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還沒等他穩住下墜的身子,對方又是三根箭矢跟過來。
那人此時當真是亡魂大冒,在這樣黑暗環境中,對方這三箭是如何這麼精準地找到自己的?要知道周圍可是樹林密集,藤蔓叢生。
這三箭蠻橫地穿過重重阻礙,一根直抵其胸口,而另外兩根則將其下降的空間完全封死,把握的毫釐不差。
只是那人現在身在空中,先前一口真氣逃命用盡,此時正處於舊力用盡,新力未生的一剎那,實在是在無力抵擋。
在此性命相關的時刻,那人奮力挑開胸口那根猶如奔雷般的長箭,只聽“叮”得一聲,手中長刀應聲脫手,跟着“噗噗”兩聲,剩下兩箭直接穿透其胸腹,帶着一大蓬血雨消失在身後的樹林不見。
那人一口鮮血噴出,人在空中,身子一軟,“啪”地一聲重重摔下,其中又不知壓斷了多少樹枝。
張傲秋的箭矢,卻不僅僅只招呼這一個,右手如劃過一道殘影,前面一弓射完,跟着又是滿弦,將奔下來的幾個高手完全壓制住。
而當先第一人被射殺地那一短暫時間,爲後面幾人騰出了些許時間,各自迅速找到躲避點,將身子隱伏下來。
而讓他們絕望的是,在這樣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中,對方的箭矢就像長了眼睛一樣,哪怕只是探出頭,立即就會招來呼嘯而至的箭矢狙擊。
城頭上的死域人這時才反應過來,跟着漫天的箭矢往張傲秋這邊射過來,其中城頭那些強弩威脅最大,射程完全可以跨過如此寬闊的空間。
只是沒有精確的指示,看似射擊的歡快,但卻沒有一個能近身三尺的。
雖然如此,張傲秋還是帶着紫陌立即撤離到下一個射擊點,從另一個角度,專門射擊城頭那些強弩,一時城牆上哀嚎遍野。
一連換了五個射擊點,大鬧一晚上後,久違的黎明又開始普照這一片殺戮的天地。
回到駐地後,張傲秋找來歐陽雪怡,讓她將人手安排一半回武月城,雖然現在有張家、聖教,還有那五大門派共同構建的情報網,但張傲秋依舊覺得消息傳遞不夠快,不夠及時。
所以張傲秋想在以他爲中心,所到地方都能形成一個輻射的情報網。
而且現在的情況,就他跟紫陌兩人也就夠了,放這麼多人在這裡,反而是一種浪費。
昨晚雖然沒有面對面動手,但要精準控制箭矢射擊方向,同樣也是需要大量消耗精氣神,因此張傲秋一吩咐完,立即就開始打坐調息。
此處深山,靈氣最是充足,也是調息的好地方。
只是沒想到的是,再張傲秋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又是七天後了。
剛一睜眼,就看見一臉怨氣的紫陌,正來回在自己前面走來走去。
一看張傲秋醒過來,紫陌頓時湊過來一連地埋怨道:“我說秋哥,你打坐調息能不能悠着點,養養神也就可以了,不要動不動一坐就是七八天的。”
張傲秋見了,腦袋一偏,越過紫陌肩膀往後看過去,卻見後面的歐陽雪怡正撇着嘴,一臉的偷笑,心裡頓時有了數,搖了搖頭道:“紫大師,你着什麼急啊,你以爲我這幾天就是這麼白坐的麼?我可是在盤算整個大局。”
紫陌被說得一愣,跟着卻是一臉狐疑,認真地看了看張傲秋,半天后才道:“真的假的?”
張傲秋聞言白了他一眼,起身拍了拍身上草屑,正色道:“哥哥會忽悠你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能夠分心兩用的。”
頓了頓接着道:“你先別說話,讓我來猜一猜,天水城現在是不是快撐不住了?”
紫陌聞言又是一愣,“呃”了一聲道:“也就那麼一口氣了。”
張傲秋剛纔那麼問,其實也就是忽悠紫陌的,只是沒想到死域人還真給力了,才幾天就打得天水城快要破城了。
歐陽雪怡走了過來,對張傲秋道:“死域人連續五天發動強攻,天水城周邊的其他城鎮,得天水城求助,派出了水軍進行支援,但那支援也就是應應景,跟死域人一接觸就退了回去,連個騷擾都算不上。”
紫陌跟着接口道:“其實按天水城的實力,撐個幾個月那絕對是沒有問題的,關鍵是城內民怨四起,根本壓制不住,現在可以說是外又內患。”
張傲秋聞言嘿得一聲道:“當真是有什麼樣的官,就有什麼樣的民,現在抽軍隊的後腿,等城破了,他們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紫陌點了點頭,沉吟片刻後道:“秋哥,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張傲秋聞言擡頭看了看天色道:“現在已經天黑了,等會飽餐一頓後,再去騷擾一下,等今晚過後,明日一早就打道回府,留在這裡也沒有多大作用了。”
紫陌這些天早就憋得不耐煩了,一聽張傲秋這麼說,當即道:“那行,不過回去後我可不留在武月城。”
張傲秋聞言詫異道:“不留在武月城,那你去哪裡?”
紫陌哈哈一笑道:“當然是哪裡熱鬧去哪裡了,難道天天蹲在家裡發黴麼?”
張傲秋聽完,卻是轉頭看向旁邊的歐陽雪怡道:“雪怡啊,這方面你可要向你霜兒姐姐學學,你都跟這傢伙這麼長時間了,怎麼還讓他像個猴子屁股一樣,總是坐不住了?”
歐陽雪怡聞言,幽怨地白了紫陌一眼,哼了一聲道:“我說他,他總是不聽,我是準備跟阿漓姐姐說道說道的。”
紫陌在旁卻是搖了搖頭道:“我就像天上飛翔的老鷹,怎麼能總是關在籠子裡了?”
張傲秋聞言,不由噗嗤一笑道:“阿漓總說你臉皮厚,還真是不錯,跑得比豬還慢,還敢自比天上老鷹?”
說完頓了頓,轉移話題道:“不知道蘇起這小子現在跑哪去了?”
紫陌“呃”了一聲道:“上次他只說要出去一趟,也沒說什麼時候回來,到什麼地方去,現在還真是不知道他的行蹤。”
張傲秋想起蘇起那玉牒還在乾坤圖內,他這次出去,多半是在尋找回草原的路,只是希望現在一教二宗被天下聯合打擊,死域人又忙着攻城,真的可以放他一馬,不然這送還玉牒的事,最終還是要落在自己身上。
想到這裡,心中又是一陣悵然,乾脆甩了甩頭,不再去想,跟着歐陽雪怡兩人去吃晚飯。
晚飯還是稀粥加野味跟野菜,味道雖然不怎麼樣,但營養還是足夠。
吃完晚飯後,三人坐在一起,東扯西聊的,很快就到了子時。
張傲秋看了看天色,跟着一拍紫陌,兩人帶好長弓,往龍華城方向飛掠而去。
走了一會,前面飛掠的張傲秋突然感到心頭一悸,跟着就是一陣沒來由的心絞痛。
這痛來得突然,而且還真是痛徹心扉,就算以張傲秋的修爲,居然痛得額頭冷汗直冒,身子猶如一根木頭一般,直挺挺往下就倒。
旁邊的紫陌見了不由嚇了一跳,快步走了過來,一把將張傲秋扶起,卻見他右手捂着胸口,一臉的痛苦表情,一下懵圈了,急道:“秋哥,你怎麼了?”
紫陌此時的聲音,傳到張傲秋耳朵裡,就像來自天際一般,模模糊糊聽不清楚,睜眼所見,周圍樹木也開始變得扭曲,而在這模模糊糊的跡象裡,眼前卻又清晰地出現夜無霜的倩影,就像往常一樣,站在自己面前,笑語吟吟地向自己招手。
張傲秋當即心頭一沉,難道是霜兒出事了?
此念頭一起,張傲秋只覺通體冰涼,額頭冷汗滾滾而下,當即真氣迅速運轉全身,強行將這種疼痛壓了下去。
但不管怎樣,只要一閉眼,依舊是揮不去夜無霜的影子。
張傲秋此時當真心急如焚,一咬牙翻身站起身來,沉聲道:“阿陌,今晚行動取消,我擔心霜兒出事了,我要立即趕回去,等我走了後,你將人手收攏,立即退回武月城。”
紫陌聽了卻是一頭霧水,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張傲秋已騰身而起,在空中一個轉折,跟着消失不見。
張傲秋將神識放盡,朝着武月城方向飛奔,不到一個時辰,前方熟悉的城牆隱隱出現在識海里,但越是接近,張傲秋心中那種忐忑越是強烈。
想要立即知道結果,但又怕知道,心中強烈的矛盾讓張傲秋第一次感到進退維谷。
但身形卻沒有半分停頓,完全是在無意識中帶動,神識自然而然轉向城主府,越過層層屋檐,張傲秋清楚看見,自己心愛的霜兒正靜靜地躺在牀上,臉色煞白,一動不動。
神識僅僅在夜無霜身上一掃而過,張傲秋清楚感應到此時躺在牀上的玉人已經接近生機斷絕的地步。
一股深深的悲涼跟強烈震驚從心底豁然涌起,張傲秋只覺手腳冰涼,疾馳的身形不由自主生生頓住,猶自不相信,神識再一次細細掃過夜無霜全身,可是結果還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