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日後,冷然終於是等來了常欒一干人。
他們來得很是低調,雖然總共準備了七七四十九擡彩禮,但卻都裝在了馬車裡,一輛馬車由兩三個人顧着,看起來就像是商隊一樣,經過了簡單的盤查後,就成功進了京。
他們也沒立即去夜王府,而是兜兜轉轉來到了慕楚名下的一方大宅子裡,卸下了東西,休息了片刻後,纔去見冷然。
爺她這麼急着召他們過來,據說是有一樁大生意要做。他們已經迫不及待了。
依舊是冷然喝酒的那家酒樓裡,她要了個最大號的包廂,足夠那一百多人坐下了。
等常欒一衆人被小二引進包廂裡的時候,就見他們家爺穿着一身幾乎從不會穿的白衣,正對窗坐着,正在喝酒,身旁的宮炎也在時不時的給她倒酒。
發覺他們來了,冷然也沒回頭,只招了招手,示意他們找地方坐下來。
他們先是喊了聲爺,隨後就鬧哄哄的找了位置坐下,椅子不夠,他們就直接坐在了桌子上,沒一個人是站着的。
冷然喝完杯裡最後一點酒,就將酒杯倒放着了。她轉過身來,眉宇間雖是平靜冷淡的,但他們還是看出了那眼底隱藏着的嗜血殺意:“有人挑釁侮辱看不起我們華夏閣,你們說,該怎麼辦?”
“殺!”他們低聲的異口同聲喊着,眼都沒眨一下。
冷然點點頭,又問:“有人說我們華夏閣只是一條蚯蚓,就不該來京城,就只該龜縮在天險十八峰拱地,你們說,該怎麼辦?”
“殺!”
“有人說我們華夏閣的殺手們,都是些沒斷奶的小畜生,你們說,該怎麼辦?”
“殺!”
聽着這斬釘截鐵的回答,冷然很是滿意,終於將此次召他們來京的目的說出來了:“今日將由我我親自領着你們,把京城三大幫裡的青幫給幹掉。告訴我,你們有沒有信心把青幫給拿下?”
“爺,我們只有一個字,殺!”
他們的低吼聲幾乎要響徹整個廂房,面目也都是變得森冷了,顯然青幫的所作所爲,已經成功得惹起了他們的怒火,真是恨不得立即就去了青幫的地盤,將那些人給殺得一個不剩。
敢惹上他們華夏閣,就要做好腦袋隨時會掉到地上、身體隨時會化成膿水的準備!
“很好。”
冷然站起身來,那倒放着的酒杯再拿了起來,宮炎立即給她倒上酒。她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後,直接就是扔了酒杯,白瓷的小杯子摔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響。
隨即,她一揚手,身上的白衣便落地,露出內裡的紅衣。然後頭上女裝的配飾也給盡數的取下了,素手一挽,便是用玉簪給固定了髮髻,她又成了個翩翩的俊美少年郎。
做完這些後,冷然微微彎下腰,從綁腿裡抽出來一柄短刀,“鏘”的一聲就釘在了桌子上:“我們這就出發去青幫。什麼時候幹掉青幫,就什麼時候回來再把這刀給取下來。青幫人多勢衆,盤亙京城多年,勢力名聲早已根深蒂固。我們不需要將青幫的人全給殺了,他們幫衆成千上萬,我們是殺不光的,所以,只要讓他們青幫沒了主心骨,徹底散了便好。現在,聽我命令,醫毒類別與殺手類別全部打散,分成一醫毒一殺手的小組,化整爲零,爭取在一個時辰之內,將青幫中高層人員給全部清理乾淨。從現在開始,一個時辰之後,完成任務,在青幫最爲中心處集合。都聽清楚了麼?!”
“回爺的話,都聽清楚了!”
“既然都清楚了,那就走!”冷然說完,率先從大開的窗口中躍出,眨眼就不見了蹤影,宮炎緊隨其後。
見爺和宮炎副閣主已經先走了,常欒習慣性的撓了撓腦袋,隨後也是眼睛一瞪,那特有的天真之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乃是滿臉的肅殺之意:“兄弟們,走,去幹了青幫,可別讓爺等得太久!”
話音落下,一衆人也都是從窗戶離開了,只留下那桌上的一柄短刀,散發着微微的寒光。
……
青幫大本營坐落在京城的西面,那整整幾條街,全都是青幫最爲核心重要的地方。
此時此刻,青幫的地下密室裡。
青幫的大當家坐在首位上,臉上有着一道刀疤,顯得極爲的猙獰。他一手擱在腿上,一手拍在桌面上,面色嚴肅地看着圍着桌子坐着的青幫內部的核心人員,道:“今日已經是第三日了,以天險十八峰到京城的距離,華夏閣的人如果要來,正常速度之下,明日也就該到了。你們說,如果華夏閣的人真來了,咱們該如何應對是好?”
他剛說完,那坐在他右手邊的一個略顯削瘦、看起來頗有些文弱的年輕人就開口了,正是青幫的二當家:“大哥,你擔心個什麼。區區一個華夏閣而已,全閣上下才多少人啊,咱們弟兄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他們給淹死了。”
說話間,滿是不以爲意的態度,顯然並不在乎那華夏閣。
“是啊,大哥,二哥說得對。”
又一人開口了,卻是個少婦模樣的妖嬈女人。她指尖塗了硃紅的蔻丹,本是很嬌豔的顏色,卻在密室裡有些昏暗的燈火照耀之下,顯得有些鮮血一般的瘮人。這正是青幫的三當家。
三當家纖細的指尖上正纏繞着一縷青絲,她把玩着,漫不經心道:“大哥,他華夏閣再厲害,可也只是個在暗地裡搞殺人勾當的殺手組織而已,見不得光。咱們青幫在京城裡屹立了這麼多年,有那麼多個不長眼的勢力想要掀了咱們,不都被咱們給一腳踹了麼?那日咱青幫的兄弟被冷爺殺了,那是他們沒那個能抵得過冷爺的本事,死了也活該。可你和二哥不一樣啊,你們都是身懷內力的人,那冷爺年齡還那麼小,怎麼可能有你們厲害?就算他華夏閣明日真的殺上來,難道她冷爺還能砍了你的腦袋不成。大哥,要我說啊,你就是太疑神疑鬼了,一點都不像當年肯和另外兩個幫叫板的大哥了。”
聽着兩個當家的話,那大當家的卻還是面色凝重。
他拍在桌上的手握了握拳,神色也是隨着兩人的話變得愈發的嚴肅密室裡那微微閃爍着暗光的燈火,襯得他臉上的刀疤愈發的駭人。
大當家的沉沉嘆了口氣,皺眉道:“真是我青幫在京城裡橫行霸道慣了,你們也都是變得如此的目中無人。你們可有沒有想過,她冷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從一個犯了死罪的囚犯,搖身一變成如今的第一殺手,手掌能夠滅了當年堪稱是殺手界巔峰的歃血盟的華夏閣,更是與醫谷和狼族交好,這樣的能力,豈真是你們所認爲的不堪一擊?”
說着,他的拳頭握得更緊:“我曾暗中託人打探過,當初他們殺上歃血盟的時候,歃血盟的主子,是被那冷爺給一刀就砍掉了腦袋的。”他擡眼看了看聽到這個消息,立時就變得有些震驚的在座衆人,繼續道,“歃血盟那人什麼實力,想來大家也都清楚。可他居然連冷爺的一招都沒有擋得過去,就完全是毫無反抗之力的被殺了。這樣的實力,別說是二弟,就連我都沒有。
再者,爲何她冷爺初到京城,被咱們那幾個不長眼的給挑釁後,二話不說,連聚會都沒參加就走了?這是她有那個實力啊,甚至她都敢直接叫板要和咱們青幫對上,也就是因爲不止她一個人,就算是她整個華夏閣,也都有着能滅了咱們的實力啊。
況且,她自己,以及她手下的那麼多人,都是擁有着非常高超的暗殺能力。咱們青幫的人,大多數都是些街頭混混,一個二個都是大老粗,哪能發現他們的暗殺技巧?就算是這裡的咱們這些人,估摸着不知道什麼時候,腦袋就被砍掉了。”
這長長的一席話說完,整個密室都是變得寂靜無比。
他們都陷入了反思之中。
誠如大當家的所說,他們青幫在京城橫行太久,實在是有些自大了。
原本那日聚會開始之前,大當家的就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要當那出頭鳥,不然會死得很慘。
可誰知,那幾個代表了他們青幫去與會的兄弟們,居然高傲得不得了,以爲自己是青幫的人,就能誰都看不起了,一點都沒考慮後果的就惹上了華夏閣的人不說,還當着冷爺的面嘲諷鄙夷,話語粗魯難聽到了極點。
結果最後全都被冷爺一刀給殺了,這也算是那幾個不聽話的人咎由自取,他們青幫的人也不會惋惜那幾人的死,而只會痛罵,爲何要給他們招惹上華夏閣那樣的一個麻煩。
那冷爺,那華夏閣,可都不是什麼好相與的啊,全都是心狠手辣,不給你斬草除根就絕對不會罷休。
所以對於貌似除了自己,完全都不把華夏閣的宣戰當成一回事的這一衆青幫核心高層人員,大當家的感到很是無力。
他現在的確是沒有像三妹所說的那樣,當年敢直接衝着另外兩大幫叫板,天不怕地不怕。可畢竟那是不少年以前了,他已經老了,凡事都也都看得更遠了,深知就算是他們紮根再深的京城,那也都是有着一潭深水的,更何況在京城之外的江湖?
他們青幫只是一個當地的以混混居多的幫派而已,一沒有算得上名的高手,二沒有敢稱霸江湖的雄心,這樣的一個幫派,在真正的大勢力眼裡看來,其實是不堪一擊的,根本談不上什麼氣候。
所以他纔會擔心,倘若華夏閣明日真的來了,他該採用如何的方式來讓兄弟們對付那羣神出鬼沒的殺手們?
密室裡一干人還都在思索着自家大當家的話,大當家的也正準備再開口詢問說些什麼,卻聽一道根本不屬於在座的各位的低沉聲音在他身後響起,當下便駭得所有人都是汗毛倒立,毛骨悚然。
大當家的更是渾身猛然就是一顫,額頭上冷汗直冒。
“看來整個青幫裡,也就你看得最真切。也罷,難得在青幫裡見到你這麼個人,我便留你個全屍,你說可好?”
因爲說話之人是站在了大當家的身後的,他自己已經被嚇呆了,也沒回頭去看來者到底是誰。可密室裡的其他人,都是眼睜睜地看向他身後陡然間就出現的一人,紅衣少年的模樣,正是他們剛剛還在談論的華夏閣冷爺。
冷然手中的匕首已經對準了大當家的後心。
她擡眼看了看密室裡的其他人,隨後便不知是對着誰道:“一個不留。”
話音落下,原本不該有別的人的密室裡,突然間就冒出來了兩個少年,一個長相妖孽一個長相俊俏,赫然便是華夏閣此次來京的兩位副閣主,宮炎和常欒。
得到了命令,兩人未做任何的停頓,短短几瞬之間,整個密室裡就已經是血流成河,再無一個活口。
大當家的眼睛都是發直了,渾身僵硬不已。
與此同時,冷然手中匕首一送,但聽輕微的鈍器入肉的聲響,大當家的胸口處已然有着一截鮮紅的刀尖露出來,他只來得及低頭看了那麼一眼自己的傷口,就癱軟在了座位上,沒了氣息。
冷然抽出匕首,也沒去擦上面的血跡,轉身便和兩個手下出了密室,繼續殺向別處。
整個青幫裡,有着濃重的血腥味,開始緩緩的擴散開來,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冰冷而肅殺。鹹澀而鐵鏽。
……
不消一個時辰,青幫的中高層全滅,只留下的一些小頭頭,也是完全成不了氣候的。
顯然冷然的先見之明,是極爲正確的,只要毀了青幫的核心,樹倒猢猻散,青幫定會自發退出三大幫的。
青幫這樣一倒,整個京城立即都轟動了。
誰能想到,那華夏閣會來得如此兇猛,如此迅速,這般快便讓堂堂青幫給覆滅了?
此舉,立時便威懾了整個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