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路見不平

耶律琴差了侍衛隊長烏里將公孫策送回驛館,烏里牽了兩匹馬,領着公孫策出了行宮,兩人一路走來,但見商鋪林立,熙熙攘攘,甚是熱鬧,燕京城內以漢人居多,倒是一派繁榮景象。

行至鬧市,忽然身後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旁邊的行人紛紛躲避,公孫策扭頭望去,只見一隊人馬急馳而來,馬上的的騎士不斷大聲咒罵,場面頓時混亂不堪。有個小販跑得急了,不小心把擔子碰翻了,裡面的燒餅頓時撒了一地,小販大急,又哭又喊。

公孫策不禁側然,心道宋朝的老百姓久受官府豪強欺壓,原來遼國的老百姓也一樣,看來不管是漢人做了皇帝,還是契丹人做了皇帝,這受苦的,還是普天下的老百姓。

那小販心疼不已,放下擔子在路上拾燒餅,身旁一個行人勸道:“‘跋扈將軍’來了,你不要命了,還不快跑!”

公孫策不知道“跋扈將軍”是誰,不過看這陣勢,倒是人如其名。那數十騎人馬一個個身穿契丹服飾,牽鷹攜犬,神氣飛揚,小販兀自在路中拾撿燒餅,契丹人馬快,眨眼便到了他眼前,小販待要躲閃,不想腳下一滑,一跤摔在路上,馬背上的契丹騎士卻絲毫不緩,眼看烏黑蹭亮的馬蹄就要踩在小販身上,他不死也得重傷!

突然人羣中奔出一人,一掌擊在馬腹上,正是公孫策。這一掌力氣奇大,將急駛中的馬匹擊的直飛了出去,馬上的契丹騎士也被摜了下來,不過契丹人自幼生長馬背,騎術極爲驚熟,在地上打了個滾便站了起來,大聲咒罵。

公孫策將寶劍背在身後,伸手將地上的小販扶了起來,忽聽腦後勁風大作,知道有人偷襲,也不回身,探手便將抽向自己的馬鞭抓住,喝了聲“下來吧”,用力一扯,尋常契丹騎士如何能經得了他這一扯,登時被從馬背上扯了下來,公孫策奪過馬鞭,照着他頭上“唰唰唰”抽了三鞭,旁邊的百姓受這夥人欺壓已久,不由大感痛快,當時便有人大聲叫好。

那數十騎人馬見狀霎時圍將上來,將公孫策圍在了當中,爲首一個年輕騎士大聲喝道:“兀那蠻子,你,不想活了!”

公孫策見他滿臉兇悍之氣,漢語說得不倫不類,心道這位定是行人說的什麼“跋扈將軍”了,哼哼!今日撞在我手裡,可不能輕易放過你,當下厲聲道:“這是鬧市,你們在這裡縱馬,難道不怕傷了人嗎?”

年輕騎士彷彿是見到了一件最不可思議的事情,盯着公孫策看了良久,突然間哈哈大笑,別的契丹騎士也跟着起鬨,公孫策正氣凜然,殊無懼色,驀地,年輕騎士伸手在馬背上一按,身子高高躍起,雙手成虎爪形,和身衝公孫策撲下。

公孫策吃了一驚,瞧不出這公子哥兒一般的人物,居然有如此身手,身形一側,這一抓便落了空,年輕騎士不待身子落地,左腳陡地翻出,踢向公孫策的前胸。

這一腳去勢勁急,直欲取人性命,公孫策大怒,心道我與你素不相識,只不過說了你兩句,竟然下此辣手,端地是視人命如草介,豈能饒你!只見他不閃不避,伸出右掌,快如閃電般地在那年輕騎士小腿上一擊,格地一聲,年輕騎士長聲慘叫,摔倒在地,這一掌,竟將他的腿骨打折了!

餘人大驚,紛紛抽出腰刀,烏里見要出人命,急忙上前喝退衆人,衆騎士見他身着侍衛服飾,倒也不敢妄動,那年輕騎士兀自大喊大叫,讓手下宰了公孫策。烏里勸道:“小王爺,這位大爺是興平公主的貴客,莫要動粗!”

原來這位年輕騎士,乃是南京留守,燕王蕭孝穆的小兒子蕭撒八!

耶律琴的母親——皇后蕭菩薩哥沒有兒子,所以當今太子的生母乃是元妃蕭耨斤,蕭耨斤母以子貴,日漸得寵,蕭孝穆是她的親生哥哥,封燕王,手握重兵,節制燕京,權勢顯赫,而蕭撒八自幼嬌生慣養,遊手好閒,他依仗父親的權勢在燕京專橫跋扈,無人敢惹,故此人送外號“跋扈將軍”,說起來,蕭撒八還是耶律琴的表哥。

這日他領了手下去郊外打獵,呼喝引衆,好不得意,不成想卻遇上了公孫策,腿骨也被打斷了,這蕭撒八平日裡威風慣了,如何咽得下這口氣,當下破口大罵:“操你奶奶,公主又怎麼了,老子腿都被打折了,還不把這南蠻給我大卸八塊!”

兩名手下揮刀便砍,公孫策哼了一聲,雙掌一帶,兩人身不由已,“蓬”地一聲撞在一起,登時暈了過去,餘人發一聲喊,把公孫策圍在當中,刀劍相加,公孫策身形晃動,剎那間又有幾人中掌,翻倒在地,若不是他手下留情,這幾人早已骨斷筋折。

猛然“嗤”地一聲輕響,一枚銀鏢直奔公孫策後心射來,公孫策正待伸手接住,突見銀鏢上隱隱泛出藍光,情知喂有劇毒,他袍袖揮出,將銀鏢捲了起來,緊接着又有五枚銀鏢飛至,原來蕭撒八雖然腿折了,手上功夫仍在,眼看已方衆人在公孫策手下連一招半式都走不了,便想在背後突施暗算。

公孫策怕毒鏢傷到旁人,從背後抄起寶劍,“叮叮”幾聲,將毒鏢斬落在地,然後一招“五丁開山”,揮掌拍向蕭撒八的手臂,他惱怒蕭撒八出手歹毒,這一掌已用上了三成勁力,料想他定然抵受不住,一隻手臂算是廢了。

忽然公孫策身後有個低沉的聲音道:“我打你左肩!”公孫策心中一凜,他這招“五丁開山”掌勢雄渾,但厚重有餘而輕靈不足,全力攻敵不免背後有失防護,左肩胛處正是這一招的破綻所在。

公孫策知道來了高人,將拍向蕭撒八的手掌收了回來,轉身凝神對敵,只見身後不遠處站着一位中年漢子,揹負雙手,氣定神閒,公孫策更是吃驚,此人僅憑區區一喝,便逼得自己收掌撤招,這份眼力和心計,當真世所罕有,無人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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