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爺,目標現在XX大廈,69層,697房間。”
耳機裡,屬下的彙報聲傳來,她沒有作出任何迴應,只是調整了一下伏臥的姿勢,然後端着狙擊槍移動了一點位置。
從瞄準鏡中能看到,她此次行動的目標,正獨自一人在那房間外面的陽臺上呆着。
危險即將到來,那作爲目標的中年人,卻仍然是恍若未覺,一臉的焦躁,對着手機說着什麼。
她面色冷漠,準星不差絲毫的瞄準了目標,然後手指一動。
“!——”
一絲風吹過,似乎有着鈍器入肉的聲音微微響起。
確定子彈射中了目標的心臟,她慢慢從地上站起來,將周圍瑣碎的東西收拾好,沒有留下一絲她來過這裡的痕跡後,便是揹負着那把狙擊槍,幾步來到這座高樓的邊緣,看也不看一眼,輕盈一躍,直接是跳了下去。
狹小的樓房夾縫中,陰冷的風呼嘯着,她微微擡起臉,頸項伸展出來的弧度美好至極。
冷然揚起手,倏地一下,有着一道漆黑的鋼索從手臂上射出。鋼索的一頭“鏘”的一聲,牢牢抓在了樓房牆壁上,延緩了她的速度。
她順勢繼續下落,直至落到狹窄的巷道,按了一下手腕上的機關,將鋼索收回來,轉身就坐進了早已等在旁邊的越野車裡。
“冷爺。”
坐在駕駛座的人見她進來,面色恭敬地喊道。他眼中閃過一抹暗光,隨即踩上油門,經過了改裝的越野車便飛快的駛向了不知名的方向。
冷然仍然沒有說話,將身上的所有機關拆解下來後,靠着椅背閉上眼,只是身後的狙擊槍卻沒有卸下來。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睜開眼,轉頭,目光冷漠平靜:“你背叛我?”
簡簡單單四個字,被她說得無比的冷靜,卻也冷酷,沒有一絲一毫慌張的意味。
這便是冷爺,縱橫黑道的絕頂老大,殺手中的王者,即便是面臨死境,也不會有任何的動容。
她感覺到,這次越野車所走的路線,完全不是回她的居住地。
這走的分明是沿海的盤桓山路。
“冷爺。”駕駛座上的人被她這一看,手心裡都溢滿了汗,方向盤幾乎都要打滑,卻是鎮定的說道,“冷爺,剛纔您斃掉的那個人,是新上任的XX少將,在軍中佔據着非常重要的地位。少將死了,軍方會在少將的保險箱裡發現一封恐嚇信,然後會查到是您殺了少將。等軍方準備頒發逮捕令時,會有人帶着您去自首,您至少也會被叛無期徒刑。”
說完,他深吸一口氣:“冷爺,對不住,我也是逼不得已。”
冷然聽完,轉回頭,將目光直視前方。
那裡,山頂上,已經是有着一羣人嚴陣以待,手中全都端着一把槍。
她再去看倒車鏡,後面已經全部被包圍了。
進無可進,退無可退。
她素來都緊抿的脣角,突然冷冷勾出一抹笑,耀眼之極。
駕駛座上的人見了,一愣,而後呼吸一緊,胸膛上有着一柄匕首沒入,他悄無聲息的癱倒在駕駛座上。
冷然收回手,打開了車門。
越野車還在疾行中,她卻是將背後的狙擊槍卸下來,抱在懷裡,然後猛地一個側撲,就離開了越野車,就地翻了幾滾後,連身上特製的緊身皮衣都被劃破。
隨後就聽到“轟”的一聲,越野車撞到了山壁上,剎那間火浪滔天。
越野車那一撞,原本候在前方的殺手們立即退讓開來,和後面的人一起,呈半包圍的方式,將從地上站起來的女人圍住。而女人的身後恰好是懸崖。
冷然掃了一眼這些殺手,沒有一個是她認識的,顯然全是揹着她所培養出來的。
很好。
她已經知道是誰背叛了她。
冷然手中的狙擊槍突然就對準了一個方向。
這一幕太過迅速,等殺手們反應過來,瞬間全都條件反射地將槍口對準了她時,不由都是冷汗涔涔,暗自心驚。
不愧是王牌殺手,這等能力,完全可以稱得上是絕無僅有了。
“呵,冷爺的直覺還是這麼敏銳。”
在冷然狙擊槍準星所瞄準的方向,一個男人緩緩走過來,臉上掛着玩世不恭的笑容,雙手斜斜插在西裝褲兜裡,顯得有些不羈。
走得近了,他停下來,背靠着山壁,懶洋洋地出聲。
“冷爺,您覺得我這些殺手怎樣?一分鐘之內,冷爺能解決掉他們多少個?”他徑自說着,計算着冷然的能力和他這些殺手的能力,“嗯,如果就是在這裡展開槍戰,一分鐘裡,冷爺至少也能幹掉十個吧?如果給冷爺換把巴雷特,估計能至少幹掉十五個?”
那些殺手聽了,震驚不已。
¤TTkan ¤℃O 她的身手有那麼強悍?
冷然沒有說話,只端着槍,瞄準他的要害。
——他是她救下來的,已經跟在她身邊至少七年。如今,卻是爲了那麼一個黑道老大的位置,就背叛她,棄七年追隨之情於不顧。
真是連一槍爆頭的那種紅白盛況,都平息不了她心中的怒火。
“喲,冷爺,您這是生氣了?”
熟知冷然脾性的他挑了挑眉,笑得越發桀驁不馴:“冷爺,您何必生氣呢?黑道老大這個位置,本來就不該是一個女人去坐的,我和您關係最好,那個位置,不讓我去坐,還能讓誰呢?您除了我,可就再也沒有能信得過的人了。”
他這話無疑是讓冷然越來越想將他用子彈給爆成碎片。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永遠都不會背叛的情誼。哪怕這情誼,是以無數次的性命之交來換取的。
她看着這個男人,眼中再沒有以往只有面對他,纔會緩和出來的一絲絲柔和,如今全是冰冷的殺意,讓人生生感到刺骨的顫慄。
“你在妄想。”
冷然毫無情感地盯着他,說出來的話也是和她的人一樣,冷冰冰,全是血的味道。
身爲殺手,又是在黑道混跡,她的命一直都是提在褲腰帶上的。刀口舔血的生涯,讓她早在多年前剛成年的時候,就已經立下了遺囑。
只要她一死,就會立即有人知道,那份遺囑也會立即生效。
而沒有持有她那份遺囑,就算是他,與她最親近的人,也完全不能繼承她所擁有的一切。
金錢,權力,地位。
他統統都得不到。
“是麼。”
男人微微笑了起來,然後揮了揮手,立即就有一個律師模樣的人走上前來,恭敬地遞上來一個小型保險箱。他當着冷然的面,把保險箱打開,拿出裡面的文件,對着冷然晃了晃:“冷爺,您看,是不是很眼熟啊?”
冷然的眼睛終於是眯了起來。
那是……她當年立下的遺囑。
“冷爺,您認爲,我是怎麼拿到手裡的?”男人把遺囑放回去,保險箱扔給律師,自顧自地解說道,“冷爺,您似乎忘記了,您當年救下我的時候,剛好是您立下遺囑的第二天。”
以一種特殊的渠道,當年的他得知那在黑道上開始聲名鵲起的女人,竟然立下了一份遺囑。
遺囑裡的內容讓他無比的心動,所以就喬裝重傷,憑着完美的演技,甚至不惜是耗費了七年的時間,才走到今天這一步,將那份遺囑給拿到手。
“冷爺,其實我也不想和您搞一個兩敗俱傷的局面。不如,您就將那一把手的位置讓給我,遺囑也給改一下,我就絕對不動冷爺絲毫,您依然是您響噹噹的冷爺,可好?”
他看着眼前這個女人,身處槍林彈雨之中,又得知了這麼多能將人打擊得萬劫不復的消息,卻仍然是面不改色,眼神冷酷,不由得出聲哄着,語氣溫柔得彷彿是在和情人甜言蜜語。
——是了,不只是冷爺手裡所掌握的,就連冷爺這個人,他也想要佔爲己有。
征服一個王者一樣的女人,不是件很愉悅身心的事情麼?
冷然再不理會他,只掃了眼周圍數十把對着自己的手槍,不遠處甚至還有人扛着機關槍。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後,懸崖峭壁,底下蔚藍一片,正是位於海邊的一處斷崖。
她突然轉頭看了看這個陪伴了她七年的下屬,鋒銳無比的眼睛裡,悄然掠過一抹冰冷的諷刺。
這樣的死局裡,想奪走她的權力,還想讓她爲他賣命?
這樣屈辱,還不如死了乾淨!
男人看到她的眼神,心中一驚,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她往後退去,接着身體向後一仰,墜下了懸崖。
他沒有動,而沒他的命令,殺手們也不敢有任何的動作。
隨後,男人眯起眼睛,快步走過去,站在崖邊向下方的海域張望着,想要找到那跳海的女人。
“冷爺,冷爺?”
他想起來了……
冷爺說過,她不會水性,每次和水有關的任務,其實都是要了她半條命。
可,就在剛剛,冷爺縱身跳入海里……
短短十幾秒的時間,又揹負着一把重型狙擊槍,在懸崖到海面的範圍裡,已經看不到那個女人了。
男人靜靜看着海面,明明是想要下去救人的,卻一直都沒有動,只那樣看着,而後轉身離開。
天邊夕陽西下,海面也是被染上了鮮血一樣的紅。
一代殺手王者,冷爺,就此隕落,享年二十五歲。
------題外話------
新書開啦~求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