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的臉陌生的讓她不敢正視,更是不敢讓她照鏡子,到後來她甚至可悲的發現,這個世上她所最討厭的臉並非自己一直以爲的冷夜月,而是現在的自己,變換成小‘玉’的這張臉!
換掉了那曾經讓她引以爲傲的臉,丟棄掉了引以爲傲的身份,她甚至不確定自己會帶着獵戶‘女’兒這個身份活多久,不知道是否能報仇,可是卻還是義無反顧的選擇了放棄一切。
這些年的忍辱負重,爲的就是有朝一日,將冷夜月踩於腳下,爲的就是讓上官煜澈後悔當日的選擇!
突然,銅鏡中,她的身旁出現了一張與她深埋於心底那張冰冷的俊顏如出一轍的臉,唯一不同的是,此刻自己眼前的這張臉稚嫩得讓人心生憐意。
“郡君是不喜歡照鏡子嗎?”小傢伙雙後趴在桌上,跪在登凳子上的雙‘腿’還不安分的一下下有節奏的踢着。
沈惜雪這纔回過神來,收起那‘迷’離沉醉的眼神,憤然將面前的銅鏡扣在案上,冷聲斥道:“誰準你進我房間的?”
小傢伙嘟嘟嘴,一臉委屈的小模樣:“我敲了‘門’,可是郡君卻沒有迴應,我這不是怕郡君出事嗎?”
“你是在擔心我?”沈蹙惜微蹙下眉頭,不相信的問他:“你完全可以趁我不備離開去求救援,如此也可將我徹底除去以絕後患。”
她怎麼也不相信,冷夜月的兒子會關心她!
而且這小子的個‘性’與冷夜月那麼相似,所以他更是得提高警惕,隨時都小心翼翼的防備,否則只怕又會吃什麼苦頭。
“我自然是擔心郡君了,又如何會逃走去請救兵?”小傢伙理所當然的瞪大了眼睛:“雖然我和郡君立場不同,但至少現在我們是同盟關係,若是郡君出了什麼事的話,豈不是沒有幫我了嗎?”
沈惜雪知他說的是要要聯手除掉冷夜月腹中胎兒之事,審視的目光在小傢伙臉上來回巡視。
她本以這小傢伙只是隨口說說罷了,沒想到他竟然是認真的,是真的想要除去自己那個未生世的妹妹。
沈惜雪沒來由的打了個冷顫,亦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手臂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也不知是不是這個原因,所以心態起了變化,當她再看小傢伙時,發覺他的眼睛不像初時那麼單純無辜,總是隱隱透着薄情與‘陰’狠。
若是這小傢伙再年長几歲的話,她應該沒那麼容易將他擄來,或者說沒那麼容易將他困於此處。
沈惜雪斂去心中的不安,冷聲道:“那件事我還要想想。”
小傢伙絲毫不以爲意,笑着湊近沈惜雪,似是在仔細觀察着什麼,讓她莫名的心生不安。
就在她不打算再與他僵持,想要避開他深不見底的目光時,小傢伙突然開口了:“若非我曾經看過江叔叔爲人易容的話,還真的會以爲郡君曾經易過容呢!”
這話‘激’起了沈惜雪的好奇心,問道:“你怎會有如此想法?”
小傢伙歪着腦袋,看似單純無辜的道:“因爲我覺得郡君的表情有些僵硬,而且吧……”
小傢伙頓了頓,似是頗感爲難的沉思着,片刻後繼續道:“而且吧,我覺得從郡君的氣質上來說應該是又白又美的‘女’子,這張臉似乎太……太過於普通了,總感覺與郡君的氣質不符。”
其實小傢伙說的這些全都是瞎說的。
只因爲慕容恪曾經教過他,對付‘女’子時最好的利器就是隱諱的、看似不經意的挑剔攻擊她的容貌。‘女’子對容貌都極爲在意,這樣一來便可尋找到空隙或者窺探到她的想法。
劍走偏風、不按常理出牌全都是慕容恪對小傢伙的教育方式,與龍夜羽那種正人君子,不斷讓小傢伙自我強大起來的方式不同,慕容恪則總是會教他一些比較怪異但極有效果的理論。
關鍵時刻,小傢伙自然是將那些耳濡目染的理論運用於實踐之中,加之他暗中潛入過沈惜雪的房間,發現她房中的鏡子全都被倒扣着,而且據他觀察,她走路經過院中的魚池之時,總會下意識的躲遠,似是很怕看到池水中自己的倒影一般,所以他推斷她應該是對自己的容貌極爲的抗拒,或者說極爲的厭惡,這纔有了他剛剛這看似信口胡縐卻有理論根據支撐的隨口之言。
可是這卻讓原本就對容貌之事極爲在意的沈惜雪心中百感‘交’集,越發的懷念起曾經那張美‘豔’動人的面孔。
可是她之所以會落得如此地步,不都是拜冷夜月與上官煜澈所賜嗎?
所以再次看向小傢伙的眼神中都帶着毫不掩飾的忿恨。
小傢伙又不傻,見這‘女’人如此表情,自然是明白了他剛纔的胡縐大概是戳中了要害,說不定她從前還真是個貌美如‘花’的‘女’子。
而且這個‘女’人費盡心機的尋到了一個可以讓自己自由出入御王府且不被懷疑的身份,又大費周張的將自己擄了來,自然不是喝茶敘舊的,當然知道一切都是衝着父王與孃親去的,所以見她眼中的仇恨,小傢伙笑得沒心沒肺:“呵呵,若非這是郡君原本模樣的話,我還真是會以爲有人嫉妒郡君的美貌,所以纔將你原本的臉給毀去了。”
這個‘女’人不會武功,而且太沉不住氣,總是輕而易舉的就被挑動神經,所以小傢伙相信這個‘女’人絕對沒有那麼好的耐心與隱忍力。
在康親王府呆了那麼久都只是窩在自己的院子中閉‘門’不出實在與她的處事風格不相府。
因此小傢伙相信,這個‘女’人只是泡灰,她的身後定然還有人,是那個真正的主謀。
可是那個人將他擄來卻不現身,亦不讓這個‘女’人有任何動作,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既然已經入得虎‘穴’,小傢伙自然是不會放過這一探究竟的機會,而最先應該做的就是離間他們二人之間的信任合作關係。
大舅舅也說過,無論何時離間計永遠都不過時,只要尋到突破口,首先就應該用離間計分化敵人,這樣也纔好逐個擊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