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雙明澈如溪的眼眸注視着,容衍狹長的幽眸深了深,沒有搭話,但是也沒有否定。
顧安笙一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頓時欣喜得難以復加,像是討着糖果的孩子般,不自覺地孩子氣般開口問他,“那我可以去睡覺了?”
她眨巴着眼睛瞅着容衍,見他沒否認,心裡那塊石頭才放了下來,心裡的q版小人打滾笑瘋。
她還想說些什麼,卻突然看到被丟在桌角的幾張揉成一團的紙,上面依稀可見幾條線,熟悉的感覺襲來,促使顧安笙忍不住蹲下去撿起那幾團紙,打開來看。
竟然是設計圖,而且是幾張還沒有設計完全的草圖。
上面的線條清晰有力,無論是細節處理還是設計構架,都很出色,就是少了些靈氣。
做珠寶設計的一般都很注重作品的靈性的,有靈性的作品,才能讓人過目不忘。
容衍見她遲遲沒有離開,目光從電腦屏幕上轉移到她的身上,眉心輕蹙了下,嗓音一貫的清冷漠然,卻十分好聽,“還有事?”
他出聲一問,就把顧安笙沉浸在設計圖的思緒給拉了回來,看向他那張淡漠柔涼的臉龐,反應過來他是在趕人了,搖了搖頭。
最後看了眼這些設計圖,顧安笙把它們整理好放在了書桌的一側,目光中的瞭然讓容衍不禁有一絲好奇她剛剛盯着這些設計圖想到了什麼。
“你對這些設計圖有看法?”容衍停下手裡的工作,端起了手邊的咖啡放至脣邊,抿了一口,嫋嫋的霧氣從咖啡杯裡升騰起來,覆蓋着容衍的俊臉,像是隔了一層紗一般朦朦朧朧。
也妖孽到了極致。
容衍難得主動跟她開口,而且問的還是她所熱愛的事情,顧安笙的小臉上染上了一抹微笑,沒有任何藏私地告訴了他她的想法。
她的聲調輕軟,語速不快不慢,解說着那張設計圖上缺點所在的時候,語句極其犀利,一點也不委婉,說的雖然不動聽卻每句話都直擊七寸,扼住要害。
從她臉上可以看出來,她對珠寶設計有多麼熱愛和喜歡。
腦海中忽的浮現出那天在翡葉顧安笙和別人比畫設計圖的事情,容衍劍眉緊皺了下,黑眸幽深,像是寒潭水一般讓人一眼望不到底。
顧安笙還在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卻在見到容衍皺眉的時候心裡忽然拉響了警鐘,喋喋不休的小嘴立刻就閉上了,下意識地有些害怕,腳步也往後退了退。
“那什麼,我還有事情沒做完,我先出去了……”說完沒有任何猶豫地拔腿轉身就跑,好似後面有猛獸追上來了一樣。
容衍的眉心頓時皺的更深了,看着顧安笙逃也似的背影若有所思。
這個女人,似乎很怕他?
能不怕嗎?一個幾次差點把你給整死的男人,你不怕嗎?
縱使是依然喜歡着他的顧安笙,也沒有那個膽量再敢在他面前放肆啊。
在顧安笙想法裡,現在的容衍喜怒難辨,陰晴不定,還是少招惹爲妙。
翡葉今天來了一位大客戶?
要說有多大?
就連平日裡很少在公司,只有必要時候纔會出現的葉逸風特地從外地趕了回來,親自和這位客戶面談。
顧安笙在茶水間裡泡紅茶,這次的客戶很刁鑽,不喝咖啡,而是自己帶了紅茶來,是錫蘭的烏沃茶,據說是喝不慣r國的紅茶。
顧安笙用90度的熱水將紅茶沖泡好,然後才端着走向了總裁辦。
總裁辦的門外站着兩個訓練有素的黑衣保鏢,四周看不見的地方也有好幾個,更讓人咋舌裡面的人究竟是何等的身份。
顧安笙走到門前,那些保鏢並沒有立即放她進去,而是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的全身,以確保她身上沒有任何能夠藏起暗器的地方,才讓開了位置,讓她進去。
顧安笙汗顏,垂了下眸子,然後禮貌地敲門,聽見裡面的回話才端着紅茶進去。
辦公室的沙發上面對面坐着兩個人,一個是葉逸風,另一個則是一個女人。
她看起來約摸二十上下的年紀,面孔有些西方化,一身gucci限量款的淡紫色連衣裙,外罩着一件小西裝搭在肩上,妝容精緻美豔,貴氣逼人。
雖然她已經刻意打扮得很低調了,可她渾身散發出的那種與生俱來的尊貴與優雅,一顰一蹙間,都美得讓人覺得賞心悅目,讓人無法忽略。
她的身材雖然嬌小,可坐在高大的葉逸風面前卻絲毫不會被比下去,她身上的那股貴氣和高傲,就像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公主般。
顧安笙看了那個女人一眼,然後便目不斜視地將紅茶端放在他們中間的那張玻璃桌上,手法熟稔而且快速地給他們倒上一杯茶,然後便起身離開。
“alina小姐,相信我,您選擇我們絕對不會有錯的,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門關上前,顧安笙聽到葉逸風這麼說道。
看來這樁生意是談妥了。
顧安笙邁着輕快的步伐往茶水間走去,拿着自己的杯子想接一杯熱水暖暖肚子。
可就在這時,不知道從哪裡出來一個人硬是將她給推到了一旁,出口的聲音譏諷又做作,“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這不是翡葉未來的設計師顧小姐嗎,撞到你可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沒把您的手撞壞吧?”
顧安笙扶着旁邊的桌子才穩定住自己的身子,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擡頭看去,就看到妮洛那張妖媚的臉上帶着濃濃的挑釁緊盯着她。
妮洛剛纔話裡的挑釁和諷刺的顧安笙哪裡聽不出來?直起了身子,顧安才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看在你這麼用心想跟我道歉的份上,我就勉爲其難的原諒你吧。”
她的話徹底扭曲了妮洛的意思,還將兩人的位置給反轉了過來,好像剛纔妮洛真的是在爲撞倒了顧安笙而道歉一樣。
更要命的是,顧安笙最後一句話說的那叫一個勉強啊,氣的妮洛的臉色瞬間就青了。
“顧安笙,你個賤-人!”
妮洛想起那天讓自己那麼難堪丟人的顧安笙,此時卻好端端的什麼事兒都沒有一樣過得好好的,她心裡就抑制不住那股怒火!
於是她揚起手臂,就要朝着顧安笙的臉上打下去。
可是顧安笙怎麼會讓她得逞?在她打下來的時候她就立刻截住了她的手臂,嘖嘖出聲,“哎喲,妮洛,你說你是不是欠打啊?這麼欠虐?”
顧安笙臉上是毫不掩飾的不屑和輕蔑,看着妮洛的目光就像在看路邊的小草一樣,一點兒也不放在心上。
妮洛氣急,知道自己不是顧安笙的對手打不過她,於是就來陰的,她反手將顧安笙一推,擔心推不倒顧安笙,還一起往前撲去。
顧安笙被她推至飲水機前,沒有想到妮洛會用這種“同歸於盡”一樣的方式來反擊,她纖瘦的後背抵着飲水機,而她之前放下的杯子早就接滿了一杯水,溢出了很多出來。
妮洛就是看準了這點,才把她往這裡壓,自己也不顧一切的撲過來,好讓顧安笙沒有辦法立刻掙脫。
“嘶!”顧安笙倒吸了一口冷氣,身上那件白色襯衣很快就被滾燙的熱開給浸溼了,皮膚被壓在那些熱水上,就像是被火燒了一般痛。
顧安笙明澈的眼眸忽的變得凌厲,抓住妮洛的手腕用力一折,便聽到了一聲清脆的“卡擦”聲。
“啊——”妮洛怎麼也想不到顧安笙竟然這麼狠,竟然把她的手腕給弄折了!
顧安笙膝蓋一頂,就將她用力地推開了,後背終於從那些熱開中解脫,可是上面傳來的火辣辣的疼痛,卻讓顧安笙一張小臉都白了。
這可是100度的熱開,被這麼一燙,肯定是燙傷了。
“顧安笙,你找死!”妮洛一隻手捂着手上的手腕朝顧安笙大吼,痛的她眼睛裡都冒出了眼淚來,目光怨毒憤恨地瞪着顧安笙,恨不得要衝上來將她剝皮抽筋一般。
顧安笙小臉雖然蒼白,可是眼眸卻是從未有過的凌厲,她走到妮洛跟前,咬牙切齒地開口,“妮洛,我看你纔是找死吧?”
“你可別忘記了,你現在是李董的秘書,是不允許上來這層樓的,你說,如果我把這件事告訴總裁,李董能保你一次,還能不能保你兩次三次?”
她的話音涼涼的,讓妮洛竟然覺得心裡冷嗖嗖的陰森。
“你,你敢?”妮洛有些畏縮了,可卻不肯就這樣放過顧安笙,正要反口罵幾句,就感覺到從自己頭上淋下來的滾燙熱開!
“啊!你做什麼?!”妮洛連忙閃躲到了一邊,可她穿的是高跟鞋,鞋跟蹭到地上的水漬打滑了,連帶着她整個人都往後撲去,摔得那叫一個狼狽不堪。
顧安笙將杯子裡剩餘的水倒在了地上,看着她的目光譏諷而冷凝,依舊沒有放在心上,“妮洛,我告訴你,我顧安笙向來不是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主,你也最好不要總是試圖惹怒我。”
“我的耐性啊,那可不怎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