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子初小朋友被他爹爹瞪出房間後,便忐忑不安地與蠢白做伴到府裡四處撒野了。
一邊遛狗一邊撲蝶攆兔,穿着件印着小老虎圖案的寬袖衣,言子初小朋友手持一根棍子這裡戳戳那兒敲敲。府裡的人見了,都繞着這兩個小霸王走。並不是害怕,而是擔心他們不小心經過嚇跑了小主子的“獵物”。
然而,玩了一會,發現自己根本抓不到那些蝴蝶也追不上那些兔子之後,言子初小朋友賭氣地扔掉棍子,不玩了!他拍了拍小手,帶着蠢白朝着藥園跑去。
而藥伯一見到這兩個小霸王跑來,立馬就緊張了。
唉!自從夫人說要帶領小主子體驗那什麼“勞動光榮”,這小主子就隔個三五天跑來他這裡“拔草捉蟲”。可是,小主子那哪裡是拔草啊?這藥園他每天都在精心打理,哪來的雜草哪來的蟲?可小主子偏不聽他的勸,三番五次趁他不注意,就把他好不容易養活的草藥當成雜草給拔了!還有,他捉到的那些所謂的“蟲”,明明就是藥果啊!可卻硬生生被小主子給摘了!
他心疼藥草不讓小主子進藥園,可每當看到小主子那雙透亮透亮的大眼睛時,又忍不住心軟。然後,接着又有藥植被毀壞……如此惡劣循環。唉,這小主子,簡直比夫人的破壞力還要強!
“小主子,這藥園可不能隨便進,現在正值陰酒毒的花期,若是不小心吸了藥粉中了毒就不好了!”見兩小霸王就要闖進藥園,藥伯急忙現身阻止。
“我就在外邊拔草,不會湊近毒藥區的。”言小朋友眨着萌萌噠的眼睛,稚聲嫩氣道。
藥伯一對上這雙眸子,就立馬妥協了,“那小主子您注意着點,別四處亂跑!”
唉!頂多他跟在小主子身邊,不讓他亂來便是。
然而,藥伯還是低估了言小朋友的破壞力。
此時正值菡苣花期,言小朋友第一次看到這麼大朵的花兒,目光一下子便被吸引住了。藥伯只不過稍不留神,他便跑過去直接將花給採了下來!
“哎喲!小主子,那可摘不得啊!”藥伯的心在滴血,這菡苣得在開花第七日採摘纔是藥效最好的啊,可小主子卻現在就給摘了下來,都不知損失了多少藥效。
言小朋友不管藥伯,只笑嘻嘻地捧着手上的話,踢了踢腳邊的蠢白,“蠢白,走!我們拿花回去和孃親一起玩!”
“哎,等等,小主子那可是價值千金的花葯啊!”藥伯在身後扯着嗓子喊,可是言小朋友已經撒起小短腿帶着跑遠了。
回到院子,言子初小朋友賊頭賊腦地探了一個腦袋進去,發現院子裡沒有孃親的身影,而且房門也還關着,不禁疑惑,“孃親呢?”
“回小主子,夫人和主子正在房裡。”寒香一板一眼答道。
言子初小朋友糾結了,大壞人在裡面他不敢進去,可是又想拿花送給孃親,想了想,他又縮回腦袋問寒香,“大壞人還在生氣嗎?”
大壞人……等於小主子的爹爹,也就是他們的主子。
寒香面容不改,“小主子放心,主子已經氣消了。”
聽了這話,言子初小朋友放心了,他鬆了一口氣,看向身邊的蠢白道,“走!蠢白,我們進去!”
言子初小朋友一進去,便見到他的寶貝孃親正被人抱在懷裡,一副全身無力的模樣,他瞪大了眼睛,問向言凜,“你打孃親了?”
“沒有。”言凜擡頭掃了一眼捧着一朵比他本人還要大的兒子,又低頭看起了手中的《國策》。
“那爲什麼孃親睡着了?!”言子初走近他,鼓着兩個腮幫子,揮着手中的小拳頭威脅言凜,“要是你欺負孃親,我就不要你了!”
“不要我?”言凜挑眉看他。
“對!不要你!如果你敢打孃親,我就不要你做我爹爹了!”言小朋友頗有氣勢道。
言凜放下了手中的書,“那你要誰做你爹爹?你腳邊的那隻狗?”
言子初順着他的目光看了自己腳邊的蠢白一眼,冷哼一聲道,“你管不着!反正到時我和孃親都不要你了,我們再去找個爹爹,比你要好的!”
“比我好的?這世上沒有哪一個男人比得過我,你確定你能找到比我好的?而且,就算找到了,你孃親也只會不要你而不是不要我。”言凜用着非常肯定兼自戀的語氣道。
“爲什麼?”言子初瞪大了眼睛,孃親說過,不會不要他的,大壞人肯定又在騙他!
“因爲在你孃親心裡,我就是天下最棒的男人,無論是哪一方面,懂嗎?”
言子初小朋友不懂。
“不懂就算了!反正也沒指望你能聽懂!”言凜說完這句話,低頭溫柔地看着懷裡的人。
別說本身就沒有比他好的男人了,就算有,他也有自信夫人最愛的還是他。
“孃親什麼時候能醒來?”言子初問。他還要給花花給孃親看呢!
討厭!爲什麼每次孃親和大壞人在一起,都會睡着?肯定是大壞人太無聊了,孃親不肯和他玩,無聊得犯困睡着了。
言子初小朋友觀察了一會,發現孃親短時間內還不會醒來,便把手中的花花交給青蝶保管,然後蹭掉了小鞋子爬到言凜他們躺着的椅榻上,“寶寶要和孃親一起睡!”
接着小身子直接鑽入了安靜初的懷裡。憑什麼大壞人能和孃親躺在一起,他也要睡!
言凜看着這一幕,只是淡淡地挑了挑眼角,沒有說話。
而此時,安靜初卻已經被這兩父子弄醒了。兩人說的話都沒有掩飾,她也沒有睡得很死,自然會被吵醒了。
言子初小朋友見到孃親醒來,便想要給花花娘親看,然而,卻被言凜搶先了一步。
“夫人,喝點水!”
言凜很體貼地給她倒水,而言小朋友便拿着朵花在那裡傻看着。好不容易等孃親喝完水,他想要獻出自己的花花的時候——
“夫人,餓不餓?要不要吃點什麼?”
言子初小朋友繼續等待,然後在他以爲可以把花花送給孃親,打算開口說話時,他的某個無良的爹爹又出來搗亂了。
“夫人,今晚晚膳想吃什麼?”
安靜初餘光瞥見兒子要哭的表情,不禁用手肘捅了捅身邊的男人,示意他適可而止。
“小初,過來!”
言子初小朋友聽到孃親的話,立馬亮起了雙眸,拽着手中的花跑過去遞給安靜初,“孃親,給!花花!”
安靜初看了那花一眼,心想着藥伯現在肯定又躲在廁所哭了,然而,面上卻絲毫不顯,裝作一臉歡喜道,“呀!好漂亮的花啊!謝謝小初!”
言小初有些靦腆,“不客氣。”孃親喜歡他給的花花,嘿嘿!
他得意地掃了言凜一眼,然而,後者卻只是挑眉看了他一眼,便沒有多餘的表情了。
一家三口擠在一張椅榻上,雖然不顯擁擠,但也僅夠翻身。若是冬日這般還好,可現在是夏日,安靜初只覺得一前一後都貼着個大火爐,熱乎乎的,一會便受不了了。
“小初,我們到地上玩好不好?”地上都鋪好了涼蓆,也不髒,所以就算躺在地上也沒有關係。
反正和孃親在一起,在哪裡也無所謂,言子初小朋友便乖乖地下椅榻了。安靜初也信守諾言,跟着一起下去,然後,椅榻上便只剩下言凜一個人了。
言凜也不甘寂寞,見母子倆玩得開心,不禁也丟了手中的書蹲下去看他們玩耍。
安靜初見他湊過來,甩他一張紙,“吶!言凜,這是你兒子給你寫的字!”
言凜掃了一眼,那上面扭扭曲曲寫着幾個字,雖然字跡很醜,但也依稀能辨認出來,那是他們一家三口的名字:言凜、安靜初、言子初。
言凜看了一眼不再像以往那般敵對他的兒子,心裡一暖,抱着安靜初親了一口,“夫人,謝謝你!”
言子初小朋友見了,立馬也湊過來,“孃親,小初也要親親!”
安靜初笑着看他一眼,“讓你爹爹親你!”
“不要!”
“不要!”
一道成熟的聲音和一道稚嫩的聲音同時響起,安靜初看了這兩父子一眼,再次笑了。
“幹嘛不要啊?你們兩親親不好嗎?”
“不好!”
“不好!”
兩人再一次異口同聲。
言子初看了眼言凜,給他甩了個後腦勺。
哼!雖然他已經決定少點欺負大壞人了,可是他纔不要親他呢!他要親香噴噴的孃親!
而言凜想的是,他一個大男人,纔不會去親另一個男人,他只會親他的夫人。
安靜初看着二人的反應,總覺得有種莫名的喜感摻雜在裡面。
晚上,在言子初小朋友賴在他們牀上不肯走,說要和孃親一起睡時,言凜一手拎起他把他丟了出去。
“壞人壞人!我也要和孃親一起!”言小朋友不服。
“你已經和你孃親待了一個月了,接下來這個月,你孃親是我的。”言凜說完,直接把房門關上。
言小朋友摸了摸腦袋,大壞人說上個月他都一直和孃親一起,所以這個月孃親歸他了,可是,爲什麼他總覺得有哪裡怪怪的?
安靜初憋着笑看着這一幕,只覺得言凜簡直黑心透底了,連兒子也這麼忽悠,難怪之前小初一直不待見他!該。
見他走過來,安靜初主動過去給他寬衣,“你回來之後沒有進宮嗎?”他今日一下午都跟他們娘倆一塊兒。
“沒。”
“那老皇帝沒派人叫你進宮?”安靜初疑惑,不該啊!怎麼說,言凜解決了這麼大的一個問題,又是瘟疫又是洪水了,難道不應該獎賞一番嗎?
言凜看穿了她心裡所想,主動解釋道,“夫人,皇家不會讚揚賞賜我的。”如果任務成功了,他們就當沒事情發生,若是失敗,那便有理由討伐他了。
“他們臉皮真厚!就沒有人指責他們嗎?!”安靜初有些生氣。
言凜一直爲皇家賣命,他們沒有一句好話便算了,還總是刁難他,派人去刺殺他。
言凜笑了笑,握住她的小手,“夫人,別管那些了!我們就寢吧!”
“不行!我心裡不舒服,想不通這些我睡不着!你說他們怎麼臉皮那麼厚?!”
“夫人……”言凜心裡暖暖的,抱着她輕聲問,“夫人,若是沒法解決,如果……我造反了,你還會支持我嗎?”
“當然支持啊!你是我夫君,我不支持你支持誰?”安靜初也沒想要勸言凜歸隱山林什麼的,只要當前的事情不解決,只要廉孝帝對他們的疑心一直在,無論他們躲到哪裡,都不會安寧。
目前,他們能做到,就是努力變得強大,只有他們變得強大了,纔不會被人欺負。
“對了!言凜,這一次的救災當中,上次的那些俘虜有沒有派上用場啊?”安靜初說的是上次他們解救下撫州城時,厲王手下的那些兵將。
“有!夫人很厲害!”這次的救災還多虧了那幫人,許多危險地事情都是他們去辦,如果沒有他們,這次的水患未必能控制得如此順利。
當然,最應該感謝的,還是夫人。若不是夫人,那些俘虜,估計不是流放就是被砍頭了。他也未曾想過,原來俘虜還有這種用法,“戴罪立功”,的確是個不錯的點子。
言凜想着,在她脣上輕點一下,“謝謝夫人!”
世人所傳誦的並無差錯,她的確很聰穎淑慧!能娶到她,是他賺到了。若硬要說他們之間誰配不上誰,估計他纔是高攀她的那一個。
正當兩人在耳鬢廝磨時,墨書焦急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主子,事情有變!”
言凜依依不捨地放開懷中的人,點了點她紅豔的朱脣,語氣有些鬱悶,“夫人,等我一會!”
“行了!你趕緊去辦正事吧!”安靜初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在緊要關頭被人打斷,雖然覺得有些羞恥,但也不是不講理的人。
言凜出了房門,墨書便湊了過去,輕聲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言凜臉色一變,轉身回房拿了外衫,“夫人,你先睡!我很快就回來!”
見他臉色嚴峻,安靜初不禁有些擔心,“怎麼了?難道水患還沒有完全治好?還是瘟疫又爆發了?”
“夫人勿擔心,爲夫能處理,相信我!”言凜說完,便直接同墨書消失在了暮色中。
“主子,已經派人過去援救了,不過敵方使詐,不僅將我們的人攔住,而且還在軍營裡縱火,鳳山也受到了影響,整座山都燒起來了!趙老將軍他們此時也情況緊急,根本無暇去援救!”其實,這一次的刺客真狡猾,知道無法刺殺他們主子,就拿他們夫人的哥哥開刀!雖然那不要臉的大舅子已經學了幾招拳腳功夫,可對上那些死士還是弱了點,若是安少爺真的出了事,那到時他們夫人……
鳳山着火,遠在京城的百姓自然也有人看到,當下便惶恐不安了起來,這鳳山幾百年來都沒有出過什麼事情,現在一下子燒起來了,該不會是老天爺在懲罰他們吧?
雖然沒人敢提起,可他們還是知道一些小道消息的。國師大人曾預言什麼帝星有變的事情,所以,現在會不會就是老天爺在懲罰他們?先是南方水患,接着是肅州瘟疫,現在又是鳳山着火……會不會真的是應了國師大人的預言,聖上不仁,所以老太爺降下異火來懲罰他們?
因爲正是炎熱的夏季,風勢又剛好將火苗往山上吹,不過一會兒,火勢便蔓延了半個鳳山。不少臨近的百姓見大火熊熊燃起,都提着水桶趕過去撲火,然而,滅火的速度終究趕不上火勢蔓延的速度。
言凜皺眉看了一眼火勢,轉身問向身後剛趕到的墨書,“他們在哪?”
“在蓮花溪那邊!”安少爺是傍晚出去做挑水任務時被偷襲的,如果沒有走遠,此時應該還在那裡。
言凜看了那個方向一眼,卻一下子閃身消失在了另一個方向。
“主子!”墨書不解,但也急忙跟了上去。
就在墨書以爲他們不會找到安宇凌他們時,一道聲音突然響起——
“少爺,小心!”
是安少爺身邊的那個小廝的聲音,墨書心中一喜,趕緊朝着那個方向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