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季安寧在田家不曾過上一天悠閒的日子。她幾乎天天都要去赴據說是各家表嫂們的孃家或是她們親戚家的宴會。季安寧心裡明白表嫂們這樣做的心意,她們一半是出於自願,另外一半,則是遵從家裡長輩們的吩咐。
她每次很是順從各位表嫂們對她的行程安排,每天都歡歡喜喜的跟隨着她們出行。在各種宴會上,她表現得中規中矩不好不壞行事大方,從來不會去搶奪主人家的風頭,自然她也不會給人機會欺負。
季安寧這樣的表現,自然讓田家人瞧着眼裡。此前季安寧在田家小住時,家裡長輩們一直由着季安寧的心意行事,那時他們想着季家有心把她嫁入尋常人家,有些應酬自然就不會引導着她參與進去。可是等到西顧家與她定下親事,田家的人,便有些着急起來。
自家人的事情,自家人知曉。田家老太太擔心得和兒媳婦們說了又說,而田家的兒媳婦們自然是不樂見季安寧在上面受窘迫的樣子。這個孩子可是她們瞧着長大的人,她在外面受窘,她們的面子能有些多少好看的地方?
然而她們想到小姑子田氏骨子裡的閒雲野鶴性情,她在孃家和夫家都極少出門應酬人,如今更加別提能引導女兒參與外面的應酬。季安寧嫡親的四位舅母,待她可是用盡了心思。她們想着可不能讓季安寧日後在夫家吃虧,那人脈關係現在就要開拓起來。
田家的夫人們把眼光放在下一代的身上,她們嫁進田家多年,自然瞧得明白田家人骨子裡對外人的那份天生冷情。田家人不是不懂得那些事,而是不屑於去說應酬的空虛話。田家的夫人們挑選兒媳婦時,還是相當的用心,除去她們家人與品性外,特別看中她們熱情的性情。
等到快要過年前幾天,季安寧總算不用跟着表嫂們出門赴宴,她很是舒心的陪着田家老太太說話。田氏還不曾傳話讓她歸家,她在外面赴宴時,遇見葉氏,她悄悄跟她說,現在二園正忙着,讓她多在外祖家呆一些日子。
她還跟她說得很是明白,季潔悅和季和軒姐弟也給外祖家接去小住。季安寧眉眼輕擡了擡,她挨近她低聲說:“二伯母也尋悅兒說了話?”葉氏一下子明白她的意思,她輕輕點頭後,笑着說:“二嬸待兒女們一向很有慈母心腸。”
季安寧輕輕淡淡的笑了笑,葉氏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再低聲說:“一家人,和氣最重要。”季安寧很懂事的點了點頭,說:“嫂嫂,我在家幫不了長輩們的忙,在外祖家裡面,舅母們和嫂嫂們都有事情忙,就我一個閒人,正好可以陪外祖母說一說話。”
她說話間眉眼彎彎起來,葉氏心裡很是歡喜她的上道。她們姑嫂原本親近,這在外面相遇自然把家裡事情做了交待。葉氏喜歡家裡的小姑子們,她們從來就不是多事的人。當然此一時,她忘記二園那個小心思多的女子,那一樣是她的小姑子。
田家外祖母瞧着陪她說話的季安寧,她望向田家大舅母的眼神都暖了不少。她老人家如今日子過得舒暢,唯一操心的就是女兒田氏。她在心裡暗歎幾息,她把女兒嬌慣得有些任性,如今難爲外孫們反而比當母親的人還要懂事。
季安寧給侄子們纏着去外面玩耍,田家外祖母跟田家大舅母嘆息着說:“那個傻的,以爲把寧兒送回家來,就能避開她那位二嫂的盤算。寧兒提了,她那們侄女過年後就要去都城,日後的親事,指不定是落在那一處。
可我們家寧兒過年時,她總要回家去,那能借着弟弟們功課爲重,在我們家繼續住下去。我們是不會介意寧兒在我們家過年,可是親家大伯子夫妻對寧兒是真心疼愛,他們也是左右爲難。
這樣的事情,還是要你妹子自個立得起來。”田家大舅母是知道季家那些事情,寧氏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壞心思,她只是太顧着她所生的女兒。她是一心想要家裡年紀差不多的女子,幫着她去磨一磨她女兒的性情。
她的大兒媳婦見過葉氏之後,她們兩人交好,她用心打聽過後,把事情悄悄的說給田家大舅母聽。田家大舅母生氣過後,心裡又能體諒她幾分。只是季安寧到底是他們田家的外甥女,那容得別人這樣的來陰她,她自然把事情說給田家老太太聽。
田家老太太聽了之後,只氣自家女兒太過溫和,以至於敢把心眼直白在她面前使了又使。她想了法子把田氏傳了回來,她仔細問了女兒之後,她也有些糾結起來。如田氏所言,季守成待侄子侄女都是相當的上心,她不能因寧氏,而讓女兒傷了她伯父護持她的情意。
田家老太太聽得大房都選擇那個把孩子送回外祖家方法,她更加的頭痛起來,她衝着女兒說:“那你就放手讓寧兒去應付,她正好要學着如何處理這樣尷尬的關係。”田家老太太心裡喜歡顧石諾這個人,可她極其不喜歡顧七夫妻。
世上那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兩者擇一善,她認爲季安寧的親事還行。她很有些頭痛的跟田氏說:“兩個女子都是要嫁出去的人,寧兒嫁的人,遠比那一位強太多。那一個女子的心氣高,她想不明白的事情,她的心裡如何痛快得了,你讓寧兒放手去應付她。
那個女子如果稍稍的懂一些事,知道家裡姐妹嫁得好,對她將來在夫家的好生活是一種依仗。她就應該懂得要學會低頭互相遷就着相處,她們姐妹能相處得好,自然是一樁喜事。可是那個女子如果依舊是先前那種扶不起來的性情,以寧兒的性子,自然是冷着她。
有些姐妹是天生的無法交好下去,你不要對此抱有太大的希望。兒孫自有兒孫的福。”田氏面對田家老太太的時候,她還是願意說心裡話,她低聲說:“只怕那對母女對二伯子都心有怨意,覺得顧家這樣好的親事,他爲何不爲自家女兒謀算一番。
二嫂明裡暗地透出來的意思,我們三房都要感恩於她們母女兩人的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