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不經意的觸碰到鍾媽,細膩的肌膚貼着鍾媽不滿皺紋的手背,指尖的冰涼含着微微的顫抖,讓人立刻察覺出她心緒的紊亂。
鍾媽拍了拍她的手背,順勢坐在了牀沿,低聲問道:“怎麼了,是有心事嗎?!”
顧南溪微微一怔,雙手緊緊的握住杯子,牛奶裡的溫度從手心裡傳了過來,瞬間讓她多了些活力。
鍾媽撫了撫她的頭髮,低聲說道:“有什麼苦惱可以給鍾媽說說,看我能不能幫到你什麼。”
握住杯子的手不自覺的收緊,頓了頓,顧南溪這纔開口,簡單而直接的說道:“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自尋死路,沒有人能幫得了我。鍾媽,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見她始終不願與對自己吐露自己的煩惱,鍾媽也很是無奈,嘆了口氣,嘗試着說道:“盛少在外面,你要見嗎?!”
聽到對方的名字,顧南溪的眉頭頓時蹙在一起。
她黑着臉,咬着牙,語氣冷冷地說道:“我現在變成今天這個樣子,被迫掛上這麼令人嫌惡的身份,多虧他的步步緊逼,威逼利誘,我要有多大的心胸才能去成全他!?”
鍾媽有些着急,立刻開口說道:“可是,盛總那麼愛你,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一切肯定是誤會,你又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
呵……他到底是給多少人造成了誤區……
顧南溪的眉眼泛着些淡淡的愁,低着頭,語氣失落地說道:“我也曾經愛他,抵過生命唯求永恆。可是結果呢,現在的這種局面,換做是你能接受嗎?!”
鍾媽繼續問道:“那你是恨他嗎?!恨他讓你這麼不堪!?”
“恨啊!怎麼不恨,因爲愛,纔會恨。”顧南溪手捧着牛奶,想着自己的總總行爲,冷笑着說道:“呵!真是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犯賤,明明劫後重生卻不知悔改,迷途難返。”
鍾媽頓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扭頭看了看身後緊閉的房門,抿了抿脣,默默的退了出去。
嘆了口氣,又輕輕地將門給帶上。
鍾媽被門口站着的嚇了一條,接連往後退了幾步。
盛世冷着臉,背影孤冷得立在門口,熟練的吸了口煙,再猛地吐出去。半晌後,他的聲音才幽幽暗暗的開口,沙啞地說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鍾媽有些後怕,規規矩矩的站在旁邊,低着頭,開口說道:“南溪小姐今天的心情不是很好,晚飯吃得有些少,到現在還沒有入睡。我剛纔給她熱了一杯熱牛奶,她已經喝下,估計一會兒就會睡了。”
盛世嗯了一聲,眉心有些緊蹙,過了半晌後,纔開始開口說道:“她不想見我!?”
“額……”鍾媽有些猶豫,頓了頓,這纔開口說道:“南溪小姐是這樣說的。”
盛世的臉色頓時一暗,擡頭看了一眼房門,啞着嗓音說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忙,我等她醒來。”
鍾媽見他的外套有些溼潤,於是開口說道:“盛少,您的衣服溼了,用不用我……”
她的話音還未落,盛世就冷着聲音直接拒絕,“不用了!”
他
的心情很不好,鍾媽明白什麼東西該問,什麼東西該不問,於是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往樓下走去。
盛世背靠着門,指尖裡的煙徐徐的繚繞着,菸頭忽明忽暗。那份白白的煙氣裡,原本深邃有神的眸光突然間暗淡了下去。
他背抵着門,耳邊全是靜悄悄的,彷彿胸口被掏空了似的。
他安靜的站在原地,感受着夜色變得逐漸的厚重,寒涼變得越來越緊密。
菸灰缸裡的被掐滅的菸頭,幾乎盛了個滿。
直到樓下的時鐘傳來報時的聲音,盛世這纔看了看腕錶,發現已是凌晨的三點。
他仰起頭,長長地吐了口煙,再將手中的菸頭掐滅。
有些後怕,連擰門鎖的力都變得那麼的小心翼翼。
“咔”地一聲,走廊裡的光線因爲房門打開的緣故,瞧瞧地從門縫裡落了進去。
一雙修長的腿邁了進來,腳底踩着鬆軟的地毯走過來,繞到了牀邊。
房間裡所有的燈被掐滅,黑漆漆的,只聽到房間內傳來微弱的呼吸聲。
有條不紊,輕輕柔柔的呵着氣。
顧南溪側身睡着,身上裹着柔軟的蠶絲被,黑色的髮絲有些凌亂的鋪散在枕頭上。
她臉上的表情並不放鬆,有些不舒坦,眉心微微的擰着。
盛世的心隱隱的難受,現在的這種局面有些偏離正常軌道。他明明說過,要把顧南溪放在最安全的位置,替她遮風擋雨,不讓任何人欺負她,讓她心裡難受。
可是,從讓她不得已留在自己身邊後,她卻遭受那麼多的罪。
盛世開始一遍又一遍的反省,自己做得到底是對是錯。
感情原本是兩個人的事,但被那些無聊透頂的人過來插一腳,真的是令人不開心。
盛世俯身,替顧南溪提了提被子。
隨機坐在牀沿,擡手,指腹輕輕地撫了撫她的眉心,企圖祛走圍繞着她的那團陰霾。
盛世盯着她,薄脣張了張,才低啞地開口,輕輕柔柔地說道:“是因爲網絡公佈的新聞,所以你心情不好!?”
他看着牀上熟睡的女人,繼續開口說道:“南溪,你再等一等,我一定會把這件事好好的處理,給你一個交代。”
“其實,因爲你突然而至的情緒,我還是有些高興的。畢竟,你愛着我,對嗎?!”
迴應他的,是滿室的漆黑和孤冷得空曠。
“這當中有太多的問題沒有被處理,我不想把你牽扯進來,也不想讓外界的好事之人騷擾到你。”
“對不起,我讓你受傷難過了!”
盛世有些累,就着衣服在南溪旁邊的位置躺了下去,長臂將顧南溪摟在懷裡,兩人環抱着入眠,那些柔軟漆黑的秀髮裡傳來隱隱的香水味,清素淡雅的刺入鼻腔。
太熟悉的感覺,像是家,柔軟溫暖的,渴望多年的溫存感,令他突然覺得想要睡一覺。
幸福的時光,都是這麼偷來的。
他那麼不可一世,卻在顧南溪面前變得這麼卑微。
可是,他心甘情願,無怨無悔。
鍾媽送來的熱牛奶效果真是奇佳,顧南溪整晚都沒有做夢,沉沉靜靜的睡了整晚。
雖然心情不好,但她還是保持着積極向上的心態,畢竟生活還要繼續。
她剛張開眼睛,微微地伸出了手伸懶腰,剛纔伸出去便碰到一個堅硬的物體。
她被嚇了一跳,立刻睜大着雙眼,驚恐地看向旁邊。
剛看清旁邊的人,心口又“咚”地一聲,氣不打處來。
他整個腦袋枕着自己腰,雙手環抱得緊,鼻息裡傳來的呼吸直撲撲地吹想自己的腰際。
腰部的位置隱隱的傳來一陣滾燙,顧南溪的臉當下便紅了個透徹,心裡硬是惱怒不已。
昨天的那口怨氣還沒有吐完,這個男人居然又當沒事發生似乎的,臉不紅脖子不粗的在半島別墅過夜!
這不是風流得令人想吐的男人!
顧南溪心裡一陣的惱,擡手,猛地推了他一把,將盛世從自己的腰間給推了下去。
她沒使多大的力,但盛世卻被輕易地給推了過去。
顧南溪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盛世,咕嚕嚕的滾了一圈,再“咚”地一聲摔了下去。
顧南溪皺了皺眉,立刻坐了起來,等着盛世一臉惱怒的從地上爬起來。
她等了足足五分鐘,牀邊卻沒有半點動靜。
皺了皺眉,顧南溪語氣冰冷地諷刺道:“無聊!”
顧南溪往旁邊挪了挪,伸長脖子往牀下一看,發現盛世正躺在牀邊,一動不動。
摔到哪裡了!?
顧南溪坐在牀沿,瞪着盛世,開口說道:“喂!你別在這裡裝了,戲要過了啊!”
地上的人仍舊半天沒有動靜,氣氛倒是有些詭異。
顧南溪皺了皺眉,立刻從牀上下來,用手指戳了戳盛世,“喂……喂……”
指尖傳來灼灼的熱度,她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怎麼會這麼燙!?
胸口一緊,顧南溪立刻用手去撫盛世的額頭,那股滾燙的熱度嚇得她立刻縮回了手。
她這才發現,盛世的眉心緊皺,表情也擰着極其的難受。
她下意識的衝向門口,拉開房門,對着樓下大喊道:“鍾媽!鍾媽……”
鍾媽正在廚房裡忙着,聽到這聲疾呼,立刻丟下手中的勺子,關掉火,然後着急的往樓上跑,一邊還緊張的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顧南溪上去迎着她,着急的說道:“快,打電話叫沈涼城過來!盛世他發燒了!”
鍾媽一聽,立刻緊張起來,跟着顧南溪往臥房裡跑去,結果剛走到,卻發現盛世蜷縮着躺在地上。
她有些着急,說道:“盛少怎麼躺在地上冷冷!?”
肇事者顧南溪頓時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地說道:“啊……我……不知道……我……我起來就發現他在地上了!”
鍾媽一聽,上前將盛世扶起來,自言自語地說道:“哎呀,昨天回來那麼晚,衣服又這麼溼,我就說讓換衣服吧,結果非得不聽勸,還在臥房外站了大半個晚上。這感冒發燒,說來就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