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輕狂所說的藥方,張傲秋已經拿到了手,藥方裡開的藥材有固本培元的,也有擴撒靜脈的,還有大量解毒的,但這其中幾種藥材張傲秋是聽都沒有聽說過,比如鬼蛇藤,七彩仙蘭,星瑩火蓮,還有碧血丹心草等等。
張傲秋看着藥方,皺着眉頭想了想,一些常見的藥材,已經在之前給那些人包括城主府的雲鳳閣診病的時候搜刮了不少,解毒的藥材可以找羅兢田去收集,而那些特殊的藥材,則只能打城主府的注意了。
這之前,張傲秋曾讓紫陌給他易容到羅家,將羅烈完全治好,又通過辛七將羅烈秘密送到了城主府,而云鳳閣自上兩次施針以後,就沒有再去過。
張傲秋右手輕輕彈了彈手上的藥方,決定最近幾天再到城主府去一趟。
而慕容輕狂需要修建的丹房也開始緊鑼密鼓地動工,這丹房果然不同其他建築,不但要求整個丹房成密閉形式,但又要通風良好,而且還要保持乾燥。
不過幸好慕容輕狂是這方面的專家,以前的丹房都是他自己所建,現在有專業施工隊伍幫忙,更是得心應手。
第二天一早,張傲秋帶着阿漓往城主府趕去。
昨天下午,張傲秋讓方伯通知辛七,本來辛七說要一早過來接他們二位,但現在張傲秋他們新買了馬車,想着也不用這麼麻煩,就婉言拒絕了。
到了城主府後,張傲秋掏出雲歷給他的腰牌,交出隨身攜帶的星月刀,守門的軍士驗過腰牌後將他們帶到了城主府後院。
到了後院,辛七已經在那裡候着了,見他們過來,招呼一聲就往裡走。
進了內舍,張傲秋老遠就看到雲夫人站在桌後,帶着阿漓給雲夫人見了禮後,雲夫人笑呵呵地說道:“小先生,阿漓啊,以後你們就不要這麼客氣。這次怎麼這麼長時間纔過來啊?”
這話倒不是責備,完全是拉家常的問語,雲鳳閣經過張傲秋兩次治療以後,雖然比不上以前,但基本生活早已可以自理,所以雲夫人看着雲鳳閣的樣子,心裡也放下了塊大石頭,對張傲秋跟阿漓兩人感激中自然帶着一股親切之意。
張傲秋解釋道:“雲公子的病,每施針一次,其間隔時間就越長,這次施針後,下一次就要等到年後了。”
雲夫人笑着說道:“知道,知道。我啊,也是想見見你們。這麼小的年紀,卻有這麼大的本事,我家閣兒要是能有你們一半,老身睡着了都要笑醒的。”
張傲秋欠身道:“雲夫人謬讚了。”
雲夫人笑着不理他,對阿漓招招手說道:“阿漓啊,快,到我這裡來坐坐。”
阿漓乖巧地向雲夫人福了福,走了過去,坐在雲夫人旁邊,張傲秋隨後跟了過去坐在阿漓旁邊。
雲夫人拉着阿漓的手,輕輕地撫摸着,又認真地端詳阿漓的俏臉,讚歎道:“嘖嘖,這丫頭生的可是真俏,不知道有沒有許人家啊?”
張傲秋聽了心裡一急,連忙道:“阿漓雖然還沒有許人家,但是她已經有了心上人了。”
雲夫人聽了嘆了口氣說道:“小先生不要緊張,你放心,老身不會搶你家阿漓。
我知道你這麼緊張是什麼原由,其實以前,閣兒是一個即善解人意,又聰明伶俐的孩子,只是隨着年齡的增長,慢慢接觸到了外面一些壞的東西,又因爲他是城主的獨子,外面的人都讓着他,所以開始肆無忌憚。
有次他犯了大錯,他爹當着整個臨花城的面,親自動手用刑,整整抽了十鞭,那次他是差點就……,後來在牀上躺了半年纔好過來,這也是他命大,但他爹畢竟是城主,有些事情要秉公辦理,老身也不怪他,只是他平日裡忙着公事,很少管閣兒,而我又……,唉,希望他經歷這件事情後,有所改觀吧。”
張傲秋想起那次雲鳳閣當街強搶民女的囂張樣子,不由升起義憤,說道:“雲夫人,苛政必用猛藥,如果一味的溺愛忍讓,只是寄希望於他自身悔改,終究還是害了他。”
阿漓一聽急忙拉了拉張傲秋的衣袖,暗暗地打了個眼色。
雲夫人看在眼裡,臉色一黯,嘆道:“阿漓,小先生說的是。所謂慈母多敗兒,這事老身也有很大的責任。”
正說着,雲歷從外面趕了過來。一看雲歷過來,張傲秋跟阿漓連忙站了起來,雲歷擺擺手說道:“好啦,不用見禮了,都坐都坐。”
雲歷坐下後,自有丫鬟送上精茶。
雲歷喝了一口茶水,正色道:“小先生剛纔說的話,雲某在門外都聽見了,真是一針見血。
我已決定,等那孽子病好以後,就讓他更名改姓,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送進軍營,到時候身爲軍人,有軍紀約束,也不怕他再出來禍害別人。”
張傲秋笑了笑,沒有接話,這畢竟是城主府的家事,還輪不到他一個大夫插手太深。
雲歷見張傲秋不說話,也不以爲意,又品了口茶,問道:“小先生這次給犬子施針,會不會像上兩次那樣費神?”
張傲秋老實答道:“雲公子的病症,每施針一次就要好上一分,上兩次已經打好底子,腦部的主經脈已經大致疏通,所以這次施針要比上兩次輕鬆一些。
只是這以後可能要服用一些特別的湯藥,這些藥材很是難找,我已將藥方帶過來了,這方面還要請城主早做準備,免得要用的時候沒有。”
雲歷笑着說道:“那就辛苦小先生多多費心,藥材的事情,我等會吩咐辛七,以前也是他辦的,小先生就放心好了。嗯……,等小先生施針完後,可否到我書房一坐?”
張傲秋知道雲歷有事跟他說,略想了下,點頭答應下來。
一頓飯的功夫,張傲秋就收功拔針,雲鳳閣自有下人照料。
辛七領着張傲秋往雲曆書房而去,而阿漓則是留下來陪雲夫人說話。
剛一進書房,張傲秋就被掛着書房右手牆上的一副字所吸引,不由自主走近細細觀賞,越看越是驚異,由衷讚道:“好字,真是好字。”
雲歷在旁邊問道:“好字?小先生,這字好在哪裡?”
張傲秋說道:“學書有二,一曰筆法,二曰字形。筆法弗精,雖善猶惡,字形弗妙,雖熟猶生,學書能解此,始可以語書也。
我觀這幅字,藏露結全,逆鋒起筆,回鋒收筆,鋒芒藏住,極重含蓄。而且筆道停勻,騰挪起伏,深有曲折之美,筆畫與筆畫之間牽絲映帶,用筆沉穩,章法分明。
整幅字外貌圓潤而筋骨內涵,其點畫華滋遒勁,結體寬綽秀美,平中寓險,深得‘書法以用筆爲上,而結字亦領用工,蓋結字因時相傳,用筆千古不易’的精妙。”
雲歷點點頭,忍不住嘆道:“想不到小先生不但醫術高明,對書法見解也是如此精深,如此小的年紀,真是難得。”
張傲秋笑道:“觀賞書法的再怎麼精深,也比不上這寫書法的修爲,小民也沒有想到,城主不但胸懷兵甲,還是一個至情至性之人。”
雲歷詫異地“哦”了一聲問道:“小先生怎麼知道這幅字是雲某所書?”
張傲秋看着雲歷,笑而不答。
雲歷見他此時的樣子,腦中立即想起老方有看不穿張傲秋的說法,此刻看來,竟突然心生同感。
雲歷也不再問,自顧自地走到手邊靠椅上坐下,然後伸手一引,招呼張傲秋同坐。
張傲秋在雲歷對面靠椅上坐下,雲歷端起桌上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然後問道:“小先生不是臨花城本地人吧?”
張傲秋一聽,知道戲肉來了,正了正身子答道:“小民是莽山人士。臨花城是最近纔來的。”
雲歷放下茶杯說道:“那怪不得了,要是臨花城有小先生這等人才,雲某應該早就知曉纔是。不知道小先生是要在這臨花城常住了,還是隻是短暫停留?”
張傲秋聽得一怔,想起眼前形式及身負血海深仇,不由一陣茫然,搖搖頭說道:“小民也不知道。不過小民手上還有筆債要討,等諸事具了,也許會在這臨花城終老吧。”
雲歷問道:“不知小先生所討的這個債,是否需要雲某協助?”
張傲秋見雲歷表情,知道若不坦承相告,就始終不能解開對方疑慮,不由把心一橫,說道:“上次城主府與那一教二宗發生火拼一事,小民也有聽說。不瞞城主,小民手上這債的債主跟城主府要對付的是同一羣人。”
雲歷望着張傲秋,嘴角牽出一絲笑容,不緊不慢地接着問道:“既然我們對付的是同一羣人,爲什麼小先生不一早就直接相告?”
張傲秋搖搖頭說道:“一來我們初來咋到,若是一早告訴城主我們目標相同,我想城主不但不會相信,反而會生懷疑,這是人性使然,城主以爲然否?”
雲歷深深一想,隨後緩緩地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張傲秋接着說道:“二來就算城主一開始就相信我們,那時我們雙方就算秘密行事,但終有蛛絲馬跡,一旦對方有所察覺,我們幾個勢單力薄,即使有城主府的保護,但那也並非長久之計。所以不如由我們躲在暗處,這樣不但可以保存自身,而且還可以方便行事。
況且那一教二宗勢力龐大,並不是什麼軟柿子,沒有確切證據,也不能貿然下手,不然只抓幾條小魚,根本於事無補。”
說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想了想接着說道:“本來我們打算找到真憑實據後,再通過辛七轉告城主,如果形勢嚴峻,則直接用城主賜予的腰牌,調動臨花城軍隊的。但今次即以說明,以後的情況還請城主定奪。”
雲歷先是讚了一聲:“小先生小小年紀,當真心思縝密。”
接着問道:“你們可有什麼消息?”
張傲秋將楊記米店跟杏林閣的事情跟雲歷簡單說了一遍,當然隱去了得到這個消息的過程。
雲歷嘴角一牽,嘴角露出嘲笑的神色,灑然說道:“上次在臨花城大肆搜捕一教二宗的餘孽,本想打草趕蛇,沒想到他們倒是沉得住氣,在我眼皮底下玩起花樣。看來不下點狠手,他們還當我雲歷是傻瓜了。”
張傲秋道:“城主此時千萬不可出手,我已安排漁幫的人日夜監視這兩個地方,我擔心這兩個地方並不是他們在臨花城的真正窩點,還是等一切有定論後,再一網打盡。”
“漁幫?”雲歷奇道,遂想起前幾日老方跟自己彙報的事情,不由揚天嘆了口氣,說道:“要是我那孽子有小先生一半的才能,我雲歷就是不當這城主也願意。”
接着斷然道:“我會安排人手在你們周圍,這件事情由辛七去辦,你們有任何發現,一旦要動用城主府的人,辛七會第一時間將消息傳給我,免得輾轉耽誤時機。
我這邊也會加緊準備,你說的那兩個地方,我不會動他們,就只當不知道此事。”
說完又深深看了張傲秋一眼,說道:“那我就等你們的好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