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飢餓的肚子讓甘藍爬起來找食物吃。
瞥了一眼地上散落的衣物,甘藍真想拿凍豆腐拍自己的蠢腦袋,喝酒誤事啊。
彎腰去撿地上的貼身衣物,被子往下滑落,赤裸的身體露了出來。
“幹什麼?”連叄苦見狀連忙把甘藍拉回被子裡,疑惑地問她。
“完事了自然要走人啊,怎麼你還指望着我跟你天長地久?”她這一動,身體各處傳來的疼痛感讓甘藍氣不打一處來。
話音剛落,連叄苦臉上神情頓時變得悲傷和陰鬱。他死死地盯着甘藍,眼睛泛紅。
“就算你再恨我,也只能跟我在一起。”他咬牙切齒地說道,甘藍都能聽到他後槽牙的磨牙聲。
甘藍看着這樣的連叄苦,心知自己玩笑開過頭了。
就算你再恨我,也只能跟我在一起。
痛苦的人不是隻有自己一個。
“阿苦。”甘藍剛叫了他的名字,接下來的話還沒能再說出口。
甘藍再次醒過來,天色已經全黑。
房間裡漆黑一片,摸了摸身側,那人不在。
“阿苦。”出聲叫連叄苦,也沒人回答。
額,感情完事了走路的人不是她啊。
摸到牀頭櫃旁邊的開關,打開了燈。
嗯?牀頭上整整齊齊地放着一疊衣服,可不就是自己白天還散落一地的衣服。
好小子,走之前還記得把衣服疊好。
甘藍穿好了衣服,身體比起下午的時候更加不舒服了。心裡罵道,連叄苦這個禽獸。
一出連叄苦的臥室,甘藍就聞到了香味,嗯,海鮮的香味,還有米香。
甘藍尋着味兒飄到了廚房,竈上正熬着海鮮粥。看樣子,已經燉了一會兒。
甘藍四下看了看,人不在房間。
一整天沒吃飯的肚子早就受不了了,甘藍嚐了一點,發現味道竟然十分鮮美。
“好吃嗎?”這時,小廚房門口一人問道。
“很好吃。”甘藍不假思索地回道,實話實說,這海鮮粥熬的是真不錯。鹹淡適中,蝦蟹的肉融入軟糯的大米中,色香味俱全。
“呵呵。”聽到甘藍的回答,那人笑了起來,可見他心情不錯。
甘藍看了他一眼,這麼開心?
看到連叄苦手中提着的菜,原來是出去買菜了。
甘藍是真餓了,一整天沒吃飯,中間還做了一些耗費體力的事情,肚子早就餓得不行。
她足足喝了兩大碗粥,才摸着圓滾滾的肚子心滿意足。
“看不出來你廚藝竟然這麼好。”甘藍這還是第一次吃到連叄苦做的飯菜,味道是真的很好吃。
“父母過世後,阿甜都是吃我做的飯長大的。”連叄苦說完後看了甘藍一眼,見她神情未變,才放下心來。
“難怪她最愛最親的人是你。”甘藍笑了笑。
連叄苦不知如何再接她的話,因爲甘藍雖然在笑,可那笑,到底有幾分真情實意,到底蘊藏着什麼意思,不用明說。
好像只有涉及到阿甜這個話題,大家都會很痛苦。
“我得走了,今天請假一天,明天怎麼着都要回去上班。”甘藍起身,朝門口走去。
提到阿甜,連叄苦不能再像下午那樣強行把她留下來。下午,他已經算是用了手段不讓她離開。
連她這趟來找自己,也是連叄苦用了手段。
可一旦涉及到了阿甜後,他就不能對她用任何的手段。
甘藍開門,走了出去。回頭關門時,她擡頭看見了沙發上失魂落魄的連叄苦。恍惚間,她想是看見了六年前在重慶再次遇到時的他。那時,他也是這樣,失魂落魄,沒了希望。
“有事再聯繫。”甘藍笑道。
“要聯繫我。”連叄苦愣了片刻,才明白甘藍這句話的意思。一時驚喜之外,還衝到了門邊,抓住甘藍的手。
六年前,分別時他們也是這樣說好的再見面,這臭小孩一躲就是六年。
“放心,再也不會了,我還等着再吃你做的飯呢。”甘藍心想,自己真是敗給他了。
“好。”連叄苦戀戀不捨地摸了摸甘藍的腦袋。
甘藍這才離去。
回到家,衛將行正在給隊員們進行放假前的最後一次訓練賽。
再過兩天,隊員們就要陸續回家過年了。年後,隊員們就要去新隊伍,恐怕很少再有機會一起作爲隊友打同一場比賽。
不論是哪個行業,都少不了分別。
白天睡得太多,現在睡不着,甘藍便上樓去複習,過幾天實習結束後不久就要期末考試。
翌日,她的生活又恢復成了家裡﹑學校和醫院三點一線。雖然跟連叄苦說過有事再聯繫,但她這幾天一是很忙,二是也不太想去聯繫他。巧合的是,連叄苦也沒有找過她。
雖說去找連叄苦前對將行說是去了結,但其實他們之前很難了結,而且甘藍一不小心把事情弄得更復雜。
雙方沒有聯繫倒給了甘藍喘息之機,上次確實她有點衝動,可能也是酒意上頭。
醫院實習結束後,甘藍回到學校準備期末考試。爲節省時間和精力,恰好衛將行那幾天去外地出差,甘藍索性住到了學校宿舍,專心複習。
1月下旬,考試周末端,西大的大部分學院都陸續放假了。
醫學院的考試大部分都結束了,甘藍明天下午還有最後一場考試。
本來想在宿舍複習,但以爲舍友說晚上7點音樂學院在大禮堂舉辦了一場小心音樂會。學校目前已經沒多少學生了,因爲有音樂圈子的專業大佬來參加,所以大禮堂不能人太少。
“我要複習。”甘藍道。
“就一個半小時,藍,你明天下午兩點才考試,在這之前還有很多時間複習。求你了,去幫我們撐撐場子唄。”舍友的男朋友是音樂學院學生會的,爲了幫她男朋友,又是撒嬌又是賣萌,抱着甘藍的電腦不撒手。
這幾年西大的音樂學院出了好幾個音樂圈子的名人,西大音樂學院在全國的音樂學院名聲和地位蹭蹭往上漲了不少,後續影響就是有越來越多的音樂圈子的前輩大佬會來這裡選苗子。
每年西大這樣的音樂會音樂比賽要辦好幾場,今天這一場就是年前的最後一場,所以校方和音樂學院格外重視。
最後甘藍沒轍,只能打算揹着電腦和複習資料一起去大禮堂,等音樂會結束了直接去自習室通宵。
好巧不巧,在食堂吃飯時遇到了學院老師,被老師逮着進行了一次臨時抽考。等跟老師道別後跑去大禮堂已經七點三分。
正門已經關閉,要想進去只能從側門進去。但側門一般是工作人員把守,觀衆不能進去。
心想着不進去了,甘藍便跟舍友發消息說明情況,但舍友說讓她男朋友從側門接她進去。
進去後,便是後臺,甘藍看了一眼觀衆席,大概只坐了不到一半的人,難怪舍友硬要把自己叫來。
舞臺上主此人正在介紹嘉賓,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舞臺上美麗帥氣的主持人和觀衆席前排嘉賓席的重量級嘉賓們。
“破繭音樂的錢壁音樂總監,歡迎您的到來。”
忽然聽到一個耳熟的名字,甘藍一愣。向着嘉賓席望去,此時大禮堂的燈光也打到了錢壁身上,還真是他。
還真是巧,遇到破繭的人了。等等,不對,破繭的音樂總監怎麼是錢壁?不是連叄苦嗎?怎麼回事?
甘藍皺眉,百思不得其解。上網查了一下,沒有查到。這屬於破繭內部的人事變動,查不到也很正常。
正準備打電話問問連叄苦,舍友的微信先到,問她到哪裡了。
等會兒再問,不急於一時。
爲了給予觀衆更好的視覺和聽覺體驗,大禮堂內除了舞臺上,其他地方的燈光全部都關閉了。觀衆席兩側有一些學生會的學生在站着,維持秩序。
甘藍便貓着腰從觀衆席的邊緣一側往後走,舍友在第九排。
可剛走到第三排的位置,突然身體被一道大力一拉。甘藍下意識反抗,就聽到一道低沉且十分熟悉的聲音。
“是我。”
甘藍看向這人,雖然光線不好,但甘藍還是藉着舞臺上的光芒看清了這人的臉。
“你怎麼來了?”甘藍放低了聲音,問連叄苦。
連叄苦把她拉到座位上坐好,又取下甘藍的書包放在自己的腿上,纔回答甘藍的問題:“想你了啊。”
“別胡說八道,你又不知道我今天會來這裡。”正常情況下,甘藍此時應該在宿舍或者自習室複習。
“西大的每一次音樂活動我都會來。”連叄苦看着甘藍,甘藍看着臺上已經開始演唱的第一位學生。
這位學生看起來有些緊張,開口的幾句發揮得並不是很好。
“嗯?”甘藍知道他來過西大,參加過一些音樂比賽之類的活動,但他竟然每場都來了嗎?
“因爲我想,你那麼喜歡音樂,又在西大學音樂,說不定那一天就會上臺唱歌。雖然不知道你的名字,沒見過你的臉,但我記得你的聲音,只要你一開口,哪怕說一句話,我就能認出你來。”
聽見這些話,甘藍心中一動,轉過頭去看連叄苦,正好對上他目光灼灼的眼神,那眼神熱烈得快要把她融化在其中。
但這六年,因爲甘藍刻意躲着他,導致他沒能在西大找到她。
甘藍想說些什麼,舍友的微信又發過來了。
“藍,你到哪裡了?”
“我在前排遇到一個熟人,就在前排看了。”甘藍回覆道。
坐在甘藍身邊的連叄苦自然看到了這一切,他看着那熟人兩個字,神色複雜,問道:“我就只是你的一個熟人?”
“你能不能別一副幽怨的小媳婦樣子,成何體統?”甘藍道,“聽歌聽歌。”
這位學生在最初的緊張過後,逐漸克服緊張,發揮好了許多。
聽她這麼說,連叄苦的心情又瞬間好了起來。悄悄握住甘藍的手,甘藍瞪了他一眼,想把手取出來,但無奈連叄苦越握越緊。
算了,親都親過,睡也睡過,他愛抓就抓好了,又不會少塊肉。
音樂會快結束的時候,主持人在致謝幕詞,嘉賓席其他幾位嘉賓紛紛和錢壁攀談起來。雖然破繭最近出了一件醜聞,但依舊不會撼動它在音樂圈的位置。
錢壁匆忙應付了幾句,回頭看向連叄苦的位置,卻發現他正在和一位女學生說話,還手牽手,十分親密。
嗯?錢壁一度懷疑自己看錯了,揉了揉了眼睛再看,真的沒看錯,總監真的在和一位女學生親親我我。
頓時,錢壁心裡只有一個想法,自己看見了不該看到的,會不會被總監滅口。
“擡頭,看哪兒。”甘藍早就發現錢壁在看他們了,便提醒連叄苦。
連叄苦擡頭和錢壁對視了一眼,錢壁便驚恐地收回目光。
“對了,錢壁怎麼成破繭的音樂總監了?”甘藍想起這事來,問連叄苦。
“我離職了。”連叄苦若無其事地回答。
“離職?”甘藍疑惑,連叄苦作爲破繭的創始人之一,什麼原因才能讓他離職。
“上次的抄襲事件?”甘藍很快想到了什麼。
連叄苦點頭:“爲了保護破繭,我只能引咎辭職。”
甘藍還以爲只是甜苦這個身份和破繭結束,沒想到他音樂總監的職位也沒了。
“讓你作,多年辛苦經營的工作沒了,又一無所有了,後悔了吧?”甘藍氣道。
“怎麼會一無所有,我不是得到了更寶貴的東西了嗎?”連叄苦笑了笑,音樂結束了,他一手背起甘藍的書包,一手拉着甘藍的手往外走。
額,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這麼會撩,甘藍心想。
“況且,本來就是爲了你,我纔會和李雨一起創建破繭,想着找到你後捧你做歌手,但沒想到你選擇從醫,那我以後再做音樂也就沒有意義了。”即使在嘈雜的人羣中,甘藍仍然聽清了自己耳邊的話。
這人,真是,想像以前那樣恨他,還真難。