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二、沖天大火

張正隨此次赴京,其主要目的之一便是要對付風雷幫。在此之前,天師道的勢力一直侷限於南方州縣,新近加入的蒿山派和邙山派,原本與風雷幫有隙,懾於風雷幫的威勢一直不敢妄動,在加入天師道後便極力向張正隨薦言,天師道若想跨過黃河,必須要解決一山不容二虎的難題。

張正隨向來自翊名門正派,早有一統天下武林之心,此言正中他下懷,加上前些日子三清派掌門全真子被割去雙耳,門下大弟子華清風被殺一事,更堅定了他剷除風雷幫的決心。張正隨雖然瞧不起江湖幫會,但他行事向來縝密,先將“巴東四魔”召喚了過來,佈下連環計,殺死郭子銘後栽贓到陳亮頭上,然後以玄機子爲誘餌,把顧水寒騙到亂墳崗,意圖摧其首腦,畢功於一役。

這正是張正隨的梟雄之處,先發制人,算無遺策,謀而後動。

張正隨將真力聚到了雙掌之上,暗道顧水寒以一人之力竟然能將“巴東四魔”盡數擊傷,可見其武功道法決不在自己之下,如果假以時日,豈不成了心腹大患!想到此處,張正隨眼露兇光,一步步走向倒在地上的顧水寒。

眼看他只要再出一掌,便可令近日處心積慮的大敵死於非命,突然腳下一軟,竟然踩到了玄機子的身上,跟着身子一麻,玄機子的雙手,正好扣住了他腿上的“樑丘穴”。

玄機子身中數道六脈神劍劍氣,本已身受重創,此時他拼着靈臺最後一點清醒,衝顧水寒嘶聲喊道:“顧幫主,我……,對不起……,快走!”

張正隨眼中兇光畢現,提起右掌,“砰”地一聲擊在玄機子的背上,打得他鮮血狂噴,玄機子依然不放,張正隨幾掌下去,打得玄機子骨碎筋折,但玄機子的雙手,卻依然牢牢地扣着張正隨腿上的“樑丘穴”。

顧水寒知道時機轉瞬即逝,強提真氣,縱身向東京城奔去,張正隨又擊了數掌,終於掙脫了玄機子的牽絆,一聲長嘯,馭氣直追。顧水寒命懸一線,不敢有絲毫鬆懈,提氣疾行,眼見得離昭應宮越來越近了,顧水寒諒張正隨絕不敢明目張膽地在官家重地殺人,只要到了昭應宮,自己的性命便保住了一半。

張正隨見顧水寒直奔昭應宮而去,心中大急,眼下他對當今朝庭尚多有仰仗之處,自不能在此處行兇,但顧水寒實是他心頭大患,如若就此罷手,無疑放虎歸山,想到此處,張正隨高舉手掌,口中唸唸有詞,天空中頓時烏雲密佈,驀地一聲炸響,一道閃電自天而降,將正在疾馳中的顧水寒劈倒在地!

兩旁的枯樹也被閃電波及,霎時燃燒起來,張正隨本想上前補上一掌,突見不遠處有人匆匆走來,暗道顧水寒捱了自己一掌後又被“雷霆一擊”劈中,必死無疑,眼下須得趕緊安排“巴東四魔”離去,以免被人發覺,想到此處便轉身向亂墳崗行去。

顧水寒身邊的火勢被勁風一吹,攸地竄起了丈餘高的火苗,藉着風勢,畢畢剝剝向昭應宮燒去,昭應宮房屋大多爲木製,爲防止乾裂塗有油彩,極易燃燒,眨眼間便有兩三處道觀着了火,火越燒越大,宮裡頓時亂了起來,衆人紛紛提了水來滅火,但火勢甚大,杯水車薪無濟於事,不一會功夫遂成燎原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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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亮順着官道約莫走了兩個時辰,覺得太乙穴漸漸有些鬆動,他止住腳步,運力丹田,將全身功力集於腰部,“嘿”了一聲,終於衝開了被封穴道,霎時真氣充沛,再無阻礙。

這穴道一解,精鋼鐐烤自然難不住他,陳亮運起“縮骨術”,一點一點的從鐐烤中脫出手腳,他心急如焚,顧不得包紮肩上和腿上的傷口,縱起輕功,箭一般直奔東京城而去。

猛烈間一道刺眼的閃電劃破了夜空,跟着一聲巨響,陳亮一驚,擡眼望去,只見天空中月明星稀,並無異樣,怎會突然打雷!他正自奇怪,前方卻又燃起了熊熊大火,將四周照得如同白晝一般。

陳亮放慢身形,仔細搜索,陡然發現火堆裡竟然躺着一個人,他不及細想,脫下身上的長袍,撲楞一聲抖得筆直,內力到處,長袍便似一杆鐵棍,左右橫掃,硬是從樹叢中掃出一條火路來衝了進去!

樹叢中熱浪滾滾而來,眨眼間陳亮鬚眉盡赤,他知道此時命在攸關,俯身將地上之人抱了起來,奮力躍出火場,滾滅了身上的餘火,把懷中之人放下一看,不由悲從中來,他救出的正是大哥顧水寒!

陳亮心亂如麻,今日屢遭鉅變,所遇之事皆匪夷所思,但他萬萬想不到身負絕世武功的顧大哥竟然也生死不明,饒是他智計百出,此時也是手足無措。

張正隨的“雷霆一擊”端地非常厲害,顧水寒一半身子幾成焦炭!陳亮一咬牙,暗道如今只有一個地方可去,那就是到東京城外的杜家莊,找號稱“回春聖手”的杜神醫,看看他能不能把顧大哥救轉過來。

此時昭應宮已燃起了沖天大火,全東京城的人都被驚動了,喊的,罵的,哭的,叫的,亂作一團,樞密使從三衙調了幾隊禁軍來保護皇太后皇帝,硬是把昭應宮與其他宮殿隔離開來,衆道見勢不妙,紛紛從昭應宮逃出,眼睜睜地看着不到一個時辰,便似一條火龍般將號稱天上宮闕的昭應宮燒成了白地!

陳亮心急如焚,抱着顧水寒朝杜家莊疾行。自從加入風雷幫後,他與顧水寒意氣相投,英雄相惜,兩人聯手做了不少快意恩仇的俠義之舉,而顧水寒一直把他當作親兄弟一般對待,陳亮近年來功武大進,也是得益於顧水寒的精心指點,陳亮則對風雷幫大加整頓,以幫規勒勸部衆,兩年下來,風雷幫在北方如日中天。

顧水寒曾笑對陳亮言道:“陳兄弟江湖人稱‘小諸葛’,果然名不虛傳,顧某一介莽夫,強盜頭兒罷了,可不是什麼中山靖王之後!”言猶在耳,歷歷在目,只是眼下懷中的顧大哥生死不明,陳亮想及此處,悲憤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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