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心中着實帶着幾分好奇,波拉斯所說的那件禮物,究竟會是什麼。
直至婚禮完畢,進入宴席環節,波拉斯邀請羅蘭到了殿後密談,羅蘭纔看到,他取出一根以木枝打造而成的法杖。
這根法杖整體造型古樸無華,但是所用木質充滿着生命的韻律,彷彿活物一般。
“這是提尼亞拉的樹枝?”
羅蘭瞬間辨認出了這物的來歷。
萊納世界的神樹,最爲貴重和奇特者,也就是這東西了。
當他把目光投在法杖頂端,那拳頭大小的寶石時,更是忍不住驚訝起來。
入眼所見,那枚寶石正在不斷向外散發着瑩瑩的光芒。
這股光芒雖不明亮,但卻彷彿有股穿透人心的力量,與人精神交相輝映。
“這是……”
羅蘭忍不住把手伸了過去。
頓時間,浩瀚無垠的魔力洶涌而來。
羅蘭只感覺,自己把手伸進了一座海洋,彷彿擁有了無限的魔力!
“這是萊納世界的魔晶母礦,蘊藏一方世界地脈精華的神奇之物,也是可堪稱爲‘魔力之源’的存在!
這一枚,價值無法用金錢來衡量,是真正的無價之寶。
我把它命名爲‘萊納之星’!”
波拉斯鄭重其事介紹道。
“這東西,太貴重了。”
羅蘭回過神,帶着幾許驚訝道。
波拉斯道:“它是利用這個世界的魔晶礦脈煉製而成,擁有着一方世界的魔力源泉。
手持這根魔杖,將能賦予持有者堪比接觸礦脈的浩瀚魔力,對於個體而言,堪稱無限!
這已經是神格或者其他同等之物的珍寶,也是所謂的世界級寶物!”
波拉斯曾經統治這個世界,幾十年間的掠奪,獲得的好處難以想象。
但最終,還是把其中的魔力源泉交出來。
羅蘭面色數變,這才鄭重的將這把古樸法杖接過。
“不過,我能交給你的也只有這麼一份了。
萊納世界其實曾經誕生過近百件世界級寶物,等級和價值高低不一,但是絕大部分都被百年之前的前輩帶走,留在我手裡的也只有這麼一件。
這些世界級寶物的損失,纔是萊納世界降級的真正原因……”
波拉斯又告訴了羅蘭一些秘聞。
這是連普通大法師都沒有權限知道的秘辛。
其實以羅蘭現在的身份地位,多少猜得出來,他們曾經在這邊得了許多好處。
但當中好些東西,不予上報,委員會又怎麼知道?
這就是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了。
這個萊納世界還有多少寶物和底蘊流失在外,並不是外人能夠輕易知曉的,甚至就連萊納世界自己都要遺忘。
“往日之日不可追,我想,更重要的還是向前看。”
羅蘭很快收拾自己的心情,淡然對波拉斯說道。
“在賽里斯學派的引領下,這個世界會重新獲得足以晉升的底蘊的。”
“您的胸懷和器量,確實非同一般。
我之前還以爲,你會對我們有別樣看法呢。”
波拉斯半開玩笑道。
“現在的萊納世界,可是在你賽里斯學派掌控中……”
“我只是比較現實而已。”
羅蘭笑着搖了搖頭,未置可否。
他說的現實,可不是見錢眼開。
而是尊重客觀規律。
就好比說,落後要捱打。
又好比說,自立自強,才能贏得未來。
波拉斯選擇把它交出,有各種因素。
家族沒有新的大法師誕生,是其中之一。
而且還是最重要的因素。
所以他充分理解,這樣的寶物爲什麼會落在自己的手裡。
因爲天道輪迴,報應不爽,其實都在人爲。
世界寶物有德者居之,自己就是那個有德者!
波拉斯沉吟一陣,又道:“其實,還有另外幾件世界級寶物的線索,可能在那個格諾比翁手中。”
羅蘭心中微動:“伱說的,可是洛奇亞王朝的‘國立大圖書館’?”
據傳說,半精靈的洛奇亞王朝,國立大圖書館在遭受亞特萊茵的傳奇法師攻擊時,突然自陷虛空,逃遁到星海深處去了。
“想要找到國立大圖書館,必先找到三件信物,分別是,光輝之書,光明之劍,逆光之鎧,那些也都是些世界級奇物……”
“那些傳聞,半真半假,誰又分得清楚呢?不過據我所知,的確是有那麼一回事,或許,真正的奧秘,就藏在格諾比翁身上!”
“這個我又何嘗不知?但我並不想逼迫太甚。
而且在我心目中,無論他隱藏起來的秘密究竟是什麼,都不如把《萊納大典》編撰完成重要。”
波拉斯道:“你倒是個難得的厚道人。”
其實也沒有那麼厚道,只是羅蘭真心認爲,自己的《萊納大典》,會是比那些珍寶還要貴重的東西罷了。
羅蘭搖了搖頭,並不再多談這個話題。
兩人聊了一些關於萊納世界的事情,因爲剛剛交出世界級寶物的緣故,波拉斯倒是心安理得的提出諸多要求,讓羅蘭幫忙照看家族後裔。
羅蘭不想欠他太多情,一一答應下來。
就在這時,兩人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喧鬧。
不久之後,侍者來報:“有刺客意圖行刺,被巡邏的大劍師帕米爾閣下抓住!”
大劍師帕米爾,又稱“王國劍聖”。
正是跟“王國法神”維安齊名的頂尖高手。
這兩個小子如今三十多歲,也算曆練出來,晉升高階了。
相比於那些仍然固守本土,冥頑不靈的復國分子,實力可是強出太多。
波拉斯感慨道:“你選人的眼光和栽培部屬的手段,比我高明太多。
維安,帕米爾,法恩,布諾,帕諾,安奎斯,彭多斯……
一個接一個,都成長爲高階了。”
羅蘭聞言微笑。
學院體制,怎麼會是家族發展所能相比的呢?
而且,波拉斯只說了這些成長爲高階的人才,但卻沒有說喬尼斯,雷利伊德等人。
可見他還不懂得廣撒網的重要性。
不過,這些道理也不是靠說就能弄明白的,他並沒有多談,只是邀請他一起出去看看。
不出所料,被逮住的是一些心懷仇怨的頑固分子。羅蘭和波拉斯走出去的時候,對方首領正好陷入被魔鬼操控身心的通靈狀態。
一縷精神之力從地獄投射過來,在虛空之中照映出火焰骷髏頭的徽記。
這火焰雖然傷害性不大,但卻依舊在對方身上燙出對應的圖案,如同魔紋,無法洗滌。
“這是……迪亞洛斯!”
羅蘭和波拉斯都認出了這個“老熟魔”。
“桀桀桀桀……二位,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迪亞洛斯帶着幾許癲狂而又得意的意味,附身在這個被抓住的刺客身上道。
“這些年來,你一直潛伏萊納,仍不死心!”波拉斯冷哼,帶着幾許蔑視道。
實際上,他對這地獄魔鬼也頗爲無奈。
對方作爲高階魔鬼,真身一直不上來,甚至就連化身宿主都沒有再抓到過,確實有些難以對付。
“你不用得意,現在經過多輪清洗,東萊納境內,魔鬼信徒們越來越不得人心,只能淪落到依靠境外勢力的支持來行動了。
這便如同無根之木,無源之水,根本難以爲繼。”
羅蘭淡然說道。
“那我們走着瞧吧。”迪亞洛斯嘴硬道。
“閣下,我們檢查過來,這些人是單獨行動的,並沒有留下太多的線索。”
帕米爾向羅蘭行了一禮,告知檢查的結果。
“那就處理掉吧,不要驚動了外邊的宴席。”
“是。”
片刻之後,帕米爾帶着人把對方拖了下去。
聖裁騎士團的主要業務雖然是對付不死生物,但也跟教會的宗教裁判所學習了一些驅魔本領,自然有辦法處置好。
“這個傢伙,我真恨不能食其肉,寢其皮!”
談及這個曾經害死過自己兒子的幕後真兇,波拉斯也頗有幾分無奈。
羅蘭安慰道:“不用着急,我們會繼續肅清魔鬼在這裡潛伏的勢力,直至把他徹底趕跑。”
波拉斯道:“如果整個世界都再沒有魔鬼信徒,的確可以肅清他的影響力,讓他無法再降臨。
但就算那樣……”
他突然沉默。
因爲殺子之仇,仍然還是報不了。
這就是身爲凡人大法師的悲哀之處。
看似站在了人類世界的巔峰,權柄在握,得意非凡。
但實際上,仍然還有許多事情做不到。
因爲他老了,真的已經老了。
這個小插曲之後,婚禮繼續進行。
作爲萊納世界的新老兩任太上皇,波拉斯和羅蘭進行了隱秘而又鄭重的交接,隨後波拉斯就帶着自己的老夥計一起回國,徹底把這個世界留給了賽里斯學派。
明眼人都看得出當中的脈絡,亞特萊茵方面,也是樂見其成。
不過,就在衆人都以爲,這樣的平靜局勢還要持續好些年的時候,深淵軍團突然發起了一次規模空前的大型進攻。
浩浩蕩蕩的惡魔軍隊從辛維拉世界的內部出現,轉眼功夫,就四處開花,侵蝕了北部大片地區。
各方得知消息,大爲震驚。
“辛維拉是幹什麼吃的?竟然能讓惡魔們在自己腹心之地搞出這麼大陣仗?”
亞特萊茵方面可以確定以及肯定,自己並沒有在這件事情上面搗鬼!
雖然各大魔法帝國之間彼此暗下黑手,想要削弱對方,贏得競爭。
但在沒有削弱深淵軍團的前提下,就把偌大一個帝國搞垮,也沒有太大好處。
他們實在沒有必要這麼做。
“可能是他們自己內部出了問題,有人勾結魔鬼,共同策劃了隱秘的召喚儀式……
再通過外圍位面戰場的調動,很容易營造內部空虛!”
羅蘭立刻警覺,迪亞洛斯之前的行動,是爲了配合那邊的戰場態勢,拖住自己。
“究竟是救,還是不救?”
“如果讓深淵軍團徹底毀滅辛維拉,對我們也沒有什麼好處,反而有可能威脅前線!”
奧術委員會這邊還在商議,辛維拉方面,戰爭已是迅速進入到白熱化的階段,就連一些大法師都開始親自上陣。
以大法師級別的實力,在戰場之中能夠起到的作用遠勝千軍萬馬。
但深淵軍團裡面,也多的是強大惡魔。
它們鎮守位面傳送門,不斷召喚更多軍隊,反把那些辛維拉強者死死拖在附近。
又一日,辛維拉世界。
一處名爲德蘭塔爾的所在,魔巢降臨。
一個高達丈許,外形如同長着巨大蝙蝠翅膀的類人生物懸浮在空中,腳踩黑暗光環,熾烈火焰流轉於皮膚,如同滾燙熔岩。
在這熔岩巨獸般的生物周圍,滾滾熱浪伴隨着硫磺氣息四散流溢,魁梧身軀就像是一座立於空中的魔法豐碑,醞釀着難以言表的邪惡。
“巴……巴洛炎魔!”
鎮守軍隊當中,有見多識廣者驚訝道破了對方的身份。
這是煉獄惡魔當中,位於食物鏈頂端的強大存在,通常作爲作爲將軍統治惡魔的軍隊。
暗紅色的皮膚,熔岩巨獸般的身軀,還有遍佈周遭的火焰光環,是其標誌性的特徵。
在這尊炎魔將軍附近,許多近親屬種的炎魔跟着被召喚了出來,片刻功夫,周圍的建築承受不了它們自帶的火焰光環,紛紛被點燃。
但是更爲可怖的,還是那些怪物身上自帶的利劍和長鞭。
它們也各自燃燒着火焰,如同燒火棒子或者火蛇。
“啊!”
“救命……”
慘叫紛紛響起。
惡魔們在收割着物質世界的生命。
原本山清水秀的城中公園被焚燬,沿途所有人都命喪當場。
千百靈魂化爲熾烈的冤魂,被點燃,焚燒,散發着滾滾的濃煙,於空中哀嚎。
然後,又再點燃更多的建築和生物。
恐懼,毀滅,混亂……
不斷蔓延。
……
德蘭塔爾受襲的消息很快震驚辛維拉高層,因爲這是他們的一座名城,有着大量魔法產業和礦脈資源要經此處運轉。
如果放任惡魔大肆破壞的話,對整個戰略形勢都有嚴重的影響。
天域空島那邊的聯軍不可輕動,各方法師又與魔鬼暗通款曲,不值信任。
緊急情況下,奧古特大師親自掛帥,帶着一批可靠人手急赴德蘭塔爾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