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動的腹部有些無力,剛纔的反擊讓胎兒十分疲憊,如果不是中年人及時趕到,還不滿六個月的胎兒,很可能會和那些蠱同歸於盡!
如果可以,他希望可以代替她的痛苦,可以不這樣無助眼睜睜地看着她受苦,看着他的孩子掙扎痛苦。
如果可以,他一定會珍惜她,珍惜他們的孩子,再不會用那樣的態度對待她!
“香兒,你要堅持住,求求你,一定要堅持住!”
他忽然單膝跪在牀頭,握住了丁香的手,希望可以把他的力量傳遞給丁香。
“曄華,她和孩子,哪一個對你更重要?”
“當然是她,師父求您一定要救她,如果孩子有危險,我可以承受,但是我不能失去她!”
中年人忽然笑了一下,閉上眼睛退了兩步,坐在牀前調整呼吸休息。剛纔的反擊和控制那些蠱,他有些疲憊,過去了幾年,那位巫婆的能力和手段,也顯然進入另外一個階段更爲瘋狂高明。
對方用鮮血和生命爲報酬,他也不能不傾盡精力,因爲這不是隻有他們雙方的戰鬥。
他要保住丁香和孩子,所付出的精力是巫婆的數倍。
“師父,她,她流血了!”
一股殷紅從丁香的體內涌出,染紅了雪白的墊子,觸目驚心。
孩子要失去了嗎?
一瞬間,元曄華眼中有熱流在涌動,費盡心力,用盡一切辦法,仍然無法留住這個孩子,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嗎?
中年人忽然張口,從他的口中爬出幾條透明晶瑩的東西,看上去像是蟲子,又不像是蟲子。
晶瑩剔透的身體在陽光下閃動奇幻的光澤,美麗的不似凡間所有,中年人把那些蠱蟲用手掌接住,放在丁香的口中,看着蠱蟲緩慢地進入丁香的口中,一直爬行消失在丁香的口中。
“師父,這是……”
“我的本命神蠱!”
“師父!”
元曄華雙膝跪在師父面前,他雖然沒有用多少精力和這位師父學習操縱蠱的技術,但是本命蠱是什麼,他怎麼會不清楚。
每一個高級控制蠱的人,都會有本命神蠱,這些蠱蟲之所以被稱之爲本命神蠱,是因爲這些蠱蟲和主人是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同命相連。
一旦要動用本命神蠱,可見事態到了什麼樣嚴重的程度。
中年人忽然起身,冷笑一聲,手虛空放在丁香的身體上,用力一握手。
“啊……”
丁香忽然痛苦地呻吟出聲,身體蜷縮在一起,元曄華握緊丁香的手,喃喃在丁香耳邊低語,希望可以減輕丁香的痛苦。
“曄華,還有一個辦法可以減輕她和孩子的痛苦,巫婆用了血做引子,用生命爲酬,催促這些蠱迅速成熟繁衍,好激發這些蠱的活躍性,奪回這些蠱的控制權。”
“師父,需要我做什麼,請師父儘管做!”
“可以把這些蠱,從她的體內引進你的身體,讓這些蠱到你的身體裡面去。如果孩子出生,這些蠱無法傷害到孩子,但是他太小了,這樣下去對孩子很不利!”
“師父,請師父把蠱引入我的身體吧!”
“你想好了嗎?這些蠱蟲很難徹底消滅,它們繁衍分裂的速度極快!”
“我不用想,如果可以代替她受苦,保護她和孩子,我不需要想什麼,求師父儘快動手,把蠱蟲引進到我的身體,讓她和孩子不必再受苦!”
“你會很痛苦,也許會有生命危險,我給下的保護鎖,恐怕無法對付這些變異後的蠱蟲。巫婆這一次是下定決心,沒有留一點後手。”
“我明白,師父求你動手吧,只要可以讓他們母子平安,我願意承擔一切!”
“好,既然這樣我就開始了,你要忍受住痛苦。”
中年人抓過元曄華的手,在元曄華的掌心畫了一個符號,同樣也在丁香的掌心的畫了一個同樣的符號,劃過的地方,很詭異地,元曄華的手心沒有出血,但是丁香的手心卻緩緩地滲出血水。
兩個人的手,被中年人合在一起,緊密地貼合在一起,符號互相合爲一體。
隱隱的,元曄華忽然感覺到,似乎有什麼東西迫不及待地鑽進他的掌心之中。
應該就是那些蠱,正從丁香的身體中,鑽進他的身體吧?
一瞬間,他輕鬆起來,如果可以把她身體中的那些蠱,引進他的身體,她就不必受苦,孩子也可以平安無事。
“這是一個漫長而痛苦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你必須保持清醒,才能把所有的蠱蟲都引入你的體內,徹底讓她體內的蠱蟲都進入你的身體!”
“是,我能做到……”
元曄華的聲音有些顫抖,汗水順着他的額頭和身體不停地流淌,劇痛讓他說不出完整的話。從來沒有過的劇痛,撕心裂肺一般的劇痛,似乎那些邪惡的蠱蟲,鑽進了他的骨髓裡面,讓他從心底,從骨髓中感覺到無法承受的劇痛。
看着病牀上虛弱蒼白的她,她是怎麼能承受這樣痛苦的?
還有他的兒子,那個尚未完全成型的胎兒,又是怎麼能反擊殺死這些蠱蟲,忍受這樣的痛苦?
如果她和兒子都能做到,他怎麼可以做不到?
“引出蠱蟲的過程,讓蠱蟲在新的地方安家,這個過程是最痛苦的,但是爲了盡力殺死這些蠱蟲,必須讓你保持清醒,忍受這樣的痛苦。”
“我,很好,師父……儘管做……”
元曄華靠在椅子上,手掌和丁香的手掌緊緊地貼在一起。
“你的手掌千萬不要和她的手掌分開,否則就會前功皆棄!”
“是,我……”
中年人微微嘆息,把兩個人的手掌用布條綁在一起,放在牀邊,他看着元曄華:“曄華,如果你忍受不住後悔,隨時可以要求我停止!”
“絕不,師父……我是您的弟子!”
劇痛一波波沒有止境,不停地潮水一般淹沒了元曄華,他忽然希望可以昏迷過去,就可以不必感覺到這樣的痛苦。但是他仍然要咬牙保持清醒,唯有這樣才能儘快引出丁香體內所有的蠱蟲。
看着她嬌靨漸漸平靜下來,秀眉鬆開,看着她腹部平穩,儀器漸漸平穩下來。
元曄華忽然笑了,這就是他該付出的代價,爲了他的女人和兒子所付出的代價,而他願意付出這樣的代價。
只要能讓他們母子平安,他願意付出一切代價,甚至是他的生命。
“啊……”
瘋狂而痛苦的嘶吼,野獸般的哀鳴,巫婆渾身戰慄再也站不穩,跌掉在巨大詭異的紅色符號上。紅色的符號有生命一樣在微微地蠕動,她臉色慘白如紙,脣色發白。
“元曄華,你,你到底又做了什麼?”
被撕裂一般的劇痛,她能感覺到,剛剛和蠱蟲取得的聯繫,但是那些小東西在不斷地被殺死,和她失去聯繫,甚至是被什麼控制。
想不到用鮮血做引,用生命爲酬,仍然不能奪取對那些小東西的控制權。
她不甘心,難道在那個可怕的東方男人面前,她總是要失敗嗎?
銳利修長的指甲在手腕上劃過,殷紅的血緩緩地滲出,現在她體內的血液都似乎已經乾涸,連手腕這樣的地方,也沒有多少鮮血可以流出。
咬牙,手指間閃過一抹鋒利的光,小刀從手腕和腳腕出劃過,鮮血重新奔涌而出。
巫婆的酮體萎靡在地,躺在血紅蠕動的符號中間,她的身體形成詭異的曲線,和符號中心融爲一體。
元曄華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中年人看了一眼,把手機舉到元曄華的面前。
“是……巫婆……”
中年人接聽手機,放在元曄華耳邊,手機中傳出巫婆虛弱奄奄一息又瘋狂的聲音:“元曄華,你滿意了嗎?你要我死的痛苦,我也不會讓你好過。我不能拉着你下地獄,也要拉着你的女人和你的孩子一起去地獄!”
咬牙,滿口的血腥殷紅,巫婆痛苦顫抖的音調,讓元曄華忽然笑了出來。愉悅的笑聲在巫婆耳邊迴盪,讓巫婆更加憤怒無力。
“巫婆,你以爲你能做到嗎?我可以告訴你,我的妻子和兒子都很好,安然無恙。你該知道,你在我師父面前從來都是手下敗將,沒有佔到過一點便宜。如果不是我師父不屑殺了你,你早就變成一具枯骨了。”
“你,你到底做了什麼?他,他做了什麼?”
“去死吧巫婆!”
元曄華顫抖着,咬牙勉強清晰地說這幾句話,似乎用盡了力量。
無盡的痛苦,在這一刻得到緩解,聽到巫婆的絕望和痛苦,虛弱奄奄一息,他笑了出來,笑聲在巫婆的耳邊迴盪。
“你,休想……”
巫婆猛地在心口的位置用鋒利的刀畫了下去,一道猙獰的傷口涌出殷紅的血,緩緩地滴落在符號之中。
丁香和元曄華同時劇烈地顫抖起來,巨大的痛苦涌來,不停地鑽入到元曄華的體內,那些邪惡的蠱蟲,不停地鑽入他的體內,咬噬着他,吞噬着他。
有一種感覺,他被那些無邊無際無數的蠱蟲,吞噬掉了皮膚、肌肉、骨頭、內臟……
似乎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被這些蠱蟲所吞噬,成爲這些蠱蟲的食物!
猙獰、詭異、陰森、邪惡、血腥……
寒光閃動銳利的小刀,在巫婆胸前割破,畫出一個符號,隱隱和地上的符號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