的雲團,雲團中露出一塊塊綠色的草坪,草坪的正中是花壇,那裡面有他見過的所有花卉。
隨着一聲悠揚的豎琴聲響起,原本空空蕩蕩的空間,突然間出現無數的天使,她們就像教廷壁畫上畫的那樣純真美麗,還長着天鵝一般的翅膀。
看着這一切,赫爾驚呆了,但是旁邊的不死之王卻沒有太在意,他隨口說道:“創世紀,神的奇蹟。”
“很了不起,你一眼就看穿了這個空間的本質,不過這只是模擬的創世紀,我一直都渴望能夠完成這項工程,讓這裡就像是真正的天堂。”白鬍子老頭說道,話音落下,四周的一切都消失無蹤,空間重新回到剛纔那空曠荒涼的景象。
“你到底是誰?”不死之王問道,這一次他看上去非常鄭重其事。
“你不是已有答案了嗎?”老頭笑道。
“多撒侖,教皇多撒侖,我說得沒錯吧。”不死之王問道。
“那是我活着的時候的名字,當然你想要這樣稱呼我也沒有關係。”多撤侖居然立刻就承認了。
赫爾站在一旁驚詫地張大嘴巴。
當初遇到不死之王就已夠令他感到震驚的,沒有想到居然還有機會碰上一千七百年前的著名人物。
多撒侖和不死之王可不同,人家不但歲數擺在那裡,更是教廷巔峰時代的代表人物,是充滿傳奇色彩的歷史名人!
最近這段時間,赫爾都在教廷的圖書館度過,很多典籍上都可以看到多撒侖的名字,而對於多撒侖的描述更是令人羨慕得不得了。
多撒侖,原名希奧達多·柯萊梅,是北薩洛伊的農夫之子,童年時代在艱難困苦之中度過,這讓他很早就變得理智和成熟,多撒侖在十六歲的時候被苦行修士馬爾諾發現,馬爾諾注意到多撒侖的魔法天賦,收他爲弟子,並且給了他多撒侖這個名字。
從那時開始,多撒侖終於走上了自己輝煌的道路。在教廷,多撒侖的天賦很快就得到了證明,並且因爲苦行修士馬爾諾的原因,他沒有染上當時教廷之中已漸漸出現的浮華墮落。
多撒侖三十歲的時候,馬爾諾去世,他以馬爾諾弟子的身份,成爲那個苦修數派的領導者,並且進入了教廷的上層。
多撒侖在教廷之中的那段歷史,任何人都沒有提到,看來其中有很多不能夠爲外人道的事情。
因爲當時的好幾任教皇都是毫無作爲,只是依靠關係而被選上。多撒侖的前一位就是個私心很重的人,而且有很多證據證明,那位教皇已將自己的侄子內定爲教皇繼承人。
但最終的教皇卻是多撒侖,他到底是依靠實力和名望被選上的,還是用實力奪取了教皇的寶座,恐怕只有問他本人才可以知道。
眼前就是絕好的機會,但是赫爾卻沒有這個勇氣。
“我讓他到這裡來,原本有兩個目的,一個就是尋找征服者查理的陵墓,另外一個就是找到你的秘密實驗室。”不死之王說道:“現在看來已沒有那個必要了。”
“確實沒有那個必要。”多撒侖點了點頭:“你對於我的秘密實驗室裡的什麼東西感興趣?”
不死之王看了一眼四周,然後搖了搖頭:“創世紀絕對不是容易研究出來的東西,看來歷史上記載的那次大爆炸就是和創世紀有關,以一個人短暫的生命,你沒有可能去研究其他東西。
“不過成爲現在這種狀態之後,你應該有的是時間進行研究。”不死之王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你說得不錯,這個世界是我研究創世紀的時候,一次意外的……結果,自從我成爲這種不知道算是死亡還是活着的狀態之後,我確實擁有無盡的時間進行研究,而且這個空間也非常適合作爲一個實驗室。”
多撒侖說道:“既然你已找到這裡,我能夠做的就只有歡迎。對於其他人來說,想要進入這裡幾乎沒有可能,但是對於你來說,想到這裡來,簡直像串門子一樣方便。”
“就這樣簡單?”赫爾感到疑惑,如果真的那樣簡單的話,爲什麼一千多年來這兩個人始終都沒有取得聯繫?
赫爾並不知道自己的思想對於這兩位來說,根本就是透明的。
他只是想了想,心情相當不錯的不死之王立刻解釋道:“魔法並不是無所不能的,就像他用來窺視我的‘追溯時光’一樣,必須通過你作爲媒介,他才能夠看到我,我們的會面同樣需要一個能夠將我們兩個聯繫到一起的媒介,而你就是這個媒介。”
“這是你一開始就已想好了的?所以你讓我到教廷來?”赫爾問道,他有一種受到欺騙的感覺。
“不,我並不精通預言魔法,我更不可能預知未來,我確實對神秘失蹤的多撒侖實驗室感興趣,只是沒有想到多撒侖活着的時候,專研的竟是冷僻的創世紀,不過研究創世紀居然能夠達到創造出領域的地步,實在令我感到佩服。”
不死之王回答。他沒有撒謊,不過也沒有說出全部的實情。
“這全是意外,我一開始並沒有打算研究創世紀,只是希望能夠創造出一個和現實一樣的幻術空間,讓現實世界裡的一切,都能夠在幻術空間裡百分之百重現,比如……”多撒侖招了招手,立刻有一堆鋼珠憑空出現,這些鋼珠飛來飛去,互相撞擊。
赫爾很清楚,普通的幻術做不到如此精密的控制,幻術能夠顯示出的一切都是創造幻術的人控制的結果。
大多數幻術魔法都是按照一個實體的存在,類比出一個幻影,更高級一些的就是將別人頭腦中的影像投射到外部世界。
幻化出的影像可以是一個人,一頭野獸,也可以是一座宮殿,甚至一片山谷,這些幻術印象可以存在清晰的細節,但是所有的一切全都是頭腦想像的,像這種符合自然原理的複雜碰撞,僅僅憑藉想像,根本就沒有辦法幻化出來。
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此刻的這個空間,遵循着自然界物體碰撞的規則。
“非常方便的技巧,如果我也有一個這樣的空間,就不用因爲缺乏材料,而感到困惑了,所有的試驗都可以在這裡完成。”不死之王羨慕地說道。
“看來你很明白我當初的意圖,我就是想省下珍貴的試驗材料。就像你羨慕我一樣,我也很羨慕你。你很厲害,居然有耐心把一座原本一無所有的深山,變成所有魔法師都垂涎欲滴的材料寶庫。”多撒侖讚歎地說道。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材料永遠都是魔法師最大的制約。”不死之王大有知己之感地說道。
“你剛纔說對我的實驗室感興趣,你在意的是什麼?”多撒侖問道。
不死之王的神情立刻變得凝重起來,他遲疑了半晌。
赫爾在一旁感到頗爲奇怪,不過很快他就明白了,當初不死之王對他並沒有說實話,肯定還有其他的理由。
“是爲了凱斯度的遺產,我沒有猜錯吧?”多撒侖笑了笑。
“可以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嗎?”赫爾問道。
“好吧,就讓我來解釋。”老頭說道:“征服者查理年輕的時候肯定發生了什麼事,這件事導致了當時四個普通的魔法師發生了驚人變化,他們就是高德、凱斯度、薩爾姆和巴格雷。
“這四個人十有八九達成了某種協定,協定的內容包括共同扶植征服者查理,最終征服者查理獲得了整個世界,另外四個人成爲了當時最偉大的魔法師。但是當他們達到了人生巔峰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凱斯度先後幹掉了薩爾姆和巴格雷,沒有人知道到底是爲什麼。只是有一種傳說,這四個人的手裡各有一樣東西,薩爾姆得到的是惡魔的心臟,巴格雷得到的是天使的翅膀,而征服者查理擁有的是天使和惡魔剩下的軀體。”
“凱斯度的遺產就是惡魔的心臟和天使的翅膀?”赫爾喃喃自語地說道。
征服者查理的陵墓之中有的是天使和惡魔剩下的軀體,赫爾隱隱約約已有些明白不死之王到底想要做什麼了。
“凱斯度的遺產是否真的存在?”不死之王神情凝重地問道。
“我不知道,我有些懷疑傳說的真實性。”多撒侖說道。
“說說你的理由。”不死之王既沒有表示肯定,也沒有不相信。
“凱斯度是我最爲敬佩的人物,我對他的敬意甚至超過對我的老師,我記得最清楚的是他說過的一句話,力量並非一切。這句話深深地影響着我,所以我研究的方向是‘真實的幻象’。
“當我意外地發現,我研究方向的終極,就是傳說之中的‘創世紀’時,我終於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所以我相信,凱斯度畢生研究的應該是‘大預言術’,他對惡魔的心臟和天使的翅膀不感興趣。”多撒侖異常嚴肅地說道。
這番話如果是出自別人之口,無論是赫爾還是不死之王,恐怕都不會相信,但是出自多撒侖之口,情況就完全不同。
直覺告訴赫爾,老頭並沒有騙他們,而且多撒侖的猜測比傳說更加接近事實,但是他總覺得老頭還隱瞞了什麼。
突然他的腦子裡靈光一閃,赫爾想起老頭曾經對他所說的諸神之器,那件落在征服者查埋手中的神器。
“凱斯度什麼都沒有留下?”不死之王問道。
“他將他的遺產放在了一個半次元空間裡面,那裡放着他所有的手稿和研究資料,那個半次元空間本身,就是他的最高成就。如果我猜的沒錯,凱斯度在晚年同樣和我們一樣對‘天階’發起挑戰,那個半次元就是他的領域空間。”
“傳說你就是在凱斯度的遺產之上,才擁有了自己的成就。”不死之王追問道:“這個傳說是否正確?”
“傳說是真的,我發現了那個半次元,得到裡面的一切。”多撒侖承認了這個事實。
“凱斯度呢?”不死之王問道。
“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他挑戰天階的嘗試恐怕失敗了。”多撒侖嘆道。
“失敗者連一點靈魂印記也不會留下。”不死之王也顯露出一絲傷感,同爲挑戰天階的人,在走上這條道路之前,他們已非常清楚失敗的後果。
“那個半次元空間呢?”赫爾忍不住問道。
“你這個白癡。”不死之上輕聲道:“你難道還沒弄明白,凱斯度的遺產,那個半次元空間,就是不爲人知的多撒侖的神秘實驗室,想必也就是這裡。”
多撒侖沒有回答,只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