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秦潤生急忙攔住要離開的兩人,臉上盡是無措和慌亂,“是我措辭不當,我並沒有逼問的意思,是我過於心急了,還望兩位不要見怪。”
暗地拽了下穀雨,柳陽開口道,“我多少也能感覺到秦先生焦急的心情,可不知道到底是因爲什麼,你這樣問我我也沒法給你個準確的回答,如果不介意,可以說的具體一點嗎?”
秦潤生輕聲嘆了一口氣,表面上恢復了慣有的冷靜,“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感覺柳小姐很像我一名故交,所以才冒失的問了幾句。”
“原來是這樣啊。”柳陽笑笑,“不過跟我算的上親人的現在也就只有幾日前才重逢的弟弟,和秦先生的故交相像,恐怕也只是巧合,怕是幫不上什麼忙了……”
“這樣嗎?”秦潤生也不是草率的人,雖然想尋到那人的心情無比急切,可卻不能以暴露秘密爲前提,雖然柳陽與那人極其相似,可也不排除巧合的可能性,在事情沒有確定的前提下,他無法說出更多的事情。
“秦先生,估計你想問的也是我一直不清楚的事情。”見事情發展至此,穀雨索性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你想確認柳陽的身生父母是誰吧?想必你那位故交也與此有關,所以你今天才以這種方式出現在這裡。”
“你的意思是……”秦潤生帶了些探究的看向穀雨,他不清楚這個年輕人正在作何打算。
“很簡單。”穀雨不緊不慢道,“不管是人脈還是途徑,秦先生比我都要多很多,既然這樣,對您來說,查清楚你想知道的那些事便更加容易些,我會提供我最大的幫助,可如果有了眉目……”
“需要反饋給你。”秦潤生帶了絲笑意,“谷小友,你這是準備和我合作嗎?”
“我只算提供幫助。”攬着柳陽,穀雨同樣微笑着,“因爲,她的過去和我無關,我要的,只是她的現在和未來,我需要得到反饋的原因,只是我需要確定沒有人會影響到她的生活,相比而言,秦先生纔是那個急切的一方。”
“只要現在和未來?”秦潤生微微一怔,而後笑了,“好,谷小友果然不同,既然如此,那我便答應這場合作。”
“等一下。”兩個正因達成一致而相視一笑的男人被這麼一聲打斷了,柳陽莫名其妙的看着兩人,“如果我沒聽錯的話,這似乎是和我有關的吧?我這個當事人是不是有資格瞭解一下你們達成了什麼協議?”
“我又不會害你。”穀雨點了點柳陽的腦門,“況且要幫人家不是你開的口嗎?說不定會幫你找到你真正的親人,你想要的那種家庭可以實現,難道不好嗎?”
柳陽有些驚訝,“是這樣嗎?”
“柳小姐放心。”秦潤生開口,“秦某會把握分寸,我不會做出讓柳小姐不適的事情,如果柳小姐真的覺得這樣很彆扭的話,那我們就解除協約。”
“那就不必了。”柳陽想了想,還是覺得把心裡那塊彆扭扔一邊去,彎彎脣角笑着說:“既然秦先生這麼在意的話,那我也沒什麼必要阻攔,如果真的能找到我真正的親人,我反倒要感謝秦先生呢。”
“我這
裡才該說謝謝。”秦潤生越看面前這個女孩越覺得舒服,伸出手來,像長輩那樣笑着,“很高興見到你。”
“我也一樣。”柳陽趕忙輕輕握上秦潤生的手,“幸會。”
這時,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秦潤川那張雌雄莫辯的面孔出現在了昏暗的走廊裡,見他們三個站做一圈,高興的打招呼道,“我說你們都去哪了呢,沒想到都在這,這下省的我一個一個找了。”看向秦潤生,“大哥,你想知道的事……”
“還不清楚。”秦潤生的目光久久的停留在柳陽身上,懷念而愛憐,“但有了些眉目,不算空手而歸。”眼神移向秦潤川,“你找我們是有什麼事嗎?”
“反正這張照片不作爲展品了,我又跟小房東說好了,就準備包裝一下讓他們帶走。”秦潤川悄悄瞟了眼穀雨,“省的有人一直惦記着。”此話得到了穀雨免費贈送的白眼一個。
“那你們去吧。”秦潤生轉身往照片那裡走去,“我再多看幾眼。”背對着衆人,秦潤生輕輕的聲音傳來,“活得久了,便忘了活着究竟是爲了什麼,這張重生,多多少少能帶來些活着的感覺啊……”
臨走前,柳陽不由自主的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個靜靜站在相框前的男人,寬厚的肩膀卻帶了些脆弱和失意,心中有一處有些異樣,這樣一個人本不該這樣的纔是,想上前去給他一些鼓勵,讓他重新振作起來。
這種感覺無關愛情,只是一種發自血脈的本能驅使,柳陽搖了搖腦袋,嘗試擺脫那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見着她那模樣,穀雨緊了緊手臂的力道,“怎麼了?”
“沒,沒什麼。”柳陽回過頭來,對穀雨笑了笑,“想多了而已,走吧。”
三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後許久,秦潤生才緩緩的轉過身來,看着空無一人的黑暗走道,眼中閃爍着期待和孤注一擲的瘋狂,舉起手來,指尖竟然捻着一根烏黑的長髮。
“賭一把吧……”秦潤生將那根長髮仔細的收進了衣服的內口袋,“我已經等得夠久了,清言,我沒法再等下去了……所以,拜託,回來吧……”
穀雨心滿意足的把照片給搬回去了,一到家就把相框擡進書房端端正正的擺了起來,柳陽一臉黑線的看着自己的大臉佔據了半面牆,頭疼的問穀雨,“我說,我們能打個商量嗎?”
“如果是跟這張照片有關的話。”穀雨假笑道,“那我的回答是,不能。”
“這也太丟人了吧,在書房擺這個……”柳陽覺得滿臉通紅,“太傻了,拜託你換掉吧。”
“哪裡丟人了?”穀雨後退幾步,竟然還滿意的點點頭,“我的書房裡擺着我的女人的照片有什麼不對了?還是說,你自己覺得我這種做法是丟你的人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柳陽越看越覺得臉上直起雞皮疙瘩,“一直對着我那張臉,你不覺得會審美疲勞嗎?”
“你在擔心我會看膩你?”穀雨用一種‘還真是拿你這白癡小腦袋沒辦法’的味道笑了一聲,“安心,不會的,不如說,你這提神效果挺好。”
我是屬咖啡的嗎?柳陽抽了抽嘴角,看着照片的穀雨忽
然回過頭來,“說起來,我有個問題要問你。”他指了指那張照片,很是好奇的問道,“這時候,你在想什麼?”
“這……”柳陽笑了,“我都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時候拍下來的,哪裡能記得自己在想什麼了。”
“不。”穀雨搖搖頭,“什麼時候你不知道很有可能,但此時你在想的事情,你卻絕對不可能不記得,告訴我,你在想什麼?”
重新把目光聚焦於那張照片,柳陽陷入了沉思,自己此時到底想的是什麼呢?是對大自然這天然造化的驚歎,還是對重新開始生活的嚮往,柳陽已經記不清了,在逃離的路上,她似乎心中早已有一種會被找到的預感,命中註定逃不脫這個男人的認知讓她的恐懼化成了平靜。
照片上這一瞬間,正如這相框上鑲嵌的小小字樣,是她的重生的證明,不單是對這個改變她生活的男人,更是自己對這個世界認知的改變。沒什麼黑暗好恐懼,沒什麼挫折好畏懼,陽光都能突破覆蓋世界的黑暗,給大地帶來光明,擁有智慧的人類又有什麼道理被眼前的困難嚇倒?
“我可能沒有想到什麼。”柳陽轉向穀雨,面孔上出現既好笑又無奈的表情,“你也經常說我的腦袋被石頭塞滿了,所以我想不出什麼高深的東西來,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時的我在嘲笑自己。”
“嘲笑?”穀雨皺起眉頭,“爲什麼?”
“因爲我傻啊。”柳陽樂呵呵的笑了,“這你知道的。”她揹着手,用腳後跟在地板上轉着,“太貪心的後果就是鑽進了牛角尖,患得患失、裹足不前,在山頂上看這個世界時才覺得自己實在太渺小了,有些事情根本無需糾結,是因爲自己把它想的誇張了,那些本來只是芝麻大的問題,便被誇張成了泰山那般巨大。”
看着笑的平常的女子,穀雨覺得心中一處柔軟被輕輕觸碰着,他分明知道這照片是什麼時候拍攝的,他也知道造成她情緒波折如此之大的原因是什麼,可就這一瞬間,他不知道是什麼改變了她的想法,但現在,他明白了。
這個纖細的人兒,卻有着最寬厚和溫暖的心臟,她的縱容,她的關心,成了他無法戒掉的毒癮,沒有人能再像柳陽這般毫無芥蒂的接受他的乖僻、無禮、冷漠,似乎對她來說,原諒那些讓人惱火的行爲就像是呼吸一樣簡單,這讓他明知不好,卻義無反顧的投入了進去,從而被他引以爲傲的理智背叛。
“所以說,你做我的人才是最好的選擇。”穀雨理所當然的說:“因爲我會給你明確的方向,所有的問題交給我來操心就行,你那容量不大的小腦袋還是隻裝些你的菜譜就行了,裝多了,主板會燒掉的。”
“哪有那麼誇張。”柳陽失笑,而後有些鄭重的說:“你可千萬別慣着我,得寸進尺可是人的陋習。”
“我的人,我慣着又怎麼了?”穀雨眯着眼睛,“除了我,還有誰能有資格這麼做?”猿臂輕展,那溫熱的身體便被攬進了懷抱,相同的味道,卻帶着些讓穀雨迷戀的氣息,看着那雙清澈的茶色眼眸,穀雨勾起脣角,“慣着你,我樂意,讓你只能依賴我,是我的目的,你啊,只要乖乖接受就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