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律川立刻炸毛,罵罵咧咧地吼了起來,“靠!這Delcan還真是厚顏無恥到了極致,用小孩來威脅!”
盛世並未理睬他,想着顧南溪冒死前來的目的,擡頭,看了眼旁邊的顧律川。
他眉心頓時皺了起來,隨即握着話筒,說道:“繼續找!必須將他給我安全救出來!”
顧律川被盛世看他的那一眼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像是憤怒,氣惱,還有煩躁。
總之,很複雜,也很難辨。
黑曜等人即刻行動,幾乎將那個木質的閣樓翻了個底朝天,愣是沒發現人影。
然而,那陣若有似無的啼哭聲確是斷斷續續而來。
海面上騰起一層濃濃的霧,當一切變得更爲安靜時,黑曜等人才辨別出聲音的源頭。
那是離岸邊不遠處的礁石,面向深海的位置,徐徐傳來。
黑曜見狀,對着身邊的人做了個手勢,命令道:“準備行裝,即刻下水。”
聞言,那羣人立刻卸下行裝,立刻下水。
此刻的海面,漆黑如墨,透露出詭譎的氣息。
那羣人悄然着下水,嵌入滾滾浪濤裡,蟄伏摸索。
突然,水下傳來“噗……砰……蹦……”地幾聲,一股濃重的血腥味瞬間傳了過來。
黑曜擰着眉,暗叫不妙。
果然,很快就有人折返回來。
黑曜盯着返回的人,冷着臉,說道:“怎麼回事,爲什麼回來?”
那人渾身血漬,捂着受傷的手臂,咬牙忍痛着說道:“無法接近礁石,周圍佈滿了高密度的水雷。我的人……受到重創……”
顧律川不知何時走了過來,詫異的問道:“水雷?”
“顧少!”那人恭敬地喚了他一聲,末了,開始彙報着說道:“鍾媽和小少爺被綁在礁石上,Delcan命人將引線幫在了他們身上,海水周圍,全是爆破力極強的水雷。”
盛世冷着臉,說道:“想辦法讓人拆解。”
對方低着頭,猶豫着說道:“這可能有些困難。”
顧律川聞言,插嘴說道:“拆解爆破性武器不是你們最擅長的領域嗎?你這是什麼 意思?”
對方捂着傷口,一五一十地說道:“所有的水雷排布,引線皆是交叉性的。只要牽動其中一根,其他的就會跟着引爆。”
顧律川皺着眉,立刻說道:“那就想辦法規避這個問題。”
那人滿臉的傷感,搖了搖頭,說道:“顧少,我們的人,傷得有些重。擅長拆解的一隊,剛纔被重傷……”
盛世的眉心擰得更加的緊,森冷的說道:“說說底下是什麼情況。”
對方頓了頓,開口說道:“目前,我們發現,有一根主線綁在鍾媽身上。她整個人被綁在海中的礁石上,因爲怕小少爺嗆水,所以她一直保持着託舉的姿勢,從目前海水上漲的速度和海浪敲打力度,她根本堅持不了多久。如果她稍微閃神,將會引起大爆炸。”
他看了眼不遠處漆黑的大海,開口問道:“還有沒有擅長拆解爆破的人?”
對方搖了搖頭,說道:“剛纔大意,都被水雷給重傷了。”
Delcan這次下了狠手,一路傷了盛世受傷許多的人。
目前的形勢危機嚴重,從基地調人恐怕已經來不及,只有親自出馬了。
這些拆解爆破的事,顧律川玩得順手。
許久沒有冒險,他還是有些躍躍欲試。
顧律川一邊結着衣袖的扣子,對着盛世說道:“老規矩,我去拆解爆破,你負責指揮和接應?。”
盛世點了點頭,“好。”
黑曜聞言,立刻上前阻止,“盛少,顧少,你們這是……”
顧律川瞪了他一眼,吼道:“讓開!”
黑曜不肯放行,“不行,這樣太危險了!”
盛世的耐性已經用光,語氣更加的薄涼,“走開!”
說完,他直接邁過黑曜,跨步往海的方向走去。
黑曜看着兩位爺冰凝的臉,已然明白他們的決心,立刻低下頭,示意周圍的人散開。
盛世與顧律川兩人將手裡的外套扔在沙灘上,沉身,沒入漆黑如墨的海水裡。
好不容易到達那座巨大的礁石,果真如彙報的人所說,周圍的海里不滿着密集的水雷。
如網密佈,錯綜複雜。
圍着礁石涌動了一圈,基本算是探好周圍的形勢,盛世踩着水,對着旁邊的顧律川做了個向上的手勢。
顧律川聞言,憋着氣,點了點頭,立刻浮着手,往海面游去。
“噗啊!……”
好不容易吸到空氣,顧律川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氣,抹掉臉上的汗水,甩了甩頭,看着旁邊的盛世,說道:“看來問題比想象的要嚴重很多。”
盛世冷着臉,嚴肅地說道:“這五十顆水雷,足夠將這塊礁石炸成碎片了。”
想着底下排布繁密的水雷,小傢伙的哭聲又在耳邊撕心裂肺的吼,顧律川的情緒變得更加的爆炸,拳頭猛地敲打着水面,吼道:“靠!這Delcan心腸可真是歹毒,對老人小孩都能下這麼重的手!媽的,是不是人!”
盛世盯着被海浪拍打得有些脫力的鐘媽,沉着聲音說道:“待會我進去
救孩子,你在外面接應。”
顧律川反手一把抹掉臉上的水,哼哼着說道:“算了吧!論起拆解爆破,我可是快你一秒的好吧?要接應,也該你在外面接應!”
盛世皺了皺眉,看了眼旁邊的顧律川,微微地皺了皺眉。
那小傢伙與他的關係,血脈相連。
顧律川擡手,劃了一手的水過去,打趣着說道:“怎麼,不就是被我揭穿了這個事實,你要不要這樣一臉的不爽快?實在不服氣的話,等我把孩子救出來,我們在比比?”
盛世看着他,眼眸黑沉,頓了頓,他這纔開口說道:“孩子交給你,但是記住前往別讓他出任何事,否則,你會後悔一輩子。”
顧律川不滿的瞪着他,咋咋呼呼起來,“喂!是我在幫你救兒子,你這樣威脅救命恩人,是不是太過分了點啊?”
盛世懶得搭理他,轉身,往最佳的接應位置游去。
沒人理睬,顧律川自討沒趣,摸了摸鼻子,再度潛水,往礁石的方向游去。
盛世在接應位置停住,身體感受着海浪拍打的力度,抓着水雷的引線,開始一點點的移動。
他在借用自然的力量,循着水波翻騰的弧度,爲顧律川開闢出一條通路來。
顧律川躲避着水雷,小心謹慎,生怕稍微不注意,然後被炸成一灘肉醬。
他潛在水裡,擡眼,看着不遠處鍾媽的位置,她託舉向上的手裡,小東西哭得歇斯底里。
那哭聲似乎有種魔力般,激起他內心的保護欲。
顧律川不明白,爲什麼自己會有這種感覺,或許是對生命的珍視,讓他動了惻隱之心。
突然,浮動的水面上,如墨般的夜色裡,那小傢伙腳上閃爍着的腳鏈卻讓他忍不住胸口一震。
看得不是特別的清楚,只是幽幽一點藍紫色的光,瑣碎的,星星點點,在漆黑的海面上一閃而過。
他皺了皺眉,一邊避開周圍的水雷,直直地往上游動。
即便他內心多了些疑問,但眼下,卻並不是該分心的時。
很快,顧律川在盛世的幫助下,突出重圍,在礁石邊探出了頭。
漆黑的礁石上,繞了一圈圈的線,上面皆是鋼絲刺,如果貿然爬上去,稍微不注意被勾劃拉扯,那幾十顆水雷連同鍾媽身上的炸彈便會被立刻引爆。
海水已經上漲,水位已經淹沒至鍾媽的下巴。
黑暗裡,鍾媽一眼便認出顧律川,她的眼裡彷彿看到了希望,急於將孩子交給他。
她有些疲累,對着哭鬧不停的珩珩說道:“小少爺,你別哭!有人來救我們了,你別哭!別哭!”
顧律川立刻接過鍾媽手裡的孩子,然而,還未抱到懷裡,只聽見“咻”地一聲,是鋼絲線繃緊的聲音。
顧律川暗叫不妙,低頭,這才發現珩珩的腰上,繞着條極其纖細的線。
那條鋼絲線,連着鍾媽身上的炸彈。
顧律川生怕孩子亂動讓三人葬身火海,於是立刻將珩珩狠狠地扣在懷裡,安撫道:“小傢伙,你別給我亂動,聽到沒有。”
小傢伙已經哭得脫力,根本沒力再掙扎。
顧律川盯着他要上的鋼絲線,急得滿臉是汗。
鍾媽這時卻看明白了,她靠着礁石,渾身疲累,“顧少,麻煩你,安全的將小少爺帶出去。”
顧律川摟着孩子,眉心皺得緊,他啞着聲音,“別灰心,我會救你的。”
海水上漲,已經淹到鍾媽的嘴,巨大的浪頭打過來,她伸長的脖子,貪念一絲空氣。
她伸長着脖子,艱難的說道:“太太用自己的命換小少爺的命,不能讓她白白犧牲了。”
說着,她側過頭,看着顧律川,說道:“顧少,你一定……一定要保證小少爺的安全!”
此時,巨大的浪頭打了過來,敲打着鍾媽的頭。
顧律川轉身,立刻將小傢伙摟在懷裡。
鍾媽憋着氣,搖頭示意他快點撤離現場。
滾滾而來的海浪不斷的敲擊着礁石,鍾媽身上的定時炸彈隨着海平面的上漲已經開始在計時。
時間緊迫,根本沒有來救人。
在鍾媽的催促聲裡,顧律川只得摟住孩子,用嘴給孩子渡氣,立刻閃身,在計時器開啓的三十秒內迅速潛水,往深海的位置用力遊動。
瞬間,他的身後,整片海域,“砰”地一聲巨響,然後水面如沸騰般滾動起來。
無數的礁石碎片散落,穿破深厚的海水,如子彈般迅速下落。
在孩子的臉變得發紫時,顧律川立刻踩着水,迅速往海面上游動。
在衝破水面的瞬間,小傢伙“哇”地一聲啼哭,劃破漆黑的夜空。
顧律川站在海里,看着懷裡的孩子,他腳上,套着條串着紫色水晶的腳鏈。
這條腳鏈,熟悉得令他覺得心慌。
他再度無自主的,想到了陸西顧。
想到她目前身處危險,顧律川就覺得內心沉重難受。
小傢伙被嚇得不輕,亮開嗓子的哭,見着從海里游出來的盛世,立刻揮着手,掙扎着想要他抱。
盛世從海里走出來,上前,擡手,企圖從顧律川的手裡接過孩子。
誰知道,顧律川摟着小傢伙卻遲遲不肯鬆手
。
盛世皺了皺眉,沉聲說道:“把他交給我吧!”
顧律川摟着孩子,扭頭,凝着臉,問道:“二哥,說實話,這孩子,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盛世看着他,想着答應顧南溪保守秘密,於是皺了皺眉,說道:“領養的。對方是西顧的朋友……”
顧律川盯着他,咄咄逼人的問道:“什麼朋友?叫什麼?”
盛世看着他,開口,毫不掩飾的問道:“質問我,是因爲心裡已經有答案了嗎?”
顧律川皺了皺眉,扭頭,戒備的看着懷裡的小傢伙。
小傢伙現在心裡驚慌得不行,掙扎着,對着盛世直伸手,祈求着說道:“壞蛋!我要媽咪……”
他哭得滿臉是淚,小臉皺得委屈。
平日裡顧南溪可是把他當寶,哪裡會惹得他哭。
盛世皺了皺眉,上前,一把從顧律川的懷裡接過孩子,說道:“先把他交給我,他收了驚嚇,讓醫生檢查檢查。”
顧律川咬了咬牙,摟着孩子的手緊了緊,末了,又突然放開。
小傢伙在盛世的懷裡直哼哼,摟着他的脖子,癟着嘴,眼眶裡委屈的淚水直往下掉。
真是我見猶憐。
盛世摟着他,擡手,輕輕地撫着他的背,以示安慰。
他做這樣的動作,熟悉又自然,儼然一副奶爸的模樣。
顧律川的目光,始終緊緊地盯着他懷裡的孩子,此時的他,內心波濤洶涌,久久不能平靜。
身後的海面,因爲方纔的爆炸,如今,又歸於平靜。
盛世摟着孩子,往回折返。
沈涼城趕過來,着手對孩子進行檢查。
顧律川抽着煙,見他出來,嗓音低啞的問道:“他有沒有什麼事?”
沈涼城放下手邊的記錄本,挑了挑眉,打趣道:“什麼時候愛心氾濫,開始關心起人來了?”
顧律川靠着牆,深深地吸了口煙,吐了口氣後,說道:“待會幫我做個DNA檢查吧!”
沈涼城滿臉驚異地看着他,問道:“DNA檢查?你和誰?什麼時候鬧出人命了嗎?”
顧律川不斷的吸着煙,扭頭,瞄了眼病牀上已經熟睡的珩珩,滿臉的鬱色。他狠狠地吸了口煙,再把菸蒂扔在地上,用腳狠狠地攆了攆,然後,邁步離開。
沈涼城站在原地,盯着一反常態的顧律川,指着他的背影,吼道:“喂!你這什麼意思啊?檢查你和誰啊?你倒是說話啊?”
見顧律川不迴應,沈涼城頓時被氣炸,罵罵咧咧起來,“什麼毛病啊這是!”
……
會議室內,言易山敲了敲桌面,說道:“Delcan這次玩得有些大了。”
霍琰點了點頭,“他難道不知道,這樣做,只是讓自己死得更慘嗎?”
沈涼城瞄了眼盛世,問道:“二哥,下一步怎麼處理?”
盛世皺了皺眉,語氣冰冷的說道:“南溪走時,按Delcan的要求,將種植病毒的U盤放入我的私人電腦。”
霍琰挑了挑眉,說道:“所以,Delcan還在肖想凍結如他賬戶的那幾百個億?”
言易山沉着臉,側臉,低聲詢問着身邊的助理,“林摩,查查那邊有沒有訊息在控制這些病毒。”
霍琰聞言,大聲笑了起來,“對了,林摩,發揮你的特長,反追蹤一次看看。”
林摩點了點頭,“我盡全力。”
沈涼城看了眼旁邊沉默不語的顧律川,用手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問道:“喂!三哥,幹什麼呢?今天怎麼這麼沉默啊?”
顧律川並沒有理他,只是看着盛世,再度開口問道:“爲什麼要瞞着我?”
他這話問得不明不白,衆人皆是摸不着頭腦。
盛世冷着臉,擡眼看着他,冰冷地說道:“這是你們的事,有本事就親自去問她。”
顧律川幾乎是咬牙切齒地瞪着他,胸中有氣,卻無處可發,只能握着拳頭,生着悶氣。
顧南溪被艾德直接帶到了平頂山,從直升機上下來時,世界已是一片的漆黑。
賽菲爾拿槍指着她,逼迫她往前走。
平頂山,顧南溪並不陌生,這裡,是她同盛世之間的生死與共的地方。
或許是因爲有那些回憶,此次的顧南溪,內心倒是變得不那麼的膽怯。
她被帶到到一個房間,內裡漆黑一片。
既然來了,便隨遇而安吧。
循着張椅子,她慢悠悠的坐了下去,從容淡定,絲毫不懼怕的樣子。
突然,房間內傳來一陣森冷的聲音,“Daisy,看來你的內心已經變強大了!”
顧南溪扭頭,循着聲音,精準的找到對方的位置。
她的目光含着一絲凌厲,穩穩的落在那個角落,語氣更是冰冷的說道:“Delcan,既然已經把我抓來,又何必裝什麼神秘?”
“啪啪……”那個方向,突然傳來幾聲拍手的聲音,Delcan笑了笑,從黑暗裡走了出來,笑着說道:“盛世的女人,膽識果真非同一般。”
黑暗裡,Delcan的臉逐漸顯現出來。
他的臉上,竟是刀疤,縫合的針線,像是破舊的布偶,被粗糙縫合的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